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毓靜
玄泽在正式继任宗辅的当天晚上受到了宰辅亚纳加的邀请至他府上作客,他到时,少辅広宏义已经在那儿了,玄泽进入厅堂后向他们行礼:「宰辅大人、少辅大人。」
「噯~,玄泽,你与我二人既都是首相,勿需行礼。」亚纳加起身道。
「玄泽初入府门,资歷尚浅,理应拜謁二位首相。日后玄泽若有不甚了了之处,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提点。」玄泽谦恭地欠欠身。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亚纳加连声道。
与两位首相客套了一番,把礼数都尽到后,玄泽方才入席,他刚坐定,広宏义拿出一张娟巾交予他:「玄泽老弟,大哥我一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这是贺你升任首相的见面礼。」
「谢広大人。」玄泽起身双手接过娟巾,打开一看,见是第叁层中街一处大宅的地契,面露惊色:「広大人,这礼物太贵重了!」
「本来是想帮你购置第二层的房宅,但目前都没适宜老弟的,所以只能买到第叁层的位置,」広宏义大手一挥,「以后若有机会,広某再替老弟置换。」
玄泽微微一笑,広宏义的玄外之音在他听来已经再明白不过:你是一个刚来的新人,能躋身叁府之首已是福份,若想坐稳宗辅这把椅子,以后必须听我们的!
「玄泽本只是一个小小伴读,能够入叁府做事已是福气,若不是两位首相大人在陛下面前大力保荐,玄泽又有何德何能与大人们共事?能有机会向两位大人学习,已是玄泽之幸,如何能收如此贵重之礼?」玄泽将绢巾双手捧递给広宏义。
「受得起受得起,」亚纳加按住玄泽的手,示意他必须收下,「你本就才华出眾,当伴读是委屈你了,宗辅之职由你接任再合适不过。若你不收,老夫的薄礼更是没脸拿出手。」
「那玄泽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玄泽当然不是真心退还,见亚纳加这么说,自然跟着下了台阶。
「広大人送了玄泽屋宅,老夫就只能送美娇娘了,」亚纳加捻着胡须说,「老夫知玄泽对静姬向来喜爱,已经将她送到你的新宅,做侍姬也好,做婢姬也罢,任由玄泽安排。」
「两位大人的盛意,玄泽若再推拖便显矫情,再此谢过亚大人、広大人。」玄泽再次起身行礼。
「成了成了,再行来行去,这餐食都凉了。」広宏义大手一摆。
叁人大笑,开始边吃边聊。
「如今珞王成了皇太子,又是太子监国,不知两位大人有何打算?」吃到一半时,玄泽找机会引入这个话题。
「珞王向来妄为,难以驾驭,前些日子他擅杀郡上缮相,已与叁府决裂,若要我们拉下这张老脸去见他不可能,以他的性子,要他来见我们亦不可能,恐怕珞王会想法子像更换缮相一样,找借口把叁府官员的职务尽数革去。」亚纳加沉吟道。
「如今宗府和宰府的次相都被皇太子殿下免去官职,元气大伤,只有少府还坚若磐石,若珞王要下手,定是找少辅大人开刀。」玄泽道。
「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広宏义冷哼道。
「珞王在郡上大肆招兵买马,珞賁军少说有上万人,少辅大人与他抗衡只会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两败俱伤。」玄泽其实并不知道珞王手上到底有多少人,这么说一是为了稳住少辅,不让他轻举妄动,二是让他不敢对珞王掉以轻心——现在还不是让他们互害的时候。
「玄泽是否有什么办法?」亚纳加听出了端倪。
「前些日子,叁府不是欲意废除珞王的皇位继承权,让武皇的庶子当太子么?」
「当初是有这个打算。」
「何不想办法让武皇再立皇后呢?」玄泽悠悠地说。
亚纳加和広宏义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亚纳加道:「我们不是没有向武皇提过,但武皇的后宫侍姬少说也有两百人,争宠争得厉害。」
「武皇陛下的两位皇庶子是哪位侍姬所生?」
「音姬。」
「为何她也不行?」
「音姬原是陛下的乳娘,比他年长十六载,不能母仪天下。」当时想让武皇立她为皇后已是下下之举,非到万不得已,叁府并不想这么做。
「若是陛下的乳娘,为何她的孩子比珞王殿下尚幼十载?」玄泽对武皇之事知之甚少,问道。
「还是先皇时期,陛下尚为郡王时,娶了一位惠质兰心、贤德兼备的王后,也就是珞王的母亲,王后见音姬时常引诱武皇,为免他荒废政事,想了个法子将她遣送出府,武皇当时新婚不久,还与王后感情篤厚,听从了她。直到先皇逝去,武皇登基,音姬打点了宗府,成了雒姬,在阔婚仪式上被武皇选中,与陛下旧情復燃。」亚纳加道。
「我听说这音姬手段毒辣,见不得武皇陛下宠爱她人,旦凡其他侍姬怀上身孕,必定被她扼杀于腹中。此事宫中眾人均晓,唯有武皇一人不知。」広宏义也说道,「因此武皇虽侍姬眾多,只有音姬一人诞下了一位皇子和一位皇女。」
「那她应该很想除去珞王,让自己的孩子当太子才对。」玄泽道。
「玄泽应没见过璐王殿下吧!」璐王是武皇和音姬的长子,现今八岁。
玄泽摇摇头,武皇与皇太子关系向来微妙,若非为政务,皇太子从不会进龘堡,更不会到后宫,恐连他也没见过武皇的两位庶子几次,即便见过,以他的性子亦不会议人长短。
「若老夫没记错的话,音姬入宫时是武皇登基次载,即八载前,而璐王殿下的年龄是八岁,而且……」亚纳加说到,停了停,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玄泽,「旦凡皇族,均有紫发,唯有璐王殿下的发色全是红褐色。」
「亚大人的意思是,璐王殿下极有可能不是真正的皇子?!」
在幽州,不需要dna检测,头发和瞳眸的顏色就可以确定孩子的父母是谁,但有时候有些孩子只像母亲,不像父亲,也会被认为是私生子。
「估计所有人都这么想,除了武皇。」広宏义冷笑着。
「武皇已经有十载没有皇子降生,所以璐王殿下的出世令他兴奋异常,根本不疑有他。」
听到这,玄泽又有些奇怪:「若是音姬是武皇登基后才至后宫,为何在武皇登基之前亦只有珞王一个皇子?」
「应与王后有关吧!」亚纳加只能猜测,「王后常常劝诫武皇,不让他亲近女色,刚开始那几年还算不错,但始终本性难移,他很快就陷入了温柔乡。王后气极,惩罚了一名受宠的侍姬,却令武皇震怒,杀了王后,而后他并没另立,此后几年都没有皇子出生,想必心有歉疚。登基之后,曾有侍姬怀过皇子,但侍姬间争宠太甚,也促使武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皇子降世。」
玄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族的血统不容侵犯,不能冒险让璐王做皇太子。」他原想用璐王牵製珞王的想法只能就此搁浅,不过同样的,璐王亦对他不可能构成威胁。
「不过,先太子究竟是被何人所杀?」広宏义停住了正欲往嘴边递送酒盏的手,「玄泽,你可有眉目?」
玄泽的身子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右手似乎又握着那把利刃的刀柄,正用它往皇太子身上一次一次地刺送,他将右手放在桌下,不让他们看到它抑製不住的颤抖,道:「听说是两名峒羫郡的匠人。」
「那极有可能是为峒羫郡匠人被杀一事。」亚纳加蹙起眉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先太子殿下是即位的最佳人选,可惜英年早逝。」
「是。」玄泽垂下眼瞼,已无法下咽。
「我看未必。」広宏义冷冷地说着将酒盏送到嘴边,仰头一口咽下,「若他识时务,就不会被一个低贱之人暗杀。」虽然皇太子之死与娶不娶桃莲没有半分关系,但在広宏义看来,这无疑是老天替他出了口恶气。
亚纳加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広宏义,觉得他太过口无遮拦,随即他又看了看玄泽,见他并无愤怒或是怨忿之情,微微松了口气,暗想玄泽已然是他们的人,不会因広宏义对皇太子出言不逊而动怒。
酒过叁巡,玄泽和広宏义一起告辞,少辅的府邸位于第二层中街,待将広宏义送回家后,玄泽独自驱鹿行走在曜晶闪烁的街道上。
此时夜已深沉,玄泽索性下鹿,自行行走,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俊眉微皱,突然,他驻足而立,轻声唤道:
「黄鷩,你在吗?」
「是,主人。」黄鷩的靚丽身影出现在玄泽面前。
「你曾说过,要让他復生,务必是我登基为皇,你成为木曜星君,二者缺一不可?」玄泽向她确认道。
「是的,主人。」
「而你成为木曜星君是需要在我身上收集力量?」玄泽又问。
「就如你们食五谷,我们木曜一族也需要吸取力量才能成长,而我们唯一需要的是你们身上的暴戻之气,带有爱恨之意的暴戾之气最为美味,因此暴戾的对象越是亲近之人,所获得的力量就越强大。」这就是为什么她可以在一夜之间跃过两级成为黄鷩。
「最亲近的人?」玄泽苦涩地摇摇头,「我最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不是亲近的人也可以,只是过程会比较慢,而且,味道也不怎么纯正,力量也较弱。」见他一脸苦涩,黄鷩忙宽慰道。
「那你能吸收我以外的人的力量吗?」玄泽问。
「可以,但黄鷩不愿。」黄鷩的脸微微一红,在她看来,这是她向玄泽表达忠贞的一种方式。
「为什么?」
「因为黄鷩只属于主人一人。」
「我现在未必能帮你,所以我要你去吸收别人的暴戻之气。」玄泽正色道,他心里已有些不快,感觉她在自己身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种食物,等着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获得所谓的力量。
「可是主人……」黄鷩以为玄泽要赶她走,有些急了:「黄鷩已与主人烙下契印,不能随意更改。」她其实知道赤鷩曾数次易主,只是她不想离开玄泽,编了不会被他识破的谎话。
「傻瓜,我不是要你离开我。」玄泽模仿着皇太子看着蒙杺莯时的表情,他微微牵动着嘴角,用和煦的目光看着她。
要暴戾之气还不简单?每个城市都有斗兽场啊,还不够木曜一族吃的吗?玄泽心中虽有疑问,却不便提出。
「那主人需要黄鷩做什么?」黄鷩见玄泽并非要自己离开,松了口气,看着他英俊容顏带着难得一见的微笑,心都要化了。
「我想你快点长大。」玄泽轻轻捧起黄鷩的脸颊,垂目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但你也说了,我在短时间内不能再给你力量,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饲主,她会给你更多更强的力量,这样可以吗?」
「嗯。」黄鷩感受到他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温柔气息,也握住了他的手,「为了主人,黄鷩什么都愿意做。」
玄泽微微一笑,俯身吻住了她。
这是玄泽第一次主动吻她,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次并非玄泽自愿,黄鷩心里总有一种遗憾,而现在他热切地吸吮着她的唇,轻抚着她的发,黄鷩几乎快瘫在玄泽怀里,她情难自禁地环抱着他的腰,短促地呼吸着,迫切地想要与他融为一体。
玄泽似乎感觉到了黄鷩急促的呼吸和体内的躁动,他索性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拉到暗处的一个小巷,将她推倒在墻边。
小巷白天都鲜少有人通过,夜晚更是无人问津,所以周围没有曜晶石可以照明,玄泽撩开黄鷩的裙衫,抬起她的翘臀,很快与她水乳交融,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主动与女人交合,他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只权当是他,强迫自己沉浸着愉悦中,可是黄鷩在他耳边的娇喘,她丰腴的双峰时时与他的胸膛相触,这些都不断提醒着玄泽,他是在一个女人体内,令他很快失了兴致。
黄鷩兴致刚被玄泽挑起来,还没过多久,就已经感觉到他离开了自己,她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好,有些惊慌失措:「主人,是黄鷩做得不对吗?」之前有付毓静的悉心教导,才令她享受到了做女人的快乐,她担心是自己哪里没做好,令他生气。
「在这里,不太好。」玄泽有些尷尬,「还有,你不要叫黄鷩了,我以后,叫你琪儿好吗?」
「嗯!」黄鷩见玄泽替她起了名字,欢喜得忘了担忧,「琪儿好喜欢,谢谢主人。」
「琪儿,你知我深爱着他,」玄泽也不瞒她,「但我向你保证,你将是我唯一所爱的女人,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不可替代。」
「那,静姐姐呢?」琪儿欣喜无比,却没忘了她的好姐妹。
「她不是!」玄泽低吼一声,咬牙道,「你应该知道是她设计害我!!你别跟她走得太近,知道吗?」他同时在心里补充着:若不是她,我那天万万不会失手伤害了他!
琪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才是我的女人。」玄泽再一次吻住了她。
主人。琪儿在心里深情地呼唤着,勾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着他。
玄泽的吻不断往下,直达琪儿的蜜地,听到她在自己上方娇喘连连,紧抓着他的头发,不断地轻唤着主人,玄泽知道她已经是自己的俘虏,而此时他心中并无半分感情,舌尖的腥味甚至还令他有些反胃作呕,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断用唇齿舌给她甜蜜的快乐,心里却想着皇太子:殿下,玄泽一定会让你復生!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待你復生后,我亦不会再把你交给任何人!绝不!!
……
玄泽只身一人回到広宏义送给他的宅子,这幢宅子虽没有亚纳加和広宏义的府邸那般深宅豪院的气势,却也是一间蘚庭大院,里面有宽大独立的厅堂、餐堂,偏房有四五间,就连杂院都有两座,比皇太子的府邸气派许多,亚纳加还送了几名内侍、婢姬和畜兽随同付毓静一起到了玄泽的新居,以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此时夜已至深,庭院中曜晶闪烁,并无他人。
玄泽返回主房,这间房不像皇太子的居室那般有案桌和卷架,他的居室一进门是一扇宽大的屏风,上面画着山水溪涧,透过丝薄的屏风可以看到后面有一张宽大的高足床,此时付毓静正斜躺在床上,摆着撩人的姿势,听到玄泽进门的声音,她拿出那个物件,用灵活的舌头像小时候吃雪糕一样轻舔吸吮着,用魅惑的眼神引诱着他。
玄泽不由皱起眉头,但他绕过屏风时,眼中的嫌恶却已消失得一干二凈:
「你终于摆脱了亚纳加。」他知道付毓静不同于琪儿那般单纯,就算他戴上假面具向她示好,她也不会相信,相反还会引起她的警觉,所以语气平静,脸色淡然。
「呵呵,他本就是我掌上的玩物。」付毓静放下那个物件,起身迎向他,「怎么样?和他们谈得如何?准备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玄泽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就像看着挚友,用带有商量的语气问:「你觉得我现在如何应对为妙?」他当然不是真的征询付毓静的意见——从她给叁府出的罢工的餿主意,反而让他们身陷圄囫来看,她根本没有蒙杺莯的智谋,所幸长得漂亮、床上功夫了得,才没有被亚纳加他们怪责。
玄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付毓静喜欢一切被她掌控的感觉,而他正需要她这样的自我感觉良好。
「当然是干掉武皇,尽快登基了!」付毓静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回答。
「要清除武皇这个障碍容易,难的是时机。」玄泽沉吟着。
「怎么说?」
「现在珞王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他在封郡有不少革新之法,获得了不少赞誉,要将他踢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呵,我真搞不懂你们这破世界,明明是皇帝专权,为什么还那么在意什么民心啊口碑这些破玩意儿,独裁没个独裁的样子。在我们古代,皇帝可是想宰谁就宰谁,想废谁就废谁,想让谁滚就让谁滚,没人敢吱声半句!你们就应该搞特务统治、搞连诛连坐,让所有人相互监督举报,谁敢说皇帝半句不是就拔舌斩首,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怕!」付毓静冷笑着。
「你们那里做皇帝真能有这么好?」
「那是!哪像你们做得那么窝囊!」付毓静不屑地说:「要是在我们古代,皇太子可早死八百回了,哪需要费那么大劲儿?」
听到她提到皇太子,顿时勾起了玄泽对她的刻骨之恨,但他将这股恨意深深地藏在心中,淡然地说:「也许是武皇身边少了你这样的谋士。」
「呵,若是我能进入后宫,肯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让皇帝干嘛就干嘛,绝对是做武则天的料!」付毓静得意洋洋地说。
玄泽淡淡一笑:「以前我问过你,替我保守秘密,你想要什么好处?你没有回答,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覬覦皇后之位。」
付毓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心里话,但见玄泽神色和蔼,就不准备瞒他了:「说真的,我当初为你保密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嘛,既然你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也只能再等等了,先提醒你,可别以为我有那么好摆脱!」
「放心,你那么厉害,我正愁怎么绑着你,怎么想摆脱你呢?」玄泽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倒在床上。
「呵,你不是不喜女色吗?」付毓静见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玫紫色,知道他已经欲望高涨。
「只对你是特别的。」玄泽俯下身,在她耳边悄声道。
「呵呵呵!」付毓静娇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