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南翔城是西南山地比较大的城镇，五月九日，这里来了一大队人马，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当兵的。城里的人好奇地大厅着，得知只一位什么什么都尉使的刘姓武官带着家眷和亲兵来这里赴任，总之府衙里的知府都带人亲自迎接了。
    武官队伍在南翔城知府衙门两百米远的一栋豪宅前停了下来。宅子正门大开。长满络腮胡子的武官下马进府，他身后的马车陆续下来了一对年轻夫妻，他们的侍卫丫鬟，几个花白发的中老年者和伺候他们的仆人。
    真是携家眷赴任呢。
    城里的人议论纷纷，没有半个月四里八乡的人就都知道了。他们只当做新鲜事茶余发后聊一聊，完全不知道本地逐渐风起云涌杀气腾腾。
    云湛凡事很少公开出面，但手中掌握各路情报和大内高手，那长着络腮胡子的武官刘都尉则带领军队辅助他。温暖暖知道外面很危险，她的身份如果曝光弄不好被别人抓去做人质，所以尽管对南翔城很好奇，很想出去转转，也只能忍耐着，每天在都尉府中闲逛，顶多找一些当地的说书先生询问这里的风土人情，民间传说。
    王妃不乱跑，负责保护她的剑芳剑华觉得伺候她非常悠闲，那些暗中保护她的侍卫暗卫更是松了一口气。
    “田七最近有没有消息传回来？”温暖暖询问过来陪自己在府中散步的何连翘。当地的汉族土话她听得吃力，少数民族语言她更是听不懂，剑芳剑华又是不多话的人，现在也只有何连翘能和自己聊天解闷了。
    “五天前他回来过一趟，给王爷几种非常歹毒的毒药，提醒王爷提前配置解药。”何连翘回答道，“那个组织不仅用蛊虫控制属下，还擅长用毒。”
    “难怪这几天王爷和神医他们日夜凑在一起，还找借口说少夫人我想看猴子，让人抓了十来只猴子回来，原来是在研究解药。”温暖暖笑着摇头道，这次大概神医太医们也全程参与研究，所以云湛只用猴子做毒药解药实验的。
    “唉，那些猴子好可怜。”何连翘微微叹气道。
    “那些猴子很可怜，只是为了能研究出毒药的解药配方，少死一些人，我们还是狠心看着。”温暖暖听了心道，你若是知道王爷以前都是用活人做实验一定会吓死。
    “连翘，田七若能将整个周门的老底都摸清楚，朝廷清剿时会减少很多伤亡，他就立了大功。等回去后论功行赏，他肯定会升官，将来你也是个诰命夫人了。”她笑着说道。
    “我不稀罕，我只期盼王爷这次能够将这个邪恶门派一网打尽永除后患。”何连翘道。一个专门收罗孤儿，将孤儿集中起来训练，让孤儿们自相残杀，优胜劣汰，然后用蛊虫控制存活的孤儿们为自己卖命的邪恶组织，朝廷还是将之连根拔除的好！
    “有田七和他的同伴做内应，朝廷清剿这股势力应该没有问题。”温暖暖很自信地说道。云湛和那个刘都尉，还有知府和当地衙役捕快都在秘密做前期撒网工作，等到最后收网，发动大内高手和军队的时候，那个组织必定会被剿灭干净。
    两人说着话时转过一道女墙，便看到几个侍卫押着四个双手反绑的男人往西边走。
    “娘娘，何姑娘。”侍卫们看到温暖暖赶紧停下来朝着她拱手施礼。
    “他们是你们刚抓来的舌头？”温暖暖好奇地问道。她知道云湛他们经常派人出去偷偷抓周门的人回来逼问情报，只是，那个组织是不是太没有格调了？这四个男子头发散乱如枯草，衣衫褴褛脏得看不出颜色，浑身还散发恶臭。
    “不是，这是南翔城即将秋后处斩的死囚，王爷需要，就从死牢里弄来了。”一名侍卫回答道。
    “死囚？”温暖暖心中陡然一动，“是不是王爷和杜神医他们要用的。”
    这名侍卫微微惊愕了一下，点头道，“正是。”王爷怎么连这种事情也告诉王妃，都不怕吓着她？
    温暖暖顿时明白了某件事情，很久以前就强行压在内心的负罪感陡然消失了。
    “他们都犯了什么罪？”她慢慢走过来打量四个死囚。这四个死囚都一脸脏灰瘦骨嶙峋，从面相上她看不出他们是罪犯。
    回答温暖暖的侍卫一一数道：“他杀妻毁尸，拿妻子的嫁妆去赌博*；他和妇人私通，妇人丈夫回来正好撞见便杀人灭口；他蒙面抢劫，身负十二条人命；他和邻居起口角，在邻居的水缸里下砒霜，毒死邻居家的媳妇和两个孙子。”
    温暖暖听着，见那四个死囚都一脸木然地望着她，知道他们不是被冤枉的，便冷冷道，死有余辜。
    说完，她便带着何连翘，还有身后如影随形的剑芳剑华走了。
    “王爷和神医他们开始用活人做毒药解药实验了。”何连翘惊骇地说道，她猜到了那些死囚的用处。
    “嗯，那四个都是死囚，连有着父母心肠的大夫们都不拒绝用他们做实验，我们就别怜悯他们了。”
    温暖暖淡定地开导善良的采药姑娘，“只要解药研制成功，等派上用场的时候我们这边会少死很多人。”不是什么解药都是慢性的，万一对方使用见血封喉、三步倒，五步癫这类剧毒，中毒者及时服用解药兴许还能保住小命。
    何连翘对周门有灭门之仇，闻言便立刻接受了云湛他们用活人做毒药实验的行为。
    ○○○
    五月下旬的南翔城百花盛开，有一个传统的百花娘娘节。这一天，女人们不管老少都精心打扮，头戴鲜花身穿花衣裙上街游玩购物，而年轻的小伙子们也会上街游玩、相姑娘。
    温暖暖半个月前就知道有这么个民间习俗了，心痒得很，但考虑到自己不能给云湛制造麻烦，还是坚持呆在府中。
    西南地区有很多少数民族，他们应该是未来时空中一些少数民族的祖先。她想着，便让府中的几个本地丫鬟装扮好了到她面前来，让她看看她们极富有民族气息的服饰，然后赏了她们一些银两，让她们痛痛快快地出去游玩购物。
    下午，四个出去游玩的丫鬟来到温暖暖面前，进献她们从集市上买了的五色饭团，银手镯银脚镯。
    剑芳剑华从她们手中接过无色饭团和银手镯银脚镯，放在温暖暖面前的桌子上。
    无色饭团用某种叶子一一包着，散发自然清香，银手镯银脚镯的花纹款式独居风格。温暖暖看着喜欢，又赏了她们一些银两后让她们下去。
    丫鬟们一走，剑芳剑华便一人拿着银手镯一人拿着银脚镯开始仔细检查。周门擅长配制毒药也擅长使用毒药，王爷吩咐，所有会接触王妃的物品都需要再三检查。
    温暖暖笑道：“银子本身就能用来试毒。”
    剑芳剑华还是将银手镯银脚镯上每一个有些尖锐的雕纹都抚摸了一遍，确定其中没有机关才放回到桌子上。
    脱下手腕上的镶宝金绞丝镯子，温暖暖换上一对银手镯，左看右看欣赏起来。一会儿，她开始脱绣鞋布袜捞起裙摆，剑芳便立刻拿起银脚镯单膝跪在她面前，将一对系着几小串银铃铛的银脚镯扣在她左右脚腕上。
    “好不好看？”她抬起脚美滋滋地询问为她扣脚镯的剑芳。
    剑芳死板板地说道：“娘娘戴什么都好看。”
    温暖暖：“……”真的没有共同语言呀。
    “五色饭团晚膳时让厨房热给我吃。”她吩咐道。云湛等人做起毒药实验来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准时回来用晚膳。
    “这不是府中厨娘做的，必须拿去检查。”剑芳严肃道。
    “嗯。”温暖暖点点头。这栋宅子是云湛安排的，里面所用仆人全都经过严格盘查。厨房更是有专人看守检查，严禁任何非厨房佣人进入厨房或者接近饮用水源。
    晚膳时，她兴致勃勃地等着品尝美味，云湛突然过来了。
    “九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陪我用晚膳？”她很是高兴地站起来迎接他，“你很有口福哦，我这里会有五色饭团吃。”自从来到南翔城，云湛不是和当地官员吃饭就是和神医太医们在一起吃饭，很少能和她一同用膳了。
    “暖暖，你明天吃五色饭团吧，我已经让厨娘开始准备原料了，你明天早上就能吃到。”云湛道，略带疲倦地坐了下来。
    “我原来的五色饭团呢？不会有毒吧？”温暖暖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丫鬟们和她无冤无仇，不可能对她下毒的。对了，那几个丫鬟会不会已经被云湛抓起来审问了？
    “暖暖，丫鬟送给你的五色饭团里混着毒药，每一种单独食用不会中毒，但只要吃了两种以上的毒药就会中毒。五种颜色的饭团如果你全吃上一口，你就中了当地人的五毒散。”云湛严肃地说道，“幸好我知道周门擅长用蛊用毒，就对食物方面格外注意。”
    “那四个丫鬟……”她急忙问道。
    “那四个丫鬟将五色饭团送给你之后，其中叫阿桂的丫鬟说东西丢了要出去找，然后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其余三个丫鬟已经在审问了，目前没有发现问题。”云湛道，“这府上的丫鬟仆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没想到还是有奸细能混进来。”
    他提醒道：“暖暖，除了剑芳剑华端来的食物，你什么都不能吃。”
    西南山区丛林树木旺盛蛇虫特多，这里的人们很多人都会制毒制蛊。八十几年前周朝覆灭的时候，某一个皇子带着残兵逃到了这里，建立了周门，他们在当地成家立业，学会了当地人的制毒制蛊本领。
    “嗯嗯。”温暖暖点头如捣蒜，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无声的硝烟已经弥漫了。
    ☆、第八十四章 一二二暖暖的替身
    温暖暖身在后宅，不知道外面的战斗进行到哪里了，她只知道宅子里除了一些伺候人的下人，所有的人都来去匆匆，云湛白天忙得不见人影，有时候连晚上都不回来安歇。
    她很紧张。她知道自己不能帮上云湛什么忙，只有安安静静地呆在后宅这侍卫暗卫们很容易保护她的地方，不让自己成为云湛的弱点。
    六月中旬，云湛难得有空暇，便陪着温暖暖在府中花园里闲坐。温暖暖十分高兴，对他问寒问暖。他这些天变黑变瘦了很多，这让她很是担忧，马上兑换营养素悄悄喂他。
    “暖暖，照目前情况来看，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云湛笑着说道，怜惜地凝望着温暖暖。他说带暖暖出门游玩，其实到了地头就把她扔在一边了。暖暖很懂事，知道外面形势复杂，为了不给他添麻烦，进入这栋府邸后就没有出去过。等将周门的事情全部处理了，他要带她好好地上街游玩几天。
    “周门的事情快解决了？”温暖暖很高兴地问道，将一块新鲜的桃子肉塞进他嘴里。
    南翔城五六月份就有水果大量上市了，厨房每天都送新鲜水果来。她只要身边没人就会将剩下的水果和当地特有的糕点全部放进系统的次元仓库里，留着以后嘴馋的时候悄悄拿出来吃。由于送上去的水果糕点每次都会一点不剩，厨房认为王妃和王妃身边的人爱吃，便又多送了，于是温暖暖的次元仓库了储存了不少水果和糕点。
    “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了。”云湛道，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南翔城的官府和当地土著头人们的关系一向还算可以，这次云湛带着当今皇帝的意思前来和头人们商议，并许以诸多利益，头人们终于同意配合官府一起清剿周门。头人们是地头蛇，最了解山区情况，若是没有他们的带路，他就算带来十万大军，估计也难以消灭周门。
    “九哥，我预祝你们凯旋归来。”温暖暖高兴地说道。等云湛处理了周门，她就可以开开心心地逛大街了。
    “嗯。”云湛微微颔首。
    两人继续聊天，吃着当地特有的水果。在这个年代中，人们如果不自己去水果产地，是吃不到某些难以保存的水果的。远在京城的皇帝皇太后他们，就吃不到南翔城芒果、山竹、杨梅。
    “王爷，娘娘，知府夫人刀氏求见。”一名侍卫快步走过来，朝着云湛拱手禀报。
    “请刀夫人去西凤院等候。”云湛道，“暖暖，我要亲自出发去剿匪，心里很不放心你，就请知府的妻子刀夫人照顾你几天。”周门擅长用毒，而他偏偏也擅长用毒，所以他不能不去。
    “好，反正我会很乖地呆在侍卫们的保护范围内。”温暖暖笑道。云湛忙于公务，她坚决不拖他的后腿。
    云湛带着温暖暖朝西凤院走去。等他们到时，知府夫人已经在正屋客厅了。她见到他们，连忙朝他们躬身行礼，“王爷，娘娘。”
    “刀夫人免礼。”温暖暖笑道。她来到南翔城后，刀夫人前来拜访过她三次，只是苦于她不愿出府门，无法尽地主之谊。言谈中她知道刀夫人并非中原汉人，而是白族女子，是白族某个大部族的族长的姐姐，和周门有着杀父之仇。
    “刀夫人，你已经准备好了？”云湛温和地问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娘娘，我带来了三套我府上的丫鬟衣裳，请您和您的侍女更换。”知府夫人恭敬地说道。她是一个温和可亲的中年妇人，肌肤白皙五官柔媚，年轻时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
    她说这话时，她的贴身丫鬟将一个蓝布包裹捧到众人面前。
    “换衣裳？你们是要我隐藏身份躲在知府府上吗？”温暖暖问道，示意剑芳剑华上前接过衣裳。
    “对，周门在此地盘踞了近七十年，树大根深，手下众多无孔不入。我不能带你进山，只好让你伪装成知府夫人的丫鬟住进知府府邸。”
    云湛解释道，“我到南翔没多久，周门的尊主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知道我把你也带来了。我进山，如果你待在府中也许会被人盯上，所以必须也离开。”
    “九哥，如果我早被人盯上了，我离开别人还不是会知道？”温暖暖道，“这栋宅子的暗卫侍卫很多，南翔城内本身就有重兵把守，我的安全问题不会很大。”她不想把祸水转移到知府府上去。
    “我们总要做最坏的准备。我会让人扮成你在这府中，你和刀夫人去知府府，侍卫和部分大内高手会随着你一起过去。”云湛耐心地解释道。
    温暖暖想了想，只好道：“我就听你们的安排好了。只是，这府中的守备……我不希望我的替身因我而死。”她的替身代替她吸引周门注意，她祝愿她不会有危险。
    “这边的守备只会比往常更严密，否则怎么能让别人相信王妃还待在府中？”云湛笑着道，“你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你就去知府家做客几天吧。”
    “嗯。”温暖暖微微点头，便带着剑芳剑华进里屋梳妆更衣。
    一会儿后，她一脸兴奋地走了出来，询问云湛和知府夫人，“九哥，刀夫人，你们看我像不像个丫鬟？”剑芳剑华也换上了知府丫鬟的服饰。
    云湛看了立刻莞尔道：“美丽的丫鬟。”他看惯了她钗冠华服，见她梳着双丫髻，穿着青布衣裙，居然觉得别有一番俏丽风情。
    刀夫人微微笑道：“王妃就是王妃，穿着粗布衣裳也气质与众不同，幸好你进入我府中之后也不会出门，否则容易招来麻烦。”美艳的丫鬟，这样的年轻女子没有哪一个夫人会留在身边！
    这个时候，一名杏黄衣丽人在两名丫鬟的带领下从隔壁缓缓走来。
    她容貌艳丽，身姿较为丰满，远远看去和温暖暖有几分相似。
    她往这边一站，朝着云湛温暖暖深深福身，道：“王爷，娘娘。”
    云湛微微颔首，严肃道：“完成此事，本王让人给你赎身，再赠你黄金，让你从良嫁人。”
    温暖暖一听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位青楼女子，已经和云湛有赎身从良的交易了。
    “谢王爷。”杏黄衣丽人躬着身道，声音婉转悦耳，煞是勾人心魂。
    云湛转脸对温暖暖道，“暖暖，侍卫已经在外面了，你现在就带着剑芳剑华和知府夫人走吧。”南翔城最近官员以及家属出行都带上一大堆侍卫，他的大内侍卫和温暖暖剑芳剑华三个人混进知府夫人的侍卫仆人当中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温暖暖看看容貌媚艳的宫装丽人，突然拉了拉云湛的衣袖道：“九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我们去里面。”说着，她往里屋走去。
    云湛猜她要和自己道别，便满脸笑容地跟她走进去了。剑芳剑华也知道他们夫妻要说情话，很识趣地呆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