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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 第71节

    皇后留神看太后收回手,才把半个身子藏在皇帝身后,站直了,甜笑着唤一声:“皇额娘。”金花心里悔恨,刚大婚时,她还曾仗着是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娘家的人,去抱太后的大腿,给福临招了好大的麻烦,好在他没追究这些,仍只是护着她,由着她在他身边又藏又躲。
    所以他丑了又如何?她摸到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张着手心把他的手包进来,由着他手上天花痘泡遗留的硬痂磨着柔嫩的掌心。另一手轻轻扶在肚腹前的衣裳上,这肚子,月份小时,就算胎儿的父亲也轻易不能摸;终于熬到三个月,除了福临和乳娘宝音,旁的人仍不能碰。
    只从福临的宽身板旁露出鹅蛋圆的小胖脸,晶晶亮的眼睛,白皙柔嫩的面皮,她把身子藏在丈夫身子的影里,看婆婆继续招手:“阿拉坦琪琪格,一月不见生分了,刚来时还趴在予膝上……。”太后收住话,总算给她留了点面子,大婚第二日,她趴在太后膝上把太后的裙子都哭湿了。“一转眼,都要当额娘了。你们小两口和睦,予就放心。”
    太后这句言在此而意在彼,是威胁?那次为了二人合帐,太后给福临吃用过邪药。虽说太后自作主张,可终究为的是皇后,细究起来,皇后也算对不起皇帝;更何况上下嘴唇一碰,一样事百样说法,人家母子关起门来说,她一个小媳妇百口莫辩。
    又去瞟福临,正迎上他如炬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母亲话中有话,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皇额娘。”她怯怯唤一声,人仍在福临身后躲着,但是心里已经松了,若是太后硬要摸一摸……她低头看一眼,微微突的肚腹,一天比一天更鼓,胖的小肚肚不够它撑,她现在坐直弯腰都不舒服,非要把自己仰成个钝角。为了他们小夫妻的和睦,她犹豫着要不要从福临的遮蔽里闪身出来。
    “皇额娘,儿子求个恩典,让皇后先去,咱们娘俩说会儿话儿。”皇帝跟太后说完,扭头看着皇后,“她现在月份浅,轻易不出来,今儿是想着给皇额娘磕头,如今她给皇额娘请过安,皇额娘也见她好好的,她双身子……”
    脸背着太后,他就对她使眼色,她桃花眼定定看着他,顾虑着太后正盯着,她忍着不朝他笑;又犹豫就如他说的这么走了会不会触怒太后。她抓着他的手,脚下轻迈两步捧着肚子走到太后面前:“皇额娘,儿臣……”
    太后刚进院子就疑心皇后这肚子,不止三个月罢,头胎肚子还紧,如何风一吹都微微显怀了。确是想摸一摸,儿子媳妇离心,连怀孕的月份也要瞒自己?刚一伸手被皇后躲了,现在被自己的言语一番暗示,终于自己捧着肚子送到跟前。
    可是一伸手,眼看要摸到了,儿子接过太后的手隔开了。他对皇后意味深长一笑,说:“皇额娘都让你回去了,走罢。朕和皇额娘还有话说。”就势拉着太后的手在旁边坐下。
    金花懵着从偏殿出来,连宝音都意外,接了她问:“这么快?”
    皇后扶着宝音的手往回走,说:“万岁跟太后有话说,咱们先回去。”
    “娘娘这一头汗,太后她……”宝音盯着皇后的脸问。
    “咱们回去说。”皇后从偏殿出来松口气,身上才冒出一身冷汗,看了眼周围,太后一来,睿亲王府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周围人多眼杂,说话都要当心。
    满腹心事回正殿,皇后窝在榻上不吭声,水不喝,送来的点心也不用,默默坐了一晌,看了两页书睡着了。
    睡着也不安宁,不知太后跟他说什么,那件事,太后会跟他说嘛?怎么跟他说?他知道她刚来时去抱太后的大腿,婆媳两人一同算计他,还能跟她贴心?她辗转反侧,之前走的捷径,现在成了自己埋的雷。
    一阵窸窸窣窣,屋子里灌进一阵冷气,有人一纵上了榻,手脚并用隔着锦被把她抱紧了,鼻尖若即若离碰着她的翘鼻尖儿,对着她才有的粘腻声音轻轻叫她:“金花。”一边叫着,一边喃喃贴她的唇。
    她被他缠得喘不过气。没法子,只得接了他的唇,柔柔嚼他唇里的气,听他接着说:“你醒了?外头有人正等你,不晓得你乐意见嚒?”
    作者有话说:
    整数章,求收藏乾隆那本预收,最近构思个七七八八,感觉那本会好看。
    第151章 壹伍壹
    金花接了福临仍被他缠得浑身痒, 闭着眼睛闷哼一声,轻轻翻个身。往常她这样,他该停了, 顶多抱着她用鼻子蹭脖根儿,吸一身甜香气……这天反常, 他绕着她翻个地滚,“咚”一声震得垫子山响, 又缠上来, 嘬得她满脸湿。此时耳鬓厮磨,也不提见人的事儿了。
    两人正磋磨,听门“吱呀”响一声,一串实心的脚步“砰砰”由远而近, 然后有个小人儿也“咚”地一声扑到榻上, 幸而这时福临还没上手, 两人衣衫楚楚规矩躺着, 只脸接在一处,反复抢着一口气。
    一个稚气的声音:“姨姨、姨丈,羞羞!”说着这小人儿又往两人身上爬。
    金花睁眼的功夫,福临一个猛子起身,眼疾手快把小姑娘从榻上抄起来,搂在怀里说:“当心,姨姨她……”
    是金花的小外甥女儿, 哈斯琪琪格的女儿,南定。
    自从哈斯琪琪格生了小儿子,总觉得对女儿疏于照料, 于是越发宠她;纯简亲王济度本就是个女儿奴, 对儿子稀松平常, 对女儿却予取予求,福晋一松宠孩子的口子,他更纵得无法无天,于是短短几个月,小姑娘出落地更大胆。刚随母亲奉旨给皇后娘娘请安,宝音拦着叫听宣,她心急,趁大人不防备,从宝音手下一钻,推开门如入无人之境,闯将进来。
    现在被皇帝姨丈抱在怀里,她突然有些羞怯,在姨丈手上扭两下,额上瞬时冒出一头汗,齐头帘儿沾着汗有些濡湿。她朝皇后娘娘的姨姨张开手,童音糯糯唤一声:“姨姨。”突然就不记得在家母亲嘱咐的那些话,什么礼节尊卑……
    金花慢吞吞坐起身,抿了抿头发,摸一摸绯红的脸,笑着问:“南定怎么来了?”刚想问哈斯琪琪格,话到嘴边又硬忍下来,那不是她姐姐,那是她父亲的真女儿,货真价实的蒙古贵族女子,她?来历不明。
    她垂头藏了眼神里的忧喜不明。只一闪,这变化刹那间,可福临一直留意着她,一闪也被他瞧了个清清楚楚。于是接了她的话头,问:“南定随谁进宫的?”一边展开手,轻手轻脚把南定放在她眼前,南定伸着粉胖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姨姨怎么哭了?”
    金花抽抽鼻子,抬眼看看福临,缓缓把眼神投到南定身上,说:“姨姨迷眼了。”包着南定摸在她脸上的手,她歪头用脸颊蹭了蹭。
    这一下,福临看呆了,她……含着波的桃花眼瞥了他一眼,波光一闪,缓缓阖上,吹弹可破的鹅蛋脸轻蹭着南定胖润的手心。他不知道是她的脸更娇还是南定的手心儿更嫩。
    他还能怎么护着她?还能如何娇养她?想着快过年了,猜她想念家人,他专门诏纯简亲王福晋母女进宫;还识破她的心事,自从阿桂那件事,她总不经意间透露出浓浓的漂泊感,他怎么暖她都祛不去她的落寞,他特意提前嘱咐纯简亲王福晋对皇后要既敬且亲,万万不能把阿拉坦琪琪格是养女的事儿表现出来,要一如以前一样。
    没有这旨意还好,有了这旨意,反而把哈斯琪琪格的心事勾起来了。妹妹的身世,姐姐自小影影绰绰知道,可妹妹就是那么个可人疼的人儿,小的时候乖得像只小绵羊,长大了不仅乖巧,且貌美,年纪相仿的姐姐们也都宠她。血缘反而是其次。如今旨意专门示意待妹妹如以前一样,这事儿,哪儿用皇帝这个外人妹夫来说。只是这一说,令哈斯琪琪格悲从中来,不知是该替妹妹高兴还是为妹妹难过,搂着南定哭了一会。
    皇后顿了顿,睁开眼,捏帕子给南定轻轻印了印额上的汗。南定见姨姨哭得同母亲一样,趴到金花脸上,轻轻吹吹她的眼睛,说:“给姨姨吹吹。额娘下午也是迷了眼睛,南定一吹就好了。”
    金花才由着南定在脸上一通吹,又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问:“额娘来了嚒?”
    “嗯。”小姑娘点点头,稚气地说:“额娘在外头候着,南定等不及,先进来看姨姨。”一眼看到姨丈花花麻麻的脸,南定紧张起来。姨丈……看起来不一样了,可是又仿佛一样,她的小脑瓜儿一时转不过来,只把头埋进姨姨软软的胸上,听姨姨犹犹豫豫说:“请……请福晋。”随着外头一声门响,皇后搂紧了怀里的小外甥女儿。
    姐姐……上次见还是姐姐生产;这次再见,姐姐已经不是姐姐。她们名义上是姐妹,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姐姐是济尔哈朗的儿媳妇,济尔哈朗是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元老,太后要废后要她“殉”肯定早把皇后的身世告诉宗室老臣,是为铺垫,姐姐想必也知道了。
    金花神思不属地摸摸头发,扭头看到福临,对他嫣然一笑。这一笑戳得他心生疼。她哭也不及这笑惹人怜爱。明明为着姐姐不是亲姐姐见到小外甥女儿先哭,如今要见到姐姐了,她紧张地扁着嘴,厚唇只有平日的一半厚度,颜色鲜艳欲滴,怎么一瞥到他又这么笑。她和他,他们是知心人,他们是夫妻,他们不用虚与委蛇,不用强颜欢笑;他们,只管真情真意就是好的。
    他心疼地凑上去一把搂住皇后和小外甥女儿。
    南定给姨姨和姨丈拥在怀里,小脑瓜尔突然转过来。从上次到这次,父亲母亲都教到她要对姨丈敬畏,姨丈是天子。他这让人见之生畏的神气一如既往,虽然满脸花,像京戏的小丑、武角儿,可是南定毫不敢笑。只有一人能对姨丈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就是姨姨。
    作者有话说:
    惭愧,我是个周末工作日颠倒的打工人。
    感谢包容和催更。
    第152章 壹伍贰
    受了哈斯琪琪格的头, 福临站起身,说:“朕还有折子……”
    金花求他似的看着他,别留她跟姐姐和外甥女儿一处, 她不想面对。若是他在,姐姐冷淡还能说成是畏惧天子威仪;他不在, 姐姐冷淡就是真的冷淡。哈斯琪琪格怎么对她都不奇怪,她们不是一家人。阿拉坦琪琪格掌着博尔济吉特氏才配的凤印, 如今不是人家家里人, 凭空的,不是萝卜却占个坑。若是皇后识相,让出后位,另一个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便能当皇后, 那位, 才是哈斯琪琪格的真妹妹。
    皇后胡思乱想, 突然灵光一闪, 姐姐会不会劝她退位。想到这,心头一阵翻涌。别的,她都不留恋,只是他……有这位儿,他们是夫妻,有几乎完美的夫妻关系;若没有这位儿,她总觉得少什么。她看皇帝看了她一眼, 细长的眼角抖了抖,摆着长腿急急往外走。不看他便罢了,可是眼神一融……她离不了他, 那些爱护关心真心实意, 都是有了他, 她才头一回搂在怀里;或者她也能离了他,脱层皮。
    他是另一样心思。生怕他在这儿一屋人都拘着,南定已经急出一头汗,带着畏惧的眼神盯着他。还有这相貌,外臣隔着插屏一直未见他真容,今儿见了皇额娘,又见过纯简亲王福晋,他毁容之事,不日将传遍朝野内外。想到这儿,他再镇定,也急出一额汗。就算已经接受事实,无可改变之事不值得他花心思;他的她亦毫不在意,待他一如往常,甚至比以前更温柔宽和。他仍不能想以后别人看他的眼神。趁着纯简亲王福晋垂着头进来,又跪在地上,他还是先走。
    一阵齐整的窸窸窣窣之后,皇帝领着人从正殿出去,只留皇后姐妹和小姑娘南定。宝音也领着福晋贴身伺候的人退到廊下,宝音虑着皇后跟姐姐说的话,多半不足为外人道,皇后的身世,还是少叫人知道为好。
    殿里的人僵了片刻。偏这天连风都没有,屋里静,炭盆里“噼啵”一声,惊得人一哆嗦。趁着这惊,皇后顾不上多想,随着心意叫了一声:“姐姐。”阿拉坦琪琪格的肉身记忆,见到哈斯琪琪格就忍不住凑上去,从小一处长大的姐妹,且姐姐待她真挚亲切,从没因她小几岁就不屑带她玩儿。
    哈斯琪琪格抬脸明朗一笑,说:“娘娘终于叫起了,姐姐腿都跪硬了。”说着站起来,风风火火走到跟前,“那日一别,宫中发生如许多事故,娘娘可还好?”要坐又拘着尊卑有别,只能遮掩着拉住南定的手。
    皇后顺着南定的手摸到姐姐手上,又叫了一声:“姐姐。”这声姐姐唤出来,就带着哭腔了。姐姐的手总是肉乎乎的,温热,细软……是妹妹总能拉着姐姐的手,若不是呢?皇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骤见到家人,只需要手上的一点点温度,便激起她心头无限的绵软脆弱。本来硬撑着坚强,刹那间荡然无存。可她更特别,她当他们是家人,他们呢?可也当她是家人?
    她不爱计较,可不妨碍她心思细腻,再叠上孕事的不适和情绪波动,她扭脸藏在南定肩上,小外甥女儿薄薄窄窄的肩膀像个小手绢。
    还是温热细软的手,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哈斯琪琪格温声说:“妹妹。”哈斯琪琪格轻轻在榻上挨身,把皇后的小圆脸接到自己肩上,搂着她继续说,“妹妹受苦了……姐姐总是姐姐。”
    “别这么窝着坐,不难受?当心反胃胸闷。长这么大,还是个哭包儿……”哈斯琪琪格温柔把皇后从肩上扶起,塞一条细白手绢在她手里,“从小到大,不知道哭湿了姐姐多少帕子,现在终于长大了,又嫁了人,仍旧是这副性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的想。”说着,把南定拉到怀里,“别粘着你娘娘姨姨,姨姨现在怕累。”
    金花听懂了,又哭又笑地低着头说:“姐姐也知道了?”
    “听南定的爷爷说,你不顾这些,只管要给万岁爷‘殉’,急得我……又进不来宫,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南定的爷爷还在旁边叨叨娘娘不懂事。”哈斯琪琪格扭头对南定说,“回去不许对你祖父学舌,今儿额娘和娘娘姨姨说的话要告诉别人一个字儿,过年就不给吃糖瓜儿。”南定懵懂愣着,听到“不给吃糖瓜儿”几个字儿,忙点头:“南定不说。”
    皇后知道是太后在宗室里散谣,先要除了她没得手,扭头传扬她不顾大局,只揣着小情小爱任性,皇帝子嗣稀薄,她不顾身孕,不虑子孙,要带着皇帝的孩子赴死。真阴险,若是她薨,是自己“殉”福临;若她仍活着,经过这一场闹,宗室认为她不识大体,难堪中宫,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姐姐,那个是错怪我。可是中间的情形,不便说。”皇后重把脸搭在姐姐肩上,用极细极轻的声音说,“姐姐,你来了可真好,我以为姐姐不要我了。以后这世上,只我一个孤身,一个至亲血亲也没有……”
    “瞎说,天长地久,我们都是姐妹,从小一处长大的,就是至亲。讲到血亲,你肚儿里钻出来的不就是血亲?为了孩儿着想,你也要好好的。”哈斯琪琪格轻轻拍着皇后的背,看到南定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一旁愣着,不想妹妹再纠缠身世,话题一转,问,“南定看娘娘姨姨哪儿不一样了?”
    “姨姨和姨父羞羞。”南定童言无忌,一句说得皇后住了泪,忍不住拿帕子拂脸,刚福临在她面孔上一通亲,脸都花了。手上擦着,心里想,之前南定见她夫妇,他们还是假夫妻,这次见,他们不光当了真,还经历过这么多生生死死。现在想之前见南定,跟上辈子的事儿一般。
    哈斯琪琪格生怕南定说出不堪的话,刚南定冒失闯进来,妹妹妹夫这样的年少小夫妻,成婚才半年……忙道:“不说姨父,只说娘娘姨姨。”
    “姨姨她……”南定语塞,小姑娘被母亲拷问住了,苹果样的小脸儿急的发红,额上的头帘儿被汗打湿了,在福临面前急出一头汗,现在又是一头汗。
    “姐姐,你别为难南定,她哪儿瞧得出来。”金花掩不住的喜气,缓缓直起身,桃花眼弯弯的,小胖手拉着姐姐的手,“姐姐摸摸嚒?除了他和姑姑,旁人都不给碰,太后也不行的。姐姐摸摸。”说完想一想,逗南定,“姨姨说的话也不能跟旁人说,说了额娘不给吃糖瓜。”
    那厢哈斯琪琪格早在挽袖子了,说:“姐姐也沾沾妹妹的光,摸摸龙嗣。”第一下烫了手似的,问,“这么大,几个月?”
    金花一笑,趴在姐姐耳朵上说了几句,这个孩儿的来历,紧接着南定的弟弟北安。哈斯琪琪格听了,沉吟着说:“那才几个月,以后日子还长着……还是细食些好,听姐姐一句话,太大了怕不好生。”
    皇后脸一红,掩着尴尬,张嘴打个呵欠,两手往后撑,轻轻抻抻腰和背,说,“没吃什么,喝凉水也没碍着它,万岁病中时,哪有心思吃,可这小东西一力往外鼓,看我都瘦了。”她半卧着看腰,吸口气,肚子是个轻缓的突,一松,小腹便鼓起来,顶着衣裳,“是比想的大,头胎不是到五个月都瞧不出来才对?”她想起来上辈子,同事怀孕,五个月同事们还不知道。
    领子一撑,露出脖子上一片红,哈斯琪琪格眼尖,用鼻尖点一点,问:“这?”
    皇后拢拢领子,说:“他呗。”看了眼旁边的南定,不说了。哈斯琪琪格会意,说:“你们致密,姐姐放心。起初你要避孕的方子,后来万岁爷又见喜,一层一层的波折,姐姐只管悬着心,生怕你俩过不到一处去,又或者两个人不全乎。现在这样,只要他对你好,姐姐就放心了。”
    “好是好的。只是我这身世……”金花终于提起这一茬,姐妹两人绕来绕去,躲着避着不愿聊,可天渐渐暗了,金花心里着急。再不说,姐姐一走,下次见不晓得什么时候,被这心事堵着,她难受。姐姐一再暗示她们仍是姐妹,可不直说,她便心里不能确认,她从来对别人都没什么安全感。
    “你的身世,就算万岁、太后下旨,硬除了你的姓氏,也仍是我们家人,好妹妹,你只管放心。”哈斯琪琪格拍拍金花的手,“从父母,到兄长、弟弟,一家子都认你是我们家的人,不管外头人说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金花追着问。
    “除非你不想认我们。妹妹可会不认我们?”哈斯琪琪格盯着她问。
    “姐姐。姐姐。”金花喃喃,低着头只管叫姐姐,千言万语,姐妹都说开了,认定了。上辈子连妈妈都没见过的人,这辈子凭空有了一大家子父亲、母亲、兄、姊、弟,还都撇开血缘,只管认她这个人;至死没找到爱的人,来就当头碰上福临,兜兜转转,试试探探,到了儿是他们相爱。
    她哪是穿越,是来医心病,补遗憾吧。由着姐姐把她搂在怀里,听姐姐叫她的名字:“阿拉坦琪琪格,从小,父亲母亲就最疼你,怕你在家里受委屈,怕下人乱说话、不识相。千娇万娇长到这么大,不得已才把你送到宫中。父亲打心眼里不乐意,欺君一层,另一层怕你高嫁,不便在宫里帮你撑腰,所以才预备那么厚的妆奁。你可不能为着身世,瞧不见父亲母亲的苦心,轻贱自己。三灾八难长这么大,活着,不就是要欢喜……”
    *
    夜间,金花先躺着,福临还在旁边熬着灯看书,病□□课落下,要补。她唤一声:“哎,你别看了,来跟我说说话儿。”这一声娇滴滴的,声调里透着甜腻,他本来还浸在书里,一声给他送到云端,飘着便滚进帐子,衣裳顾不得脱,把她囫囵着搂进怀里,唇凑在她耳上:“说什么?”
    “两样事儿。一样你的心事,一样我的。”她挪挪头,躲开他,迷离着眼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保证不烂尾。(烂尾就是能力实在不足。)
    第153章 壹伍叁
    福临仍紧追着她, 眼睛不交睫地看她,手臂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她挣了挣,挣出一身汗, 没法子,笑着说:“这么着还怎么说话儿。”
    “那怎么说?”他梗着脖子反问, 语气简短,情声却越发黏腻缱绻, 眼神灼灼的, 多看人两眼就能把人化了。金花心里叫声不好,他这样,她抵挡不住片刻,可是今夜要说的事儿, 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明日就是年三十儿, 她不想带着一番心事过年, 今儿的事儿, 务要今儿了。
    “万岁闭上眼睛,养养神,我先说你听着。”她硬抽出手来,伸着焐得热乎乎的手指头往他眼皮儿上捋,甜香气往身上侵,他耗着极大的定力才哼出来一句:“嗯?你叫我什么?”眼神简直发烫。
    “表舅舅。”她怯怯唤一声,弱弱的语气, 淡淡的情,话音未落就知道自己惹了祸。这么叫他,有时能把他推远, 有时只有把他拽得更近。
    其实, 他自己也弄不清对这一声的情意结, 有时听了心头火起,觉得她推自己,有时又好像是确认,彼此见着的第一面就定了,无论她唤他什么,是哪儿起的亲戚,从两人第一次呆在同一片屋檐下,第一面,第一句话,第一个眼神他们就要要好的。注定的。
    他意外听话地阖上眼睛,嘴唇追着她的手指尖儿,喃喃说:“你总知道怎么拿捏我。”
    她探出头来,嘟着厚唇,轻轻在他眼皮儿上一印,封印似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姐姐,又怕姐姐?今儿姐姐带着南定进宫,解了我好大的心事……”鼓了鼓劲儿继续剖白心迹,“本来我想着,在这世上,我是终于没有亲人了……仅有的一线血缘,也被扯脱干净。跟这一缕魂儿一样,都是外来的。”
    她说着想哭,穿越来时的孤独寂寞一下涌上心头:血窟窿一样的洞房,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她睁开眼先被吓了一跳,心口透不上气……正彷徨无助时,他用好听的磁性声线温柔地在耳边说一句“吐了吧”,这句有多珍贵,是她的救命稻草,不动声色埋下两人情意的根儿。从那往后,他怎么样儿她都愿意纵着他,现在他丑了,她也仍觉得他高大英武。
    “呵……”他送出一口气,依旧恬淡镇定。这哪儿算得上什么事儿。她的心事再重重叠叠,他也不难瞧得清清楚楚。只要肯用心,一个人的心思花在什么地方总有回响,她的一丝情牵,他都看得明白。她还掩着呢,想来是怕他病着挂心,在他面前吞吞吐吐,只管自己伤神。他热心看她一举一动都透着落寞,等了一个月也不见她开口,早心疼坏了,眼看着要过年,他不能让她带着这愁绪过年。巴巴赶着二十九宣纯简亲王福晋母女入宫,就算是演,也要让她们母女把戏做足,解了她的心事。
    若是纯简亲王福晋仍当皇后是亲人,当然最好不过,他也能放心用皇叔济尔哈朗一脉的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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