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商昀秀说得轻描淡写,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科林看他松弛的动作和表情,活生生发了一身冷汗。从前商昀秀也是这么恭而有礼的说话,今天听着格外瘆得慌。科林大脑一片空白,没想过,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你,你只要把我放我,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我知道你为什么从不忌惮我了,包括这一次,”商昀秀不确定问:“你难道觉得我的命自始至终都在你的手上?笑话。如果碰上你那天,我连命都没想要呢?”商昀秀弯腰,将科林拿不起来的枪拿回来,“月满酒楼你不会已经忘了吧?我爹娘的死需要公道,就算制裁了洪锦文也只是得到了表面上的公道,不过无论如何,这场杀戮在你这里就该结束了。“
商昀秀给枪上了膛,”为了爹娘,我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疯子,你的如意算盘在我身上打错了。”
爹娘去世后的前几年,商昀秀几乎病态地活在仇恨里,他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在当年那场大火里,和他爹娘一起死了。
剩下的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做的每件事都有同一个目的,他甚至没想过,如果彻底报了仇,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更没想过,这条路他竟然能隐忍那么久。
他彻底忘了没有仇恨,无忧无虑地生活该是什么样子。即便认识傅荣卿,爱上这个人,和这个人在一起了,他仍旧需要瞻前顾后,如果真能重新选择,商昀秀或许不会和傅家少爷更进一步。
进一步的后果是,在不得不面临死亡的时候,商昀秀会生出无尽的舍不得和无尽的愧疚。这些舍不得和愧疚在他次次伤害,次次推开傅荣卿时越来越深重,可仇恨面前,他依旧能义无反顾抛下傅荣卿。
商昀秀举起枪,对着科林的脑门心,“科林先生不用担心死了之后平阳会遭遇什么,你不过遭遇了一场最普通的火灾,因为睡得太死,没能逃出来。不管你背后是谁,你的死都是杀鸡儆猴,平阳不仅不会如何,还会日益昌盛,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死还是一种贡献。庆幸吧,很少有人能死得这么有用。”
门口突然有动静,响起枪声,却不属于商昀秀手上这把。就在商昀秀也开枪的瞬间,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右手臂。那枚打在科林身上的子弹偏了,身后的墙多了个枪眼。
科林枪响时就已经吓得尿失禁,生怕手臂中枪的商昀秀再举枪,一着急,直挺挺摔在地上,有人在用身体撞门,他听到辛苗焦急的声音。
第68章 把枪放下
暮色里,汽车在道上飞驰,转弯时险些撞上桥上的石墩。不多时,一个刺耳的急刹停在铁门前,福祥进来得很顺利,原本守在山庄内的保镖打手都不见了。
福祥双腿犯软,跌跌撞撞跑进来,嘴里大声喊着傅少爷。
进来时一路亮了灯的,那位天快亮才准备睡下的管事,听到这几声叫喊又连忙爬起来,没顾得上披件外套,找出来问:“怎么了?”
他认得福祥,目光上下打量后才说:“你找傅少爷?少爷出去了,刚出去不久。”
“出去了?”福祥扶着长廊的柱子,直喘热气:“去哪里了?”
管事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和他乱说不得。福祥没法儿,转身往回跑,这回赶到廖家宅子,把没醒的两位都打扰了。
廖先生从里屋出来,福祥即刻跪在他面前,“廖先生,商老板有危险,他上了科林的船,我觉得事情不妙,商老板走时留钱又留信,还嘱咐了我好些话,我糊涂...”
福祥从大院出来就一直陪在商昀秀身边,看着他为自己爹娘的仇恨,一步步委屈隐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福祥光想着他终于可以彻底算清账,可以是他自己了...
仅仅想到这一点,为这一点希望,他甚至替商昀秀由衷感到喜悦,都忘了琢磨商昀秀会用什么手段,又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怪不得他,商昀秀在福祥眼中似乎永远坚韧,所以他理所当然这股坚韧的劲儿是商昀秀天生性子使然。
倘若支撑这股坚韧的只是仇恨呢?商昀秀是不是会不惜将命也豁出去?
福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他不该这么听话,不该亲自送商昀秀去赴死,他是罪人...
肖庭川惺忪着眼出来,还穿着睡衣,听到福祥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折回房中套上衣裳,出来时睡意全无精神许多:“廖先生,我去吧,你今天还有事要忙。”
再忙的事儿估计都没这件棘手,廖尽凯哪里肯,简单换好衣服,一行人匆匆赶往码头。
这边,傅荣卿已经追到了邮轮,靠宋灵聿帮忙,抓着麻绳儿硬生生爬了上去。海风太大,距离也高,傅荣卿费了不少劲儿,脸都冻麻了。
他落地第一句便问:“商昀秀呢?看到他了吗?”
“应该还在和科林说话。”宋灵聿正准备关窗,远远地又看到一艘船正在靠近,他想探身子出去看,被身后的赵元绪一把拉回来,“想挨枪子儿吗?”他拉上窗帘,坐下后严肃着这一张脸。
宋灵聿没管他的情绪,转而问傅荣卿:“你一个人来的?”
“我先来,其他人在后边。”傅荣卿说,“不是那艘。”
宋灵聿怕他坐不住,但这种时候越坐不住越要求稳,提醒道:“你再等等,静观其变,科林贸然也不会对商老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