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和刚进门时不同，和唱歌时也不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状态下，居然有好几种不同的模样……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句。
    罢了……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也还不错。
    [叮！恭喜，成功获得三点好感度，目前好感度共：23点。]
    听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陶梦的表情在不经意间柔和了下来。
    [演技全开啊，不错……就是差点被你腻歪死了。]
    系统不合时宜的吐槽声响起，陶梦无暇顾及它，也就没有和它如往常一般犟嘴。
    这次谈话谈了很久，除了合约还有很多事情都要谈，杜云安让她下午来公司拿合同，在临近午饭的时候才把她放回去。
    她在公司的工作也停了，比赛要继续比，以后也要开始另一项全新的职业。
    下午准时出现在杜云安办公室，又聊了一个小时，她便拿着杜云安让人起草好的合同回了家。
    娱安公司还是比较人性化的，从来都不搞当场签约那一套，或许是因为问心无愧，除了不允许外泄合同的内容，要签约的人可以把合同带回去请律师研究。
    当天晚上，陶梦拿出那份合同给她母亲看，两个人在夜灯下促膝长谈了好久。
    娱安公司和她签的是经纪约，杜云安的打算是等她参加完比赛打出一点知名度，再帮她找唱片公司，那个时候正式出道也足够了。
    最后，那份合同被陶梦的母亲收了起来，她在第二天带着它去找了律师，研究过后得知合同里的内容全都是合理的，她这才回家把东西还给了陶梦，并且同意了这件事。
    于是，陶梦在她母亲的陪同下，在隔天又去见了杜云安，签完约以后，助理给了她两张纸，告诉她以后要按照表格上的安排来公司训练。虽然她只是参加比赛，但既然签到了他们公司名下，他们自然希望陶梦能拿个好名次回来，那样以后的路也会比较好走。
    从那天之后，陶梦就开始了朝九晚十的生活，虽然还是在从前的公司工作，但工作内容和性质却完全不同。
    有了专业的老师每天给她上课，再加上她自身的条件，很快，在接下来的第二场晋级赛中，陶梦以最高的分数第一个成功进入下一环节。
    杜云安当然没有去看，只是他也有默默关注比赛的进展。第二场比赛陶梦唱的还是兰歌的歌，只不过换了另一首经典曲。
    这场晋级赛过后，陶梦「小兰歌」的名号又更响了。节目组也不遗余力地给她造势，在娱乐新闻网页头条又挂出了类似海选时那样的标题，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收视率也上涨了不少。
    虽说陶梦的名号是「小兰歌」，但是她无论哪个方面都和明艳照人的兰歌不同，或许最开始女孩子都有过这样干净简单的时候，但陶梦已经二十多岁了，在社会上也历练了好几年，她还能保持这样的纯粹，让杜云安深深觉得不容易。
    平时这种感觉不明显，但每每她一开口唱歌，杜云安便会不由自主地被这样的感觉包围。
    另外，杜云安派人找《我为歌狂》节目组要陶梦联系方式的事情，因为没有要求保密，所以在那边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很多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杜云安签下了陶梦这件事。
    这一次的比赛出现陶梦这匹黑马，最高兴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杜云安，一个是节目组的制作人。但有人高兴，自然也会有人不高兴。这个不高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被节目组拿来做噱头的兰歌。
    晋级赛过去后的某一天，杜云安正和陶梦在办公室讨论她近期的表现，一个不速之客就突然闯了进来。
    看着突然出现脸色冰冷的兰歌，杜云安微微愣了愣，他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陶梦，也像第一次见他那时一样，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总裁……我拦过了……”助理跟在后面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无奈。
    兰歌能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是因为杜云安曾经对楼下前台的人吩咐过，如果是兰歌来，不用预约也不用通知，直接让她上来就是。
    只是身为天后的兰歌从没有主动来找过杜云安，如今大驾光临，倒还是头一次。
    ☆、第4章 天后篇-总裁爱上我4
    “你……怎么来了？”杜云安站了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兰歌有点惊讶。
    “怎么？杜总裁现在不欢迎我了？”兰歌轻轻笑了笑，明明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但她美丽的脸看上去却愈加明艳动人。
    “怎么会。”杜云安指了指沙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坐吧。”
    “不了。”兰歌在他面前站定，身段妖娆，一颦一笑魅力尽显，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轻声道，“我等下还有通告，我这次来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你问吧。”她不肯坐下，杜云安也只好站着，房间里三个人只有陶梦一人坐着，这场面看上去有些怪异。
    “听说你最近签了个新人。”兰歌挑了挑眉，转身看了一眼陶梦，“啊，就是她吧？”
    “……嗯。”杜云安点了点头。
    兰歌又撩了撩头发，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妩媚，但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进门时很正常，但在看清陶梦的脸时，她突然有点烦躁。
    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欢陶梦，并且这种感觉每一秒钟都在不断加深。
    她不想和杜云安吵架，可她无法压制这种让她不安又心烦的感觉，原本打算好好和杜云安谈一谈的兰歌，语气突然难听了起来。
    “所以，让她扯上我的名字炒作，是节目组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兰歌直直地看着杜云安，厉声道，“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事情，她红不红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要出道做明星就自己努力，借我炒话题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些写她比我强的文章，到底是你还是节目组授意的？！”
    杜云安愣住了，兰歌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明明前面还好好的在和他说话，她的分贝却越来越高，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她唱着我的成名曲，媒体和那个已经没救了的节目组借我来给她炒作，一边捧她说她超过了我这个原唱，一边唱衰我说我将来会地位不保，而你还把她签到了自己旗下，这到底是几个意思？！”随着兰歌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不止分贝跟着升高，她的脸也因为薄怒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兰歌你……”杜云安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时候，他看到的兰歌都是优雅美丽，气场十足又富有女人味的。
    “不是那样的……”陶梦涨红了脸，站起身局促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但却硬撑着想要解释，“事情不是您说的那样……总裁签我的时候……”
    她一开口，兰歌就觉得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嗡地作响，吵得她有些头疼，那股烦躁再次席卷而来，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胸口，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她想要将那股怒气压下去，却被陶梦的声音扰乱了心神，耳边犹如炸开了一般交织着奇怪的声响，没有平静想下来，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反而越来越重，兰歌忍不住出声喝止了她。
    “你闭嘴！”兰歌朝她低吼了一声，陶梦身子一抖，悻悻不安地低下了头。
    “兰歌！”杜云安皱着眉，语气加重低斥了她一声。
    陶梦不再说话，兰歌耳边的杂音也随之消失，她刚觉得好受了些，头才转回来就听到杜云安在吼她的。
    “你吼我？！”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杜云安，眼里有淡淡的怒意，“你为了她吼我？”
    “我不是……”杜云安回过神来，见兰歌的神色不太好，着急地想要解释。
    兰歌却没有给他机会，原本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有点过火，现在被他的态度惹怒，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愤愤地打断他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她现在受到这么大的关注难道不是因为借我炒作？我说过我最讨厌这种事情，你明明很早就知道了！”
    “她……！”兰歌指着身后一直低头站着的陶梦，瞪着双眼对杜云安说，“把我的第一首歌唱成了那个鬼样子！那些巴不得我摔得越重越好的媒体，一个个都把她夸上了天，每个人都说我就要被她这个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你们借我炒作的时候考虑到我的感受了吗？他们那样说我，我连生气说实话都不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花钱给陶梦炒作。”杜云安趁她停顿的空挡，好不容易插上了话，语气有点无奈。
    “你没有？”兰歌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是啊，你没有。即使不是你，节目组给你旗下的人炒新闻你难道会不知情？”
    “这些年想踩着我上位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没想到就连你也会这样。”兰歌咬着牙，“你说你喜欢我，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
    “兰歌，你冷静一下……”杜云安感觉自己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他不明白兰歌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
    就像她自己说的，这些年想借她上位的人多了去了，她向来都不予理会，杜云安没想到她这一次会发这样大的火。
    他也确实没有撒谎骗她，在公关这方面他的的确确没有派人给陶梦炒作，节目组放出来的那几条新闻他倒是知道，但是里面没有一点抹黑兰歌的成分。
    兰歌说的那些唱衰她、踩她捧陶梦的报道，他真的一个都没看过。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杜云安确实很无辜。
    抹黑和唱衰兰歌的那些媒体和他以及节目组都没有多大关系，完全都是兰歌自己的问题。
    她从出道开始路就走得很顺，长得美唱的好，还能自己写歌，受惯了追捧的兰歌心气难免有些高，她对着追求自己的杜云安都是那样爱答不理的态度，更别提那些媒体。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其实她在无形中早已经得罪了不少圈内人。只是她红地不像话，那些人拿她没办法，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
    这一次逮着机会，媒体自然会往死里损她，也难怪他们一边夸赞陶梦，一边不遗余力地唱衰她。
    天后做的久了难免脾气有点大，再加上杜云安一直是跟在她身后的追求者，在她面前高冷的总裁架子全都是浮云，所以她这一激动，就完全忘了思考自己的态度是否妥当。
    杜云安好声好气地劝她，她还是无法抑制那股怒意，“我很冷静！ok，是我自己太蠢了，以前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就这样，不打扰杜总裁培养你的新人了，告辞。”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杜云安从桌后走出来追上她，“兰歌！你别这样！”
    兰歌被他抓着手臂，脸上的怒色还未消退，她正要说话，一直垂头沉默的陶梦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对不起……兰歌小姐，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总裁没有让任何人给我炒作，那些新闻我们真的不知情……翻唱您的歌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那几首，惹您生气了我……”
    她诚恳地解释着，兰歌却只觉得耳朵里的嗡鸣声越变越大，那声音闹得她头痛，胸口似乎也有些闷，浓浓的不适感随着陶梦的声音不停地向她袭去。
    没错！只见了这一面，她就清楚地知道她讨厌陶梦！她讨厌这个女人！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废话！”兰歌猛地将杜云安抓着她的手甩开，转过身朝陶梦大吼了起来，“你喜欢就可以随便把我的歌改得面目全非？！你唱得那都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写的歌有什么含义吗？你凭什么觉得你这样做我就要接受？！”
    杜云安被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惊呆了，翻唱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陶梦参加比赛用了兰歌的歌，将它改编成自己能演绎的版本，她并没有对兰歌做什么，兰歌却对她说这样难听的话，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人身攻击。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太过失态，兰歌低头深呼吸几个回合，抬头对杜云安说了最后的几句话，“算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她把我的歌改得乱七八糟，这一点让我很生气。不管那些新闻是不是你们授意的，总之我不希望再和她一起出现在新闻标题上。就说这么多，告辞。”
    这一次她走的很顺利，杜云安没有再拉她，只是看着门的方向，表情难看地陷入了沉默。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陶梦垂头站在沙发前，谁都没有说话。
    [又一个被磁场逼疯的盗梦者，替她悲哀。]
    系统贱贱的声音在陶梦脑海里响起，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它正要再说什么，却看到陶梦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泪痕，当下它便很识趣地不再发出声音干扰她。
    “杜……总裁，很抱歉，我……”陶梦不知所措地哭着，和兰歌即使生气也依然美丽的脸比起来，她现在的样子十分地不好看。
    杜云安回过头来，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心里生出了些许愧疚。
    如果他没有跟前台说兰歌来不需要预约和通知，那么今天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兰歌方才的模样让他实在很难以接受，陶梦作为直接被攻击的人，杜云安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原本就是一个容易害羞胆子又小的普通女人，她的闪光点似乎只有唱歌这一项。
    然而，今天她却因着这唯一的长项，被人毫不留情地侮辱了一番。
    她唱歌真的很好听，她翻唱的《bluenight》甚至比兰歌的原唱还更打动他，而兰歌刚刚却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唱的那是什么鬼东西」。杜云安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虽然她哭的实在不好看，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觉得她可怜这件事。
    回想兰歌刚才的表现以及那句「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杜云安深觉陶梦很可能是被自己连累了。
    这么多年了，他很了解兰歌，即使不喜欢他，可是每当有女艺人对他有兴趣，或者因为工作他和别的女艺人走的近了些，兰歌便会不高兴。一直跟在身后的追求者突然开始捧别人，那个人还被媒体看好将来会取代自己，心高气傲如兰歌，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曾经她的娇蛮让他觉得可爱，觉得那是真性情，但这一切在今天看来，却像极了无理取闹的撒泼。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杜云安走到陶梦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第一次安慰别人的他语气和动作都有点笨拙，“抱歉……她脾气不好，你别怪她……”
    陶梦哭着摇头，没有去接他递来的手帕，断断续续道，“我…没有怪她…我……怪自己不争气……我也想唱好的，可是我只能唱成那个样子……惹她不高兴了……我真的……”
    “你没错。”杜云安打断她的话，将手帕塞到了她手里，“那首歌你唱的很好。”
    闻言，陶梦止住了抽噎，泪眼迷蒙地看向他，“真……真的？”
    “真的。”杜云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像小孩子一样抽噎不停的哭相，一点都不好看，什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在她身上统统找不到，但那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配着那张白净地有些稚嫩的脸，让他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软。
    “那……那就好。”见他不是在开玩笑，陶梦呆呆地笑了笑，“我……我会努力，把那首歌唱到能让兰歌小姐接受……”
    满脸泪痕的她看起来很狼狈，但那双眼睛却干净透彻没有一丝杂质。她或许不够美，也没有强于普通人的气场，可是她含泪笑着说自己会努力的认真模样，却深深地触动了杜云安。
    兰歌最开始也是这样的，很多人最开始都是这样的，但是在名利中浮沉过后，他们全都变成了另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