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是还未盛开的小小花苞

    空中飞舞的花瓣让莉莉的鼻子有点儿痒，这个季节的托纳塔城里总是吹得花儿满天飞，不少人都要戴上口罩才能避免中招花粉症。
    莉莉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急切的步伐在石板路上踏出了清脆的响声，帽檐下的黑色卷发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像一只灵活地穿梭在城市角落里的小黑猫。
    左拐右拐再左拐，就在莉莉快要晕头转向时，她看到了加雷斯那头耀眼的红发，他正站在那所诊所前向她招手。
    “加雷斯先生！”莉莉迈开脚步，一个没站稳向他扑了过去。
    加雷斯急忙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她身上的衣服布料摸起来麻麻的有些硌手，加雷斯鼻子一酸，小声道：“莉莉，走路小心一点。”
    “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快进去吧。”她已经松开了加雷斯，自顾自地推开了诊所的门。
    上次那位戴眼镜的医生正在调配药剂，看见莉莉进来，他面露难色，随后马上调整好了表情，“莉莉，加雷斯，你们来了。我正在调配给你的药剂，请先坐着等一下。”
    “好的，杰斯先生。”莉莉乖乖地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莉莉…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加雷斯犹豫了半天终于低声问出了口。莉莉才刚成年，平时也没看见她和什么异性来往，她表现得对这个孩子也很抗拒…他怀疑莉莉被人强迫了。
    “是的，我都快要被这件事逼疯了！”莉莉双手抱头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加雷斯先生，我完全是被强迫的，你明白吗？我根本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虽然加雷斯心中早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莉莉说出口还是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撼。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用力到它们似乎发出了卡嚓卡嚓的声音。
    “你认识他吗？他长什么样？莉莉，我们应该立刻去报警！”
    主长什么样？莉莉还真的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每次都是加百列代为传话。但是神和天使长得应该很像吧？
    莉莉皱着眉组织着语言，“可是报警是不可能有用的。他很高大，头发和睫毛都是金色的，还有着蓝色的眼珠，但是总是紧绷着脸，看起来就像是古老的雕塑。”
    加雷斯闻言双眼瞪得更大了，“金发？你是说他是皇室的人吗？”莉莉说报警也没用，难道原因就在此？该死的，皇室的那些权贵竟然利用自己的权力来侵犯一个从乡下来的柔弱少女！
    莉莉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诊所的门就又被人推开了。
    本来还略显昏暗的小小诊所被来人的金发散发出的光芒给瞬间照亮了。他侧着脸看向莉莉和加雷斯，不得不说，那真是一张如刀锋雕刻出的完美脸庞，就连平时一直被人夸赞俊美的加雷斯也感到自愧不如，他那冷漠的蓝色眼珠向下转动俯视着他们，矜贵的气质让诊所蓬荜生辉。
    莉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加百列！你休想阻止我！”
    加雷斯也迅速站了起来，他将莉莉挡在身后，锐利的红色眼睛怒视着加百列，不让他靠近分毫。
    加百列轻轻地关上了诊所的门，莉莉注意到他那三对庞大的羽翼竟然消失了，此刻的加百列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只不过是更好看的那种。
    “莉莉，和我回去吧，你需要好好休息。”熟悉的平静但强硬的语气。
    “加百列先生是吗？您不应该强迫莉莉做她不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拥有自由的意志，您无权左右她的人生。”加雷斯开口了。
    加百列将近两米的身高就那样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垂眸俯视着他，他蔚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加雷斯的身影，就像神看到了一只蝼蚁。
    “这就是莉莉的命运，主自有安排。”加百列颇为好脾气地解释了一下，按照以往，他根本不屑于多说。
    “该死！”加雷斯恼怒地揉了一把自己的红头发，大声骂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盲目信教的老古董了！睁开眼睛看看你们周围吧，现在的时代早已不像从前那样被笼罩在教会的阴影下了，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何等的无礼。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在变多，主的力量才会一再地衰弱。加百列不屑于再施舍给加雷斯一个眼神，他径直向加雷斯身后的莉莉走去，他需要立刻带她离开。
    莉莉有些慌张地左看右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她黑漆漆的眼珠来回转动着，让加百列觉得有些好笑。
    最终，她把目光锁定在了杰斯医生的身上，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了他手上拿着的药剂上。她就像一只黑色老鼠一样“嗖”地一下蹿了出去，一把抢过了杰斯手上拿着的药剂瓶，然后仰起她纤细的脖子一饮而尽，对加百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而加百列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莉莉一个人的幻觉，这让莉莉感到非常挫败。
    “莉莉，我们该回去了。”他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温柔。
    加雷斯走了过去拍了拍莉莉的背，担忧地问道：“莉莉，你感觉怎么样？”
    莉莉感觉非常不好。
    她觉得自己的乳房胀胀的，身上也很热，这让她非常不舒服。她有些怀疑地看向杰斯医生，后者一脸心虚地缩着脖子。
    “谢谢你的配合，杰斯医生。”加百列露出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微笑，连嘴角弯曲的角度都恰到好处。如果是平时的莉莉一定会被迷得看傻过去，但此刻的莉莉却觉得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心。
    “莉莉，快过来。”他站在不远处向莉莉伸出手。
    莉莉下意识地往加雷斯身后缩了一下，这让加百列有些火大。他是主派来守护莉莉的天使，而莉莉此刻竟然更加信赖一个弱小的人类。
    “别让我说第二次。”他的瞳孔颜色正在变深，恐怖的威压悄然释放。
    眼下似乎不是一个和加百列僵持的好时机，加雷斯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她不应该把他拉下水，莉莉叹了一口气，从加雷斯身后走了出来。
    “莉莉！”加雷斯着急地伸手拉她，想让她留下。
    “别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到店里帮忙的。”莉莉扒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眉毛耷拉着，向加雷斯绽放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微笑的微笑。
    “可是…”加雷斯的话语被加百列强行打断了。
    “加雷斯先生，莉莉已经做出选择。你应该明白，你无权左右他人的人生。”加百列用加雷斯说过的话把他堵了回去，他那平静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得意。
    看着莉莉和加百列远去的身影，加雷斯恨恨地捶了一拳墙壁，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渗下来，墙壁上的钉子因此松动，挂画都被他一拳捶歪了。他愤怒地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杰斯医生，冒着红光的眼睛像是要把对方撕碎。
    “你要带我去哪里？”坐在小轿车内，莉莉忍着胸部的胀痛恹恹地问道。
    “莉莉，之前是我疏忽了，你过得太过劳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诞下圣子是情有可原的。从今以后你会住进我的别墅里，会有仆人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他一口气说完这些，有些期待地等待着莉莉的反应。
    “这是两码事，我愿意住进别墅不代表我愿意生孩子。”莉莉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大的兴趣。
    “你的翅膀呢？为什么不带我直接飞过去？”过了一会儿，莉莉又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加百列压下了心中的郁闷，平静无波地回答道：“神迹是不会在人前随意显现的，我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躯体。这些年来我作为天使的事务在不断减少，偶尔也需要用人类的身份来处理一些事情。”
    “那我刚喝的是什么？”
    “是我让杰斯随意换的对身体没有伤害的药，具体是什么我并未去了解。”加百列拉开了一点和莉莉的距离。
    “可是我现在很不舒服，他有可能给我下毒了。”莉莉皱着眉头，她眼里的亮光看起来快要洒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湖泊了。
    “我确认过它是无害的，莉莉，你应该相信我。”加百列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多疑，他可是现存的唯一一位天使，比起这件事，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莉莉在加百列的注视下解开了身上的披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薄薄的浅蓝色连衣裙下两点诱人的凸起，它们像是还未盛开的小小花苞。
    他迅速移开了目光。
    “莉莉，人类应该懂得廉耻。”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躯体，而人类拥有俗气的七情六欲。
    “你什么意思？可是我真的很难受，我胸前好痒好胀，加百列，你能帮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吗？”她捧起了加百列垂在一旁修长漂亮的手，抓心挠肺地哀求道。
    多么放荡、骇人的少女！加百列不能接受主竟然会选中这样一位不知羞耻的贞女的事实，他绷着脸，看向眼前的少女，想用严肃的目光吓退她。
    可在看到莉莉的下一秒他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那蔚蓝色的眼睛迅速变成了深蓝色，像是有大海在其中翻滚。
    莉莉胸前那薄薄的粗糙布料竟然被打湿了，加百列敏锐地嗅到了来自莉莉身上的那股甜甜的奶香味。莉莉的脸此刻比那树枝上挂着的最诱人的苹果都还要红，她绝望地抓着加百列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莉莉，你才怀孕一个月，怎么会…”加百列不自然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不知道…从喝下那个药剂后我就一直不对劲了。”她的头垂得很低，加百列可以看见她头上毛绒绒的可爱发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