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荀阳搂着我,向我介绍:“阳阳,这是民政局的副局长。”我挤出一抹笑容对他点头致意,因为那件事情,我对他没有半分好感。“刘局,这是我,我太太。”荀阳向刘副局长介绍我。听到太太两个字,心里顿时甜滋滋的。
刘副局长看到我有些吃惊,估计奇怪怎么不是邹声。他定惊打量了我眼,愣愣道:“她,她是你太太?”我猜,我估计也认出我了。
“现在还不算,马上就是了。”荀阳微笑:“我们今天是来领证的,麻烦刘局了。”
毕竟不是白混到这个位置的,刘局收起诧异,乐呵呵道:“你可真有艳福啊。”偏脸看我:“小姑娘,你暗恋荀检很久了吧,上次我记得他们走后你一个人站在门口伤心的痛哭,说说你是怎么搞定他的,他可是刀枪不入啊。”
“哭?”荀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眼,淡淡道:“刘局,我没有你说的铜墙铁壁。”
“还说没有。我那远方侄女追了你半年你都不为所动。”刘局控诉道。
“侄女?”我蹙眉,同样意味深长的看向荀阳。他避开我的视线,轻咳一声:“刘局别开玩笑了。我们今天来办正事的,刘局还是先帮忙把我们的事情办了吧。”
听荀阳这么说,我立刻从包里拿出证件递给刘局,他接过,无奈道:“看来我侄女是没希望了。”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儿,不到三分钟,刘局就把我们的证件换了回来,当然还多了一个小红本子。一路上,我捧着它发呆,快到家时,我不由感叹:“荀阳,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吧。”
他停下车:“对,合法化。”
“我就这样嫁给你了?”我再次惊叹,都说女人是贪婪的,这刚领结婚证我就不满道:“可我们还没举办婚礼呢。我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想反悔?晚了。”他靠近我,目含笑意:“不过婚礼肯定不会缺你的,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举办婚礼。”
“好。“我搂住他的脖子,想起明天将要面对的未知,不安道:“荀阳,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洞悉我的想法,他说:“一切有我在。”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上悬挂的冷太阳终于洒下一些温暖,似乎在与我们同庆同欢。冬天总算要过去了,马上将迎来立春,一切因冬眠躲藏生机,正慢慢苏醒。似乎在告诉我们,只要熬过一个冬天,什么都会慢慢的好起来。
我相信,我和荀阳一样,过了冬天,也会愈走愈好。
**
临时调转路线,本来约好在xx餐厅的,阿姨突然打电话通知我,让我回我爸妈家,她还特意嘱咐让我把荀阳带上。这样说来,我爸我妈或许是愿意接纳荀阳了,至少不再如以前一样排斥他。
算起来,荀阳这是第一次来我爸妈家正式拜访,车停在门口,一下车就看到我爸站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他看到我准备过来,看到荀阳又止住脚步。不过幸好荀阳没在意,走到荀阳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他望了我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抽回被我握住的手,淡淡道:“走吧。”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奈,知道荀阳是为了我着想,只是怕这样会委屈了他。一路小跑跟了上去,走到我爸跟前,我张了张口,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荀阳对我爸礼貌的点了点头:“伯父,我是荀阳。”
我爸轻轻嗯了声,视线在我和荀阳之间徘徊,好一会他叹气道:“进去吧,都在等你们呢。”我爸率先走进院子,我们尾随在后,我以为屋里只有我妈和阿姨,意外的,我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阿姨。”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长相极为相似,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们并排着坐在一起,还有他们身边的另一个人,我呆了下,开口称呼道:“姨夫,你回来了。”
姨夫和两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还是那么的温和,他面带笑意,眉眼间却隐藏着浓墨般的千愁万绪:“宣宣。”视线转到我身边的荀阳身上,淡淡道:“荀检官。”
看他们的眼神仿似他们认识一样,不过这个节骨眼我并没有抓住这个细节去问。倒是我妈,出乎意料的沉默,看到荀阳也没有任何表情。
阿姨指了指另一侧沙发:“宣宣,你和荀阳先坐下来,我们再说。”
我应了声,拉着荀阳坐下,静默不语,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话,等待着他们要说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1
气氛骤然死寂一般,屋里静的连呼吸都听得分外清楚。墙上挂钟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过,每一声都打在心里,让人不自觉的绷紧神经。
几分钟后,阿姨沉重的叹了口气:“该从哪里说起呢。”侧头望了眼姨夫,眼里尽是深情。姨夫颔首似在鼓励,阿姨又看向我,声音柔和道:“宣宣,岑北怀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疑惑的点头,突然提起岑北怀,难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下一秒,阿姨解答了我的疑问:“岑北怀是被你姨夫拉下来的。”她说的不轻不重,一瞬间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紧跟着,她又说:“s市桥梁建筑的材料,是你姨夫做的手脚。”
“为什……”我刚想问原因,荀阳握了握我的手,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听阿姨先讲。”我只好压下一肚子的疑问,示意阿姨继续说。
“岑北怀罪有应得,他伏法认罪是应该的。一年前,岑氏公司遭遇内部危机,岑北怀丧心病狂把主意打到工程建筑上,不仅是xx路的桥梁,还有l的两栋楼房,都经过他的手被偷天换日,目前l的那两栋楼质检结果已经出来,确实非常多的地方不达标不合格。这两天会组织疏散两栋楼的居民,岑氏将面临巨额赔偿和多起民众起诉。不过这些还得谢谢荀阳,要不是他选择相信我们,着人调查,岑北怀也不会那么快的落入法网。”阿姨讲完感激的看了眼荀阳。
“荀阳,你早就知道了?”我拧紧眉头问道。我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一直在提起岑利明家的事情,但此刻我知道我做了一件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事情。明明是我们害岑北怀入狱,我还浑然不知的以为我在帮岑利明。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无名的怒火,为荀阳的知而不告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荀阳面色淡然,似乎没有要回答我的模样。
“宣宣,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阿姨为什么要一直提起岑北怀。”仿似看透我的心思般,阿姨目光略显空洞得看向某处,话里带着一丝哽咽道:“两年前的那场火灾与岑北怀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阿姨甚至因为,因为那场火灾导致情绪崩溃,但总归来说意识还是清醒的。直到你爸爸和妈妈告诉我,姨夫撞死人了。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明真相,以为一切都是荀阳的错。你爸爸为了替你还债,当然,也因为阿姨自私的请求,你爸爸决定替你姨夫顶罪。”说道这里,阿姨已经开始流泪,她继续说:“事后,我怕真相迟早会暴漏,便逼着你姨夫离开。你姨夫离开后,我相当于少了一根精神支柱,再加上你妈妈成天以泪洗面,终于熬不过良心的谴责,状态越来越不清晰。剩下的你也知道了。”
这背后的一切是我完全没想到的。那些日子,我独自沉浸在害死茜茜和米米还有失去荀阳的痛苦,懊悔和自责中,铺天盖地的黑暗向我袭来,我根本就不会去注意其它的事情。我震撼的睁大双眼,手心一层层的沁出汗水,我紧紧的抓住荀阳的手,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也许是往事不堪回忆,阿姨哭得泣不成声,一直缄默的姨夫心疼的搂住她,柔声道:“我来说吧。”他伸手轻拍着阿姨的背,每一句话都似攒足了气力般:“我离开后常常很迷惘,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后来姨夫就出国呆了几个月,回来以后才知道你阿姨的事情。其实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呆在b市,只不过没与你爸爸联系,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回来了。我打算从头开始,却意外的收到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写了什么?”我沉不住的问。
“岑北怀,火灾,有罪。”姨夫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在没有搞懂什么意思的情况下,我控制不住的调查起来。”话止到这里,姨夫看向荀阳:“荀阳,你还记得两年前被你打死的那个袭警的毒贩吗?”
“记得。”荀阳淡淡道:“两年前绑架阳阳的其中一个,是那个人的亲弟弟。”
“没错。”姨夫接着说:“你昏迷的那段时间被你父母保护得很好,可宣宣就不一样了,那两人戾气太重,为了报仇他们把目标锁定在宣宣身上,如果不是岑北怀,死的就是宣宣了。”手突然一紧,我看着荀阳,他眼里满满的后怕。姨夫苦涩谈了口气,深深的吐出似要把内心的混沌一次性排除。一直沉默的妈妈早已泪流满面,她声音嘶哑道:“宣宣,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差点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荀阳不知何时放开了我,我立刻坐到我爸我妈中间,抱着我妈。静谧得屋子里是不断的低声抽泣,我的,妈妈的还有阿姨的。伤感的气氛蔓延着整个屋子,这一刻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任由我妈抱着我哭,她同我一样,压抑的太久太久。
好一会儿,当忧伤逐渐淡下来,姨夫才继续说:“宣宣命大,如果没有医院的那通电话,宣宣同样会葬身火海。”我妈将我抱得更紧了。她不安我也不安,我黯淡道:“如果我在,或许茜茜和米米,不会有事。”
姨夫摇头,是对命运的无奈:“逃不掉的。因为一切都是岑北怀的授意。知道岑北怀的公司是怎么起来的吗?一开始他并不是做建筑的,年轻时他常常在黑道上混,幕后不知做了多少不正当的勾搭才有了今天的岑氏……”
“姨夫,你是说,那两个杀人犯和岑北怀认识?”我震惊的问。
“何止认识。”姨夫冷笑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啊。”
“你们没有,我和他有。”姨夫看着我道:“还记不记得姨夫之前做什么的?”
我愣愣的点头,恍悟道:“工作上的过节?”姨夫以前在质监站工作,而以岑北怀的作为很有可能与做事一丝不苟的姨夫起到冲突,可是,那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倒杀人的地步啊。
姨夫没有否认,他说:“六年前,岑北怀建立写字楼的时候偷工减料,被查出来后他想贿赂我,我没买账导致岑氏亏损了一大笔钱。两年前,也是因为建筑工程,岑北怀与质监站的一位同事勾结被我举报,后来他们约我到建筑工地,拉扯间,岑北怀被楼顶掉落的水泥板砸伤……”
我吃惊的望着姨夫,虽然讲诉的很简单,但我能想象当时的惊险。时间正好对上了,两年前岑利明的父亲确实在医院住过大半年,当时岑利明和我说他爸爸是因为生病,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是什么病,我更从未往这方面想。
“也许做人真的不该像我这么固执,把他们逼得太急,才会害人害己。”姨夫沉重道。
“你没错,如果你不这样做受害的人会更多。”阿姨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
“换种方法或许情况会好点,我听说姨夫做事一向严谨,甚至不留余地,姨夫如果手段圆滑些,或许不会这样。”荀阳突然开口,面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姨夫和阿姨愣了一下,姨夫无奈道:“知道也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开口问,这些事情和我的生活完全没有冲突。如果荀阳没有出现,我甚至会嫁给岑利明,嫁给陷我们于水深火热的人的儿子。
“你爸妈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两年我一直在收集岑北怀的罪行,你阿姨为了我甚至对你们隐瞒了自己痊愈的消息,本来打算将岑北怀扳倒我们再出现告诉你们。直到前段时间我在报纸上看到宣宣要和岑利明要结婚的消息,这才决定告诉你爸妈真相。巧的是,你爸妈正想阻止你的时候,就……”
“我就和岑利明解除了婚约。”我接着姨夫的话道。一切的疑问似乎全部有了答案,可我在知道这些答案后心里反而更加沉重,重的快要透不过气。
姨夫嗯道:“除此之外,我们本来还担心收集的证据力度不够大,xx路的桥就塌了,再结合我们手上的有关岑北怀的罪行,足以让他下半生再难翻身。”
又是一室的沉默,每个人垂头都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而原本我和荀阳惹出来的罪恶,恍然间才发现背后竟是这样的错综复杂,我们身上的包袱突然减轻,变得不再那么的罪不可赦。
很长时间后,一字未说的爸爸突然开口:“宣宣,你确定还和荀,荀阳在一起吗?”
说到这里,我妈复杂的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荡,我站起来走到荀阳身边坚定的点头:“爸妈,我和荀阳已经去过民政局了。”
我妈听到我这么说,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心疼的蹲到她面前:“妈,荀阳是清白的,你不也知道了吗?他会对我好的。”
“妈妈知道错怪他了,可是宣宣,我们能接受他,他家人能接受你吗?”我呼吸一滞,想起荀阳妈妈说过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我妈说:“知不知道你爸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我疑惑的将视线投向荀阳,我妈突然这么问,难道还有隐情。只听她说:“宣宣,妈妈之前反对你的专业,是因为它和法律相关。两年前荀阳的妈妈打电话给我,她说如果想救出你爸爸,就必须让你彻底离开荀阳,并且一辈子都不能从事政法工作。因为她担心如果你朝那方面发展,终有一天会与荀阳再有交集,妈妈当时是没办法了才答应的。可现在看来,再多误会再多阻力还是没能分开你们,大概这就是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还有两章左右就完结了哟!!
我的新文【拿起不放下】十五号八点半开文哟,到时候喜欢可以点进去。
都快完结了,撒个花吧!!!!
☆、chapter62
我愣,没想到荀阳的妈妈为了让我离开荀阳做了两手准备,是怕我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吗?虽然现在我的确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但之所以会答应,不也是因为她设下陷阱骗我们跳下去吗。
荀阳听到这里,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认真对我妈说:“伯母,既然我选择了阳阳,就会负责到底。我父母那边不用担心,我不会让阳阳受一点点委屈。这是我对您,还有阳阳的承诺。”
我妈抬头细细的审视着他,他毫不畏惧的迎上我妈的目光,真诚却没有半点妥协。我妈也不知在想什么,终究是无奈道:“荀阳,过去我误解过你,伯母跟你道歉。你和宣宣走到今天相信即使我反对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事已至此,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宣宣我就交给你了。”
“谢谢伯母。”
这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希望我妈有一天能够原谅并且接纳荀阳,此刻就实现在我的眼前,却恍惚的没有一点真实感。我激动的抱住我妈,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两年就像一场长跑赛,前方困难重重关卡重重,虽然想过有过放弃,但还好坚持跑完全程,归位终点。
许久,当所有纷杂情绪都逐渐冷静下来,我爸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是在问阿姨和姨夫,我们望向他们,他们相视一笑,阿姨说:“这里没有值得我们留恋的东西了,我和维和商量过了,打算离开中国,以后也不想回来了。”
我妈吃惊,动了动唇,她应该是舍不得阿姨,又没有让阿姨留下的理由,她黯淡道:“离开也好。”
这座城市有太多悲痛的回忆,离开是忘记伤痛最好的办法。阿姨和姨夫这两年过得太不安静,剩下的日子就让他们找个舒适静谧的地方安安心心的生活吧。
虽然我也不舍,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我说:“阿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想去送你们。”
“越快越好。”阿姨沉思道:“我想后天下午。”
“好,我给你们订机票。”我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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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情全部明朗化,内容复杂得让人无法一次性消化,每个人心里都非常的压抑,我们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整理情绪。又呆了片刻,我和荀阳还有阿姨和姨夫陆续离开,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发现荀阳拉着我已经走到楼下。我跟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道:“荀阳,岑氏可能面临破产对吗?”
荀阳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毕竟岑利明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却要无端承受这些不该他承受的痛苦。我想了想,看着荀阳的后背轻声道:“荀阳,我想,我想去看看岑利明……”
他依然没有回答,我有些忐忑,直到他将门打开,终于淡淡开口:“明天,我陪你去。”
在确信不是听错后,我感动的伸手从后面搂住他:“谢谢你,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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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赶在一大早去,还是迟了。岑利明的家如往常一样可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只不过知道这些价格昂贵的家具用品背后是用什么换来的,我也没有欣赏的心情了。他的家里空荡而冷清,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我找遍整个屋子,也没看到李阿姨和岑利明。
正疑惑岑利明去哪里了门也不锁,紧跟着荣易便从大门进来,他看到我和荀阳时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转瞬恢复:“没想到你们会来。”
“岑利明呢?”我问。
他讽刺的瞥了我眼:“你居然还会记得他,他要是知道肯定很高兴。”
我没在意他的话,又问:“去公司了吗?那我去他公司找他……”刚抬步要走,荣易开口:“已经没有岑氏了,去了也没用。”
“什么意思。”心里一沉,我却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