第59节
“嘘！来了。”意有所指的冲着门外努努嘴，夏琰面上甚是笃定，微微扯开了嘴角。杜芙这一计，够狠、也够毒！他等着收下这份大礼！“表哥！”伴随着夏琰的话音落地，一身嫁衣的金梦华突然冲进了三皇子府邸。梨花带雨的站在拜堂的大厅内，神情凄凉的望着变了脸色的夏晔。
金梦华的逃婚，夏晔不是不生气的，也因此跟金家闹崩了。宰相府的出现，顺利改变了局势，帮着夏晔挽回了颜面。就差那么一点，三皇子夏晔就要变成贻笑大方的笑料。好在吴琦愿意嫁进三皇子府，好在……这门亲事还有得补救！
虽说是临时换了新娘子，但夏晔对迎娶吴琦一事，是确实上心的。也是以，今日的喜堂上，夏晔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不见半点的冷酷和怒气。然而金梦华的出现，再一次挑起了夏晔的满腔怒火。
利剑般的冷冽眼神射向最不该出现在此地的金梦华，夏晔的声音冰冷至极：“你怎么会来？”
“表哥，我……”其实金梦华此刻的心里充满了惊惧，她怕的要死。然而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何不壮烈一点？说不定她就博赢了一次？如是想着，金梦华咬咬牙，眼泪瞬间滑落脸颊，“表哥，对不起，梦华来晚了……”
“来晚了？你不是不情愿嫁给我吗？怎么又突然醒悟了？”夏晔已经得到线报，知道金梦华身陷青楼一事，自然也就彻底打消了迎娶金梦华过府的打算。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金梦华，承担来自各方的风言风语！在没有得到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前，他不能放任自己肆意妄为！更何况夏琰就坐在一旁虎视眈眈，容不得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表哥，我不是……”金梦华惊慌失措的摇摇头，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夏晔的衣袖，好好跟其解释。
“住口！”然而夏晔却并不打算让金梦华多说。冷冷的看着金梦华，夏晔的语气毋庸置疑，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当初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来，求我应下这门亲事。你我本是表兄妹，顾念着这么些年的情谊，我方勉为其难的答应娶你。但是你却在定下良辰吉日之后，兀自逃婚？不管你有何种说不出口的理由，我都决计不可能原谅你！梦华，你我之间的承诺就此作罢，无需再提！”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真的要娶吴琦吗？你们俩一个是我最亲最亲的表哥，一个是跟我情同姐妹的好友，你们难道就真的要如此狠心的待我？表哥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怎么可能贸然逃婚？我恨不得大喜之日提早到来，甚至时常进出三皇子府跟两位姐姐请安，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犹如受到极大的惊吓般，金梦华一脸承受不住的倒退两步，捂着胸口声嘶力竭的控诉道。
被金梦华这么一喊，在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众人不是不知晓今日的新娘子本来该是金家小姐，却突然换成了宰相府的千金，原本就疑惑万分，却顾忌着夏晔的威严没有问出口。然而金梦华的突然出现，加之其跟夏晔和吴琦的关系，确实很令人深思啊……
☆、第138章
“梦华！”吴琦最终还是忍不住自行扯下了头纱。她并不知道金梦华为何会突然逃婚又突然出现。她只知道金梦华此刻要做的事会毁了她的后半辈子！是以,吴琦一脸恼怒的冲过去,对着金梦华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你疯了吗？”
“没错，我是疯了！被你这个好姐妹的所作所为给逼疯了！吴琦,你我相交多年,我何曾对不住过你？当初你说你喜欢戚侯府的小侯爷却遭拒，是谁一门心思的开导你,帮助你走出痛苦和阴霾？是我！可是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抢走我的亲事,嫁给我的表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金梦华很伤心，然而更多的是后怕。不是怕吴琦,而是怕一旁正面无表情盯着她的夏晔。她娘说,只要渡过了今日这一关，她就还能嫁入三皇子府，她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媳妇！但，但是她真的很怕夏晔会发怒……
“没错，我承认！当初宰相府和戚侯府有意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曾抗拒，也确实心怀念想。然而我和小侯爷注定了有缘无分，亲事最后无疾而终。得知此事，我很难过，觉得是我自己不够好，辜负了爹娘的期许。而你身为我的好姐妹，那般温柔的宽慰我，我心怀感激，也铭记在心。是以才会在得知你逃婚之后，二话不说的应下了爹娘的要求，代替你嫁入三皇子府。”吴琦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悲伤，更带着责备，“梦华，三皇子是个好人。梦华你不该仗着他是你表哥，就任性妄为的将三皇子和皇家的颜面踩在脚下。这是不对的！”
不得不说，吴琦比金梦华更棋高一筹。即便是顶着代嫁的名头，她依然是重情重义的好姐妹。然而相较之下，兀自逃婚事后又反悔更甚至跑来控诉吴琦和三皇子的金梦华，便委实让人瞧不上眼了。
“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没有逃婚，没有！”她娘说，必须死咬着这个理由不松口。哪怕是假的，也必须说成是真的！金梦华拼命的按捺着被夏晔吓得双腿发颤说不出话的惊惧，大力摇摇头，“我是被掳走的，我不是逃婚……”
又是一枚重弹！掳走？谁会掳走金梦华？难道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宰相大人。现今这般的场景，除了宰相府为了顺利将女儿嫁给三皇子，还有谁会大费周章的送走原本的新娘子？
“你胡说！”宰相夫人再也忍不住，当众站了出来，“你根本就不是被掳走，而是自己起心逃婚才会被卖进青楼……”
“宰相夫人！”紧随其后的怒声响起，金夫人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女儿家的名声，岂容你肆意羞辱？我金家一向跟宰相府交好，宰相夫人便是此般回应我金家的吗？”
“什么叫肆意羞辱？本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怎么就不能说了？”金梦华眼下要破坏的可是她家女儿和三皇子的亲事！宰相夫人寸步不让，理直气壮的争执道。方才他们家的管事人来回禀的时候，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堂堂金家小姐居然沦落青楼，真是可笑！
“事实？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你女儿不要脸的抢走了我女儿的亲事！你宰相府扪心自问，敢说你们一丁点也没有愧疚吗？你们敢说，我还不敢信呢！”金夫人是卯足了劲想要帮着金梦华最后一拼的。是以，她不能让宰相夫人继续说下去！哪怕……周遭已经掀起了无数窃窃私语的吵杂声……
“你……”宰相夫人果然被金夫人的话语气得不轻。咬咬牙，正想反击却被夏晔拦住了。
“够了！”再闹下去，丢人的不仅是宰相府和金家，还有他三皇子府。几步走到金梦华面前，夏晔的眼神格外的冷，“表妹，你说你不是自己逃婚，而是被人掳走？”
“我……”被夏晔如找到猎物般的狠狠盯住，金梦华的面色不禁发白，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金夫人适时的从后面扶住她，金梦华差点就落荒而逃了。不过也正是金夫人的推攘，使得金梦华骤然清醒过来，急忙点点头，“是！表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逃婚，我没有……”
金梦华的底气总归还是不足的。是以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被夏晔的眼神瞪得发慌，无意识就降低了嗓音。此般心虚的模样落在夏晔的眼中，又怎会不起疑？不恼怒？
事已至此，夏晔其实根本就不在意金梦华到底是不是真的逃婚，他关心的是今日的亲事不要再被人破坏！无意细问金梦华所谓被掳走的来龙去脉，夏晔冷哼一声，冲宋熙儿使了个眼色。
宋熙儿不想搅和进来的。眼前的场面恰是正中她的心，最好就谁也过不了门！只可惜她隔岸观火的愿望最终还是未能达成，不得不帮忙调停：“金家表妹应该累了吧！不若先随嫂嫂一块去偏厅歇着？”
宋熙儿称呼的改变，听在金梦华耳里无异于被判了死刑。当即就挥开了宋熙儿伸过来的手，不敢置信的转身抱住了夏晔的胳膊：“表哥，梦华真的知道错了。梦华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梦华……”
“梦华，你失踪这段时日应该受了不少苦吧？乖，别闹了，先去歇着。有什么话晚点再跟表哥说。”金梦华不该抱住夏晔的。因为她这一抱，直接就将她自己送到了夏晔的手中。不由分说的强行钳制住金梦华的胳膊，夏晔亲自将金梦华送出了喜堂。
“天啊，金家小姐真的被掳走了？还被卖进了青楼？”
“什么掳走啊？这种说辞你也相信？没听宰相夫人说，金家小姐是自个逃婚才会被骗进青楼的嘛！”
“不对不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骗进青楼？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古怪，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呀，难不成你说的是宰相……”
“打住！我可什么也没说，你别瞎嚷嚷！慎言！慎言！”
……
无论当事人们的脸色如何难看，今日三皇子府闹的笑话已然成为在场众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夏翌，也并不例外。
“琰琰，三皇弟到底想要娶的是谁啊？”一会是宰相府的千金，一会是金家小姐，夏翌被弄糊涂了。青楼？金家小姐怎么会被卖到那种地方去？琰琰和芙儿都说，那里不是好地方的！
“两个都想娶。”只不过，两个都娶的不那么痛快！夏琰意味深长的笑笑，忽然改口说道，“皇兄你不是想去找杜家小姐吗？去吧！”
“咦？我可以走了吗？”可三皇子府的这顿午膳，他还没吃。芙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夏翌纠结了。
“嗯，可以走了。皇兄只管把方才的事讲给杜家小姐听，她不会生你气的。”不过是一顿午膳，杜芙哪里会真的在意？想必也是希望皇兄能多看看热闹吧！心中有数的夏琰如是建议道。
“嗯，好！”琰琰不会骗他！秉持着这一信念，夏翌立刻站起身，抿着嘴扬长而去。他要去找芙儿，才不要傻傻的坐在这里！
“就这样让皇兄离开，没问题吗？”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夏琰，池念晚还记得杜芙的特意叮嘱。若非知晓夏琰不可能害夏翌，她方才便会出言将夏翌拦下。
“无碍。那边正热闹着，没人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即便真的注意到了，也无甚关系。二王爷夏翌不耐烦看三皇子出丑，是以提早离席，怎么就说不通了？
见夏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池念晚点点头，不再多言。三皇子府今日可算折腾的厉害，夏翌离开抑或留下，确实并不显眼。
夏翌并非讲故事的好手，不过杜芙有着足够的耐心慢慢的听夏翌颠三倒四的说。综合整理了一下夏翌的说辞，杜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无夸赞的看着夏翌：“夏翌好厉害，这么复杂的事居然也都讲清楚了！”
“我都有仔细看，也有认真听的！”稍显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夏翌笑眯了眼。虽然不是很明白琰琰为何说那是芙儿送给他的礼物，但他很乐意仔仔细细的全部记下来，然后回来说给芙儿听！
望着如此神情的夏翌，杜芙忍俊不禁，不由的笑开了脸。明明她这边正做着坏事，偏生被夏翌一搅和，三皇子府的闹剧立刻就好像一场跟他们无关的笑话，委实有趣！
“对了，芙儿。母后那边有答应表哥和表姐的亲事呢！咱们一块出去挑礼物好不好？”忽然想起戚铭文和秦婧宸也很快就要大婚，夏翌一本正经的提议道。
说起挑礼物，杜芙免不了就会想起那群依旧竭力讨好张锦月的官夫人们。尽管最初的抢购热潮已经散去，然而她们店铺的衣衫确实华丽、金银首饰也足够精致，不乏回头客的光顾。一段时间下来，店铺里进账的银子明显增多，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好啊，就去咱们自家的铺子吧！”听说现如今不少官夫人都派了眼线守在店铺外，就等着详细禀报到底是谁在抢着跟张锦月交好。一来二去，为着争那口气、也为着抢回脸面，诸多官夫人们争相抛掷银子的豪爽举动屡见不鲜……情势一片大好，杜芙当然很有兴趣前去一探究竟。
“嗯嗯。我要备两份大礼的！芙儿待会记得帮我挑。”在夏翌心中，戚铭文是芙儿的表哥，不能忽视。秦婧宸则是他自己的表姐，定然也要送上贺礼。于是乎，不经任何人提醒，就想到了必须公平公正的对待……
☆、第139章
“好！我帮你挑贺礼！”知道夏翌是真的把戚铭文和秦婧宸当成了自己人,杜芙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轻声应道。她跟戚侯府的关系,本就只可能更好，而不可能转坏。而秦婧宸这个好友,算是一个意外收获吧！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戚铭文和秦婧宸的大喜之日定在三个月后。杜芙和夏翌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挑贺礼。于是两人都不急,慢悠悠的逛完街才溜达去了自家店铺。然后，就恰好撞见了正在店里查账的张锦月。
“咦？锦月姐姐？你今日怎会在？我还以为你会去三皇子府道贺？”自从张锦月嫁给苏俊,便不再日日回飞羽将军府。对于张锦月的动向,杜芙当然不会派人跟踪，是以并不知道张锦月今日的缺席。
“苏俊去了。”张锦月眨眨眼，对着杜芙笑的甚是自然。三皇子娶亲,跟她有什么关系？换了四皇子娶侧妃，她才会赏脸去贺喜！
倒不是自恃清高,张锦月是真的不喜欢官场应酬这一套。就好比时常来跟她套近乎的诸位官夫人，张锦月慢慢已经学会了如何不着痕迹的应对那些绵里藏针的陷阱，也知晓如何明哲保身的跟那群人拉开距离。但是……确实不喜欢啊！比起开店看账，官场上的人心才是更为棘手又黑暗的！
“原来如此。”张锦月的想法，杜芙自然是一眼就能看透的。苏俊是武将，跟她爹爹在世时一样，都不擅长官场权术。而张锦月则跟她娘一般，都极为厌恶官场的阿谀奉承。她娘是性格柔弱，委实被当年的林老夫人打压惯了。至于张锦月，则是因着出身和周遭的环境，更为喜欢坦率直白的生活。有相同却也有着不同，杜芙不会评判谁对谁不对，只是个人各有志向罢了。
“反正有姑爷在，旁的事也不必要折腾的那么复杂。苏俊那边我都问过他了，他也是一样的想法。芙儿你站住哪一边，咱们就站在哪一边！”三皇子和四皇子争抢的那般厉害，张锦月当然也知晓一二。比起不甚相熟的夏晔，她自然是更为看好四皇子夏琰的。毕竟她家姑爷是四皇子的亲皇兄不是？
“倒也行。”对于立场这件事，杜芙一向表明的坦然，也始终坚定不移。此刻听张锦月说苏俊也偏向了他们这一边，杜芙心中越发有底了。戚侯府和苏俊都倒戈，夏晔还能拿什么跟夏琰争？接下来，就是必须严格把控圣上的膳食，不容出现半点闪失了……
“芙儿，这边这边。我看到好东西了！”没有凑近了细听杜芙和张锦月的谈话，夏翌早已快一步跑到一旁去选贺礼了。而此时此刻，他正满脸兴奋的指着掌柜拿给他的镇店之宝，笑的格外欢快。
“来了。”说是帮夏翌挑贺礼，但杜芙比谁都清楚，夏翌的眼光比起她来更为犀利。许是打小就跟皇宫的那些珍宝打交道，论起辨别真伪，夏翌总是比她更在行。故而听夏翌说看到好东西，杜芙丝毫没有怀疑，笑着走了过去。
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旁若无人的甜蜜呢！看着夏翌和杜芙脸上不带阴霾的灿烂笑容，张锦月不由的跟着咧开了嘴角。其实这样又何尝不好？不需要考虑太多的纷争，也无需去在意勾心斗角的得失。只需要两个人真心相待，便已足矣。
“掌柜的，你手中的这块翡翠，我看中了！”林老夫人带着林莲心走进来的时候，杜芙和夏翌随同张锦月进了里屋用茶。外间的掌柜正忙着把夏翌和杜芙看中的那块翡翠仔细包起来，却被林莲心叫住了。
“抱歉啊这位小姐。这块翡翠已经被旁的客人买下了。不如小姐再看看咱们店里的其他宝贝？”打开门做生意，掌柜的自然不会轻易怠慢客人。是以虽然不怎么喜欢林莲心脸上的傲慢，掌柜的还是笑脸迎人。
“不行！本小姐就看中了这块翡翠，必须买下来！”林莲心这次陪着林老夫人出来，是打算买份礼物送给林倩，想要借机缓和林家和戚侯府的僵持关系。然而她们一路走来，始终没能瞧上很合适的礼物。而一进这家店铺，林莲心立刻就眼尖的看中了掌柜手中那块成色不错的翡翠，当即蛮横的索要了起来。
也怪林老夫人前些日子被林倩气得不轻，是以没有及时得知最新的小道消息，也并不知晓张锦月掌管的店铺生意是如何的红火。更不知道，因着诸位官家夫人的有意讨好，她们此刻所站的店铺在帝都是赫赫有名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进出这家店铺的客人，大多都是诸位官家夫人。换了旁的客人听闻翡翠已经有主，是一定不会起心争抢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哪位惹不起的贵人！
只可惜，林老夫人不知道这些内情。养在深闺的林莲心，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还有这回事了。难得找到看得上眼的东西，又见林老夫人没有出言呵斥，林莲心夺下这块翡翠的决心便越发强烈了：“废什么话？赶紧把翡翠拿过来！要多少银子，上林家去取便是！”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也不知从何时起养成的风气，竟是都学会了赊账。不管不顾的拿了东西就走，哪里理会其他？好在帝都毕竟是天子脚下，没人敢真的不给银子。哪怕一些大户人家的男主人们并不那么乐意买单结账，也碍于自家的颜面和名声，不得不忍痛认账！如此这般，帝都倒也没有出现过拖欠银两的恶劣事件……
不过这种赊账的风气，在张锦月掌管的店铺里，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张锦月打一开始就给店铺的掌柜定下了规矩，不给银子就不能拿走东西！
因着飞羽将军府的名头，哪怕杜飞羽已然过世，也没有哪位寻常百姓的富贵人家敢公然跟其叫板。加之张锦月起初开店的时候，时常带着苏俊视察店铺，苏俊的身后又总是跟着一队兵士……是以，规矩就这样立了起来！
而之后诸位官家夫人本就意欲讨好张锦月，自然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惹张锦月不快。至此，飞羽将军府的铺面不能赊账，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平日里往来的客人，都是知晓的！
“这位小姐，真的很对不住。这块翡翠，小店确实已经卖给另一位客人了。而且，小店不赊账，那位客人是已经付了银子的。小店本分做生意，不能一物二卖的。还请小姐见谅，不要为难小的。”掌柜的是明眼人。林老夫人和林莲心的装扮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至于林家？莫不是四大家族的林家？如若真是，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他们东家看中的东西，哪里能让给别人？
“什么不赊账？你的意思是，本小姐会缺了你这点银子？会赖你家的账？放肆！你知不知道帝都林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居然敢跟我们林家作对？”林莲心可从未听说过哪家店铺是不能先拿东西再去府上结账的。这是身份的象征，是权贵的象征！只要报上林家的名号，便是最大的保证！可这位掌柜的竟然敢狗眼看人低，不把她当一回事？
“莲心，不必跟他说这么多。只管拿了翡翠走人便是。”林老夫人显然也是厌烦了跟掌柜的磨叽。蔑视的瞥了一眼掌柜的，转身就往外走。
“听到我祖母说的话没有？给我！”洋洋得意的瞪了一眼掌柜的，林莲心一脸理直气壮的冲其摊开手，势必要将翡翠抢下来。
这位小姐是听不懂人话吗？即便是四大家族的林家，就能仗势欺人了？这是他们店铺的规矩！就算是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的贵客临门，那也是照常给银子的！哪里会不按规矩办事？
见林莲心怎么也说不通，掌柜的索性也不接话了。转身将翡翠收进锦盒，顺手交给了一旁的店小二，面无表情的说道：“给二王爷送进去！”
“好叻！”店小二机灵的接下锦盒，飞快的冲进里屋，生怕林莲心真的动手跟他抢。这年头的大家小姐，可是个个都了不得的！谁知道下一刻会干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来？
“二王爷？你刚刚说，这翡翠是二王爷买下的？二王爷真的在这里？”难道二王爷也在这个店里？林莲心下意识的跟在店小二身后，疾步走向里屋。
“哎呦这位林小姐，您就别难为小的了！二王爷的身份何等尊贵？他吩咐了不准外人进屋叨扰的！”掌柜的是被张锦月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飞羽将军府的老人。不说见风使舵，暗地里给林莲心下下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给我让开！”没想到掌柜的居然敢拦下她，林莲心当即恼了。那次从飞羽将军府出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寻到机会去见二王爷。林家的拜帖递了好几次，不但二王府没有收下，连飞羽将军府都闭门谢客，委实让林莲心郁闷不已。
原本宫宴的时候，她是有机会进宫跟二王爷见面的。哪想到祖母突然身子不适，改由她娘陪着她爹进宫。而她，则被留在府里照顾祖母……一想到这些泄气的事，林莲心的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她今日好不容易才说动了祖母一块上街，亲自挑选礼物去讨好戚侯府，还不就是想要求着林倩帮帮她？
☆、第140章
“吵闹什么呢？”张锦月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掌柜的跟林莲心对峙的画面。倒不是瞧不起林家的权势和地位,张锦月是真的对林家的所作所为甚是反感。于是在听闻外面闹事的是林家人之后，她半分情面都不愿意给的出马了。
“你又是谁？”林莲心只去过飞羽将军府那么一次,对张锦月的印象并不深。加之如今的张锦月一身华衣妇人装扮，她更是一时没认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林莲心对张锦月的冷眼和鄙视。在林莲心而言,区区一个商人,是不敢跟他们林家对上的！
“林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被林莲心这么一问,张锦月并未生怒,而是嗤笑出声。不管是当年对待林灵，还是现如今对待杜芙,林家都无关厚道。是以，张锦月不认为她还有必要礼遇林莲心。
“莲心,不要费心理会无关人。只管拿了翡翠,咱们尽早回府。”林老夫人显然也没认出张锦月。不无烦躁的瞥了一眼这边的情形,语气不满的命令道。
“是,祖母。”恭恭敬敬的应完林老夫人的话，林莲心扭过头得意的望着张锦月,态度嚣张的喊道，“都听到了吧？识相的就赶紧把那块翡翠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林家对你不客气！”
“那本将军倒要看看林家到底能拿我苏俊的夫人如何不客气！”苏俊也是中途离席的。不过他是草草解决了午膳才离开的三皇子府。人到礼也到，他再留不留下都无关紧要。反正武将最不讲究的就是官场的那套客气，饶是三皇子也无法就此事发难。
只不过苏俊没有想到，他满腔热情的来接自家夫人，却意外的听到了林莲心对张锦月的为难。还记得他被任命大将军之时，圣上亲口对他的告诫：不畏强权，不失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