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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黄明死亡蹊跷

    第九章:黄明死亡蹊跷
    “哇,这门都被拆了,看来当时的村民果然是愤怒至极啊,拆门入内。”章豫看着倒在一旁的一扇门道。
    一个古朴典雅的书房伫立在竹林中,两扇雕花木门一个如秋天落叶般摇摇晃晃挂着,一扇已经倒在台阶上被踏碎了。
    “出了这种事,村民们失了亲人又失了信仰,不可为不愤怒。”唐涣英将手中的陈情书摊开,一一对证起房间的情况来。配套的书案座椅和博古架,一张小榻置于雕花纸窗下,想必是用于煎茶赏竹之处。
    云持蹲在房间中唯一躺到的凳子边,端详着凳面上浅淡脚印。
    “云弟,有发现了吗?”章豫见云持端详的模样就两眼放光,他是见识过云持勘测痕迹的神奇看法的。
    “嗯。不知道算不算发现,黄明身高五尺有余,体型颇为壮硕,若是踏此凳上吊,这脚印未免也太浅淡了。再且这脚印仅有一双,不见犹豫印记,也不见踢凳印记,颇有些怪异。”
    云持目光灼灼的盯着脚印,往日和煦的微笑消失不见。章豫第一次见云持也是在一个现场,云持正对着一个开了瓢的脑袋认真端详个不停,他当时的眼神不似在盯一个脑袋,而似在盯一个猎物,要瞄准他的弱点攻击一般。章豫原先十分恐惧云持,不过在处事中发现他只不过在侦查中做严肃状,且在他忽悠下成了大理寺唯一唤他章兄的人,他就坦然与他相处了。
    房间中还有备来待客的凳子,云持端来放在梁上垂挂着的麻绳底下。
    “章兄,我怀疑此处有诸多疑点,章兄身高与黄明差不多,能否配合演示一下。”云持笑眯眯的说出这些话,却激得章豫脸色通红。
    同僚中章豫略微年长,但是身高却是最矮的,当初还差点因身高问题被刷下竞选名单。而进了大理寺后,竟然发现同僚们都几乎高他半个头,他连夜赶制了几双垫底的高靴,才挽救了一把自己的自尊心。
    “云弟,你你你你你。”章豫脸色通红,云持依然一脸无辜,唐涣英和众小厮都在偷笑。
    “放心吧章兄,那麻绳已经是刑部换上的做标记用的,材质长短和上面打的结都和现场的一模一样。”云持笑眯眯的指着麻绳道。
    “我不是在说这个!”章豫有些恼羞成怒。
    “章兄,您这加料靴子大家都看得出来的,您放心吧。”唐涣英往他脆弱的心补上了一刀。
    “呜呜呜,可恶。”章豫委屈的坐在凳上,脱去了加厚底的靴子。
    苦不堪言的站在了凳上,满脸委屈,打好结的绳圈悬在他的眉间。
    “我是比黄明略高一些的,这绳圈对于黄明来说会不会过于高了,明显很难把头套进去啊。”
    “真不愧是章兄,要不是章兄,都很难发现这条线索呢。”云持仰头看着悬在眉间的麻绳道。
    “为了更好参考是否可行,麻烦章兄假意套进,看能否顺利踢凳。”云持还是笑眯眯说道。
    “颇为艰难,这绳结太短了。”章豫有点为难,两手把着麻绳圈,试图把头套进去。
    “嗯...可是这黄明都有法子把自己挂上去,章兄却不能,难不成这黄明有什么过人之处?”云持略带疑惑看向绳结。
    “哼,这黄明要是要把自己挂上去,除非是...”说罢两脚一蹦,把自己挂了上去,脚下的凳子也应声倒地。
    “嗯...章兄果然好智慧,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云持说着打量起了那凳子摔倒的方向,留意起凳子上的脚印来。
    房中众人都在寻着其他线索,唐涣英已经拿着文书踱到门口对比着痕迹记录,并无人在意云持这边。
    “救...救命...”听见章豫的呻吟,云持才恍若如梦初醒般把章豫救了下来。
    “呼,呼,呼,我...刚刚好像看见我太奶了。”章豫大口喘着气。
    “实属抱歉,章兄,刚刚太沉迷于凳子上的印记。”云持满脸愧疚的拍着章豫的背,帮其顺气,见其没什么事情,又分析道:
    “你看这脚印,虽然章兄没穿鞋,但是脚上抹了灰,印记还算是清晰。如若是上吊,应该有三道脚印才对,踏凳站定-踮脚挂脖-踢翻凳子,就算是着急,也不该只有一道脚印。”
    “而且根据章兄的身高推断,黄明要把自己挂到麻绳上估计是要靠蹦跳上去。先不说黄明身材肥胖,能不能跳的如章兄这般灵活。且说这麻绳只是市面上用于捆绑货物的普通麻绳,根本承受不住黄明的蹦跳。只能说,黄明是挂在上面,且没有多做波折才对。”云持沉着分析道。
    “唔...云弟说的有道理,不过还要配合尸体情况来看。”章豫抚着脖颈说道,刚刚绳子勒勃的感觉还没消散,而且这里以同样方式死了一个人,忽然章豫后尾椎传上一股恶寒。
    “真是多亏了章兄,云弟我受益匪浅,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去看下黄明的尸体,结合下刚刚发生的线索把。”云持笑晏晏看向正在颤巍巍穿鞋的章豫。
    “啊这....唐主簿也可以啊,我我我不能不去吗......”章豫说完,门口飘来一记眼刀,吓得章豫背后发凉。
    唐涣英一般不出现场,就是因为他爱洁且嗅觉敏感,根本没办法出入血腥气重的地方。
    “云弟...我害怕...”章豫有些惶恐的抱住云持的一边腿,假意哭嚎道。
    “章兄,按规定,勘察要俩人相携进行。且愚弟身子弱,恐翻不动黄明的身子。”云持颇为难道。
    “云弟,我总感觉你在报复我。”章豫还是不肯放开手,神情似是看穿了些什么。
    “怎会,章兄您这是错觉。”云持还是笑晏晏道。
    “你明知道我讨厌进义庄的,我胆小,怕鬼...”章豫哭唧唧。
    “章兄,早日查清真相,我们便可早日回到京都,又可以喝到柳娘子亲手煮的酒了。”
    “诶,诶诶...你...你这...这青楼都没逛过的小雏儿在说啥呢。”章豫忽的站起啦,脸色通红的不行,腰杆挺直好像在掩饰什么。
    “都包在本兄身上,你这扁扁的小身板,定是翻不动黄明。”章豫拍着胸脯向外走去,假装没看见房内众人偷笑模样。
    义庄内,潮湿的的霉味在空气中飘荡着,将冰柜内的黄明尸首抬出。尸体模样痛苦,衣领微松的躺在冰台上,脖子上有一条十分明显的麻绳痕迹,还好不是盛夏,腐烂并不算严重。
    “咦......好可怕。”章豫紧紧靠着云持,手举着油灯灯芯挑的贼亮。视线却是左瞄右看,似是害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
    “章兄你看,这黄明死前样貌痛苦,脖颈到锁骨处都是痛苦的抓痕。”云持端详着尸首的脖颈处。
    “诶,不对,这抓痕怎的还会留到后脖颈。”云持抬起黄明的头颅,轻轻转向一边,果然后脖颈上也有着几道抓痕。
    “上吊的绳索只套在前脖颈,他怎会抓到后脖颈呢?难不成是上吊是后脖颈痒了?”
    章豫有些怂怂道,看着云持提过带来的高度酒,用棉巾沾湿轻敷在脖颈上。慢慢的,脖颈麻绳印记下显露出一道浅浅的细痕,似是细绳或铁丝紧勒留下的印记。
    “这这这!这细痕在后脖颈处成交叉痕,这显然是绳索交叉自后套住脖颈,两手用力向两端拉扯的痕迹。”章豫有些兴奋的大喊,两手向后扩张着示意凶手的动作。
    云持浅笑着看他两手比划完,又伸手掀开了黄明肩膀处的衣物,用湿帕轻粘了点高度酒,擦在肩膀和锁骨处,只见一个类似脚印的半圆印记显露在肩膀上。
    “看来这黄明的死的确不是自缢,是被先勒晕再悬挂在梁上的。”云持分析道。
    “为何是勒晕,不是一次性勒死呢?”章豫不解,手上不停的记录着尸体情况。
    “勒晕后,人的血脉还是畅通的,这浅痕和脚印都可以消散一些,所以这浅痕和脚印都要借酒显露。再将其挂于梁上,仵作便不可轻易看出是他人杀之。”云持说道,手书起凶手特征来。
    “男子一人,臂上、面部锁骨或有抓痕,身材矮小,脚长约半尺有余...诶诶诶,云弟,身材矮小是怎么看出来的。”章豫趴在云持肩膀上看着他写道。
    “看这脚长,比女子长不了多少,而且他勒黄明需要借脚踏在肩上才能好使力气,显然不是身量高的人。且黄明脸上发间都没有血痕,显然凶手没有被勒出血来,说明凶手手上是有防备的。但既然黄明比凶手高大,肯定是会挣扎的时候抓他的手臂面部或者脖颈锁骨。”云持把他想问的都说了个遍。
    啪啪啪,章豫鼓着掌,眼里都是赞叹的目光,云持也不过是淡笑着盖上黄明面上的白布。
    “好了,今天发现也够多了,回去收拾收拾写陈情书吧。”云持收拾着验尸工具。
    “对哦,我都饿坏了,不知这县令备了什么好吃的。”章豫走出义庄呼出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肚子也咕咕叫。
    两人往县衙大厅步去,唐涣英带着小厮已经吃了一轮了,云持和章豫吃完,约着唐涣英在书房交谈了今天的发现。
    “看来这黄明的死十分有蹊跷的,怎的刑部没有发现呢?”唐涣英说道。
    “刑部那些酒囊饭袋,估计就急着县衙的厨娘做饭好吃了。”章豫剔着牙道。
    “今日对比了下刑部的现场检察文书,发现痕迹记录都对得上,书房的原始形态也的确是被愤怒的群众破坏了不少。博古架和桌上的书信字画也不少丢失,估计是被民众拿去变卖了。”
    “奇了怪了,他们拿花瓶器皿都可以理解,为何要拿书信字画呢。”章豫摸着不解道。
    “的确是,书信有何好偷的,后来我去问府中下人,都不见有群众拿书信字画的样子。”唐涣英摊开今天随机问的几个下人的口供。
    “看来明天,是要把府上下人都问一边,而且那酒酿的事情,也要管家好好交代一番。”云持总结道。
    各自散去回了偏院的房间歇下,云持端出那食盒用手轻轻摩挲着,想起些许往事来。
    从小的他是作为上位者的刀来培养,直到十二岁时,他突破组织的众高手来到一个少年面前。
    “这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你以后要为他卖命。”组织头目说。
    自此,他跟随了那病弱的少年,伪装成了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作为上位者的刀,这主人却没有用他杀过一个人。那少年总是笑容和煦,偶尔精神好不卧床时会教他读书认字,推着少年去晒太阳时,少年也会絮絮叨叨讲花朵的栽种技巧。他很喜欢花草,明明他自己的身体似是贫瘠的土地一般,开不出美丽的生命之花。
    那少年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妹妹,她会蹲在少年的膝边,认真听着少年口中的栽种之法,还会带来像蜡一样的水晶糕要少年品尝。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那少年看着在花中扑蝶的小女孩说,午后的暖阳照耀在小女孩圆圆的脸上,连汗珠都是那么的熠熠生辉。
    月光透过纸窗打在榻上,照着云持熟睡的脸。云持抱着食盒睡着了,梦里少年临终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响起,随着他逐渐平静的呼吸堕入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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