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 第53节
李星华脸上挂着浅笑,扫了眼屋子,赵言熙让开了一条通道:“小心门槛。”李星华的视线落在赵言熙身上打量,姑娘身上穿了件奶白色的吊带睡衣,蓬松长裙及至脚踝,看着身形纤细又柔软,尤其那道肌肤,跟牛奶似的发光,她眼睛亮了下,问道:“赵小姐有对象了?”
赵言熙蓦地一愣,张了张唇,就见李星华视线朝阳台看了眼:“男人的衣服。”
赵言熙:!!!
这女人太精了!
她清了下嗓子掩饰慌张,就听李星华淡笑道:“女孩子在结婚前还是别带男孩子回家,不安全。”
赵言熙:“挂件男人衣服,是让人看着不像单身女性独居。”
李星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是没男朋友了?奇怪,阿衍怎么说你有啊?”
赵言熙:???!
李星华又接了句:“看来是误会。”
赵言熙:“也、也不算……误会。”
李星华美艳的细眉微凝,“这样啊,那阿衍现在的工作还算稳定吗,他的条件你也知道,京户,爸妈都是医生,这套老宅子就是他家的,嗯,长相嘛,就各花入各眼了。”
赵言熙:???
为什么说到长相的时候她就不夸了,等等,李星华怎么跟她介绍起李星衍了?
“对了,赵小姐,我听说你是苏城人,女孩也能外嫁吧,你在京市工作,也算是安定在这里了。”
赵言熙抿了抿唇,对面的李星华见她忽然不说了,眼神察觉地看她:“没打算在这定居?”
姑娘素指攥了下裙摆,转移话题:“李星衍在公司的层级在我之上,您让叔叔阿姨放心。”
李星华眉梢微挑,忽然摸出了手机,“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打电话找找他,还跟小时候似的,亲戚一来就躲屋里,谁也不理。”
就在她指尖按下屏幕键的瞬间,赵言熙清瞳猛地一睁,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李小姐!”
赵言熙忽然提高了音量把李星华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我这里信号不是很好啊……”
要命,李星衍的姐姐真的太可怕了,那双眼睛能把人盯穿,这要是电话打出去,房间里的男人不就露馅了!
“噢。”
她笑了笑,似乎也没了谈话的兴致,单手撑在后腰上往门口走,“那我先下楼了。”
赵言熙见她小腹隆起,怕有个闪失,就说:“我刚好要下楼给阿姨拿饭盒,我走在前头,您跟着我,楼梯有点抖,小心点。”
李星华扯唇笑了笑:“有劳。”
赵言熙摸着楼梯下去,时不时看了眼身后的李星华,见她扶着楼梯跟了下来,等送到二楼她才算松了口气。
就在赵言熙把饭盒送进屋后转身出门时,李星华忽然喊了她一声:“言熙,我带了箱花旗参茶过来,你带点回去喝,能提神醒脑,补充精力。”
赵言熙下意识说不用,就见她挺着肚子弯腰去拿,赵言熙忙过去接,她觉得李星华这个人身上的气质疏离,但行为举止又让人捉摸不透,譬如现在,给了她后就说:“行了,你上楼早点休息吧。”
半分客气也没有。
赵言熙不会拉扯,就这么懵懵地提了箱茶,这时大门让人推开,一道长手横来,赵言熙就算没看清脸都知道来的是谁,心跳倏忽紧张地噗通着,低头佯装不熟地出了门。
李星衍就站在门边,没让开多大的位置,她手里拿了一箱茶,往外挤的时候,腰肢往下的那一片像是擦到了一面硬墙,攥着茶叶的指尖倏忽紧了下,眼睫微微颤着,不敢抬头,而这股摩擦转瞬间消隐在夜色里。
等她上了楼,男人五指拢了拢,淡声道:“怎么还没走。”
李星华白了他一道眼色:“刚帮你打听了,姑娘不打算在京市定居,诶,你说别人家的找对象三年抱俩,我们老李家唯一的男丁找对象,诶……”
男人太阳穴紧绷,揣在兜里的指腹挑了下烟盒盖:“我去抽根烟。”
阳台里亮着温黄的光,袅袅烟雾自修长的指间燃起,隔着云端,楼上的姑娘正倚在房间窗边,一身柔白如夜色下的睡莲。
楼上与楼下,老宅古朴黑沉的窗棱之间,他们在彼此的眼里就像嵌入了一幅画。
斜对角的楼下阳台有晚风吹来,她仿佛被包裹在男人的气息里,那双熠亮的瞳仁隔着夜色凝在她身上,男人就这么抬头遥遥看她。
在这一刻的隐秘里有抑制不住的情愫流淌,涌出,赵言熙承认,她真的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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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信集团的年中总结会安排在世纪大酒店,虽然聚会是在晚上,但白天已经开始了工作汇报。
巨型投影屏前站着一道纤细的倩丽身影,风控部最年轻的组长正有条不紊地汇报上半年财报,跟财务部的不同,风控部属于防患于未然,他们做了什么事往往不为外人所知,但赵言熙非常巧妙地用了对比手段,此刻台下坐满了华信集团的高层,正中央的是董事长柳景榆。
而在这位华信集团第一把手的身边分别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被集团上下称为太子的柳思鸣,另一位,则是朝野惧怕的特助李星衍。
赵言熙站在台上汇报,只感觉男人的神色裹着若有似无的笑落在她身上,而她则视线避开,按平心跳。
汇报结束后,台下适时响起掌声,此刻坐在柳景榆身旁的年轻男人抬了下腿,朝身边的助理问了句:“我怎么不知道风控部还有一个这么年轻的赵组长,居然是做后端的,未免可惜了。”
那位助理低着头殷勤道:“赵组长的业务能力很强的。”
“噢,”
柳思鸣挑眉笑了声:“哪方面的业务能力啊。”
当男人评论女人的时候,总爱凝视她的身材,再加入一些风月臆想,以此将话题引向有趣的探究,毕竟没有人会对枯燥的工作感兴趣,他们好奇的只是工作的这个人。
李星衍拇指转了转食指上的宝石戒指,气息沉了沉,忽然拔腿起身,从座位后面朝柳思鸣走了过去,他身材挺拔高阔,看人时眼神睥睨,“柳总。”
柳思鸣正跟助理说着话,猛不丁让一道暗影罩了下来,再抬眸就看见一副神憎鬼厌的脸,“李特助,打断别人谈话很没礼貌。”
李星衍左手指腹勾了下右手的衬衫袖口,骨节分明的五指拢了拢,暗红宝石戒指散着光,像它的主人看人时的冷寒眼神:“不知柳总坐到这个位置,是靠哪方面的业务能力强?是懂礼貌,还是,不懂礼貌?”
他话音一落,柳思鸣脸色顿时难看,下意识朝柳景榆看了过去,坐在中间的柳景榆双手叠在身前,忽然笑了声:“阿衍,我之前让你去管管思鸣,你又不肯,这不挺好,你一开口他就不吭声了。”
柳思鸣:???
“爸!”
李星衍脸色淡淡地转眸:“算了,我这人话少,拳头也不长眼睛,董事长要教儿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撂了话,男人就往后台的安保区走了过去,柳思鸣见他穿着一身白衬衫,肩上勒着束腹带,肩宽体阔,公司里的女同事眼神都往他那儿瞟了,气不过地朝柳景榆道:“董事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儿子呢。”
柳景榆喝了口茶,神色淡定自若地说了句:“阿衍是我信得过的人,不像其他人只会讨好,谄媚,等公司真的病入膏肓一切都晚了。我就是要你明白,坐高位者要有容人之量。他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华信集团外面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你要是再给我搞那么多花边新闻出来,我治不了你,李星衍的拳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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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言熙为了这场汇报准备了很久,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晚上的晚宴也只是交流会,赵言熙见还有时间,准备回去换身裙子。
毕竟穿着正装参加晚宴就跟酒店经理似的,她去年试过,一整晚都被人问洗手间在哪里……
逋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的花坛边停了辆车身高大的悍马,赵言熙视线下意识往四周扫了眼,往车子的反方向走,而意料之中的,那辆车也缓缓跟了上来。
赵言熙不急,双手背在身后沿着路边走着,看见男人把车速压到最低,车窗也压了下来:“不累?”
姑娘歪了下头看天,黄昏色的夜幕低垂,明亮又温柔:“只是如释重负。”
李星衍笑了声,“穿裙子不肯上车,怕我在这抱你么。”
赵言熙觉得这人有八百个心眼,“我就纯粹想走走呢,不行啊。”
“噢,那你盯着前面那几位同事做什么,不是怕他们发现么?”
“那你大剌剌地开着辆车跟在我身边,你是生怕别人没发现么?”
听到这话,李星衍脸色微微一沉,修长的指腹碾了碾,他没来由想到刚才报告厅里的柳思鸣。
撇开他的身份,都是男人,姑娘刚才站在台上的姿态,掐腰细腿,一张脸圆润明媚,眼睛干净得像湖水,要是光有张脸就算了,脑子还好使,底下的人问了几个问题,什么东西一下就算出来了。
就是个名牌大学的校花学霸,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李星衍沉吸了口气:“我倒是想让人看见。”
赵言熙清瞳猛地一睁,扭头瞪向了男人。
李星衍知道她怕什么,秘密交往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他指腹滑开打火机,烟蒂一点,吸烟的时候脸颊微微陷入,棱角分明又深邃,男人裹着烟圈吐了句:“我家姑娘,外面惦记的狗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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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烟花胡同进去,赵言熙先进了院子,这会傍晚,房东夫妇在院子收草药,李星衍看了眼,没往正门进去,绕到了后巷,狭长的眼睫微抬,视线扫过三楼的窗台。
猿臂一攀,青色筋络在手背上起伏凸起,有力的长腿跃上墙身处的铁架,窄腰收紧,衬衫上的黑色束腹带隐隐陷入肩肌,昏沉的夜色下,情郎敲开了姑娘房间的窗户。
屋子里的光线浅暖,柔柔落在那抹半露的香肩上,如天边正升起的圆月,半掩半藏,像个待嫁的新娘。
窗户响起声音的瞬间,赵言熙吓得披上裙身的肩袖,蓦地回头,看见一双有力的臂膀撑在窗沿上,挺拔的长腿跃入,就这么翻身进了她的房间。
这个人念头起了,就当真翻窗入户了!
赵言熙气得惊魂未定,捂着身前的裙身去看三楼窗户下的光景,吓的脸色泛白,男人长手掩上窗帘,嗓音就落在她耳边:“小时候我爸妈锁门,我就这么翻窗的。”
姑娘瞪他的时候眼睛晕着水雾,像惧怕像担忧,她带着水汽的嗓音哽在喉咙:“你别这样。”
明明是生气的话,可落在男人耳朵里像化指柔,捶得他只想把姑娘狠狠揉进怀里,“知道了。”
赵言熙吸了吸气:“你先出去。”
男人见她捂着裙身,“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
赵言熙见了他就害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话更要命了:“我要换衣服啊!”
男人视线打量了她身后一眼,水绿色的长裙,腰间用布束起,绣着点点繁星似的花蕊,抹胸处因为情急还没穿好,此刻摇摇晃晃地坠在姑娘臂弯里,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就像一朵花束,一朵被包扎着,等待被人揭开的花束。
男人喉结重重地滚了下,“转过去,我给你拉上拉链。”
赵言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会?”
李星衍笑了声,而后,一道粗粝的薄热触感轻落在她的肩头,顺着滑腻的肌肤往下,途经晨光熹微似的山脉峡谷,裙身的拉链就坠在后背那道隐秘的腰线内。
姑娘双手拢着身前的裙子,低垂着白皙的脖颈,在那道若有似无的触碰落下来时,她指尖不由将裙身攥皱,陷进了衣料内。
男人的气息就落在她脖颈间,喷薄舒张,勾人入梦。
拉链的声音缓缓往上,他说:“是不会,但总得学着给你穿衣服。”
她心脏像被装了沙漏,密密麻麻的沙粒拼命地往下滑,心跳也在漏着拍子,男人呼吸的醇烈熨帖在肌肤上,她感觉到了,他在缓缓地朝她靠近。
“衣服穿好了,谢谢。”
她声带有些抑制不住地发颤,所以尽量地低声,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那道方才攀过楼身的有力手臂从身后环了上来,轻轻地拢着她,赵言熙浑身猛然似被点了一道火苗,就在她往前躲时,男人低磁的嗓音落了句:“言熙,我有个好提议,他们过他们的晚宴,我们做我们两个人的晚宴,你觉得如何?”
她心跳猛然一撞,似万千彗星撞入银河的刹那引起的串联爆炸,而后火星漫延至整个太空,她浑身轻颤,被横抱起身,陷入柔软的床褥中。
我们做我们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