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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墨北认真地问:“哪个谜团?你妈杀你爸的事,还是你是怎么杀了你初恋女友的?用不用我把你藏尸的地点说一下,也能让那个一直被当成失踪人口的女孩入土为安?”
    罗驿眼角一跳,再跳,高频震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的?”
    “你讲给我听的。”墨北又笑出声来。
    或许秘密背负得太久就需要找个缝透出来,对于前世的罗驿来说,给墨北讲自己的秘密既安全又有成就感,墨北以需要隔离的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几乎接触不到其他人,即使他真的有机会把这些秘密说给别人听,也只会被当成疯话——医生和疯子该相信谁,这还不是一目了然嘛。
    在墨北跟前罗驿无需掩饰任何阴暗或不堪,甚至连最软弱的部分也是一样,他很自信地对墨北说过:“我可以像只小奶狗一样在你面前坦露出最柔软的肚皮,可你别说捅我一刀,就连在我肚子上踢一脚都做不到。这种无力感很折磨人,可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这就是你的命。”
    前世的罗驿自以为可以牢牢掌控住墨北,最后却还是被墨北抓住机会勒死,还伪装成了自杀。而他留下的那些秘密,今生又成了墨北打击他的武器。
    童年时亲眼目睹母亲杀了父亲,为了母亲的安全却只能闭口不言,这是扎在罗驿心头的一把刀。或许是天生的,又或许是因为母亲留下的这个阴影,罗驿在发现自己对着轻解罗裳的女友却无能为力时,自卑、羞愤、恐慌……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起因失控过程冷静,这也是他第一次正视自己与正常人心理截然不同,从此沉迷于黑暗无可自拔,走在罪恶的浮桥上沾沾自喜。
    但这两件事就是他吊起浮桥上的那两条绳索,绳索一断,他就要落入深渊……
    这次无人监督的秘密会面进行了三个小时,很多人在收到消息后都坐立不安,罗驿掌握的秘密实在不少,这些天已经有人心虚得挟款私逃了,留下来的人有的在想方设法帮他脱罪,有的则是在暗下狠心准备要了他的命。现在很多心中有鬼的人都想知道罗驿跟墨北说了些什么。
    但是,当天晚上,罗驿留下了一封认罪书,轻描淡写地把表面上暴露的那些罪名都揽上了身,随后自杀了。
    究竟罗驿为什么自杀,是否与墨北有关系,这个谜团像颗沉入河底的鹅孵石,虽然不会被人遗忘,但却没有人多事地去把它捞起来。
    就连夏多都没有向墨北问上半句,只是因为他瞒着自己去见罗驿而生了气,把这个不听话的家伙酱酱又酿酿了一番。
    被三蒸九酿的墨小北瘫在床上起不来还不敢发火,难得地吃了个闷亏,瞪着神清气爽哼着小曲儿的夏多,只能在心里谋划要找机会收复失地。
    “北北,我们回云边休息一阵子吧,我特别想吃姥姥包的酸菜馅饺子。对了,能请我外公一起去吃吗?”夏多把切成小块的苹果喂进墨北嘴里。
    墨北哼哼了一声:“准奏。”
    “谢主隆恩。”夏多狗腿地捧场,趁机再偷个吻,苹果味的
    ☆、第161章 正文完结
    “春节你不回家我没意见,可十五你总该回来吃元宵吧?”夏湾的声音透过电话有点失真,但那种压抑的焦躁还是显而易见。
    夏多对哥哥的不满淡然处之,和夏湾当兄弟当了二十来年,他早就掌握了一项技能——把哥哥戳到炸毛再安抚成乖猫咪。“以前也不是每年都回去。再说我不出现还能让爷爷和大伯少生点儿闲气,有益健康。”
    “你怎么还管咱爸叫大伯呢?这口气你都堵了小半年了还没冲下去啊?”夏湾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夹心饼干当得太憋屈,爹和弟弟一个比一个倔。
    夏多看见墨北从厨房里探个脑袋出来找自己,就冲他笑着招了招手,对着电话说:“哥,我又不是下水道,没那么强大的疏通能力。你光是说我不该这样不该那样,可是你自己说,就算我低头服软有用吗?他们只会趁机再提要求,绝不会顺坡下驴的。”
    夏湾被噎住了,他不是不知道家中长辈是什么性格,当初因为罗驿的案子水太深,夏老爷子和夏成睿也不得不要求夏多妥协一二,也因为如此,作为交换条件他们默认了夏多和墨北的关系。可是心里头的不满是一点都没有少,或许还因此更增加了几分芥蒂。
    夏湾真不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啊呸,是在自己年富力强的这些年,还能不能看到一家人和好如……初……好吧,他得承认,其实现在的结果也并不见得就比原来更坏。
    夏多笑眯眯地看着墨北走过来,伸手摸摸他被暖气熏得红扑扑的脸颊,又伸进衣领在他脖子上摸了一把,说:“都出汗了,把羊毛衫脱了吧。”
    墨北刚才在厨房帮忙揉面包饺子,两只手上都还是面粉,便把胳臂一抬,让夏多帮他脱。夏多小心地用手虚拢着他捏起的拳头,防止他手上的面粉沾到衣服上,先把两条胳臂从袖子里退出来,然后……然后他就不管了。
    墨北跟个无臂人似的被套在羊毛衫里,样子傻傻的。小平安咬着冰棍,在沙发上一边蹦一边指着墨北哈哈地笑:“哥哥是冰棍!”
    夏多表扬她:“安安真有想像力,比喻恰当。”
    墨北凶她:“叼着冰棍还乱蹦,当心戳伤喉咙,那么多好吃的你什么都吃不了啦。”
    小平安做了个鬼脸,蹦到地上,哒哒哒地往厨房跑去,大声地告状:“姥姥,姥姥,我哥吓唬我!”
    墨北踢了夏多一脚,夏多这才笑嘻嘻地帮他把羊毛衫脱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墨北矜矜鼻子,见客厅里就他俩,便一口咬住夏多的嘴唇,示威似的留下浅浅的牙印,又伸出舌尖绕着他的唇线舔了一遍。夏多搂住他的腰深吻下去。
    夏湾在电话那头听着声音,明知故问:“小多,你怎么不说话了?干什么呢?”
    墨北听到小平安哒哒哒的脚步声又传来,忙和夏多分开,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做了个深呼吸——他怎么觉得夏小多的吻技是越来越厉害了,简直就是不分场合让人把持不住的节奏。
    小平安拉着夏多的外公骆老爷子的手跑出来了,眉开眼笑地向墨北示威:“骆爷爷说好吃的都给我留着哪!”
    骆老爷子一样地眉开眼笑,很没节操地附和:“对对,爷爷把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小平安留着,就不给你哥哥吃,叫他吓唬你,大坏蛋。”
    墨北失笑:“外公,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骆老爷子帮亲不帮理,坚定地以小平安为中心不动摇:“咋回事都是你不对,我们小平安多招人疼啊,你还敢吓唬她,等着你姥姥拿扫帚疙瘩抽你屁股。”
    电话那头夏湾幽幽地叹气:“小多,外公都在人家家里待了小半年了,还没打算回来啊?”
    夏多大声地问:“外公,我哥问你啥时候回北京,他想你了。”
    骆老爷子大声地回答:“想我就过来,还非得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干啥。北京有啥好的,一个个都忙,还不是把我一个人扔家。可怜我一个孤老头子没人陪,饭都吃不上热乎的。”
    夏多和墨北看着老爷子不顾形象地撒娇,都不忍直视地转开了头,只有小平安认认真真地同情她的骆爷爷,还伸出小手摸着他的胡子安慰:“骆爷爷不走,安安可喜欢爷爷啦,安安陪爷爷玩,好吃的也分给你……嗯……分一半给你。我乖吗?”说着就把没吃完的冰棍递到了骆老爷子嘴边,和骆老爷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
    夏多又跟夏湾聊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跟墨北去厨房帮忙,但很快就又被姥姥嫌弃地撵了出来。墨北扒着门框抗议:“那凭啥让我小姨夫待着啊?”
    龚小柏眉毛都不抬一下,手下赶皮儿赶得飞快,一个人能供得上姥姥、孙丽华和墨向阳三个人包饺子。孙丽萍慢悠悠地帮着按剂子,说:“小祖宗,你赶皮儿都不圆,包饺子不是捏不紧皮儿就是露馅儿,还是别添乱了。”
    墨北说:“小姨你也就会按个剂子,好意思说我吗?再说了,至少我炒菜好吃……”
    孙五岳赶紧招呼他:“那你过来帮我择菜。”
    “……不干。”墨北对于菜叶上的泥土可没啥兴趣。
    姥姥说:“等到炒菜的时候姥姥再叫你。你俩先上外边玩去,厨房就这么点儿地方,别在这儿挤着。”
    墨北说:“我在旁边看着还不行吗?”
    孙丽华说:“这孩子咋这么磨唧呢。多多赶紧把他给我领出去,烦死人了。”
    夏多笑着答应:“哎。”顺手揪了一小团面,一边拉走墨北一边说:“看我给你捏个小刺猬。”
    墨北撇嘴:“还不是跟姥姥学的,还跟我显摆。”
    夏多说:“那我给你捏个小猪。”
    墨北说:“有能耐你给我捏个齐天大圣。”
    夏多脚步一顿:“面不够……”看起来很有要回厨房再揪团面的意思。
    一直听着俩人对话的墨向阳等人都笑了起来,墨向阳说:“小北别淘气,去看看你姐干啥呢。”
    墨北笑道:“还能干啥,躲她屋里跟程闯打电话呗。爸,你们要是同意让程闯来过年,咱家能省不少电话费。”
    孙丽华说:“你少瞎掺乎,你姐还读研呢,要定下来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再考察考察。”
    墨北冲夏多做了个鬼脸,小声说:“轮到我姐倒霉了。”
    夏多怕被孙丽华听到又招骂,赶紧把墨北拉走了。
    洗掉手上的面粉,在客厅陪外公和小平安玩了一会儿,夏多成功地用面团小猪获得了小平安的崇拜,随后夏多就蠢蠢欲动地把墨北拉进了孙五岳的房间去说悄悄话了。
    炕烧得很热乎,俩人把窗户上的小透气窗给打开了,让年三十儿的凛冽寒风与室内烘人欲睡的热气搏斗着。夏多倚着墙坐在炕沿边上,腰后塞着枕头;墨北脱了鞋上炕,枕着夏多的腿,让他用手指一遍一遍地刮按着头皮,舒服得眼睛都闭上了,和夏多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
    “楠哥今晚上还过不过来了?”
    “他不是去疯狗家了嘛,估计是不过来了。”
    “疯狗他妈又得装病吧?”
    “没事,楠哥把丑燕子、小尾巴他们这些没亲没故的都带去一起过年了,冯婶见着丑燕子就打哆嗦,她不敢炸庙。”
    “真好奇丑燕子到底做了什么。……不知道屿轩哥在山上有没有饺子吃。”
    “肯定有啊,没准儿馅儿还是狍子肉呢,靠山吃山嘛。你说,屿轩哥非得去陪着那个姓白的大叔过年,是为了报恩呢,还是动了心?”
    “说不清,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墨北琢磨了一会儿卫屿轩的事,很快又起了别的念头:“你说我要是把罗驿的事写成小说或剧本怎么样?”
    夏多思索片刻,说:“有很多内情是不能公布的吧?之前有媒体把你被绑架的事公布出去,那个关于你的谣言可是又火了一阵子。”
    “就是说我有吸引犯罪体质的那个谣言?”墨北笑了起来,“我觉得还真是那样。”
    夏多揪了揪他的耳朵,说:“我不同意。咱们要把一切不切实际的谣言消灭在萌芽状态。”
    墨北说:“嗯,我还是想写……也许干脆写个自传,我觉得我经历的这些事写成自传的话也挺精彩的。写完不给人看,封存起来,等我死后一百年再解禁。”
    夏多低头吻他:“你才几岁,一辈子还没过完三分之一呢,干嘛急着写自传。你写自传的话,我能占多大篇幅?”
    墨北笑:“每一页都有你。”
    夏多贪心地提要求:“那不够……每一行都得有我。”
    墨北刚想答应就忍不住喷笑:“不行不行,我刚才突然想到个雷得不行的句子。”
    “什么?”
    “墨北宠溺地答应夏多……哈哈哈……”
    “宠溺?我觉得这词不错,快来宠溺我啊,快来快来。”
    两个人在炕上笑闹成一团,把进来找人的墨洁弄得不好意思了,“用不用我先出去敲个门再进来啊?”
    夏多坐起身整理揉皱的衣服,墨北懒懒地翻了个身,趴着跟姐姐说话:“你跟程闯煲够电话粥啦?”
    墨洁真想叹气,这叫什么世道,弟弟又早恋又搞基居然都被家人同意了,自己只不过是找了个年纪大几岁的男朋友却还没机会让他登门呢,简直是要逼死异性恋啊。
    “起来起来,姥姥让你们去给夏老师送饺子呢。”墨北在墨北背上拍了两下出气。
    本来姥姥想请夏丞玉一起来过年,但夏丞玉禀性孤介,觉得还是自己过更清静。夏多原想陪着她,但夏丞玉不领这个情,把他给赶过来了。
    夏多和墨北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拎着酸菜猪肉馅的大饺子往夏丞玉家走,脚底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何处响起鞭炮声,头顶烟花炸开,两个人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才又手拉着手向前走去。
    迎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骑过去了还回头盯着他俩看了几眼。
    墨北晃了晃夏多的手,说:“觉不觉得这样拉着手走路很娘炮很幼稚?”
    夏多说:“啊?风好大,听不清……”
    墨北往他背上一扑,说:“背我。”
    夏多就背着他走路,笑着说:“这样就不娘炮不幼稚了?”
    墨北也笑:“不管他。”
    送完饺子,收获两个包着压岁钱的红包——都进了墨北的口袋,两个人又慢悠悠地拉着手往回走。走着走着,夏多不老实了,抓了把雪按在墨北脸上,两个人又追又打,雪球乱飞,把几个正在放鞭炮的小孩也给搅进了战局,嘻嘻哈哈地大战了一场。
    等回到姥姥家的时候,夏多的头发都被雪打湿冻成一缕一缕的,墨北的手套也湿透了,姥姥担心他俩感冒,赶紧一人给灌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孙五岳哀叹:“在炉子上座了小半天儿了,我添柴火都添了多少回,光闻着味儿淌口水了,还一口没捞着。”
    姥姥说:“出息,跟孩子抢嘴。自个儿拿碗盛去。”
    孙五岳说:“偏心啊,就这么对你老儿子,我是你捡的?”说归说,可一点没耽误他盛汤,刚凑在碗边上吹了两口气,还没等喝呢,小平安过来了,甜甜地问:“小舅,你吃什么好吃的呢?”
    孙五岳:“……”只好蹲在那儿,拿个小勺喂小平安,馋得直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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