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混乱

    「我来了～」现在踏入老师家，已经不是只有一隻猫和老师独自迎门，而是银白的双马尾或鲜红的长发，再不然就是见到刚从厕所爬出来的燁洵……
    放学后我们四个最常结伴去「老师们」那里，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了。
    自那之后过了一个礼拜左右，我们的平静日子好像过不完，我们现在几乎每天到老师那里自主训练术法，包括槿仁，而燁洵则是一到老师那就和真理大姐研究着我看不懂的设计图。
    「老师，这句咒歌实在太难念了吧？」槿仁把尝试再三的咒歌纸条拿到书房，请求自己的老师指导。
    「你的尾音不对啊！这个地方是这样……然后……」
    真理一面细心的指导，一面又看了一下马桶星人正在用术法修补的类似金属鎧甲的东西，这样的画面常常上演。
    而罪则是时常和我及人格们进行对战练习，有时则会有秋契大姐头的召唤术加入，往往会有些半人形的召唤物跟我进行对战，像是人马、鸟身人面、长鳃的怪野兽，多亏他们，我的体能越来越好，甚至学会了后空翻还有前空翻……
    今天是星期五了，我们的情续比那天下来平静很多，人格们的吐嘈也不曾少过，一切貌似回到日常……但还是有差……
    「嗯？又有？」我和燁洵、槿仁、黎均走在刚放学的路上，最近的路看起来越来越阴暗了，似乎随时都能看见黑气在空气中飘，只要人越多，那些黑色的邪气越浓厚。
    『顺手净化掉吧。』帝斯和人格们似乎完全不惊讶。
    我掏出净化符文，极为顺畅的发动，丢向眼前浮在眼前的那一团黑雾。
    白光乍现，转眼间空气恢復清澈乾净。
    「最近的邪气真的变多了。」燁洵看看四周，其实我们都查觉异样了，柯茵茵还是持续失踪，而且这一个礼拜下来，这城市里社会的杀伤案件明显变多了，人们之间的戾气变重，连走在街上都有衝突一触即发的感觉。
    我们走上街要买晚餐，天色未暗，但路灯却已提早展开。
    「我叔叔那里最近真的很忙，案件量真的是『爆增』。」槿仁发着牢骚，话说我也一阵子不见小桐了，槿仁都没回去陪她，小桐不生气吗？
    「我们快去老师那里吧，街上怪怪的。」黎均瞄瞄四周围，皱着眉头推了我的手。
    『的确呢！路上的每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邪气。』影幸灾乐祸的语气，深深的警告着我。
    『好不舒服呢……这感觉。』库利德也难得发出抱怨声。
    「你看，那里有人在吵架……」槿仁眼神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应该是大学生和上班族的男性，似乎正为了脚踏车撞到汽车而争执不休。
    「你要怎么赔我啊！？你看我的车都坏了！？」
    「是你开车不看路的吧？我的脚踏车很贵欸！花了我五万多块，你是不是要先赔给我！？」
    两人越吵越大声，引起路人的旁观，但没有人想到要报警……
    「感觉不太对……」燁洵开始警戒，我也注意到了，周围的人不论男女，眼神都不是担心或关心，是隐隐的怒气还有狂躁。
    「我杀了你！」突然间那个大学生不知哪来的力气，单手抄起那好几公斤的单车，一来便是要砸上班族男子。
    「喂！」我下意识一个箭步衝上去，抬起右脚踢中大学生拿单车的手指，令他吃痛的丢下那具铁马。
    「多管间事……」我回过头，这句话不是被我攻击的人说的，而是身后那个上班族满脸怒火的对我低吼，那个眼神，眼白处佈满血丝，简直像杀红了眼。
    「老子要干掉那小子你跑进来插什么！？」那男的大吼，此时刚才的大学生也站起身，我一看，他的眼睛也是一样的状况……
    「杀了他！」、「给他教训！」、「流血啊！」周围围观的人此起彼落的吆喝，每个都是非常渴望暴力的语调，太奇怪了……
    我倒退两步，才发现我已经被这群人团团围住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石块、木棒、铁片等武器，而且……眼睛全都布满血丝，杀气腾腾，真的想杀掉我的感觉。
    『他们受到了邪气影响了！』托雷大喊着，周围的风吹得诡异。
    「褚羽！」燁洵从外面叫我，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动。
    在空中画出一个睡眠符文，投向空中，不到五秒，所有围住我的人纷纷放下武器，昏倒在路上，我顺便将他们移动到安全不会被车撞伤的地方，然后找到燁洵他们。
    『开始了……』烈充满敌意的警告。
    我想应该很多人都变成这种样子了，我的家人我都有设下保护符文，但为了以防万一，等等还要请老师去把他们都安置。
    「直接去老师那里！」我拿出移动符文，和其他三人一起转送离开。
    ***
    邪气开始吞噬人心了……
    林文洋骑着机车从没什么人的小径穿梭，人越多的地方现在越危险，邪气在一个地区聚集时，会增长人类的负面情绪，然后人们相互攻击，最后有人的思想被邪气扭曲成魔物，然后在邪气抵达临界点时，他们会把邪神从幻梦境引出……
    「喂！你站住！」他听到后面有人喊住他，后照镜里有个交通警察手插着要一脸不爽的对林文洋朝手。
    「警察大哥有事吗？」他骑回去，疑惑道。
    那警察用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对他上下打量，带着台语腔的国语命令：「在这种窄路还骑这么快，刚刚是去抢劫还是偷东西？驾照拿出来。」
    林文洋此时感到不爽，一开口就说人做案，算什么？！
    「你刚才的指控非常严重，如果你不收回，我会去你们单位告你公然侮辱。」林文洋冷冷回答。
    「不把驾照拿出来就是妨碍公务！」警察咆啸，手里握起配在腰间的交通指挥棒，怒目横眉地瞪着林文洋。
    林文洋看了看那警察的额头，有团浓黑的邪气，瞪人的双眼佈满了血丝，就像嗜血的野兽一样。
    「妨碍公务……」青年呢喃着一些模糊的语句，一圈黑魔法的文印出现在牠的颈子上，再次看向警察的眼神完全的翻黑，警察一愣，身体一个抽搐，便跟断线的人偶一样倒在地面上。
    「等你完全清楚再跟我说公务吧。」把人移成坐姿，再次骑上机车，摧油门继续急奔。
    这里已经开始侵蚀了……要快点赶过去，这是救茵茵的机会，唯一的一次……
    不可能把这样的希望寄託在一个少年术师身上，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重视的东西要自己保护，机车沸腾的引擎声从风中呼啸而过。
    「我一定要救你！」
    ***
    「大老！超奇怪的，我们整个局都没有半个人了！」
    大鼻子的刑警慌张的向自家组长报告，现在刑事组里也只有杨杰、豆子、和莲雾而已，有些是出去处理接连不断的斗殴还有刀械流血案件，不过现在最奇怪的是，警局在刚才，所有的员警都像失了魂一样，浩浩荡荡的走出警局。
    「整个警局只剩下我们而已吗？」豆子此时脸上也露出错愕，和莲雾一起望向那个现在最可靠的人──杨杰。
    组长的眉头这次可真的皱的紧紧的，这样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警戒的看着窗外，感觉有事情会发生，还记得前阵子姪子槿仁将雷大同案件的证物兇刀交给自己时，还附上了三个做成御首的小纸卡，他说那是护身符，并要将另外两个给豆子及莲雾……也许整个警局现在还没事的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吧。
    「等等，好像有人进来了。」多年办案练就的敏感耳力此时还能派上用场，杨杰指挥两个下属安静的走到门口边，外面听起来有三、四人的脚步声。
    「嘶……」随着那不自然且急促的呼吸声，学生服、西装裤、沾了工地灰土的汗衫，几个穿着都不相同的人走到门口时停下，不过他们的目光移至地看向杨杰，也同样的毫无生气，而且佈满血丝。
    「有什么事吗？今天人手不足无法给你们帮忙。」刑事组长一面开口，右手摸上放有手枪的抽屉口。
    「吼──」其中穿黑西装的一人发出一阵狂吼，像野兽一样飞扑向着杨杰，张着嘴露出比长仁尖锐的口齿，满是血丝的双眼顿时充满残暴。
    「呯！」精准的朝小腿开枪，当场那个黑西装裤喷出了鲜红的血液，受枪伤的那人一顿，身体失去飞扑的平衡，立刻倒在地面上抱着血流不止的右脚。其他的人见到枪声枪响非但没有一般民眾的害怕，而事也露出嗜血的野兽眼神。
    「上！」杨杰一声令下，各在门口两边的两个刑警熟练的衝出来，在其他的人同样发狂前用击昏术压制。
    「大老你用枪太狠了啦！」
    「对啊人家只是要给你扑吻而已！何必这样呢？小心我们去宣传说你其实恐同而且歧视同性恋喔！」
    依照说话的白目程度其实就能分辨谁说什么话了，杨杰此时给了两个属下一个大白眼，他是及时察觉才用子弹，走向眼前这个倒在办公室中央还在颤动的「人」，他拿出姪子给他的护身符，靠近。
    「啊啊啊啊啊──」难听且根本不是人类的惨叫声响彻了形事办公室，然后这个「人」，就当着三人的面渐渐的发黑，然后成为黑色的沙土。
    见此状，两个刑警都愕然到无法说话，刚刚他们亲眼目睹了很奇怪的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面前化成黑沙了。
    「不懂喔？这是假人，而且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方法在製造动乱。」唯一还保持冷静的杨杰虽然也是心中满腹疑惑，但为了安定两个下属，也只能限作此定论。
    「大老，好像还有人！」莲雾听见更多脚步声，里面参杂了刚刚那种非人的吼声。
    「拿走枪枝，把重要资料锁住，我们往顶楼撤！」命令一下达，两个人开始训练有素的执行动作，杨杰不经意的往窗外一看……
    该死……
    越来越多人向着警局内走了。
    ***
    一到夏雀老师家，进门就看见老师他们所有人都一副准备完成的样子，老师换上一套我完全没见过他穿的黑色袍子，款式和春鳶、秋契大姐头的一样，袍上在左肩膀的部分印着日、月、星。
    看来他们早就感觉到了，而且也已经要迎战。
    真理大姐则是鲜艳的紫色大袍，只有她有的披肩上悬掛着流苏，袍子的背部也是烫金印着协会的标志。
    夏雀老师手上覆上那副蓝色的鎧甲，春、秋两人是拿着木製的长法杖，真理也有武器，那是……一条快跟手臂一样粗的白色铁鍊，连接着一颗银色的骷髏头，锁鍊就从那骷髏的嘴中吐出。
    「唉呀！看来你们都自己知道集合时间了呢！很好很好！」看见我们的言灵术师非常爽朗的对我们打招呼，「燁洵，那个装备我刚刚做了最后的调整了，应该很快就能用上。」
    燁洵很快的点点头，然后逕自走进书房中。
    「槿仁，」真理看向她另一个徒弟，「这个送你，我新写出来的咒歌，应该很适合你。」她递了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给妹控，槿仁隔着眼镜末读着那些字句，然后点点头收进口袋。
    「褚羽，」夏雀老师摆着那招牌笑容，「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绝招能教你呢……」苦笑，那笑容让我心酸，「到是黎均呢，这个虽然现在给你有点太早了，不过也没差。」
    老师拿出一枚银戒交给少女，上面刻着属性符文，「暗」。
    「谢谢老师……」她轻声的说，感觉她的声音有啜泣声。
    「罪呢？」
    「他更早前就出去了，急性子的傢伙。」真理把那条不知道有多长的白锁鍊批在肩膀上，红眼里的蓄势待发很明显，说不定她根本是女版的烈。
    『喂！不要乱想！臭白痴！』那一瞬间我就爆脑了。
    「我们走吧！这次一定要把东犽抓回来！」春鳶志气高昂，此时她的身边漂浮着一些忽大忽小的光球。
    「他们的大本营虽然不知道，但只要用力的把现在乱七八糟都是魔物和邪气的街道净化一次就能见到他们了吧！」秋契大姐的魔杖随手一挥，一隻长了三隻眼睛的白鸽停驻再她尖头。
    『呵呵呵，那我们的目标就明确了呢！』影冷笑。
    『好啊！本大爷这次要杀他个片甲不留！』烈兴奋着，伙同其他的人格嚣闹的声音，加上老师他们我现在等同听十多个人说话。
    「我好了，应该能出发了。」燁洵的声音传出书房，伴随而来的是气势不凡的术力，虽然是真理分出来的，但是光是那股术力真的让我吓到了，术力输出的强度会因外在条件不同而不同，燁洵的装备刚好增加术力的输出，当那身装束出现在我们眼前时，除了老师他们外，我们其他人傻眼了。
    「好了！我们出发吧！」
    ***
    现在街上非常混乱，到处都是发狂的人，还出现类似野兽的不明生物在街道上肆虐，黑色团块般的邪物恣意地在马路上成长，惊慌逃跑的人们有的被杀红眼的路人袭击、也有被嗜血的奇异生物给扑上，成为一片血腥，遭到邪物吞嗜的也到处都是，整个城市陷入了乱象。
    所有通讯设备都失灵，有人想开车出城求救，但当人们将车辆开往高速公路时便遇到浓雾，不一会自己又再度绕回原地。
    这座城市即将成为邪神新生的温床，完全地孤立下来，没人能逃得出去，也没有救援能来了。
    房屋开始燃烧，一大半的人眼中都是血丝的鲜红，肆意的抢掠和杀戮，一个身影飘浮在高楼上，到肩膀的黑灰长发随着阴冷的风骚着脸颊，金眼冷漠的看着这片景象。
    苍灰的天搭着沉鬱的雷响，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落单的小男孩身上，稚幼的双眼中闪烁着惧怕，面对着眼前已经吞噬了一些人的邪物，眼前的黑色团块是一般成人的三倍大，扑向小男孩，无助的生命……即将被吞噬。
    「唰──」
    小男孩张开双眼，自己还活着，而那个团块状的黑色物体被外力切成了两段，落在地面上，风吹成沙，他与魔物的前方挡着一个穿黑袍的身影，束成马尾的黑灰长发、右手闪烁中的水蓝鎧甲，以及一把用水化成比人还高大的巨砍剑。
    「我先送你出去。」男子转过头来轻笑，金色的双眼十分温柔，拿出一张纸片，照上面的符号画着，然后小男孩被一道白光笼罩后消失。
    「我比较幸运呢。」符文术师向天空的人影看去，「对吧？冬犽。」
    ***
    黑猫的九条尾巴随着身影穿所与摇晃，在空气中造成的残影还没消退，这一条街上的邪物还有魔物都化成了沙。
    还是到处找不到冬犽，只有在路上击昏许多被邪气附着的人类，还有干掉好几个邪神化的扭曲生物，那种野兽般的怪物是夜魄放出来的。
    「嗯？」就在市区的方向，传来夏雀的术力，而且正在跟另一股术力衝突。
    找到了……罪冷笑一声，一团紫黑色的火焰鑽出脚底，覆盖全身，直至火焰消失，九尾黑猫已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