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6) 一剎那，他就明白了

    两台黑色凯迪拉克，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行云流水般滑停在一栋高耸的大楼车道门前。
    随扈飞快开门下车，训练有素地用着戴白色手套的手，俐落地为车内的主人开啟了车门。
    季朗谦下了车，振振笔挺的西装，双手插着裤子口袋，抬头看向眼前这栋雄伟的玻璃帷幕大楼。
    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
    一直觉得这栋大楼就像把人关住的玻璃牢笼，只要他一踏进这个地方，他就代表了季家继承者，季氏集团的第三代，整个集团里被人仰望的权力阶级。
    他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再做自己，必须穿上正式西装，背负着全家族的荣耀与责任，接受四面八方来的试探、挑衅、虚情假意、幸灾乐祸、质疑和挑战。
    所以，他一直抗拒着、逃避着，总觉得能享受多久轻松写意的人生，就尽情享受。
    可现在，他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为了拯救他岌岌可危的爱情，他终究必须挺身面对！
    「你爸爸在这里投入了一辈子的心血，虽然他死得早，但你妈妈秀慧接得很好，如果没有秀慧坚持延续你爸爸的经营精神，或许，集团的规模，也不会在短短二十年时间急速发展成这样。」满头白发的季家老太太，穿着一身黑底红花刺绣的名牌绸缎套装，拄着拐杖站在季朗谦旁边，也抬眼看着眼前的建筑，满心感慨。「阿谦，你和阿豪都是奶奶看好的接班人，你们两兄弟就表现给奶奶看看，谁能接下季氏集团这重责大任，谁就是季家第三代接班人，你可别让奶奶失望啊。」
    「是，奶奶。」季朗谦恭敬地鞠躬。
    季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便在身后的安全人员及秘书的簇拥下，与季朗谦一同进入大楼。
    季朗谦这段日子为了求奶奶让他进入集团工作，花了许多心思，恶补了许多管理知识，奶奶为了怕他只是一时兴起，还派了许多专业人士来考他，经过一番严格的考核之后，奶奶终于点头让他正式上班。
    但为了与季朗豪同等竞争，他也担任副总职位，以一年时间为期，看谁表现好，即可升迁成为总经理。
    好吧，虽然没办法压过howard，至少也跟他平起平坐。
    虽然心里头第一件事就是想下令让夏舒茵变成自己的秘书，不过在奶奶面前，他还是得收敛一点，不能太过感情用事，否则给howard逮到机会告他一状，岂不是未战先输？
    「主席，您找我？」季朗豪一向公私分明，在公司绝不出现非职位或英文名字的称呼。
    他一接到主席秘书的电话，正纳闷掛名荣誉主席的奶奶不在家里享清福，怎么会跑来公司，又没有要开股东大会也没有董事会议，但就在他踏进主席办公室的一剎那，他就明白了。
    「嗯，你来了啊。」季老太太坐在主位，左方站着直挺挺的季朗谦。
    季朗谦转头看了季朗豪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下，季朗豪神情依旧镇定沉稳，踱步走到季老太太桌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阿谦今天开始进公司担任副总经理的位子，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决定总经理层级的事务，董事会那边我已经发文告知了，这一年里，谁表现得好，就能升迁总经理的位置，同时也将成为季氏的接班人。」
    「是，主席。」
    「是，奶奶。」
    季朗豪意味深长地一笑，伸出手向季朗谦说道：「欢迎你，calvin。」
    季朗谦冷冷瞪视着他那看来讨人厌的笑容，碍于在奶奶面前，只好按耐下不屑的神情，勉强挤出个笑脸，象徵性地回握了一下。
    两人都是一手插着口袋，互相从眼里射出挑战的强烈视线，一边维持着假意的笑容，一边更加用力地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以至于没注意到，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两人，露出狐狸般微笑的季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