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毫无准备的演讲

    当周一早上到来的，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手机的嗡嗡声，有短信。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星期我可以在刺耳的闹钟声中入睡，而下一个星期我会被微弱的来电信息给吵醒，但人生就是这样奇妙。
    半睡半醒间，我懒洋洋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是什么事情吵醒了我，好像我应该期待其他什么一样，那是妮可。她给我发了一张她衣着整齐、高兴地挥手的照片（不用说，她穿着纽扣背心看起来棒极了），标题是“早上好！”想搭车吗？”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赶紧回复说：当然！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准备好？在整个周末的交流中，我深刻地意识到我最好不要和她争论。你很难想象，她是一个多么强势的女人。
    7:30？我看了一眼时钟。时间是7:00，我哀嚎了一声，把头埋进枕头上，这么早！我真不想起来。似乎意料到了我的举动，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别对我抱怨哦，小硬汉。如果你想要搭车，那你必须习惯我，我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看着发来的消息，我甚至以为她在我卧室安了监控。看了看她发给我的照片，她早就已经穿戴好并且洗漱干净了，整个人神采奕奕。嗯，这对她绝对有好处，但我真的好讨厌早起啊!如果不是为了上学，我他妈的宁愿在床上待到晚上，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睡了......
    咬咬牙，无论如何我可不想被她看扁，我挣扎着把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件干净的衬衫。幸好我晚上洗过澡了，要不早上的洗漱就会把我折磨疯的！
    我穿好衣服，偷偷地溜下楼梯，走进厨房，看到我父母坐在餐桌旁，喝着咖啡。
    爸爸从桌上的报纸上抬起头来。“他起床了！”他假装极其害怕地喊叫道。“天哪，老婆，他起来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妈对他的冷笑话似乎很受用，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肯定是有情况。”爸爸放下咖啡杯问我道。“今天咋了？起这么早？”
    “哎呀！你别管孩子了。”老妈呵斥了他。“阿宾长大了，他开始为自己负责了！”她高兴地向我点了点头。
    好吧，听老妈这么说，我反而感觉有点无地自容了。
    “其实...其实，今天有同学主动提出开车载我去学校。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我觉得交朋友很重要，所以....”我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下。
    “嗯，呃……那好吧！”
    老爸明显很惊讶，他以前如此内向的儿子，这么快交到了朋友，这让他很惊讶，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很享受这一刻，但也有点尴尬，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是个女孩儿。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我两眼，可以看得出他很高兴！
    老妈问道：“那你们约好啥时候走了没有？”
    “7点30分。”我边说边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些牛奶和一个苹果。
    “那你还不赶紧刷牙洗脸收拾，给别人留个好印象！不要迟到！”妈妈苦口婆心地告诫我。
    我生怕他们继续细问一些问题，我可不想再听他们的唠叨了，赶紧胡乱应了两声，便跑了出去。
    当我准备好出门时，妮可已经在那里，就在我家的车道上，开着她的那辆红色福特。我不好意思地向她招手，然后跳上了车。
    “对不起。”我略带尴尬地道歉。“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两千年了。”她不以为意地翻着白眼说道。随后笑着正色道“我在这儿就呆了两分钟了，你别紧张，好不好？”
    我有点不敢正眼看她，只是点点头。她微微一笑，发动了汽车，车子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弧线掉了个头，驶向了街口。
    “那么，准备好今天发表重要演讲了吗？”她边开车边闲聊，随意地问了我这个问题。妈的！我居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我的心口增增增地狂跳不止，整个人都傻了！从妮可看我的表情变化来看，我的脸色此时一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会吧，你不会全忘了吧？”她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一脸的无语。末了她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难道整个周末都忙着跟我说话吗？——你完全可以邀请我过来帮忙呀！我很乐意帮你写一篇的，这种事情我在擅长不过了！”我已然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对她话根本就没在意听，她调侃我道：“天哪，连我都记得你今天要演讲，你是猪脑子吗？”
    我眨了眨眼睛。“你当时没有和我一起在办公室……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演讲？”
    “十一年级。”她以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回答道。
    “我是过来人好吗,我可经历过学校的好几次选举了！”
    但现实是我只能临时抱佛脚了，我咬着指甲，抱着头使劲地思考着，该如何是好，但我的猪脑子只有一片空白。，
    “演讲环节什么时候开始啊？”我问她。
    “9点30分。”她回答道，眼睛“演讲集会结束后，学生们就投票。”
    老天爷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虽然7:50左右就到了学校，但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路上妮可花了一些时间和我说了下以往学生们会上听到的一些内容，以及她的建议：表达一定要清晰、明了简洁。事实证明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当时也只能说尽力而为。
    一直到上课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走廊里散步。我这人在紧张的时候很容易表现不佳，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大毛病。妮可很敏感地注意到了我的窘迫，她在离开之前给了我一个拥抱并安慰我说我没有问题的。当我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的触感是那么柔软，她的身体闻起来像丁香。
    这股香味如同镇定剂，让我不再惆怅彷徨，以往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除了不知所措没有别的依靠，但如今我不再那么孤独，我有了力气去战斗！就这样我一直在走廊里练习演讲，尽我所能。直到8点50分左右，有朋友在身边真是太好了，我发现原来我可以那么专注。
    就在我准备动身去参加体育馆的集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叫住了我。
    “啊，阿宾。”原来是科学课老师卡罗先生，他看起来很高兴见到我。“看你刚刚有点愁眉苦脸的，怎么了?是因为选举紧张了吗？”
    “……是有点，卡罗老师。”我害羞地涨红了脸。
    “嗯，也是。”卡罗先生低头看着他的报纸说道。“没事儿，毕竟第一次吗，不过我刚刚听了你在那里练习的内容，我有些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他那双苍老、发灰的眼睛此时在他大号的老式镜框后面闪闪发亮，他就这样盯着我，彷佛能看透我的内心。“简单明了确实不错，有的时候沉默更有力量，你的风格适合务实一些，你就是这些学生中的一份子，把你的心声喊出来就好！”
    “哦真的吗？”我问他。
    “马上到九点钟了。”卡罗先生说道。“你还是赶紧过去吧。”
    我去！我一把把背包扔在教师后面，马不停蹄地溜向体育馆。好吧，不管咋样，至少一切都很快结束了。
    我们学校人挺多的，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在体育馆里举行集会，礼堂太小了，只能可容纳大概四分之一这样子。我不太喜欢体育馆，一来我身材太弱小很少参加体育运动，和那些大只佬在一块我感觉很自卑，另一方面它太大了，回声也很大，所有人都会看着你.....
    不过从结构上来说，它有折迭式的看台,甚至还有一个小舞台，用来举行一些活动、集会啥的确实是在合适不过了。
    我到了才发现，这里早就是人山人海了，目光所及之处站的都是人，嘈杂的说笑打闹声不绝于耳，我最讨厌这种环境了!校长助理喊住了我，把我带到一个小屋子里，里面全都是参加选举的人，看着他们高大、张扬的形象，我去！十年级以及十一年级的学生居然也在竞选这个，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得意、充满自信，而我却是极少的九年级学生之一，矮小猥琐的模样简直就是鸡立鹤群，毫不起眼，我粗略数了一下，加上我有大概十个人。
    我环顾四周，忍不住开始紧张立刻起来，手心里都攒出了汗，周围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他们大多数都穿着整齐的衬衫、打着领带，显得非常从容不迫。在人群中，我居然看到梅也在那里，她也参选吗？我有点疑问，但是我终究是没有走上去搭话。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就这样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儿等着，时间已经到9点10分了，突然，一个非常英俊潇洒、身形高大的学生走了进来，他一看就像是那种12年级发育得很好的高个子。他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假笑，不知道为啥，我看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他梳着一头姜黄色的发型，就是那种特别有所谓“领导气息”的那种发型，身上还穿着那种新款的条纹毛衣，据说还挺贵的。
    “怎么了，不欢迎欢迎我吗？”他的声音显得非常浮夸做作。周围马上安静了下来，他似乎很满意。“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叫阿飞，是你们的学生会主席。在开始今天的选拔之前，我要先给大家宣布一些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妮可手机里的那个名字吗？我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道：“什么？阿飞？”
    我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很刺耳。
    他停了下来，转向了我，他那浮夸虚伪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怎么?我认识你吗？”说着，他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学校里学生我几乎都认识，大家都知道，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你最好别打扰我，如果你还想正常毕业的话，那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他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一股子不屑。我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我可不想得罪他！心里却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他很满意我的表现，重新继续他的讲话。
    “好吧，现在我跟你们说下这次选拔的一些基本规则。”他开始讲道。“首先，所有9年级的参选人都站到我的左边。而十年级的学生，就站到我右边。”所有人赶紧听他的指令站好了位置。
    “嗯不错，现在，你们这些9年级的学生听好了，你们想当选我们学生会，那你们就得做好长期竞争的准备！今天的演讲只是初步筛选，得票较高的一部分同学才能参加后续的选拔，之后我还会给你们分配任务，你们要帮助学校组织开展活动，为学校网站和每月的学校电台准备好相应的新闻广播内容，准备好之后，带着你们的方案参加每周一下午3点的学生会会议，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
    操！这种持续到三点半的会，我肯定没法参加的！我得上课啊！
    “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之后你们将承担更多的责任。”阿飞转向右边。“你们需要协助我们组织学校舞会，帮助我们管理财务预算，并且还要负责广告宣传，要让每个人都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
    人群里顿时嘈杂了起来，这简直太难了，但还没完！
    “同时！”阿飞提高了嗓门。“你们必须在所在班级中保持至少70分的平均分，才能有资格成为优胜者担任学生会成员，如果你们中有人觉得无法胜任，那你们就来错地方了，我说清楚了吗？”
    每个人都点了点头，阿飞开怀地笑了起来。“很好，接下里我们没必要这么严肃了。老实说，加入学生会是我在这里做的最棒的选择。你们都会玩得很开心的，我在这里已经四年了，但想要加入我们，你必须赢得你的老师、你的同学、还有学校的支持。那么今天，我相信你们都能通过你们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演讲来让所有人认可你们。”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虽然有点看他不爽，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口才真是一流！
    “我们通常都会先检查你们的演讲稿，但我们决定今年不这样做了，你们应该自觉地遵守规则，而不是等着我们检查，演讲中如果出了问题，我会马上叫停。”阿飞继续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我哪有什么演讲稿啊！
    “基本规则。”他严肃地继续说。“首先，禁止脏话！学生会里都是高素质人士。其次，不能言语攻击其他的候选人。我不在乎你们演讲内容多糟糕，但是绝不能在公共场合说其他竞选者的坏话。第三，时间控制在两分钟以内。你们要做的就是告诉人们为什么他们想立刻投票给你，别废话。”他停下来，我们赶紧点头称是，他很享受我们听话的样子。
    “很好！你们能敢于尝试，这一点就很棒了，你们已经很成功了。”不得不说，他神采飞扬、如此地亮眼，举手投足之间简直就和总统一样，虽然令人讨厌，但是我不得不服气，他很优秀！怪不得妮可有他的电话！我更加嫉妒他了！
    阿飞可不会理我，他最后说了几句。
    “在选举集会开始之前，你们可以随意在出去闲逛，随便练习，但是必须在9点半的时候到那里坐好。”他指着舞台一角，那里摆着10张椅子。“好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没人有话要说，阿飞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其他人都自顾自的开始练习，或着与其他人聊天啥的，但我只想坐下来，我现在毫无心气，抓起离我最近的一张椅子，我低着头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