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忽然,在她身后横空出现一只扳手,狠狠地击打在她头上。女警痛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凄厉的枪声,突然停了。周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如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拿着血淋淋的扳手,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太太,司马先生让我带过去。”
如许愣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白宇南:“小南,快跑!往回跑!那儿有个岗亭!”
“妈妈,我……”
“听到没,快跑!”如许一下子站起来,把白宇南护在身后。但已经晚了,车后又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太太,你就省省吧。”司机讥笑地看着她。六七个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包围了他们。
一股刺鼻的气味,从其中两人手中攥着的手帕上徐徐散发出来。
如许眼前一片黑暗。然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四周寒风呼啸,她冷得抖了下,然后惊慌地去看周围。
小南!!
还好,他没事。
她微微松了口气,呜呜叫着想去靠近受惊的孩子。而不远处的白宇南也被绑着手脚,满眼是泪,脸颊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身后,正一手搭着小家伙扭动的肩膀,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别急,现在人还没到齐,我不会动他的。”带着墨镜的司马寻扯出一个玩味的笑:“亲爱的如许,终于又见到你了。我……非常想你啊。”
他拍拍手,有人立刻上前替如许解开嘴上的绑带。如许立刻愤怒地叫起来:“司马寻,放开小南!伤害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是不算本事,但谁叫他姓白!”司马寻咬牙冷笑:“只要和白屹东沾上边的,我都不会放过!沈阡、白屹名,还有……”他笑着指向如许:“你肚子里的那个。不过,如许,也许你求求我,我能开个例外呢。毕竟,我曾那么喜欢你。”
“骗子!你……你休想!警察会找到你的,你一定逃不了!”如许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司马寻真疯了,大晚上的把她们母子掳到这楼顶上来。看周围的灯光,应该在闹市。他究竟要干什么?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司马寻大笑起来:“对,警察会找到我,但在这之前,我已经解决掉白屹东了。如许,你知不知道这儿是哪里——就是你曾差一点就跳槽进的培训大厦,也就是你以前的同事现在工作的地方。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坚持开个培训中心吗?因为我最好的朋友涂晟,就是在这家中心的前身——登山俱乐部里认识了沈阡。那时,他是暑假里勤工俭学的工作人员,而沈阡是vip客户。沈阡这个贱人,为了刺激白屹东娶她,居然故意瞒着阿晟,装作和他恋爱。又在达成目的后,毫不犹豫地甩了阿晟。阿晟受到刺激,生了场大病,又在精神恍惚下,被一个醉酒的司机撞死。他的奶奶也因此心脏病突发过世。两条人命,就那么被白家一手抹去,你说,公平吗?公平吗?!”
如许吃惊得张着嘴。司马寻说的往事,固然让她心惊,但他说的另一句话,更让她浑身冒出了冷汗:司马寻要引白屹东过来!不可能的!白屹东那么精明能干,不可能主动跳进如此明显的陷阱!
可是……她心里生出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她想起早上分别时,白屹东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手抓着车门,眼神里是一片镇静。可她分明在那片镇静下,看到了深深的不舍。
是预感吧。
有人从楼梯口跑出来,在司马寻耳边轻说了两句。司马寻笑着点点头,一会儿就有人抬着几张小桌子上来,每张上面还点着仿蜡烛台的小灯。
司马寻迎着风,张开手:“如许,觉得浪漫吗?我追了你这么久,还没跟你吃过烛光晚餐呢。今晚,我就跟你好好地坐一会儿。你要多吃点,不然等会儿,你可能就吃不下了。”
如许愤怒地瞪着他,紧紧咬牙。司马寻侧着耳朵听了会儿,皱起眉头:“怎么,不赏脸啊。行,那你们喂江小姐!”
“唔唔唔!”白宇南愤怒得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站起来。可他人小体弱,挣扎了半天,四肢反而被勒得通红。
如许拼命扭头,但身后的男人毫不留情地举起勺子,把食物一勺勺塞进她嘴里。如许被呛得不断咳嗽,司马寻在对面悠闲地坐着,眼神空洞,嘴角溢笑:“好吃吧,如许,这可是今天才空运过来的。放心,白屹东也能吃到。它叫什么来着,对了,顶级皇家海鲜饭。一定让他吃了,终生难忘!”
“司马寻,咳咳,他不会来的!你别妄想了!”如许咳嗽地眼泪直掉。
“那我们就打个赌吧。”司马寻翘起脚,微笑:“赌他提前多久来送死。”
“唉,对不起,没想到白四这么慢。冻着了吧?”半小时后,慢悠悠吃完晚餐的司马寻开始喝茶,听如许在那一个劲得打喷嚏,便示意手下把一件厚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能是实在等得太无聊了,司马寻开始一点点地讲起自己的过去。连同怎么遇到商老爷子的,这几年又替他做了那些事。最后,他颇有感慨得叹道:“可惜,眼看老爷子要成功了,我却不能继续待在z城了。如许,有时我真想带你一块儿走,有时又想在白四面前直接毁了你。后来我又一想,有什么比让你再次亲眼看着心上人死去,更完美的结局呢?我想,你这辈子再也无法接受第三个男人了吧。你会记得我的,呵呵,我就要你这样深深地记住我。”
“司……司马寻,你变态!你这个疯子!”如许惊骇地大叫起来。
司马寻却突然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轻一点,白四差不多该来了。”
如许,你一直困惑的问题,我来替你解开。
我让白屹东临死前,都得不到你的谅解。
☆、第109章 最终结局(2)
司马寻的时间掐得很准,白屹东的确是提前了1个多小时,到达约定地点。可等他准备得差不多了,一个电话临时打过来,告诉他换了地方。这样来去折腾了三回,等他赶到端阳的培训大楼,已经比约定迟了10分钟。
白屹东来不及等赵应布置好,就抢先冲进了电梯。闪烁的电梯灯映着他铁青的脸色,十分骇人。他听到自己胸膛里急躁的心跳,只觉得一股怒火几乎要顺着喉咙口往外喷。
电梯一停,他便大步往天台上跑。在楼梯口,两个壮硕的男人强制除掉了他的防弹背心,又在他身上仔细搜了遍。白屹东举着手,不动声色得从铁门栅栏里观察环境。
检查完毕后,他终于进入了天台。只一眼,就让他怒不可遏。
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如许身上披着件男人外套,瑟缩着身体,微微发抖。而旁边,他的宝贝儿子白宇南,更是嘴和四肢都被紧紧绑住,和如许手腕上的绳索缠绕在一起。漂亮的大眼睛边,满是泪痕,还拖着一条鼻涕。
看到爸爸走近,白宇南激动地呜呜大叫起来。而如许拼命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别怕,我到了。”白屹东的声音无比温柔,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哈哈哈,四少,你确定吗?”坐在如许身后,用枪抵着她太阳穴的司马寻低声冷笑:“你确定今天,自个儿还能回去吗?”
“司马寻,你少给我装神弄鬼的!商家不会再庇护你,警察也很快会冲上来,如果你够聪明,现在就带人投降。不然一旦发生冲突,谁也不能保证什么。”白屹东盯着如许,厉声道。
“呵呵,你是说就地击毙吗?”司马寻的脸上现出阴狠的笑意,将枪再用力向里顶了顶:“行,那你试试。”
“嘶”如许倒抽一口凉气,继而突然不管不顾得大叫道:“白屹东,你走!你快走!这儿有狙击手……”
话音未落,白屹东的额头显出了一点红色。他惊愕得缓缓抬头,那点红色也随着他的动作,很快上移。接着,胸口上也被人瞄准。
余光中,他看到白宇南的脸侧也有一个小红点。
靠,附近到底埋伏了多少人?还有赵应,怎么还没上来?
这场景已经在司马寻的脑海里演练过千百次。所以此刻,即便他目不能视,仍能从白屹东本能的呼吸变化中,感受他惊愕紧张的心情。他简直想放声大笑,然而那笑刚扯出来又渐渐收拢,变成了阴狠至极的表情:“白屹东……”他把每个字咬得异常清楚:“你记住,老天不管,还有我!你欠涂家的两条命,今晚,就全赔出来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在你、江如许和这小鬼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我选你!”白屹东紧紧握拳,嘴角满是倨傲的笑意:“司马寻,今晚如果一定有人要死,那就只有你!还有你们,警察很快就上来,跟着他是没有出路的,还是赶快缴械投降吧!”
“轰”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火光从楼梯口冒上来,火舌带着灼热的温度,炙烤着铁门。白屹东顿时愣了:不会吧,要同归于尽吗?难怪赵应他们到现在都没反应,一定是被火拦住了。
太小看他了!
他恨得牙痒,对面的司马寻却更得意洋洋。老爷子的精英都被他用萧贺引开,如果只是些普通的警察,根本对他不成威胁。
他忽然向前探了下身子,坚硬的枪身沿着如许的腰线一点点下移,直到抵在她的小腹上。白屹东愤怒得大吼一声,刚向前奋力跑了两步,只听“嗖嗖”两声,脚前的地面上被狙击枪扫了一排小洞。
“屹东!!”如许惊叫一声,眼泪直流。
那手枪如同一条吐信的毒蛇,冷冰冰地抵着她,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惨白:怎么办?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和小南?
“白屹东,坐那儿。”司马寻轻轻转了下枪口:“我叫你——坐。”
白屹东缓缓举起手,退到了旁边的桌子后。有人为他打开了罩在盘子上的盖碗,他瞟了一眼,没做声。
“白屹东,以赵应的能力,要灭火后冲上来,起码还需要半小时。那现在,我们来玩个问答游戏吧。一共答多少,能留多久,要看我的心情。要试试吗?”司马寻扯唇一笑:“你一定得答应啊,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儿子扔下去!”
“司马寻,你……”如许大叫一声,然后紧紧地咬住嘴唇。她知道,此刻再愤怒也无用,反而会干扰白屹东的判断。她垂下头,含着泪轻声道:“司马寻,算我求求你。小南太害怕了,让我抱着他。我就……抱抱他,我发誓。”
“嗯,好吧。”没想到,司马寻沉思了一下,居然答应了。他让人把如许和白宇南面对面得绑在一起,拉到旁边,还扯掉了白宇南嘴上的布。于是,小家伙顿时大哭起来。
如许听得无比心疼,又无法动弹,只能尽力低头,去蹭小家伙的头顶,用自己的声音和体温安慰他。白屹东定定地看着,眼圈都红了。司马寻则手托着下巴,听手下人低声在耳边描述白屹东的反应。
很好,就是要让他疼,等会儿他会更疼。
“来,你咽一口,我就问一个问题。如果你诚实,我就继续问。如果你撒谎,我立刻开枪。明白吗?”
“行。”白屹东平静得回答。
他接过木勺,用力地挖了一勺,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下去。
“很好,那我现在开始问。在你和如许恋爱后,到底和几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超过10了个吗?”司马寻微笑。
白屹东噎了下。他感到自己咽喉处已经开始发痒,很快,海鲜过敏症将引起四肢麻木、恶心、气短,他将渐渐丧失抵抗能力。
但现在还不行,如许母子还在对方手里。
他用力咬破了嘴唇,剧痛令他瞬间清醒。他喘着气,回答:“有。”
“那有20吗?”
“有。”
“30呢?”
“别问了,别问了!“如许的眼泪夺眶而出。而白屹东只是无力地向她摇摇头:“对不起。”
“回答我!”
“我记不清了。”
“撒谎!”
“砰”的一声,白屹东惨叫一声,捂着腿,缓缓弯下腰。血从他的裤管里流泻而出。如许大叫着不让白宇南回头,可小家伙还是转头看到了,吓得连哭声都没了。
狙击枪的红光挑衅似的从他的嘴唇往上扫,再次对准了他的额头。
“儿子,别怕!爸爸没事……咳咳,没事!”他用力咳嗽,感觉浑身开始发热、渐渐肿胀。但他别无选择,只能颤着手,又用力吃了一勺。
“好,那我换个其他问题吧。请问四少,那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成为赌注,倒在别的男人怀里,是什么心情?是不是特别高兴?”
“司马寻!!”白屹东怒吼。
“回答我。”
“我……”
……
10分钟后,白屹东的右腿已经完全麻木,眼前也渐渐模糊。他拉风箱般费力得喘息着,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他完全明白了司马寻打的什么主意——他是想摧毁如许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感情。但他无力阻止,只能多拖一分是一分。
“还有15分钟。可惜,我只打算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司马寻冷笑着从阴影中走出来,拿下了他那副不合时宜的眼镜。他的眼球已经几乎全被血丝罩住,整个人如同从恐怖漫画中走出来一般。
但他走得很稳,一步步,似乎演练了千百遍。
“白屹东,大声地告诉如许,你为什么要娶她!当初,你根本看不上她,一点都不爱她!”
“不,我喜欢她。”白屹东撑着桌子,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很喜欢她。”
“可你不爱她,你的心里始终只有贺泠泠!你娶沈阡是为了孩子,而娶江如许是为什么,你敢说吗?”司马寻如吐信的毒蛇一般嘶嘶冷笑:“你根本没打算好好待她!从结婚的那天起,你就打算一直骗她,把她当成一个幌子,好继续在外面玩,对吧!!因为如许根本不是你爱的那种人,你故意娶的,就是你根本不会爱上的女人!别抵赖,白屹名全说了!”
白屹东娶你,是因为根本不想爱上你,是因为你太傻,不会发现他在外面的勾当。你就是个幌子,是个幌子啊……
如许愣愣得看着,忽然勾唇一笑,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她咬破了舌尖,却一点都不觉疼。
真可笑,真可怜啊。
可是,为什么明明受害的是她,对面白屹东的眼神却如此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