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弟妻她不想入宫 第57节
玉阳公主正心疼宋嘉润的伤,一把推开了宋国公,“你就不能盼着点你儿子好吗?什么尸骨无存,我看你就说不出好话。嘉润,要是实在受不住就跟娘说,我去求求圣上。”宋国公拂袖离去,愤愤道:“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吧!”
目睹了父母亲吵架的一幕宋嘉润只觉得心闷得慌,不是没看到了父亲眼中的希望,母亲眼里的心疼,身上的上也都疼得抽筋,军所的人都不是什么下手知轻重的。
和往日他跟那些贵家子弟打闹不同,这是真拳头硬碰硬的打,他不服气便迎了上去,下场自然可得知,想起那些士兵轻蔑的说笑,“我看他这娇贵公子还是早早回府吧,不必同我们这些武夫抢饭碗,就这小胳膊小腿的。”
宋嘉润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吃了满嘴的灰,耳边又听到了这些话,握紧双拳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着。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放弃,但他被激出了几分血性,一把抹去了嘴角的血。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日日暗自下功夫去练习武艺,断了从前那些交游,全身心投入到了军中的生活。
那时还有一件事情便是定下婚约的长乐。德亲王带着几个儿子来到了他面前,郁宇城带头试了他的武功,几个来回下来他便输下阵来。
他的心再一次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烧着他没日没夜地苦练。
见证了他几近脱胎换骨的玉阳公主没有一日是不担忧的,但拗不过他一日日的执着,每日都来看他,替他上药。
“没事。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他淡淡的一句。
两人其实都没有坦诚布公来谈过婚约的想法,稀里糊涂地结了亲,像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扑着羽毛手足无措,两两相对,没甚话可说。
上一回的交际还停留在长乐让宋嘉润帮忙去威武将军府一事,两人就可能预演的方案进行了一番交流。
那一次她看到了不同以往纨绔的他,条分缕析,道出利弊。而他看到了生气鲜活的长乐,一身侠肝义胆,奋不顾身的义气。
他想,这婚事倒没有他想象中的糟糕。
长乐圆溜溜的杏眼转了转,脑子飞快地转了转,过日子不就是搭伙吃饭吗?那就把眼前的人当做兄弟,这样相处起来就自然多了。
于是长乐上前一拍宋嘉润的肩膀,“走吧,我们去那头的醉仙居,我请你喝酒去,算是多谢你今日相助。”
喝酒能拉近人的关系,这是她从德亲王学来的那套。只是她明显忽略了自家父王揪着她耳朵说女孩子家家不准在外头喝酒。
宋嘉润轻抬眉峰,“还是走走看看灯算了,饮酒伤身,郡主在外,还是多注意些。”
提起喝酒宋嘉润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琼华宴上她醉着同他一起掉落湖中的样子,这记吃不记打的率真样子,还是让人不由得一笑。
长乐一拍脑袋,提什么喝酒啊,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吗?还是在眼前人的面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背过手去往前走了几步,掩饰着自己的几分局促,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日的事情,“那好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走进了热闹的人群中,长乐忍不住走到几个小商贩处四处看着,是不是拿起一些小玩意在手里把玩着,出来逛灯会是临时起意,许久没出门的她看哪都是稀奇的。
而宋嘉润跟在她身后,见她有看中的小玩意,便掏出银两来付钱,两人一行倒也别有趣味。
长乐走到了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上,挑挑拣拣的看了一通,余光一撇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齐王妃?”
姚晚棠转过身子来看一身桃红色花绫水纹褶裙的长乐,“是长乐呀,好巧,你也来逛灯会吧。”
不由得看到了长乐身后的宋嘉润,她会心一笑,“原来宋公子也在,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没想到会被人看见,还被人点出般配一事,长乐有些羞赧,“王妃娘娘说笑了。”
“还有一件事更巧了,那日我去仁安堂看诊的时候,见到你那日琼华宴带来的女子,相聊甚欢。”
长乐笑语盈盈,刚想回答说姐姐的医术卓然,就听到了姚晚棠身后的人的一声,“什么女子?”
姚晚棠眼底略过了几分暗淡,抬手扶了扶发上精致的发簪,手指划过流苏,指尖冰凉,“没什么,不过是女人家的事情。”
裴晋北后脚来的,只听得后半句说了什么,见姚晚棠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也就没有追问。
这几日姚晚棠神情恹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对他的态度也有些疏离,后来细想,只当她是还没从小产后恢复过来,温情蜜意地哄了一番,才得见她的笑颜。
今日的出行也是知晓她喜欢灯会才抽出时间来陪她,没曾想坐在马车上她一言不发,下了车走进热闹的街市里头都带着几分的倦累。
长乐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两夫妻同行出游,又联想起了齐王妃小产的消息,她也不好打扰,只能匆匆一句告别后就拉着宋嘉润走远了。
姚晚棠也没太在意,眼神落回了刚刚看着的几幅面具上,目光一定,她伸出手拿起了那副青面獠牙的鬼面面具身上,将之递给了裴晋北,“子期,你试试看。”
若换做平常,裴晋北肯定是笑着摇头,他不喜这类的蒙面面具,但今日是陪姚晚棠散心的,难得她有几分兴趣,不过是一个面具罢了,戴了便是。
裴晋北接过戴了起来,“怎么样?”
姚晚棠凝视着他这张脸,冷冰冰的陌生感爬上了心扉,假面之下是她的丈夫,她清明磊落,端正肃和,待人温和有礼的夫君。
那个深情款款,把她捧在手心里的裴子期。
可是为何,她会觉得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山海,明明就在他怀中,她还是觉得他骨血里的疏离阻隔着他们。
最近的事情让她怀疑起自己的枕边人,不过这一次,她选择了暗中调查,在一切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时候,她不显露出半分。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沉迷于他编织美梦的那个女人了。
这幅青面獠牙的面具没有损他半分的清贵,反而隐隐有几分冷面鬼司的气质。
“看上去不错。”
瞧她没来时的那般阴沉,裴晋北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那我也帮你选一个吧,夫唱妇随。”
“不要,我看着你戴就好。”姚晚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看他戴上不过是一时的起兴罢了,自己没什么兴趣玩这些。
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裴晋北牵起她的手,“你还想去哪里?我陪你走走吧。”
***
吹着许久的冷风,缪星楚被吹出了几分困意,她的眼角耷拉下,显然是有些累了。
“走吧,今晚都出来好久了,也该回去了。”
裴怀度见她倦累,也没说什么,两人就来时的路慢慢地走了回去,来往的人依旧很多,挑灯耍剑的一应俱全,依旧是灯火通明,歌舞喧嚣。
缪星楚脚步迟缓,刻意拉开了些距离,今夜事多,她的脑子纷繁杂乱地想了许多,没个头绪。
见她有意落下,裴怀度也没强求。
突然,人群骚动了起来,从前头而来的人纷纷往后奔跑着,呼喊声叫唤声四响,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
卷入人潮的缪星楚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卷着不知道去往何方,只随着人流脚步错乱,耳边喧嚣声起,杂乱得冲进耳畔,她被人挤着,呼吸都成了困难。
她下意识去寻身边的人,想要知道裴怀度在哪里,可是人太多了,人头挤着人头,推搡着往人潮汹涌的地方去,脸上的面具都被挤掉,落入人群里再也看不家踪影,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喘着气。
忽而,她眼睛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面具,以为那是他,她喊道,“谢景明!”
那人立刻回过头来,摘下了面具。
缪星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子嗡嗡作响,瞬时间一片空白。
他是周子期。
裴晋北听到了缪星楚的声音,猛地回过头来,他在人群中赫然见到了她。
相隔着人潮,他也定住了。
他惯来端正清和的脸瞬间变了脸色,挥着手大喊,“星楚!”
似乎是很激动,他拼命想要往这边来,却被不断涌来的人挤走。
再一定睛看,眼前的人就不见人影了。裴晋北额头青筋暴起,想要往刚刚的方向找过去,扒开了几个人就要向前走,突然手臂被揽住。
“子期,我在这里。”姚晚棠喘着气,死命抱住他的胳膊,“吓死我了,前面好像有人当街纵马,那马发了狂,伤了不少人。”
她抬头看到了裴晋北阴沉的一张脸,心一顿,“怎么了?”
回过神的裴晋北看向周围,人群已经散开了,环顾四周没有熟悉的面庞,滚热的血液回了温,他目光落到了眼前人的身上,将她揽进怀中,“没寻到你,便有些着急,下次要牢牢抓住我的手。”
那入怀的力道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他在意着急的眼神不似作假,姚晚棠的心不受控地跳着,紧紧回报着他,“好。”
她没看到裴晋北深邃的眼眸里深幽的光,掺着寒冰。
“姐姐,你没事吧?”
长乐刚刚在人群中见到了楞着的缪星楚,当下也没犹豫,直接就把人拉了出来,走到了安全的地方。
缪星楚坐在石阶上,愣愣出神,双眼没有焦距,微微喘着气,此时的她没有从刚刚的那一刻回过神来。
当真实的猜想就发生在眼前,她的脑子还是一瞬间炸裂开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剩一个想法,他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作者太懒了,看小说看到了八点半才开始码字。
今天四千五,明天见~
第64章 母妃,她在哪里?
密密麻麻的疼痛漫上脑子, 持续不断的疼让她忍不住支撑着头。
亲眼见到自己认为已经死去的人还活着,缪星楚像是被一口巨大的钟敲了,一阵耳鸣作响,一时什么声音都自动被隔绝在外, 只有刚刚人群里周子期大声喊的那句“星楚”萦绕在耳畔。
似鬼面恶语, 紧紧缠绕着她, 让她不得安生。
一切的猜想蛛丝连结,三年藕断的音讯, 突如其来的死讯, 另娶高门的真相,如狂风骤雨席卷着她, 她被风雨裹挟着向前走。
若变了心大可直言, 何必瞒着她?
从前她眼中坦荡端和的周子期撕去了伪面, 他变得不再是他。
心头千万句话化为了叹息,缪星楚垂下眼眸, 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她知道,只此一面, 他们还会再见面。只是那时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是质问还是怒骂?是鄙薄还是埋怨?他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认,他们再无可能, 她绝不可能这般委屈自己。若能有个彻彻底底的了断,也是对彼此过去的一个交代。
她自认在过去的那段感情中她坦坦荡荡, 毫无欺瞒, 做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往后的路,无论是怎么样, 她都都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 周子期你敢吗?你还有脸见我吗?
长乐在一旁什么都不敢说, 她能感知到缪星楚身上那低落的气息,暗自跺着脚,刚刚发了信号,怎么圣上还没有到?
刚刚出事后,宋嘉润便第一时间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钻入人群中去救人,维持秩序,一会就没影了。她眼尖,一眼看到了缪星楚,便使劲将她拉了出来,谁曾想她这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难道是同圣上发生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姐姐应该是刚刚在人群中吓到了,那波浪似的人潮汹涌,不少人受了伤,尖叫声和呼喊声充斥在整条街上,将人的耳朵都喊破。
“没事。有些突然,吵得脑子疼。”缪星楚终于是出了声,恹恹的,语气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