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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玉 第204节

    “好久不见。”步惊川朝着孔焕点了点头,“近来可好?”
    孔焕当即一拳重重地捶到他肩膀上,方才那副装出来的老成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子好得很!”孔焕眼圈都红了,“倒是你——我听说你金丹渡劫之后就不见了人影,我都以为你死了!我去到你们长衍宗跟前找了半月,没找到你尸体我才作罢,你可把我一顿好吓!”
    步惊川没料到孔焕竟会如此,因此一时间有些呆住了,“我也未想到……”
    “没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孔焕怒道,“你那师父连牌位都没给你准备一个,害得我差点就想给你雕个牌位了!”
    “倒也不必……”步惊川苦笑了一下,步维行或许是知晓他还活着,因此也没有给他准备牌位或是衣冠冢,没想到竟是被孔焕误会了去,“我这些年有点奇遇,因此抽不出身来,才没寻你。”
    他那五年间为了恢复前世的记忆,花费了十分多的精力,加之他需要耗费的心神太多,因此根本没想到要处理先前步惊川这个身份遗留的关系。
    若非后来步维行主动找上门来,他恐怕三年前也未必会离开观月峰……
    “此事是我不对。”他干脆地认错道,“不若我请你去附近吃一顿,聊作补偿?”
    孔焕恢复了最初的激动,听得有人请客,当即开心起来,“好,那我自然是要宰你一顿狠的!”
    步惊川只是赔笑,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于任凌,“于兄也来了?不若今晚一起?”
    他与于任凌不熟,只不过孔焕似乎与于任凌的关系还不错——他总觉得孔焕似乎与谁的关系都不错。
    苏长观也是如此,或许他们这些剑修天生便是这么大大咧咧的。
    只不过,他如今修为不同往日,虽与比起原本的同辈弟子高不了几个境界,然而在先前从悬河鬼域回到长衍宗后,秋白又拉着他双休了几回,因此,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大圆满,自然看出了于仁令身上气息的异样。
    当大家都还是些半大少年未长开之时,于任凌的面容只是看起来比寻常男修清秀些许,修真之人没几个是面貌丑陋的,因此大家也不当回事。而于任凌成长至青年,便整个儿看起来像是男生女相,步惊川甚至听说过曾有人见色起意,看上了他那张脸,想要一亲芳泽的——当然,最后这些人都没几个能落得好下场的。
    可他的年纪越大,他的身形与面容异常便越是压不住,如今步惊川一眼就看出了他气息的异常,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先前能够压制住于任凌身份的那个法宝,像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开始逐渐失效了。
    于任凌与他不熟,因此听他招呼,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转向了孔焕。
    “又要外出?”他冷淡开口。
    孔焕当即换上了一幅笑嘻嘻的表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吗——事发突然,要怪,就怪他。”
    说着,孔焕指了指在一旁站着的步惊川。
    步惊川有些无奈,还好于任凌只对着孔焕一人发难,“若是他不邀请我,是不是今夜你就准备爽约了?”
    “哪里的话!”孔焕对着于任凌,向来都是狗腿得紧,就连过去了八年,还是如八年前那般,“我这不是打算晚点去寻于兄,亲自邀请么。”
    于任凌面色稍缓。
    步惊川见他二人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提前打了声招呼,道自己先行安顿。
    他带着秋白走远,直到消失在那二人视线之中,秋白才开口道:“那女修的异常,是越来越压不住了。可也不知道她为何还不解除那法器的限制,这法器我方才察觉了,不是什么好东西,长此以往,甚至有可能对身体造成损伤。”
    步惊川摇了摇头,道:“许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理由罢,这其中之复杂,非是你我二人能够干涉的。”
    他还有些沉浸在方才的氛围之中,只觉得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千年前。千年前,他们经常便是这般。
    东泽带着衍秋,苏长观带着朗月明,他们四人,周游在各处的城池之中。他们嬉笑怒骂,穿过街头巷尾,共看人间百态。
    而眼下,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作者有话说:
    下周一至三的更新需要暂停一下,下周四再更新!
    第282章 碧华来信·零二·我的道侣
    碧华阁同太云门离得并不远,同样都是在白虎域,可这地方步惊川来得少,自然也没有什么了解。
    孔焕比起步惊川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对这附近了如指掌,知晓附近城池之中的每一条巷子,看那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仿佛是回到了他自己宗门那般。步惊川虽感意外,但是想到与他闭门不出八年不同,孔焕这半年可是实打实地在外历练的,自然走过了无数地方。修士的记忆远比常人要牢固,因此,记得他们所去过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为了庆祝二人这次来之不易的重逢,步惊川由着孔焕挑了个当地最好的酒楼。孔焕刚一坐下便下意识想叫人上酒,只是眼角余光一扫,见到一旁的于任凌,又生生改口了。一想起今日好不容易能够逮到步惊川请客,却又不能放开了喝,连连念道亏了亏了。
    步惊川失笑,他一向知晓疏雨剑阁因为一群剑修亏的钱总比赚的钱多,因此时常入不敷出,可却也未曾想过就连亲传弟子的月例都会抠门至此。
    他们来得晚,没有能去的包间,于是便在这酒楼的三楼坐下了。他们虽然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还有屏风遮挡,然而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步惊川见状,布了个阵法,叫外界的人看不清他们这处,这才放松下来。
    孔焕看得啧啧称奇,“这一手还挺厉害啊,是你的奇遇?”
    “阵法而已。”步惊川道,“若是你用得上,回头我把几个阵法做成阵盘给你,注入灵力之后便能用了。”
    他这话正中孔焕下怀,连声应下。
    在场四人也只有孔焕与步惊川熟悉些许,因此只有他们二人偶然的交谈声。只是步惊川看着孔焕与于任凌之间不经意的眼神交流与小动作,便能看出这二人之间的猫腻。
    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起了前世与苏长观和朗月明出去的日子,朗月明不大说话,还是衍秋的秋白也总是赌气不出声,桌上说话的也是只有他与苏长观。
    “你总盯着人家干什么?”秋白的声音传到了步惊川的耳朵中,似乎还有些不爽。
    步惊川回头看了一眼秋白,笑了笑,传音道:“我就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同苏长观出去的时候。”
    秋白撇了撇嘴,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专心吃饭。”
    然后二人便一同听到了孔焕猛然的抽气声。
    步惊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眼秋白又看了眼一眼震惊的孔焕,当即明白了秋白就是故意的。
    他没和孔焕明说自己与秋白的关系,只说今夜吃饭的时候会带上一个朋友,毕竟孔焕也是说带朋友,他自己若是说秋白是自己道侣,似乎会让另外二人尴尬。因此落座之后,只是相互之间地简单介绍过后,便没有再刻意说什么。
    他一直知晓秋白还是剑灵的时候,便一直在金素剑中观察着他所见的人和物,因此也没有特地为秋白介绍眼前这二人,可落到眼前二人眼中,便是步惊川经常同他二人提起自己的经历,早已亲密无间——虽然也确实如此。
    先前他也一直都在长衍宗,步维行虽没有直接问,却似乎也多少猜出了点,反而有些刻意地从没有直接问过他。
    因此他有些疏忽了同孔焕交代秋白的身份。
    孔焕瞪大了眼,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二人身上徘徊,虽然有些失礼,却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他自己这么做的冲动。
    末了,孔焕才终于憋出一句,“你俩……呃,就是,嗯?”
    他不好意思直接问,可这话都出口了,再收回去也难,不过在场的众人都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他话一出口,他的手背当即被一旁的于任凌轻轻拍了一下。只是他们附近有着这个隔音的阵法,因此四下安静非常,手心拍打手背皮肉的这一下的声音清脆,在场众人又都是耳聪目明的,自然也是听到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可步惊川却不打算隐瞒,他点了点头,坦白道:“他是我的道侣。”
    这一下,孔焕是彻底愣住了。修士虽从不拘泥小节,然而男子同男子结为道侣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也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大多数人也就是当个偶尔之间的双修对象,玩玩而已。
    可孔焕回想步惊川的性子,步惊川向来极为较真,因此,在他身上似乎从不可能出现什么“玩玩而已”。这么想来,好像确实有几分合理。
    只是……
    “你认真的?”孔焕忍不住道。
    这人他从未在步惊川身旁见过几回,因此也不知晓对方来处,更不知晓对方靠不靠谱。
    只是这人,他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半晌过后,他恍然大悟,“这是当年……在金秋殿里的那个剑灵?!”
    “你才刚想起来?”秋白挑了挑眉,即使不是第一回 见识到眼前这人的神经大条,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意外。
    饶是他嘴上说着责怪孔焕的话,可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多少带了些得偿所愿在里头。
    孔焕的眼瞪得更大,“还真的是啊?!”
    那一刻,他再顾不得什么男修不男修的,望向步惊川的眼中满是倾佩,“兄弟,你实现了每一个剑修最大的梦想!”
    只是还未等二人弄明白他口中“每一个剑修的最大梦想”是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于任凌猛地站了起来。
    “于、于兄……”孔焕愣了一下,“菜还没上完,你这是……”
    “我宗门中有些事传唤我,”于任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我先回去了。”
    孔焕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只闷闷地“哦”了一声。
    于任凌的身影一消失,孔焕还来不及失落,便发现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步惊川有些难以置信。
    “那不然呢?”孔焕有些奇怪,“她有要事在身……我总不能拦着吧?”
    步惊川也是服气,方才于任凌什么传讯都未收到,便说有要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是编的,也就只有孔焕还未反应过来。
    至少……在这等事情上,苏长观的反应比孔焕要快得多了。
    步惊川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你方才见她接什么传讯了么?”
    “可是……说不定是他们宗门内部不为人知的手段呢。”孔焕有些委屈,“她一向都不跟我说这些的。”
    秋白玩味的目光扫了一眼步惊川,看得步惊川一阵心虚。
    便听秋白道:“那他不说,你自己便不会问,不会查么?”
    也不知道是说给孔焕听,还是在给步惊川示威。
    步惊川不敢接话,低下头闷闷地喝了一口茶。
    孔焕仍是油盐不进,“可若是她生气可怎么办?”
    秋白叹了一口气,“那你便不会哄么?”
    孔焕愣了愣,“可我不会啊……”
    “不会便去学!”秋白忍无可忍,只动了动手指头,一股灵力如一只手一般,提溜着孔焕的衣领,将他扔出了酒楼。
    仿佛是怕孔焕又说出些什么畏畏缩缩的话来,他连忙补充道:“他还没走远,你自己去找!”
    做完这些,他才重新坐好,斜睨了一眼在一旁的步惊川,“他可是你的朋友,怎么不听你指教几句?”
    步惊川被他这一眼看得身上有些发烫。这般时候的秋白,才是最为张狂肆意的模样,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野性,只这一眼便像是攥住了他的喉头那般,说不出话来。
    他倾身上前,在那双几乎将他完全迷住的眼上落了一吻,“他有你的指教便够了。”
    秋白轻哼一声,“菜可还没上完。”
    步惊川笑道:“我就亲你一下,什么也不做。”
    秋白话虽然是那般说,可身体上却从未做出过拒绝的动作,只是一直坐在原地,等着步惊川的气息一路掠过他的鼻梁,又在他的唇上缠绵。
    二人的唇不知何时缠在了一处,他们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交流着彼此的气息,与自己的恋人唇齿交缠。
    呼吸缠绕在一处,急促,却又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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