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六年前(6)

    「江玉树，你吃错药吗？今天怎么不睡觉了，而…而且你竟然在读书…」杨哲伟惊讶地说。
    没错，你们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我决定履行给我自己的承诺，为了黄襄我要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我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宛如地狱般的读书计画表，希望我能用最短的时间内，把我那些没学到倒的学科知识一次恶补起来。
    「s-i-s-t-e-r、f-a-t-h-e-r。」
    「江玉树你有什么问题吧，一大清早在那边鬼吼鬼叫什么，你妈我被你吵到都不用睡了。」老妈打开我的房门，对着在房间里大声背英文单字的我大声斥责。
    我做的第一件事呢，就是每天早上五点起来背英文单字，晚上睡前呢，再背半个小时的单字，会点英文也是一个歌手应该必须具备的基础技能吧！
    「吵死人了，别人是都不用睡觉喔！」
    「闭嘴，要背单字就给我小声点。」
    「从小到大就没看到你在读书，现在好不容易开始认真读，结果在那边给我製造噪音，还不如不要读。」
    当然，也因为我背单字的时间刚好都是我老爸老妈睡觉的时间，只要一背单字就会听到上面的那些对话。不只我爸妈，连我家隔壁的阿婆都受不了我背单字的声音了，只要她一听到我的声音，手脚俐落地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快速地打开窗户，用带有乡土情味的闽南语要我踮踮。
    但不论他们怎么骂，怎么吼，都改变不了我想要精进自己的那份决心。
    「走啊！下课打球，看我等等怎么修理你。走啦！不要在看书了啦！打球，走，打球。」下课鐘声一响，杨哲伟马上拿起了放在椅子边的篮球，拉着我的衣服，想要我陪他去球场决斗。
    「唉…不要弄啦！你很烦ㄟ！你是眼睛脱窗喔，要不要放学带你去看个眼科。就在读书，是没看到齁。」我拨开他的手，继续看我拿在手上的地理课本。
    「不是啊兄弟，你最近真的太反常了，刚开学那两天明明都没看你这么认真读书，怎……怎么现在每节下课手上都拿不同的书在读。」
    「我看该去看医生的人是你，走！别怕，兄弟放学陪你一起去检查看看脑袋。没事的，如果检查出来，真有问题，兄弟我照顾你一辈子都没问题。」他拍拍胸脯跟我保证。
    我轻推了他那肥肥的肚喃，并将手上的书轻轻放下，我很肯定的告诉他:
    「我没病，正常的很，我只是不想在过以前那种糜烂的生活，我想改变，我想令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特别是她。」
    听完我坚定的宣言后，他耐人寻味地点了点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很猥琐的表情。一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都当朋友兼兄弟当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不了解他在想些什么，男生，有时就是这么好懂。
    「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不要骗我了啦！你从开学以来好像都一起跟黄襄回家齁。开学第二天不是一起去磨铁，还放我鸟，现在想想，那笔帐，好像还没跟你算。但你老实跟兄弟说，你们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你怎么从隔天整个人就变了一个样，上课都超认真听讲的，连午休时间都在看书，安啦！跟我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你说好不好？」就知道他要跟我说这个，他该不会是自己也想追黄襄，所以想从我这而得到一点情报？
    「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想做一个可以让她放心的人，就这么简单而已。我不想再当幼稚鬼了。兄弟，一起认真吧！」我拍拍他结实的肩膀，提出了一起努力的请求。
    他回应我一个浅浅的微笑，似乎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从那天起我又多了一个读书伙伴，我的人生好像又在那时迈进了一大步。
    「这么认真啊！我看你已经连续读了十个小时了呢。」这个温柔的口吻，带有磁性的嗓音，是黄襄。
    我停下手边的工作，回过头和她打声招呼，顺便聊聊最近读书的心得。
    「真没想到你可以认真到这种地步，居然可以坚持这么久，还真是服了你。」她说。
    「你也要好好认真准备啊！小心哪天你班排第一的位置不保，要是我早一点点觉悟，现在班排第一，不，校排第一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臭屁的说道。
    「那我就正式接下这封挑战书囉！我就好好的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对了，等等回家的路上要不要买点东西吃，肚子饿的话可是会影响头脑的喔！」
    「你听谁说没吃东西，头脑会被影响的。」我回应。
    「就……就一个科学家。」她对这个回答似乎不是很肯定。
    「唉唉唉，我要跟你收版权喔！直接抄袭我的台词唉。还说我那时候说这个很白痴，你还不是说了。」她竟然还记得半年前我跟她说过的话，连我自己都差点不记得了，她对我一定也有那么一咪咪的感情吧！我猜想。
    尽管我希望她对我的感情不是只有一点点。
    「先不说这个了，离开之前，可以先帮我解一下我用红笔圈起来的这几题数学吗？」我将数学讲义递到了她的面前，请她帮我解答。
    她接过了我的讲义，紧盯着我那本满江红的数学讲义。
    「不是…这错的也太多了吧！几乎整面都是红字，你真的有弄懂观念再来写讲义吗？」
    「像这个第十题用之前教过的三角函数公式就可以得出答案了。」
    「至于第十六题你可以参考前面的范例，是一模一样的观念，你自己试着写一次看看。」
    「你还是在把前面的观念重新理解一次吧！不然直接写题目也没有任何意义。听懂吗？」前几秒明明还在跟我开玩笑，怎么才过一下下口气就差那么多，变得像个囉嗦的大婶。但在她的提点之下，确实我好像没有真正的理解这些公式背后的意义，也难怪题目只要有一点点的变化，就轻易的考倒我了。
    「啊基础就没打好齁，现在看这个真的有够累的，每一个数字都像火星文一样，我一天花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都还没办法搞定它。唉…我学这个到底要干嘛？」我向她抱怨。
    「后悔了吧，谁叫你之前不认真念书，现在才知道已经太迟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分上，数学之神应该还是会眷顾你啦！但你可得保证之后都会继续努力下去。」她说。
    也只能继续努力了，既然都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了，那就一路杀到底吧！
    没有什么事是我江玉树完成不了的，衝啊！
    我收起了堆放在自习室桌上的讲义，一本一本整齐地收到我自己的黑色大背包里。走之前还不忘叫醒才认真个两三分鐘就倒头呼呼大睡的杨哲伟。
    「杨哲伟终于走了，真的是，一睡起来就这么吵。我看他根本就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打屁聊天上，还跟我说要认真读书哩，鬼才相信。」
    走过了一段路之后，吵到一个不行的杨哲伟终于跟我们走向不同方向。整路上他像个小丑一样，夹在我们中间疯狂地讲一些搞笑的事，还差点说出一些我很糗的事蹟，幸好我反映及时，马上堵住他的嘴，这才没让我的那些鸟事被黄襄知道，真是好险。
    「不过也才相处半年多一点点而已为甚么你们的感情可以这么好啊！看你跟其他男生好像也处的不差。哪像我，跟班上的女生好像都相处的不是很融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她很突然的问。
    这半年来，每次回家的路上聊的话题都不尽相同，开心的、有趣的、难过的，什么我们都聊，但我们好像未曾告诉彼此自己的心里话。
    没关係，至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你们女生的世界真的好难懂喔！好像每次的相处都是尔虞我诈的过程，看看我们男生，不爽就是直接表达，才不会在那边生闷气。」
    「你别想太多啦！她们可能只是忌妒你的好，这种事看淡了就好。」
    「啊！我想到她们为甚么不喜欢你了！」我大叫一声，周围的路上都被我的声音吓得停在原地不敢走动。
    「白痴喔！你喊那么大声是要吓死谁。」她用手轻轻地拍打了我的背，那个感觉好不真实，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比拟。当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打情骂俏？
    青春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行为，其实都是长大后那个最珍贵的回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们一定是忌妒你跟我这么好，所以才在吃你的醋，你说是不是啊！」期待着可以继续上演打情骂俏剧情的我，故意用很白目的语调说。
    「江玉树，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你长得又不帅，功课又烂，总之什么都不好就是了。」她翻了个白眼后说。
    期待落空的我，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慢慢寻找下次的机会。
    哗啦啦啦，暗沉的天空霎时间雨降下了，一滴滴饱满的水珠从天而降，打在了我们厚重的衣服上。
    我真想感谢这场雨，让我能够有一个机会，这次我不想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