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模拟器 第150节
第207章怎么一个花法呢?
就比如说, 皇帝巡视天工部这一件事,别人记可能就是记‘某日,帝巡至天工部’, 然后摘录几句比较重要的话进去,或者天工部有成果呈现的时候记一下,平常的时候可能就一个同上, 毕竟安临去天工部去的也挺多的。
而罗令子呢,他则是把各部门比作妃子,如工贵妃—天工部,理贵妃——理事,海贵妃—海事等等,记:今日陛下又见工贵妃去了, 近几日啊,是日日都如此, 到了工贵妃那儿, 却见皇后娘娘也来了,同时得帝后二人如此荣宠也就非工贵妃莫属了,陛下言语督促,皇后娘娘体贴嘱咐, 可见对工贵妃所怀‘铁片炮’的殷殷期待。
这铁片炮, 就是天工部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个火/炮的加强版,把碎铁片混进火药中增加杀伤力的一个玩意儿。
安临看到这段记载后还稍微沉思了一下这里面这个贵妃是哪个, 那个贵妃是哪个——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 不会真的以为她后宫里有一堆贵妃吧?
当然,罗令子这人记到起居注上的版本比安临上面举例的那个要含蓄一些, 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扯, 完整版的内容安临是在起居注的草稿纸上看到的。
——是的, 在皇宫里,写起居注还是有草稿纸的。就是为了让起居郎起居舍人们方便在草稿纸上打草稿,整理语言,这样记录到起居注上的时候就能尽量减少错别字。而到了罗令子这里,起居注显然限制了他的发挥,草稿纸才是他真正放飞自我的地方,安临往后翻两页,居然还看到在她五天没有关注理事司进度的时候,这人代入理事司拟人的理贵人,洋洋洒洒浅写了一首闺怨诗。
这人是不知道起居注的草稿纸也像高考的草稿纸一样要收回去检查的吗?
至于另一篇记录,那就更有意思了。
大意就是皇帝某天在书房里批奏折,累了之后起来打了一套拳,就是那个所有官员都要打的拳法,打完之后犹觉得不够,又来了一遍,第二天杨盛来书房面见,皇帝就跟杨盛说,那一套拳法我打两遍正好,你得打四遍才有效;然后到了倪惊澜又说亭瞳打一遍就可以了,对亭瞳作用不大,她可以去练练别的,之后又跟另一个官员说你打一点五遍最佳。罗令子就在起居注中感叹写下,陛下就像尺一样啊,还会以自己为尺。
然后在下面罗列了每一个被安临提点过的官员对应的最佳练拳法次数。
计量单位:皇帝自己
看到这个计量单位,安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记得自己当时跟浅才他们提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说朕觉得两遍也不吃力,浅才你最好打四遍,晚上回去睡觉也要打两遍。
不过这么看来,浅才的这个好友最突出的除了他的书画文,好像就是个有趣的灵魂了。
安临又找来浅才讨论一下,很快心里就有了一套适合罗令子的职业规划。先在琼安给他个官当当,也不是要上朝讨论大事的那种,就写写文章润润笔,然后呢再封他一个风物官,每年派他出去公费旅游一次,给一两个地方写点宣传的诗文,画点画,带动当地旅游业发展,然后再让他回来写段子。
“纯粹的奉旨出游会不会缺了点感情?”安临仔细思索了一番,征询意见,“要不先给他个官当当,然后再贬出去,这样会不会比较好酝酿感情?”
“……”杨盛失语片刻,“那可能还是把他拘在一个更容易酝酿悲痛的情绪。”
也就是说贬官那是撒了欢地跑啊。
安临于是放弃了贬官酝酿情绪法,不过临芳出来的两个学识99倒是让安临注意起了这个地方,以及浅才和罗令子的那位老师,能教出两个学识99的学生,那个夫子教学生应该很有一手嘛,安临于是就问浅才把他的夫子请来琼安民学或者太学教书如何?
浅才说写信帮她问问他的夫子。
不过那位夫子回信婉拒了,说年纪大了不想长途跋涉,就只想待在临芳安度晚年,他能教的东西,他的两个得意弟子——浅才和罗令子该学的都已经学了,就让罗令子代他在琼安也是一样的。
安临看到回信之后倒是也没有介意,而是另外写了一封信,措辞轻松地在信里请浅才和罗令子的那位夫子就任临芳民学的院长,又拨了一笔钱去给临芳被洪水冲毁的学校进行重建和扩建。
反正都是给她教人才嘛,在哪儿教不是教。
这第二封信,浅才的夫子就没有再拒绝了。
倒是罗令子,因此而多了一份教学的兼职。
——到这里其实还好,他的职位虽然杂了一点,但是细数起来其实都不算辛苦,至少比起正经要上朝的官员们要悠闲许多的,毕竟起居注是有轮班的,而教学也只是兼职不是主职,偶尔去一下就可以。
直到有一天,罗令子在皇帝面前提到了他那株被水冲没了的三色牡丹。
因为是真的很可惜,用了好多年才培育出来的这么一株,罗令子每回想起就要心痛一回,还专门为此写了一首诗祭奠逝去的三色牡丹。结果他在皇帝面前失口提起那么一次的时候,安临直接就抓住了关键点。
“什么三色牡丹?你自己选育培养出来的吗?”
“是啊。”罗令子毫无所觉地回答,“我分别挑选了三株长得最好看的白牡丹、红牡丹和黄牡丹,然后将他们一起培育,第二年种的种子里出现了一些双色的牡丹,不过红白双色的牡丹不算特别稀奇,我就又接着……”
什么三色牡丹,这不妥妥的就是杂交育种的人才嘛!
安临直接拍板决定,“好了,你明天不用来写起居注了,先去农署报到吧!”
就这样,罗令子和浅才的夫子推销出去了一个留堂多年的学生,浅才安置好了好友,安临获得了一个新的人才,大家都获得了快乐,除了罗令子。
罗令子:???
我只是在说我的三色牡丹被水冲走了我很伤心,怎么突然就跳到种田去了?
……我就不该伤心对吗?
烦死了,怒写五首田园诗!
*
在宣国这边经历了临芳洪灾与重建,又重新步入发展正轨的时候,方沉舟的船队也已经抵达了一片新的陆地。
这一次她的船队出海不是从周渡口启航的,而是在湛海启航的,因此路线也稍有不同,途经了好几个新的国家,也换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
这一次,有红谛听的语言类人才在,方沉舟在与当地土人的沟通中少了很多麻烦,就算是红谛听们原本没有学过的新语言,他们学会新语言的速度也十分快,似乎有一套专门的快速学会新语言的方法。
方沉舟在海上航船几月后再一次来到了室利佛逝所在的这片陆地,但是在登陆这片陆地去面见国王时,方沉舟发现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国王就已经换了人。新国王和旧国王长得还挺像,都是一脸的大胡子和卷曲发,要不是身高不大一样,方沉舟都不一定能发现国王换了人。
后来打听了一番她才知道,原来新国王是那个旧国王的弟弟。
在她回宣国期间,旧国王的弟弟爱上国王的宠妃,就是之前生病用了方沉舟他们带来的药的那个宠妃,然后两人私会被国王发现了,国王的弟弟为了活命连同宠妃一起谋害了旧国王,上任成为了新国王。
方沉舟大开眼界。
就……挺突然的。
好在新国王并没有撕毁贸易条约的意思,延续了他们船队与旧国王的约定,买下了药材,海港也接着修建好了。方沉舟这才知道原来她之前说服旧国王修港口的时候这位王弟也在场,还是帮忙翻译的人中的一个,她当时那些话不仅忽悠……啊不,说服了旧国王帮她建港口,还顺带着把这位新国王也给说服了。
室利佛逝王室发生的事情终归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眼看着海港修好可以继续前行了,方沉舟指挥船队继续启航前行,向着南面的新大陆进发。
又过了十多天,方沉舟的船队远远地眺望到远处的陆地,他们靠岸,登陆。
然后,发现了一片无主的土地。
准确地说,是一片没有文明政权的土地,这里没有国度的说法,也没有皇帝或者国王,组成的单位是一个个部落。
作者有话说:
第208章
《周游方圆》中是如此记载的:“以南, 礁石嶙峋,前行无法,远处望去隐约可见岛屿如龟背, 又绵延甚远,徘徊三日,返。”
也就是说, 方沉舟的祖辈是曾经远远地看到过这片陆地的,只是条件有限登不上去,只能先行返回,写下《周游方圆》的那个祖辈还在里面写道下次再来尝试,不过事实上他们这一次回去之后就海禁了,压根没有下次。
这是她的祖辈都不曾到达过的地方!
方沉舟心情激荡, 心跳前所未有地快。
而在登岸之后的第二天,他们遇到了这片陆地上的土著, 仅仅一个照面而已, 与室利佛逝人又是不同的样貌。这里的土著还在用类似于长矛的武器捕猎,方沉舟等人是在一片石林附近发现了他们蓄养的羊群,然后才发现土著踪迹的。
正如他们刚登陆室利佛逝那块土地一样,这里的土著一开始对他们这些外来人也十分警惕敌视, 在远处悄悄观察, 试图把他们驱赶出领地。
这一点就比有集中政权的国家麻烦许多了,像是室利佛逝那种的, 只要跟他们王室谈好, 达成协议,那么不管是获得当地的特产还是建造港口都不用另外去找人, 不然光是去了解当地有什么特产都要花不少时间。
“找不到人交谈怎么办啊?”船队里的人说, “虽然我们发现过一个羊圈, 但是他们跑得也太快了,连羊都丢下了。”
“可是又时常能感觉到有人在观察我们。”孙伯也叹了口气,“他们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要想个办法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什么敌意,只是想做点生意。”
“不急。”方沉舟坐在行李箱子上,翘着一只腿专注地削着树枝,削完之后又取来朱砂涂成红色,在旁边的树干上画了一个笑脸的图案,画完之后她转头问船队的人,“我们船上还有几只鸡?”
其他人不明所以:“一共还有三十六只,母鸡还是公鸡?”
“母鸡还要留着下蛋,那就公鸡。”
方沉舟让人从船上抓了五只公鸡下来,然后在每只公鸡的腿上绑了个纸条,然后把这些公鸡全都在山林间放生了,然后下令原地驻扎。
在船队成员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方沉舟解释道:“既然本地的人心有顾虑不愿意出现在我们面前,两方无法交流,那就要用到一些比较委婉曲折的方式来交流了,我让你们在鸡腿上绑的纸条就是我们向对方传达的善意,这些公鸡放入丛林中后,他们抓到鸡后看到上面的图案,应该就会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至于纸条上的图案,当然是用最简单的笔触画出谁都能看得懂的内容了,是船队里的红谛听成员执笔的。
第一个图案是几个小人搬东西到船上,第二个图案是船在水上航行,第三个图案是两个小人互相交换手里的东西,代表以物易物的交易,第四个图案是小人回到船上与岸上的人挥手离开,第四个图案则同样是个表达友好的笑脸。
暗中观察着方沉舟船队的土著当然没有错过他们放出公鸡的行为,在那五只公鸡在山林间跑远,离开外来人附近后,土著悄然离开,与同伴比了几个手势,同伴去抓住了那几只公鸡,几个人把公鸡翻来覆去看过之后自然也发现了鸡腿上的纸条,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讨论了一番。
大意是: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不是故意绑在这里让我们看到的?这些外来人是什么意思?”
“不懂,要不还是拿回去给祭司看看吧?”
“赞同。”
于是他们提着五只公鸡回到族群聚集地,把鸡和纸条都交给了族中地位最高的祭司看,祭司看完之后神色肃穆,枯树般的手指抚过细白的纸张,目光中有奇异而凝重的光彩,祭司对着带回鸡和纸条的族人同样也是叽里咕噜了一番。
很快,族长也得到消息赶来了,从祭司手里接过纸条,与祭司商量:“这么看来这群外来人是想换东西?他们是这么表达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全信啊,很早以前住在南边的莫达汉族不就是遇到了外来人,被全都杀掉了吗?谁知道是不是同一拨人,不能拿族人的生命冒险。”
“我也是这样想的,”祭司微微点头,“一切都要小心,大家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些外来人之前已经发现了我们蓄养的毛毛羊,如果他们非要找到我们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我们。”
“那祭司的主意是?”
“他们在这上面说想要与我们见一面,可以先答应这个要求,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祭司指着那几张纸,语调放慢了一点,“就由我去与这些外来人见一面吧,就算他们在见面后暴露出恶魔的真面目,我死也就死了,库库可以成为下一个祭司,所有人一起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去与玛蜡寻求合作一起驱赶外来人。不要想着独自与外来人为敌,他们能够造出到达这里的船,必然比我们掌握了更多的工具,和武器。”
族长面上浮现出悲伤表情,急道:“还是我去吧,就算他们想要杀死我,我也有力量逃脱!”
祭司不容置疑地摇摇头。
他们说话的语调有一种奇异的韵味,奇异的发音饶舌而空灵。
就像悠远的歌谣,又像吟诵。
方沉舟不知道在土著部族中发生的这些对话,在放出的公鸡全都被抓走之后,她就带着船队一边对这片新大陆展开探索,一边等待着土著的出现。
呃……应该会出现吧?
如果这都不行,他们就要换个地方再放五只公鸡了,实在不行就要自己顶着土著的暗中观察探索这片大陆了,这样的话这次消耗的时间就要成倍增长,大概是无法在预定时间内回到宣国了。
所幸在放生公鸡的第二天下午,五只被绑好的公鸡被悄然放到了他们的营地里,旁边的地面上被画了一个图案,整个船队的人蹲成一圈围着那个图案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猜出这个图案的意思大概是——船队来两个人,他们(土著)也来两个人,在河流边见面,此外还画了一个圆和线,他们猜测这个圆形指的应该是太阳,线指的是地平线,而这个圆在线的左上接近垂直的位置。
“指的应该是明天巳时——九点?”方沉舟拿出皇帝赏赐的一个小巧晷钟,对比了一下那个圆和直线的夹角。
“应该是吧?”
至于这条河流是哪条河流,倒是不用猜了,因为船队众人就是驻扎在河流旁边的。
“可以啊!总算是可以交流了!”方沉舟面上一喜,“那明天就由我,还有渭红去与他们见面吧,都准备一下,把咱们货物里可以当牌面的挑几样出来!”
渭红,就是这次同来的两个红谛听中的一个,是个皇宫暗卫出身的女暗卫,不是后面江湖人归顺的那一拨,那些画也是她画的。
渭红安静应下,其他人则是情绪各异,有担心的也有高兴的。
等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方沉舟与渭红顺着河流走了一段路,见到了土著一方来与她们见面的人,从方沉舟的角度来看,那两个人一个是个如同岩石般的老者,一个则是身形健壮看着就很有威慑力的勇士,方沉舟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抬起手来挥了挥,先用宣国话说了一句,“两位好啊!”
又试着切换了离这个大陆比较近的室利佛逝的语言说了一次。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从那语气和动作中都可以充分感受到那种友好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