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宠妻(穿书) 第32节
剩下的事交给蒋老汉去做就可以了。小桃拢了拢衣领,在庄子上站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冷得不行。大小姐却是一直面不改色,手不抖,身不颤,像是一点儿都不畏惧冬日的寒风。她不知,杜秋蔓并非比其他人抗冻,只是前世的经历让她根本就顾不上这些,那是一个活着就很奢侈的世界。
上了马车,小桃赶紧将手炉塞到杜秋蔓怀里,郁闷道:“您嫌它碍事,在庄子上一直都不肯将它戴在身上,如今手都冰凉了。等会儿大妞姐姐还有连翘姐姐知道了,又要说我不尽心。”
杜秋蔓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马车上捂一路,回家手就暖了。你放心,我不跟她们说。”
小桃鼓着脸:“那您以后可千万记住了,姨娘病了,您可不能再病了。”
杜秋蔓笑道:“知道了,管家婆。”
江氏的病倒是有些缠绵悱恻的味道,但总算是在过年前好了,全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杨明昭也回来了,书院放了假,这次会在府里一直待到过完十五再去。
府里早早就裁好了红纸。
杜秋蔓磨好墨,将笔递给他:“之前你在书院里,也没来得及跟我们一起置办年货。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这屋前屋后的春联和福字都归你写了哟,正好也让我看看在书院这大半年,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杨明昭大方接过笔,认真道:“我都有老实练字的。”又瞧了瞧杜秋蔓,今天的她围了一个兔皮的围脖,白色的毛绒聚在脖子处,屋里烧着碳,两颊略有些红,整个人看起来娇俏无比。一不留神,手抖了抖,墨滴在了红纸上。
杜秋蔓大笑:“说好的老实练字呢?嗯?手还是不稳啊。要不要阿姐再带带你?”说着,就要握着杨明昭的手去下笔。
杨明昭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将杜秋蔓推出门:“我写完你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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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新年
杜秋蔓看着被关上的门, 叹道:“儿大不由娘啊……”背着手,踱步到旁边的小耳房里嗑瓜子去了。
终于杨明昭将所有的对联和福字都写完后, 略略伸了个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杨明昭将笔搁好,洗净了手,走到耳房中。
刚才嗑瓜子的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呼吸悠长,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杨明昭轻步走进,舍不得将她叫醒。可惜不等他多看一会儿,杜秋蔓就醒了。
“走, 贴春联去!”
杜秋蔓像是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样, 很快就能找到新的事做。杨明昭收敛好神色,展颜点头。
两个人先去了大门处, 吴春惊到了,赶紧道:“大小姐, 这里还是小的还贴吧,这太高了。”
杜秋蔓衡量了下自己与大门的差距,恋恋不舍:“好吧, 这个大的给你, 要贴整齐哟。”
吴春正要应下,只感觉一阵风,大小姐又拉着昭哥儿跑了。
江氏大多时候还是在屋里休养,此刻支开窗,见到一红一墨两个小人在回廊下跑, 问道:蔓姐儿又在做什么呢?”
不等连翘去问,杜秋蔓已经跑到江氏门口了,笑道:“喏,这是昭哥儿写的春联,给您这边贴上。”
江氏打量着他俩的高度,眼中露出一丝怀疑:“要不……还是让吴春来贴吧?”
杜秋蔓:“没事儿,我可以踩凳子上。”
江氏彻底坐不住了,直接从屋里匆匆走出来,拉着杜秋蔓和昭哥儿挨着墙站好,“连翘,去拿小刀来。”
杜秋蔓吓了一跳:“这是要做甚?”
江氏看向杨明昭:“蔓姐儿胡闹,你也跟着一起胡闹吗?”
杨明昭:“……”
等连翘将小刀拿来,江氏让他们两个并排站好,一人在头顶上画了一个刻度。
“好了,过来看看。”江氏指着墙上的两道杠:“昭哥儿还要高一些,蔓姐儿你看看,你站在凳子上够的着门楣吗?”
本以为杜秋蔓会打消念头,结果她看了半天,说道:“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我不止这么高呢?昭哥儿你在帮我量量,姨娘肯定把我量矮了!”
江氏:手突然有点痒了是怎么回事!
“昭哥儿,去,给她再量一次,好让她死心。”
杜秋蔓赶紧站的笔笔直,杨明昭走进了几步。杜秋蔓眨着眼,催促道“快,帮我重新量!”纤长似蝶翅的睫毛微微抖动,杨明昭盯着她的面容,有些移不开眼。手里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伸在她的头顶。杜秋蔓只觉得一片阴影洒下,只是一瞬间,杨明昭便又移开了,只留下墙上那轻轻刻画的一笔痕迹。
“你自己再看看。”江氏站在一旁,“就是这么高!”
杜秋蔓嘟着嘴,她总是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小萝莉的事实。
贴春联的权利被江氏彻底剥夺,好在还有福字可以让她贴。江氏叹口气,也只好随她去了。
杨明昭回头看了看那墙上的两道刻痕,稍高些是他,紧挨着的是杜秋蔓。
“咱们走!先将姨娘的窗户上贴上!”杜秋蔓催促道。
杨明昭看着被自己被牵着的手,默默加大了力度,杜秋蔓一愣,小声道:“你也觉得姨娘刚才是小题大做吧。”
杨明昭:“……嗯。”
小桃早就将米浆调好了,杜秋蔓小心翼翼的沾上,递给杨明昭。两个人一个掌着字一个慢慢贴好。
杨明昭低声问道:“蔓姐儿很喜欢过年么?”说完便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句废话。
“是啊。”杜秋蔓眼睛亮闪闪,“毕竟以前没怎么过过。嗯……我是说,以前在府里这些事都是其他人做了,也没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杨明昭望着窗上的福字,目光悠远:“我总觉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好像也这样贴过窗花。”
那时候他在屋里,望着回廊下来来去去的人,所有人都穿戴一新,脸上带笑。他回过头,问那些人在做什么。屋内的炭火烧的足足的,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笑眯眯的将他抱着,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对他道:“过年了呀,府里每个人都要去老祖宗那边磕头领红包呢。等会儿咱们昭哥儿也要去呢,老祖宗最喜欢你了。”
幼年的记忆太过模糊,除了偶尔这样的片段,他也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被卖到农家后,那户人家的男人给他改过名,但他始终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真名。他固执的记住杨明昭这个名字,夜深人静时,躲在被子里不断告诉自己叫杨明昭,才不是这户人家的儿子。
他害怕自己最后连名字都丢了……到那时,他又是谁呢。
突然一股温柔的暖意覆在手背上,杨明昭诧异的抬头,杜秋蔓对他笑:“还有好几个屋的福与窗花都没贴呢,今年是咱们第一次来贴,做完就是熟练工了,等明年,后年,大后年,每一年我们都会一起来写福字贴窗花的。”
杨明昭忍不住揉了揉眼,声音略有些沙哑:“好。”
入夜,老宅里外都挂上了灯笼。十几根牛油蜡烛燃烧着,照着屋内无比明亮。今夜除夕守岁,桌上早就摆好了各色菜肴,还有好几个暖锅,由于杜秋蔓不能吃辣,这次便没有加辣子。
羊肉切的薄薄的,扔到骨汤里瞬间就熟了,捞起来在芝麻酱里翻滚蘸好,杜秋蔓嘴巴瞬间鼓起来,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好吃!”
桌上还有冬日难得的青菜,下了一把到高汤里,煮的烂烂的捞起,菜叶吸饱了汤汁,吃在嘴里比肉还要软和。
因是过年,江氏允许两个小的一人饮一杯米酒。
吃了肉又喝了酒,屋内暖洋洋的,杜秋蔓脸上浮起红晕,侧头一看杨明昭,对方与她也差不多。只是杨明昭吃饭就斯文多了,也不多话,不像她时不时催小桃赶紧下菜。
屋外寒风瑟瑟,屋内暖意浓浓。
一顿年夜饭吃完,一家子主仆都饱了。杜秋蔓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精神却还十分足,她可是要守岁的,不到天亮绝对不睡。
这时屋外一片明亮。
杜秋蔓立刻起来,兴奋道:“府衙那边放烟火了!”
又是一声,银花自天空散落,照亮了整个夜空。杜秋蔓走到屋外,神情专注又向往。
杨明昭走到她身边,听到她低声呢喃:“真美啊。”
少女仰望着那无数闪烁的星点,灿烂又绚丽。杨明昭望着她:“是啊……真美。”
看完了烟火,两个小的就被江氏搓进屋里,一人灌了一碗热汤暖暖身子。杜秋蔓眼巴巴的问:“姨娘,红包呢?”
江氏乐了:“明儿你给我拜了年才有。”这傻孩子怎么连这茬都忘了。
杜秋蔓有点小失望:“哦。”梦中书也没有具体描写过,现在是她人生第一次过年,她的确是不知道呀。
梦中书:怪我咯?
自杨明昭上学去后,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江氏问道:“昭哥儿在书院里过得可好?”
杨明昭正要回答一切都好时,江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慈爱:“每次问你,你都说好。可人们常说寒窗苦读,所以啊……这读书向来不是轻省的事。只是你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但万事也不要都闷在心里了,有时与我说说也好。姨娘没有念过书,也没法子帮你什么,但你若是馋嘴了,冷了饿了,都可以与姨娘说。”
杨明昭看着身上的新衣,过年的衣裳是江氏亲手裁的。不知何时起,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声音与江氏渐渐重合起来。
“夫子说我进步很大。”杨明昭第一次与江氏细细说了书院的事,“年末时,还让我做了前几年童生试的卷子,夫子觉得明年县试时,可以让我下场。”
杜秋蔓听着都惊呆了。到明年县试的时候,昭哥儿入书院也就才读满了一年,书院夫子竟然认为他可以去考童生了,要知道清溪书院向来是以严格著称的。
“昭哥儿你简直就是天才!”杜秋蔓忍不住赞叹。
杨明昭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耳朵,如实道:“夫子也是让我下场去试一试,也不一定就会考中,主要还是去增长一些见识。”
杜秋蔓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杨明昭:!!!
“我太高兴了。”杜秋蔓大声道,“凭我们昭哥儿,以后肯定还能考上状元!”
杨明昭一个不稳,上半身直接摔在了杜秋蔓腿上,脸瞬间红的能滴血。
江氏挥手喊来小桃:“方才蔓姐儿到底喝了几杯酒?”
小桃为难道:“喝了五杯。”
江氏:“……”呵,趁她不注意,偷偷给自己加了四杯,这小妮子又在发酒疯呢?
但下一刻,杜秋蔓就松开了手,迷迷瞪瞪打了个哈欠。从早上闹到大半夜,她的确是困了。江氏无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将她抱上床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屋外已是大亮。杜秋蔓懊恼道:“怎么不把我喊醒?说好的一起守岁呢。”
小桃道:“您昨晚睡着后,姨娘和昭哥儿都去睡觉了。”
听到不是单独将她撇下,杜秋蔓心里舒服多了。
穿上了过年新裁的衣裳,带上长命锁,刚开门,便见昭哥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二人相视一笑,一并去找江氏要红包了。
第四十六章 元宵
过年本该是走亲戚的时候, 但杜家情况特殊,亲戚都在京城, 倒是书坊、酒楼、绸缎庄的三位掌柜上门来给主家拜年,让杜家门前也显得有几分热闹。
江氏却有些不高兴,好在她知道是过年,并没有带在面上, 只是无人时, 会叹息一声。连翘见她有心事,低声问道:“您怎么了?可是要开窗透透气?”
江氏道:“我原以为叶家会派人来见见蔓姐儿。平日里不联系也就罢了,昌平离迁淮也不远, 舅老爷那边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杜秋蔓生母叶氏是迁淮县人, 与昌平同属金州治下,离昌平也不过是半日的距离。
“我只是没想到叶家那么狠心。蔓姐儿怎么说也是外甥女, 如今过年,叶老太太也不派人来看看吗?”江氏愤愤不平。她是叶氏陪嫁丫头, 对叶家自然也是有感情的,可自从夫人病逝后,叶家硬是像没有蔓姐儿这个外甥女一样, 不管不问。
连翘安慰道:“您只看看大小姐, 她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些人,您又何苦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气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