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权势滔天 第28节
卿云之的光环太盛,他死在仕途最辉煌的时刻,这样的人就算葬于火海连尸骨都找不到,却又活在人们口中。世人只道天妒英才,口口相传间又将此人说得天花乱坠,好似是天上神仙下凡历劫一般,待历练久了便要回到天上去。
这样的人活着已是难以超越,死了更成了他人无法跨越的山丘,他就立在那,等着世人将后人与之对比。
若要比,卿嘉述便是首当其冲,卿云之还未死时倒还轮不上他,不仅因着还有个身为胞弟的卿景明,还因着卿嘉述的出身。
卿国公庶子所出,即便那时定武侯已比京中众多勋贵有权,可这样又如何,往上看一看,定武侯还是通房所出,其夫人也只是小世家的女儿。
这样一连串的说辞便直接将卿嘉述从京中上层世家圈子中踢出,若是这样便罢了,但卿国公却不许,他深知卿景明是个扶不上墙的,放眼族中再没出息的子弟,唯有卿嘉述还算入眼。
卿云之之后在朝中任职,也需有得力的兄弟帮衬着,这才有了卿嘉述被国公爷亲自带到府上教养之事。
上层世家的大门逐渐为卿嘉述敞开,但要融进一个并不属于的圈子谈何容易,卿云之珠玉在前,任谁都要暗淡三分。
卿嘉述却很快站稳脚跟,这一切只因卿云之,他靠着心机城府小心运筹的事,只因卿云之几句话便做到了。
对于卿云之这位兄长,卿嘉述心中复杂万分,他很敬重这般风光霁月之人,却又在一次次被迫的比较中感到挫败。
就连卿国公给他取的字,斐之,似乎都是比照着卿云之来,他活成了他人的影子。
卿云之成了大皇子伴读后事情便朝着令他恐慌的方向发展,卿云之身为卿家的嫡孙,竟然毅然站在卿家的对立面,支持景成帝变革。
这让卿国公异常愤怒,而这样的怒火却要由卿嘉述承受,他被当成祖孙两斗争的工具,那时他尚年幼却被迫生活在这样的惶恐中。
直到鸣山书院一场大火,很多事情都变了。
隐隐约约窥见的真相让他不得不韬光养晦,静待时机,这一等便等到现在。
这些年他皆是按照着卿国公的要求去做,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官场上排除异己,这些他都做到了,甚至比卿国公明面上看到的还要多。
但只一样,那便是早日迎娶贺攸宁,他并无任何进展。
贺攸宁太过聪慧,一丝一毫的虚假似乎都能叫她发觉,他只能先骗过自己,有时候卿嘉述都不禁想问自己,可还记得在演戏。
便如卿嘉述所想,贺攸宁早早便发觉了卿嘉述对卿家的心思,并非是只凭感觉这般简单,或许连卿嘉述自己都没发觉,他受卿云之影响太大。
不只是言行,更重要的是思想,卿云之力求变革的主张已经刻进他的脑海中,无论再怎么掩饰,还可窥见一二,否则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替她遮掩。
他们卿家人,可从来不会干出沉溺于情感中无法自拔的事,感情用事这四个字一看便知不会是卿嘉述会做的事。
“卿嘉述,野心昭昭从不是一件坏事,大可不必借我之名行你之事。”
作者有话说:
家属很早就喜欢贺宝了,但是自己都没察觉到,阔怜,他还以为自己会演戏呢,但是我先不告诉他。
第34章
山林间雾气渐起, 二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滞。
“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表哥,你我心中都很清楚未来会发生的事, 兵贵神速, 你若一直想韬光养晦那只会错过时机, 还望你好好想想。”
贺攸宁朝着小北三人招招手, 示意他们快些,三人没再耽搁,往她的方向走来。
“不必了。”卿嘉述缓缓开口,“不必再考虑,你说的对, 从前我或许就是考虑太多, 瞻前顾后才屡次错过时机。这次,定是要同你站在一起的。”
贺攸宁勾唇,她就知道一个有野心的人断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
几人一路疾行,在一处林间与大部队会和。
淡竹看着她身边多出的三个孩子, 本想上前询问,却被贺攸宁叫住让她带着三个孩子走远些。
林中景成帝留下的暗卫与卿嘉述的人泾渭分明, 分坐两边,见两人回来,纷纷站起行礼。
卿嘉述一手挥下, 他的人见状立马将暗卫团团围住, 暗卫首领一脸错愕, 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看向贺攸宁。
这些暗卫都是景成帝从军中调出的人, 加以训练才成了如今的暗卫, 本应是最忠心的一群人, 如今却出了差错。
“你们中哪些人曾一直在江宁府办事?”贺攸宁语气平平,仿佛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闲聊。
暗卫首领恭敬回话:“回公主的话,按着先帝的吩咐,留着我与其余四人在江宁府活动。”此刻他也知或许问题正出现在他们五人身上。
“你是年柯的弟弟?”贺攸宁瞧着眼前的大汉似乎与年柯有几分相似,想起年柯有一弟弟年棋也在暗卫之中。
那人点了点头,贺攸宁让他指出其余四人,粗略扫过一眼说道:“我从前以为,江宁府把控森严,消息传递实在困难,可如今看来,怕是早就混进了内鬼。”
“江宁饥荒已有一年有余,可密信上却道只有几月,若不是我亲自前来怕是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年棋猛地抬头,高声辩解:“不可能!公主不知,江宁的消息是我一手递出去的,绝无可能出半点差池,从饥荒开始之时至今每十日递一次消息,没有错漏!”
“你敢确保?”贺攸宁心中暗叹,年棋此人实在没有他哥哥机智,递了这么多消息,朝廷无一丝反应就应该想到是否出了岔子,可他却不能察觉出其中异样,以致江宁城事态严重到如此地步。
年棋本想脱口而出,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身旁二人道:“是你们?”
那二人此刻面不改色,只呼吸微微急促,贺攸宁一眼便瞧出其中不对,当即将二人拿下。
二人顿时出招,年棋此刻沉浸在被背叛的怒火中,甚是不满,最先下手,三两下便将人制服。
贺攸宁挑眉,与卿嘉述交换了眼色,年棋虽不太聪明,但武功却是一顶一的好。
年棋此刻已顾不得贺攸宁还在场,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不爽还要上脚踹上一脚,整个林间只听见他的骂声。
卿嘉述只得叫停他,年棋本想反驳自己可不是他的人,可又想起公主还是个小姑娘呢,这些骂人的话实在不好让她多听,只好停下。
贺攸宁命人将二人绑起来,“说吧,你们二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瞒天过海,传出假消息?”
二人抿嘴,皆是不答,贺攸宁抽出年棋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间一颗人头落地。
另一人就算是从刀山火海中走出来的也有些心惊,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都说渝平公主有些异于常人,心中骇然,“回公主的话……”
不料话还未说完,一把刀便架了上来,“现在说,晚了,机会只有一次,你没珍惜那就没了。”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又是一颗人头落地,此刻林间静的吓人,贺攸宁却像没事人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浸透血液的手帕擦了擦刀。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替父皇办了不少事,过的是刀剑舔血的日子,我听了也为你们担心,谁有功劳谁又做了卖主求荣的事,皇家都记得。”
“如今年柯等人都已封官,虽不算什么大官,但总算是苦尽甘来,若你们想,这样的日子你们也可以有,但若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便如同此二人。”
“江宁之事我心中早有分辨,说与不说皆是无用,死就是不忠心的下场。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盘算着给自己多留出一条路来,但今日我在这里同你们说清楚。无论从前你们作何想,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那便是效忠我。”
贺攸宁的手微微发抖,只能握紧刀以求安慰,这些人武功高强,若是一旦有了反心,那今日他们便是凶多吉少,是以她这才弃剑用了年棋的刀,没了武器的年棋他们或许还能多抵挡一二。
幸而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年棋带头跪下,“属下愿追随公主,万死不辞。”
其余众人见状纷纷跪地表示忠心,贺攸宁暗舒一口气,与卿嘉述相视一笑。
辛灵镇的消息传到卿府时,卿西林正躺在美人怀中享受,听见渝平公主四字心中一惊,顿时直起身。
“什么?她不该在皇宫里好好待着么?怎么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你莫不是诓骗我。”
前来禀报的小厮言之凿凿,仿佛曾亲临现场一般将贺攸宁在辛灵镇上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公主虽是男装打扮,但那通身的气势绝不会错,咱们的人远远瞧着渝平公主进了县衙,没过多久卿嘉述便到了,二人结伴出的门。只不过,卿嘉述的人死死守着,咱们的人未能探听一二,但奴才想着怕是情况不妙。”
卿西林起了一身冷汗,辛灵镇的官员他记得,是卿嘉述的舅舅,这些年仗着这份关系拿着卿家不少好处。
此人知道虽不算太多,但就是那么一点若是被他说出来,那也足够治卿西林的罪。
想来他是个软骨头,恐怕还没严刑拷打便将所有的事情吐得一干二净,卿西林顿生杀心,无论这县令说与不说,都不能留着。
更何况,这人还是卿嘉述的舅舅,这般一想,卿西林要除去此人的念头更加坚定。
这样一来,便可名正言顺打卿嘉述的脸,待尘埃落定,谅他卿嘉述再受器重也不敢多说什么,难道还要为了个身份低微的舅舅与族中闹掰么。
越想便越觉得这是个一石二鸟的绝佳之事,当即交代道:“如今天儿暖和起来,蛇虫鼠蚁多了不少,也该好好清理清理。”
小厮心领神会,只是却有几分犹豫:“那老爷那边?”
“我爹年纪大了,总不能让这些小事去打扰他。”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注意到还在屋中的陆姨娘,待小厮关上门。
陆姨娘才柔声开口:“方才听见渝平公主之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陆姨娘近来可是卿西林心尖上的人物,甚是得宠,风头一度压过正房去,见美人问话,卿西林没有半分不耐。
卿西林自然不能在妾室面前折了面子,只云淡风轻道:“无事,不过是个女人家,能闹出什么来。”
此话却惹得陆姨娘不快,嗔骂道:“女人家又如何,如今替你按肩的倒不是个女人家了?”
说罢,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卿西林只好赔罪,一边用手打嘴,一边讨好道:“她如何能与你比,不过随口一句话怎就惹到你了。”
却遭陆姨娘曲解一番,“是,我没法同她相提并论,我不过是个烧火丫头出身的,如何能同公主比?”
明明是毫不讲理的样子却没让卿西林生气,反而将错都揽下,“瞧你这话说的叫我不敢张口,我嘴笨竟没法同你说道明,哪就拿你和她比了?都怪我还不成么?”
眼见陆姨娘还不理他,卿西林只好接着说道:“你可不知那渝平公主是何样的人,当年被贬皇陵如今借着新帝的关系才回京。”
此话倒吸引了陆姨娘的注意,见着美人展眉,卿西林知道这番话说对了。
“渝平公主没被贬之前是最受宠的,你可知她为何被贬?”
“为何?”
卿西林却点了点脸,要她亲一口才肯接着说,陆姨娘心下好奇自然没有不肯的道理。
“她出身高贵是没错,可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方家小子在街上看上了一姑娘想要将其请回家,那姑娘却不知趣,当街闹了起来,正被渝平公主撞见。”
“渝平公主二话不说便将方家小子抽得满身是血,还毁掉了他的命根子,那时她才不过十一二岁,竟如此狠毒。”
陆姨娘低头看着躺在她膝上的卿西林,脸色微沉,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方家少爷那日刚从花楼出来,酒还没醒,瞧见那姑娘貌美心生歹意,当街就要强上,全然不顾街上人来人往。
姑娘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更为放肆的对待,方府的小厮背对着二人围成一圈,她被扒得只剩中衣,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如此荒唐的事却无人敢管,直到渝平公主的出现,将她救下。
“街上那么多人都瞧得一清二楚,皇上自然是不能包庇她,方家虽不算显赫,但往上论一论,与卿崔两家也是有着姻亲,求上门来那便不能不管,卿国公大义灭亲可谓是忠义之举,令世人称赞。”
“要我说,渝平公主也是罪有应得,她与那方家少爷无冤无仇,何故来这一遭。待三堂会审之时更是目中无人,直言那日不过心情不好。你听听,这等狠辣,只凭心情伤人。”
“这下皇上就是有心袒护也无法了,大昭律法摆在那里她还能不认么?这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更何况,她的运道实在不好,撞上景成帝与世家闹僵的当口,那时阮家已倒,阮的残党皆是些小世家不足为惧。朝中卿崔两家风头正盛,景成帝一权衡,便用她受重罚换得缓和的机会。
只是此话却不好对陆姨娘说的,二人闲聊了会,卿西林便起身去了卿二老爷那里。
见人走远,陆姨娘轻轻掩门,从衣柜中抽出小盒,拿出纸笔写下什么揣在怀中,找了借口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