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又在胡作非为 第103节
此事重大,他没有隐瞒,转头找了花神虞朝朝商议。师镜原是师氏庶出之子,幼年时身体孱弱,加之双亲亡故,师氏将他弃养,是牧潭将他抱走,送给了孤身一人的虞朝朝作伴。
虞朝朝将他养大,养成了顶天立地的战神,师氏多次想要将他认回,师镜皆拒。
虞朝朝与他有母子之情,她察觉到事情严重之后立即联系牧潭,如此长辈们暗自商量,少辈们也没闲着。
师怜雪是师氏嫡女,极受家族器重,这也是牧风眠一直不与她撕破脸的原因。
以前碍于两族之间的关系和那个诡异的事情,他还尚且能够忍耐,但自从梦境里出来之后,他是一刻都忍不了,心中憋着一股郁气,找不到出口,想拿师怜雪开刀。
师镜见他神色郁郁,便道:“你随意。”
师怜雪一直缠着牧风眠不放弃,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牧风眠,而是牧风眠是未来牧氏族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旦牧氏与师氏结盟,将会成为上三界最强大的势力,师氏的神帝之位也会变得极为牢固,这才是她不论被驳多少次面子都不气馁的原因。
世人都说神仙好,却不知神仙也全是这些弯弯道道的勾心斗角。
牧风眠将嘴里的果核用舌头卷着,从左边顶到右边,不多时就做了决定,“我要去,我要让师氏丢个脸。”
且师怜雪的生辰每次都大办,会邀请上三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时珞肯定会去,她去的话,也一定带着宴星稚。
好几日没见,牧风眠心痒得厉害。
牧风眠这边正琢磨这怎么让师氏丢脸,宴星稚那边却在床榻上躺好几日了。
她自从梦境破之后,就一直萎靡不振。
这种从美梦跌落到现实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受,更重要的事,牧风眠给她烤的那只兔子,她都还没吃到!
这让宴星稚非常不爽。
她甚至有点记恨敲钟的人。
自那日之后,她就没去授课大殿了,那个地方实在是让她又烦躁又向往。
她不想去那个整日教一些仙灵草药的地方,她想去牧风眠所在的大殿,想在师长在上面授课的时候,她稍稍一偏头一侧目,就能看到那抹赤红的颜色。
但现实是她与牧风眠的关系恶劣到上三界的人都知道,她无法再像梦境中那样坐在牧风眠的怀中,摸着他的长发,蹭他的脖颈,感受他的亲吻。
恍恍惚惚,终日无精打采。
有时候在床上睡得半梦半醒,她还会下意识往身边摸,想摸到那副炽热的身体,然后钻进他的怀中,却摸了半天都是一场空。
这场由她亲手创造出来的一场大梦,没想到竟让她吃了这般苦头,这找谁说理去?
正当宴星稚无所事事时,时珞那边传来消息,将她紧急召回。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二话不说就回了仙族区。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仙盟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情,需要她出动解决。
宴星稚从不问前因后果,她只需要知道是什么情况,什么地点就行。
因为这几日心中郁结,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找人练手了,于是这次稍显急迫。
时珞却不放心地叮嘱,“这次的妖邪非同一般,你一定要谨慎小心,我们与妖盟联手,你万不可擅自行动,动手的时候顾念着同伴,别误伤了他们。”
宴星稚心不在焉地应了,接了时珞的指令之后,带着仙盟一批人从天界出发。
这次的地点是妖界。
宴星稚还是比较喜欢去妖界执行任务,每次去人界都要忌惮那些生命脆弱的凡人,行动起来也束手束脚。
姬海瑶躲在大殿外面,见她带着人离开,便匆匆去找了蔚柳,“宴星稚已经出发了,咱们是不是要尽快安排?”
蔚柳正坐在殿中,桌上摆着小香炉,燃着袅袅轻烟,将他的面容模糊。
蔚柳是从凡人一步一个脚印修仙飞升而来,一直看不起时珞这种一出生便是仙族的草包。
这么多年,他从费尽心思爬上仙盟生门宗主之位,前些年还隐隐有压时珞一头的架势,但自从宴星稚来了之后,她的势力就越来越大,生门始终被压在死门之下。
蔚柳若想扳倒时珞,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宴星稚。
他手上的书合上,阴晴不定的脸微抬,说道:“先不急,宴星稚狂妄自大,但实力强悍,要先等她轻敌才行。”
“那……那十恶妖胎,真的能对付宴星稚?”姬海瑶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确定。
虽然她对宴星稚恨之入骨,但她的神力也是有目共睹,加上手中又有问情,若想杀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蔚柳道:“十恶妖胎源自上古时期,乃是极为凶恶的妖邪,加之神帝在上面下了咒法,困住宴星稚不是难事,只要她挣脱不开,就能将她慢慢困死。”
要杀她麻烦,但是要困死她就容易的多。
宴星稚的神力越强,在十恶妖胎和神帝禁法的加持下,她的力量会被吸收殆尽,最后随便一击便能轻易杀死。
只不过这样做,会将十恶妖胎养得无比凶悍,到时候又是妖界又是一场浩劫,但只要能杀宴星稚,这些代价都是小事。
若继续放任宴星稚如此野蛮生长,对谁都不算好事。
转眼到了师怜雪的生辰宴,一如往常的大办,宴席摆在昙花神山上,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
牧风眠特地戴上了小金冠,一身金衣轻盈飘摆,雪白的领口衬得他有几分端庄,任谁看了不赞叹一声翩翩少年郎。
他好几日没见宴星稚,如今竟有一丝丝的紧张。
牧风眠虽牧潭到场时,先是应对四面八方人的攀谈,目光在人群之中不断搜寻,没看到时珞,也没看到宴星稚。
他耐着性子,站在牧潭边上,俊美无双的面上带着轻笑,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一晃神,眼眸就转起来,在宴席上寻找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师怜雪见他能来,还穿得盛装,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端着得意的表情从人群中走过,来到牧潭身边,先冲牧潭行礼,而后往旁一步,挡住了牧风眠的视线,与他交谈,“我还以为阿眠不会来。”
牧风眠十分反常,没有往日的冷淡疏离,他笑着道:“当然要来,不来如何给你生辰送礼。”
笑容晃了师怜雪一下,她心生旖旎,想上前去牵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牧风眠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说话,就看到时珞乘着仙车而来,停靠在山边上。
他立即忘了要说什么,眼睛盯着仙车看。
却见时珞下来之后那仙车就径直飞走,并没有出现他想见的人。
时珞是自己来的。
牧风眠的算盘一下落空,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随后又安慰自己,宴星稚这般随意行事的人,可能是不愿坐仙车,自己飞来也不一定。
如此,他又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继续等着。
虞思蘅找到了他,笑嘻嘻地与他聊天,察觉到牧风眠有些三心二意,便小声道:“你若是真不想在这里,就找个机会溜呗,反正牧族王也不会责怪你的。”
其实牧风眠不来都没事,牧潭溺爱牧风眠,对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牧风眠又不是为了参加宴席才来,他含糊应道:“无事。”
师镜姗姗来迟,神色冰冷,旁人看了都望而却步,不敢靠近,他却脚步有些急地直接来到牧风眠的身边,冲他招手。
师镜很少有这种神色凝重的时候,牧风眠见状立马就跟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听他说道:“宴星稚被派去执行仙盟的最新任务了。”
牧风眠才知自己白等大半天,轻轻啊了一声,脸上的失望丝毫不加掩饰。
师镜又道:“这次的任务有蹊跷,是被封印沉寂多年的十恶妖胎。”
牧风眠平日里上课也算认真,知识面比较广,当下就想起了十恶妖胎地来历。
十恶妖胎自上古时期就在封印,九万年来也曾有一两个遗漏出现,但本体被封的妖胎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这次派出了宴星稚,就说明这次出现的十恶妖胎并非是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果不其然,就听师镜道:“这次解封的是本体,不知是被谁打破了封印,在妖界为祸一方,宴星稚恐怕不好对付。”
这边话音才落下,时珞那边就打碎了一个酒樽。
牧风眠心中一紧,抬眸望去,就见时珞在与一个身着仙盟衣裳的人说话,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她甚至失态地从座上离席,连与师家招呼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在众人的注视下匆匆离开。
能让时珞如此失态的,只有一种可能。
牧风眠已听不进去师镜剩下的话,他来到师怜雪的面前,没忘记将带来的贺礼递给她,而后飞身从神山上离去。
师怜雪见他走得匆忙,追了两步没能留下他,便迫不及待地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贺礼。
牧风眠还是头一次送她生辰贺礼,以前要么就是不来,要么就带着牧氏准备的贺礼,冷漠至极。
这次是他自己准备的,师怜雪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她将锦盒打开之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还不等她合上锦盒,那锦盒就好像施了销毁神法,自己化作灰烬消失,露出了盒中的东西。
是一个竹条编织的篮子。
师怜雪捧在手中,被众人注视着,脸色难看极了。
牧风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才告诉师氏,师怜雪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这一下不仅让师怜雪丢了大人,连带着师氏也被下了面子,旁观者看着热闹,想笑又不敢笑,气氛一时相当难堪。
牧潭无奈地笑笑,颇是无奈,最终给了台阶,“我这孙子想一出是一出,爱与朋友开玩笑,还望师家莫见怪。”
他出口缓和气氛,师家连忙顺着台阶下,笑笑闹闹,将此事揭过去。
牧风眠跟着时珞去了仙族区,见时珞行动急得厉害,便上前拦住了路,一问才知道宴星稚被困在了十恶妖胎的邪牢中,已失去联系。
他赶紧要了地点,甚至等不及时珞组建救援队伍,就只身前去。
师镜察觉此事蹊跷,担心牧风眠也着了道,便也跟了过去。
牧风眠一路飞行极快,师镜险些追赶不上,来到了时珞所说的地方,就看到下面的枯山上架起一座座淤泥一般的牢笼,邪气冲天。
还有不少森森白骨散落在地,从上面挂着的血肉来看,这些白骨都是新鲜的。
其中一座妖胎牢狱十分大,邪气之中隐隐有金色光华流转,泄露些许宴星稚的气息。
牧风眠头一次如此惊慌失措,他像是有一口气喘不过来,心口疼闷至极,想也未想便燃起赤炼神火。
火海铺天盖地,从上空往下覆,几乎将半个山头笼罩在其中,空中气温一翻再翻,灼烧之下任何生灵都将毁灭殆尽。
师镜都被这冲天的焰火逼得后退数丈,幻出九曦抵挡。
烈火焚烧之中,十恶妖胎发出凄厉的尖声叫喊,如婴儿嚎哭一般,相当刺耳。
牧风眠的蓝眼眸染上了血腥之气,仿佛泛着红芒,他召出清屿神剑,火刃卷着无比庞大的神力,从上劈下,师镜甚至来不及阻拦。
只听巨响乍起,十恶妖胎的邪牢瞬间破碎,大地被劈出深深的沟壑,整座山头被一分为二,剧烈地摇晃起来,不断坍塌。
牧风眠在那淤泥之中找到了宴星稚。
她神体已被逼出,束神铃疯狂作响,状态却十分不好,气若游丝,站都站不稳,往下跌落。
他俯身飞进火海之中,将她接在怀里,手臂一收把她紧紧抱住,眼角湿润像是有一滴泪落下,但瞬间就被赤炼神火的高温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