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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 第318节

    “但是在这个平行时空里,我自己就是最大的‘偶然’啊!”
    第303章 全天下
    一张“掌握一门外语”道具耗费蝴蝶值150点。
    一张“马上回血”道具耗费蝴蝶值200点。
    以明远区区300点的“存款”, 他选了其一就不能选其二。
    而明远的决定来自深思熟虑。
    他认为自己就是这个时空中最大的“偶然”,此次被人劫走更是偶然中的偶然。所以他才没有马上尝试逃脱——
    早先在梁家村刚刚被擒的时候,如果他勉力使用道具, 可能也能逃脱。
    因此“混成这样”完全是明远自己的选择。
    1127似乎慢慢明白了。它用肃然起敬的口吻道:“原来是这样, 亲爱的宿主。”
    明远平静地道:“1127,我们早就有过约定的。”
    他向1127交过底:在这时空, 他不仅想要达成花钱的目标, 更想要扭转这个时空的轨迹, 避免让所有人都迈向悲剧的命运。
    1127立即被彻底感动了:“呜呜呜……”
    明远:咦, 说好的金牌系统,专业一点呀喂!
    “1127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您……呜呜呜……”
    *
    两天后明远一行人进入西夏境内。
    一入境内,明远身边的人就全都被换掉了,包括那位对明远心存同情的野令贤。明远心想:贤小哥应该对自己没有及时逃亡感到很失望吧。
    明远也没有必要再被藏在箱子里,他被安排坐在一架驴车上, 继续忍受着道路的颠簸。
    整个车队里明远认得的人就只有那位张连城。这人对明远的敌意依旧无法掩饰。只不过新加入车队的几人似乎地位都较那张连城更高, 张连城即使想对明远不利,也没有机会动手了。
    车队中十几人相互之间开始讲党项话。明远听着听着,忽听旁人唤张连城做“禹藏连城”。
    禹藏连城——张连城?
    明远大概理解这个禹藏家的人为什么那么恨自己了:他记得种郎在熙河时, 曾经大败一路铁鹞子,用火器将领头的一名将领炸上西天。这人好像就是姓禹藏。
    看来张连城根本是个化名,是这个名叫禹藏连城的家伙潜入宋境时才用的。
    明远细细回想, 记起他在使用“时光倒流卡”之前,史尚假扮明远,稍有反抗就被张连城杀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禹藏连城, 虽然受命要将明远带到西夏境内, 但是他本身就对明远心存刻骨恨意, 所以稍不如意便使出狠手……
    明远小心地隐藏了自己能够听懂党项话这一事实。无论他耳边传来多么惊悚/劲爆的消息, 明远都只是默默地呆坐在驴车上,显出充耳不闻、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很快明远便听到了自己被擒的理由。
    “听说这人是个财神……”
    一个名叫仁多保忠的年轻人从马背上转回头望着明远,眼中颇含几分好奇。
    “是有钱不假,但太后请他进我大白高国可不是为了这个。”
    另外一个名叫罔萌讹的大汉哈哈大笑着回应,也回头望望。
    只见明远身体乱晃,双手紧紧被绳索绑着,拴在驴子笼头,因此避免了被从驴车上颠下来的命运。
    “呵……一副好皮囊啊!”
    罔萌讹看了看,当场叹息道。
    “若是献给太后,太后可能会对这张脸有点兴趣。”
    与罔萌讹同行的几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味,相互看了一眼,都吃吃地笑。
    “但太后召他去兴庆府,却不是为了这副相貌,而是与火器有关。”
    仁多保忠回过头,再次将明远上下打量一番,惊异地问:“哦?瞧他这年轻模样,怎么也能制火器?”
    那罔萌讹连忙道:“非也,不是说他是个有几分手艺的匠人。而是说,他与宋国出产火器‘有关’,有他才有了火器。”
    仁多保忠顿时低头不语,大概在心中暗暗琢磨:什么叫“有他才有了火器”。
    而明远则感受到另一道充满恨意的眼光:糟糕……这样一来,禹藏连城应该更恨自己了吧?!
    如此行了一整天,到了晚间一行人依旧露宿:他们将车驾在火堆外围了一圈,人在圈中的火堆附近吃喝歇宿。
    这一队人的补给相当丰富,晚间现宰了一头羊,将羊腿烤了,羊骨之类熬了羊汤。十几条大汉,将一整头羊,瓜分得半点不剩。
    罔萌讹解开随身携带的酒囊,咕咚咕咚往自己口中灌了几大口,突然想起了明远——
    在刚刚过去的整个白天里,明远还没有吃喝过任何东西。
    “把他松开!”
    罔萌讹笑道:“来,给他喝点刷锅水。”
    这话也是用党项话说的,旁人听见都笑了起来。唯有明远木知木觉,完全没有反应。
    很快,一碗“刷锅水”就递到了明远手中:“给!”
    明远低头一看:那所谓“刷锅水”,应当只是煮过羊汤之后,为了洗锅,而将清水倒入锅中,并且将水煮开。
    因此这刷锅水看起来就真的非常……“刷锅水”,但不知是不是旁人为了逗他,有人还在这刷锅水里洒了一把野葱,加了点盐巴。这碗“刷锅水”,就也真的有了那么一点羊汤的意思。
    明远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异常满足地叹息一声。
    “宋……宋国来的郎君,你以前喝过这么好喝的羊汤吗?”
    罔萌讹顿时笑着大声用蹩脚汉话问。
    队中所有视线便都转向明远。
    只见明远又品了一口,笑着回答道:“没从喝过这么好喝的……”
    营地内外顿时爆发出一阵爆笑。
    明远听见有人在用党项话议论:“真的假的,真有人以为这人会是个富人?”
    明远却继续望着手中豁了一个口子的瓷碗叹道:“这怎么不美味?你们看,它汤色清亮,表面见不到半点油花,足证明油脂已经充分与汤水融合,不可区分……在江南一带,只有足足炖满四个时辰的羊汤才能到这个水准。”
    旁人见他说得如此一本正经,一时间竟都有些疑惑。刚才递碗给明远的此刻赶紧去检查汤锅,看是不是自己盛错了。
    却听明远继续道:“当然了,在江南,要将羊汤炖到这种程度,肯定还要在加上六七条现捕的新鲜鲫鱼一起炖,‘鱼’加‘羊’是个‘鲜’字,也只有那样才能炖出真正鲜美的好汤……”
    一番话竟然说得打动了不少人。他们竟拿着喝空了的碗,轮流来到盛着“刷锅水”的铁锅跟前,凑上前闻闻,舀一点尝尝……再抬头看看明远:这人不会是疯了吧!
    罔萌讹与仁多保忠相互看了看,罔萌讹倒是点了点头,用党项话说道:“确实只有富贵过的人才会这么说。这小郎君怕是过惯了一阵苦日子,现在尝到什么都觉得是珍馐美味吧!”
    明远在心里悄悄地说:也得亏给了我这一碗刷锅水。
    过去大半个月里他一直在食用野令贤给他的“无脂餐”,现在陡然来一碗羊汤,估计肠胃立即就要糟糕,倒不如现在先来一碗“刷锅水”,适应适应。
    正想着,明远心头忽然一动,耳边听见了什么:
    瞬息间他感觉到自己没那么穷了,稍微又阔了一点点。
    这时罔萌讹与仁多保忠正在用党项话聊天,丝毫不担心明远能听得懂——
    他们先吹嘘“大白高国”在宋国的情报网,竟能将禹藏连城这样的人送到宋境,再不知不觉地将明远给“偷”出来——这份功力,大宋的“职方司”,应当甘拜下风才对。
    明远倒是一时想起来种建中曾经提醒过他的,可是他哪里想得到,在梁家村那样的境内小村,竟也有西夏探子渗透进来?
    那两人转而又聊起宋夏之间战事的进展,用罔萌讹的话说,梁太后听从了仁多老将军的指点,在大宋进兵西夏的道路上,只管做到坚壁清野,诱敌深入,随后再抄绝粮道,最后聚兵歼灭。
    那“仁多老将军”,应当与仁多保忠有密切的关系,不是父辈就是叔伯。因此罔萌讹对仁多保忠十分恭敬。
    一时间明远忧心起来:其实这次宋军兵分五路伐夏,总数三十万大军听起来够唬人的,但分到每一路人数其实都不算多。
    而且宋兵剑指兴庆府,指望能够灭国,战线想必会拉很长。粮道容易遇袭,补给一旦跟不上就糟糕了。
    这时罔萌讹与仁多保忠不知聊到了什么,仁多保忠突然指着明远道:“不行就将这人的脑袋挂到城头上去,听闻此人在宋境内很有来头,这消息传出宋军的军心一定会乱。”
    明远表面上做出完全没听懂任何党项话的样子,心里却砰砰地打起小鼓:若是自己的人头当真出现在西夏人的城头上,先别说军心,有一个人的心一定会乱。
    不管怎样,一定要将自己的小命保住。
    明远捧着瓷碗想着,冷不丁留意到禹藏连城那对冷飕飕的眼光正在他脸上瞄来瞄去,眼光里俱是愤愤的恨意。
    “明日就要到顺州了——”
    罔萌讹酒足饭饱,身体向后一倒。
    “再过几日到了兴庆府,你我身上这趟差事应该就可以卸掉了!”
    顺州?明远默默回忆他以前见过的舆图,记起顺州这个地名——兴庆府南面的一座小城。
    他突然有点兴奋: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明远第一次得知自己的明确坐标。
    可是又该怎么将自己的坐标送出去呢?
    一行人抵达顺州之后,又继续向北行进。走了几日,看到一座庞大的城池——明远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就是兴庆府:西夏的政治中心。
    但明远一行人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南就折向西,继续行去数十里,终于见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座小小的寨堡。
    “就在这里过夜!”
    禹藏连城下令。
    这时罔萌讹与仁多保忠已经离开前往兴庆府,看样子应当是去向梁太后禀报已将人捉来。
    明远再次感受到禹藏连城的目光。
    这一回,他感觉到禹藏连城冷飕飕的目光在自己脖子上瞟来瞟去,心知要遭。
    果然,黄昏时分,禹藏连城带上明远,远远地离开车队的其他人。
    暮色苍茫中,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在地平线上显得大而圆。
    禹藏连城将明远一阵推搡,看看着他虚弱地在粗糙的砂砾地面上踉跄几步。这时四周再无旁人,禹藏连城突然抽刀,开口用汉话对明远说:“他们无所谓你是生是死,活着固然好,但若是死了,也对他们一样有用!”
    “他们”,显然是指刚刚离开的那两位党项“高层”。
    明远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党项人的语言,因此不知道旁人都商量了什么。
    但是他心里早已料到了禹藏连城的心思:此人一直在权衡利弊,因此也一直在杀与不杀之间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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