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视线相交之际,有那么些电光火石的意味在里面。一顿饭也不知道最终如何结束的,季远溪只觉着肚子撑的难受。
两个男人都在给他夹菜倒水,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比的,季远溪从未如此清楚的感受到过,原来食物也是可以成为他讨厌的存在。
就很烦。
吃完这顿饭后季远溪一点继续的意思都没有了,拉着他的猫猫径直回了霁月峰。
秦非旸面露不解,疑惑地问:哥哥,这位尊者似乎已经心有所属了,你是为何一定要?
秦微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淡淡道:心有所属又如何?只要他们还未结契,总归是有机会的,就算结了契,也不可说机会全无了。况且霁月尊者花名在外,换人十分勤快,身边这一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腻味了。
可是,哥哥
可是什么?秦微渊温柔笑了起来,难道非旸你不想看见你哥幸福吗?五十年前错过了一次,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再错过了,我眷恋了他整整五十年,这份心思他身旁那位可未必比得上。
秦非旸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夜晚,霁月峰。
顾厌醒了,季远溪没有继续和他共处一室的必要了,他同顾厌道过别回到自己房间,推门进去想直接瘫倒在床,结果却被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顾、顾猫猫,你怎么在这
想起有事同你说,就过来了。
喔,什么事啊?
若不日衍月宗出现弟子被杀,手段还是魔修所为的话,远溪,你要相信不是我做的。
?季远溪满头问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若我说秦微渊会做这些事,然后将其推到我头上,你信吗?
不会吧,堂堂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怎么会自掉颜面去做这种嫁祸他人的事?
顾厌见他这般说,心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起身道:好了,话已说完,远溪,我回去了。
季远溪拽住想走那人衣袂,道:你就说这个?
顾厌淡淡道:远溪,你听过便忘吧。
季远溪怔怔地看着下一瞬就空荡起来只剩他一人的房间,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当他没看过电视剧是吗?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狗血八点档的剧情?
不行,得去找猫猫说清楚。
季远溪推门出去,早已等候在附近树下的秦微渊笑着迎上前,远溪,晚上好。夜色正美,何不与我共饮一杯?
我还有事,不好意思。季远溪蹙眉婉拒,下次吧,微微渊。
秦微渊收起脸上笑容,道:远溪,你说的有事,是指要去找你那位朋友吗?可能我话说的不太好听,他并不是你的良人。
你又知道了?季远溪由于顾厌直接走人的事本就有些恼火,被秦微渊这样一说心中火气更旺了,说话也没好气起来:秦家主,可能我们多年以前确实相处的不错,但人是会随着时间变的,我不再是五十年前的那个季远溪了,请你不要过多关心我的私事,好吗?
远溪,初见是会被蒙蔽双眼的,时间久了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
季远溪总觉得在哪个狗血电视剧里听过这句狗血八点档的台词,当下没了继续和秦微渊说下去的心思,道:我知道,谢谢你,不过我真的还有事,先失陪了。
丢下这句话,季远溪径直转身走人,以至于没听见秦微渊染着笑意的声音说的那一句:看来比想象中的要简单些呢。
顾猫猫!顾猫猫!季远溪在顾厌房里没找到人,屋外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心下更加火大,叫喊的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许多,顾猫猫!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顾猫猫!
似乎听到季远溪的声音,识海中有了反应,但顾厌人却没立即出现:远溪,你找我?
是,找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你在哪?
若是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就不用找我了。
季远溪:?
草,这一个两个的,都以为自己是什么八点档狗血电视剧的主角吗?
该死的胜负欲骤然升起,他还非要和狗血剧情杠到底了。
正当季远溪气冲冲打算把整个霁月峰翻一遍的时候,顾厌又在他识海内说话了:远溪,我在后山。
呜呜,果然是他的贴心好猫猫。
和狗血八点档打架的首个要素,就是要对方配合啊。
季远溪的火气一下子就褪去了。
在后山山顶一块巨大石头上找到顾厌,季远溪跳上去径直在他身旁坐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赏月。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还?
你曾将我比做天上月,所以我过来看看,这月在你心中究竟是何等模样。
季远溪淬不及防一怔。
他怎么连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记得那么牢
第58章
天上一轮皎洁明月在静谧的夜悄悄俯视, 柔和朦胧的光自浩瀚无垠天际洒下,簇拥盈盈万物。
季远溪抱住膝盖,轻声道:你你居然还记得。
你说的所有话, 我全都记得。
全都记得什么的,这也让人太难为情了。
虽然秦微渊喜欢了你五十年顾厌默了瞬, 道:倘若给我五十年,我能做到比他好数倍。
不是喜欢我五十年啊, 他喜欢的是原主。季远溪强调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不过, 如果他真的喜欢了原主这么久, 期间一直没娶妻也没和别人有过感情,那我觉得觉得他挺惨挺可怜的,好不容易再次见到的人,内里已经不是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了。
你觉得他可怜?
是啊。季远溪点点头道,我有的时候会同情心泛滥, 对可怜的人没什么抵抗力, 还会生出想帮助对方的心思顾猫猫,你不要多想, 我不过单纯觉着秦微渊可怜,不会做些其他事情的。
顾厌眼睫微动,覆盖在眼睑下的阴影遮去了他眼中的情绪。
顾猫猫, 我是就事论事, 没有别的意思。季远溪解释道,秦微渊人长的好看,身为四大家族的家主实力定也很强,在感情上求而不得还挺惨的在我们家乡有个词叫美强惨,很多人都会对这类人心生怜悯。
有什么好可怜的。顾厌的声音淡淡的。
就季远溪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就是很能引起人的同情心。
是吗?
是啊
顾厌沉默着,不说话了。
他抬眸,远望天边,点缀在黑夜中的星印在他眼中,忽闪忽闪的,仿佛那就是他眸中原本就应有的璨烈星光。
季远溪手往下移抱住腿,把脸搁在膝盖上,静静凝视身旁人的侧脸。
顾厌的侧脸线条流畅完美,用季远溪熟知的一句话来说,这根本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能拥有的,倒像是某个游戏里技巧精湛的建模师满怀热情一点一点建出来的一样。
可这样的好看的人,不仅真实的存在,此时还真实的坐在他身旁。
伸手就能触碰到。
不是遥不可及的月,而是触手可及的人。
季远溪就像顾厌以往那般静静凝视自己一样,反过去凝视顾厌。
他知道顾厌经常这样做,若是在没穿书以前有人这样时不时的看着他,他定会认为对方是个猥琐盯脸的变态跟踪狂,会心生恐慌把对方揪出来痛打一顿,可被顾厌如此注视着,却从未生出过一分害怕的心思。
仿佛是内心深处认定了,这个男人绝不会做出任何一丝伤害他的事情。
天际的月在偌大夜幕上缓缓挪动,过了许久,季远溪耳畔响起了顾厌的声音:远溪。
嗯。他轻声回应。
你可知我的名字厌,是何意思?
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还一直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的母亲会用这个字给孩子当名字。
是天生就不喜欢她的孩子吗?
顾厌执起季远溪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描出这个字。
而后他弯了弯唇,笑的极美:母亲说,这个字的意思是满足。
季远溪微微一怔:是吗?
嗯。顾厌道,我的母亲是修士,父亲是魔尊,自我出生起,母亲就从未提起过父亲的事,我一直以为母亲讨厌父亲,也因此连带着不喜欢我,所以才给我取这个名字。
季远溪静静听着,他从未见顾厌如此敞开心扉过。
直到她被杀的前一晚,我才终是知晓,她原来对一切都很满足。
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很不理解。
对母亲有过异样眼神的人,我一个不放全杀了修仙界容不下我了。
我被同父异母的哥哥顾红离救下,去了魔界不知道爹娘对我算不算好,但我坚信,红离哥哥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季远溪忍不住问:你这个哥哥如今在哪里?
顾厌唇边带笑,神情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和他不相干的事:红离哥哥很强,强的过分,所以他飞升了。
季远溪下意识捏紧他的手:顾猫猫
虽然我身边一直围绕很多人,但我总能看出他们内心的真实意图。顾厌依然笑着,都是别有用心,无一例外。
顾猫猫!季远溪不自觉的就想让他知道:顾猫猫,我不是别有用心!
嗯,你不是。顾厌把头扭了回去,继续眺望天际,半晌后轻声道:我不是瞎子,我都知道的。
顾猫猫
我如今,也很满足。
季远溪忍不住想要抱抱这个孤寂的灵魂,于是他伸手环绕过去,紧紧地抱住了。
夜风微凉,缓缓拂过,岩石上拥在一起的孤独两人,察觉不到任何一丝凉意。
许久,季远溪道:顾猫猫,我之前那个恢复修为的计划晚些再说吧,如今没有比衍月宗更安全的地方了,这里很不错的,灵气充沛,你待上一段时间也很有用。
安全的不是衍月宗,是霁月峰。
季远溪的耳根又红了。
别撩了别撩了,再撩孩子要
季远溪强行扯开话题道:顾厌,今日正好是月底,你你要去禁地看看吗?
好。
一红一白两道人影,悄然出现在衍月宗禁地前。
看守禁地的修士是位出窍前期的强者,他自愿守护禁地,整日陪伴同他一起看守禁地的灵兽,百年如一日的甘之如殆。
用法子使修士和灵兽陷入梦乡,季远溪伸出右手,陷于恢宏石壁正中央,不过短短片刻,那石壁发出厚重的转动声响,缓缓打开,露出内里一条深幽晦暗的道路。
待两人进入,石壁再次转动起来,继续回归沉睡。
顾厌伸出食指,一抹淡淡灵气在指尖跳跃,照亮前方的路。
顾厌走在前面,季远溪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路很长,不宽,两旁是凿的平平的岩壁,或许是身处唯一光源的黑暗处,季远溪心中总有些忐忑和害怕。
顾厌留意到身后人心跳的有些快,问:远溪,可安好?
没事没事。季远溪说,就是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隐隐约约的惶惶然。
顾厌看了一眼季远溪脸上的惴惴,继续往前走,怕的时候,想想在你身边的人是连鬼都畏惧的魔尊。
魔尊在身旁,明明应该更加害怕,季远溪那颗莫名其妙跳个不停的心,却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奇异的安定了下去。
又往前走了些,路的尽头,延展开若干条岔路。
顾厌问:远溪,走哪条路?
季远溪老实摇头,不知道 。
顾厌便不再问。
静静在原地伫立半晌,顾厌道:那老废物的气息曾在这条路上出现过。
遂踏上,良久,到了尽头。
尽头门口两侧分别伫立一座石虎,凶神恶煞,连接着中间那扇牢牢紧闭的石门。
禁地中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出奇,季远溪刻意压低声音,轻声问:要我来打开吗?
嗯。
石门随之挪动,季远溪往里看去,岩壁上镶嵌十余颗夜明珠,空间很大,最里面修建了一处用坚硬玄铁围成的牢狱。
季远溪伸长脖子想看看牢中关押的人究竟是何模样,顾厌道:远溪,你在这稍等片刻。
里面太远太深季远溪看的不是很清,问:我可以进去吗?
你想进去?
牢中传来沉重的锁链声,沉闷又压抑,一股腐朽透不过气的感觉压上胸膛,季远溪莫名觉着不舒服,便道:我还是不进去了。
好。
顾厌踏入,石门关闭,周围骤然陷于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季远溪马上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