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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给你当小媳妇儿 第55节

    第45章 宗妇
    薛岩在河边小心翼翼的清洗自己的新衣。
    新建的屋子挨着村里的那条河,他为了浣洗方便,就没让粗使婆子打水来,直接自己跑到河边。反正河水干净清澈,适合用来洗衣。
    薛岩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像洗衣这样的粗活根本不用他做,但因为太过宝贝衣服了,于是就亲自来。也不知是不是他不会的缘故,还是怎么的,染了油渍的黑灰沾黏在绸布料子上,越洗越脏。很快,原本只有一点点的污渍,现在却直接晕开了一大片!
    急的薛岩快要哭了。
    而刚刚吃饱喝足的三花悠闲的踱步过来,歪头看了薛岩一眼,见他在玩水,以为是要给自己洗澡,于是“噗通”一声跳进河里,欢快的怼了过来。
    溅起的水花砸在薛岩身上,透心凉。
    “哎呦我的狗哥!你可别添乱,走开走开。”
    三花不听,见他不给自己洗,于是自个儿在河里游得畅快。
    这时大柱从外面回来。他刚刚去看了看山坡上的稻田。因为他们连夜挖田埂放水,稻田里的秧苗算是保住了。只有些个别的浮株,在可控范围内。等过几天其他秧苗长稳之后,再将浮了株的地方重新栽种即可。
    “薛岩,你在做什么?”难得见他还自己洗衣服。
    “我知冬妹妹给的衣服,我给弄脏了!”薛岩哭丧着脸,见还是洗不干净,干脆将衣服脱了全部浸在河水里,在油渍的地方抹了好多洗衣浆。
    “知冬?就府里那丫鬟?诶你们不是闹翻了吗还送你衣服,你那次不是哭着说再也不理她了?”
    “谁谁说不理她了!才没有闹翻。那次是她说我脸皮太粗糙了像大叔我生气了才说的气话!哪有不理她。”上次好不容易回京,自己喜滋滋的找她玩儿,结果却被她嫌弃了。所以才说的气话。不过,既然知冬妹妹给他寄了这布料子,他们之间有默契,这不就是和好的意思嘛。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喂,你那有没有什么擦脸护肤的?最近一直风吹日晒的,我感觉脸又变粗糙了。”
    他得在知冬妹妹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保养一下。
    “我哪有那东西,诶你前段时间不是给夫人采购物资了吗,夫人应该有的吧。”大柱给他出主意,“你去要一盒不就行了。夫人人好,想来是会给的。”
    “嗐,那是女孩子擦的,我一个大男人搽那些?”薛岩直摇头。
    说到这里,薛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大柱,“大柱,你以后注意一点,不是夫人,是小夫人,不要叫错了。”
    “嗯???”大柱愣了愣,“这,还有区别?”他一直以为薛岩叫她小夫人,是因为年龄的问题,所以他有时候就跟着叫小夫人,有时候口快,就直接叫的夫人。
    “这区别大了去了。夫人夫人,那是正式宗妇才有的称呼。”
    大柱反应了半天,然后指着屋子的方向,“你是说,她不是?诶不是,她跟老大都这样了,不是?”
    “是什么是?”薛岩稍稍严肃了一点,觉得有必要给这个野蛮子讲讲世家大族的规矩,“你见过像咱们少爷这种世家嫡子在外遇到的女人,直接成为正妻的吗?世家大族的宗妇,不说得门当户对,至少得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告祖宗,入宗谱,这才能为族内所承认。像小夫人这样在外面就……”
    他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了。有些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薛岩是大家族的家生子,对这些世家大族的规矩再清楚不过。像小夫人这样在外面收用的,无媒无聘,说通俗点的,就是来伺候少爷的。之前在外面,那些个地方官也不是没送过女人,环肥燕瘦,清纯妩媚的都有。只不过少爷看都没看就打发了。而小夫人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少爷身边的,但在薛岩看来,性质是一样的。区别就在于少爷很喜欢小夫人。看少爷那么喜欢,想来应该是会带回帝都的吧。若是带回帝都,是安置在外面成为外室还是迎进府,那就不好说了。且即使是迎进府,那也是行妾礼,做妾。
    “啊?”大柱皱着眉抓了抓头发,他想着,他跟云雁也是这样在外面遇到然后在一起的,但在他的心里,云雁就是他的媳妇儿了啊,这个怎么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她是妾?”他又看了看屋子的放向,看小夫人那容颜举止,出身肯定不低,做妾?人家愿意吗?
    大柱这边正疑惑,突然那边传来了春生带着焦急的声音,
    “大柱,薛岩,不好了,你们快去我家,云主簿他被二虎子他们给打了!”
    “什么?!”大柱一听他的女人被人打了,顿时抛开了所有思绪,朝着春生家就飞奔了过去。
    薛岩听了,也是捞起河里的衣服就跑了过去。
    春生的爹是村子里原来的村长,因为平时要召集大家说事,所以春生家的院儿比较大。如今,整个黑山寨被埋,所以大家有什么事情就在春生家集合。
    当大柱赶到春生家的时候,便看见自家媳妇儿捂着额头,一脸痛苦的样子,被杨大娘护在身后,阻隔了前面还想要冲上来的王二虎。
    大柱看在眼里,心疼坏了,上前就是狠狠一脚踹开了王二虎。
    “云雁,你有没有事?怎么了,哪里伤到了?额头吗?我看看,额头怎么了?”
    云雁刚刚还提心吊胆的害怕,见有人冲过来以为又是来打她的,刚想尖叫,便看到大柱的脸,心里瞬间踏实了几分,同时又涌起了一股子委屈。
    “大柱。”云雁几乎要眼泪汪汪了,“他们打我。”
    激得大柱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顿时红了眼,拳头紧握转身就一拳夯向了王二虎。王二虎不甘示弱,直接迎了上来,二人不由分说的缠斗了起来。
    王二虎虽然那么大一吨,但大柱也是高个儿,且之前土匪出身,拳脚功夫自然了得,所以没几下,王二虎就被大柱打得皮青脸肿。
    王二虎见打不过,便推开余大柱,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了起来,“哎哟喂,打死人了,朝廷的人打人了。”
    他去过山下,在街上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要自己这样说,对方一定会停手。
    果然,余大柱没有再过来。他被云雁拉住了。
    两方都冷静了一会儿。王二虎又嚷了起来。
    “俺们不跟你们扯,俺们要去找薛大人,这tm都是啥子事儿?”说着就要招呼大家一起去薛大人的屋子。
    被大柱直接挡住了,“找什么老大,这种小事还要惊动老大?老子就可以解决!老子乃帝都屯田员外郎,朝廷正七品官,专门就是管你们这些田间事务的!”
    “哼,啥子员外郎?俺听得没听过!你算个啥子?七品?有知县老爷大唛?”
    “对头,有知县老爷大唛?”
    知县老爷是管他们的,在他们这些人心里,知县老爷官很大。
    “知县正九品,他正七品,你们说哪个大些?”薛岩在旁边插了话,他也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闹到少爷那里,“你们有啥子事现在倒是说,为啥子打人?云主簿乃县里的主薄,虽然没有品级,但他代表的是唐知县,你们公然打他,是想造反吗?要不要我一封书信传下山,到时候大批衙役上来将你们都抓进大牢!”
    王二虎几个一听要被抓进大牢,顿时都怂了几分。但王二虎觉得自己没错,且自己是为了整个村子大家的利益,于是重新站了出来。
    “俺们就是要一个说法。”王二虎伸出大手恶狠狠的指着那个云主簿,“他刚刚说,以后俺们每家每户都要交粮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为了这事?你tm打她?”大柱说着,又捏了拳头要冲上去,被云雁给拦住了。但云雁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们如今登记在黑山县的户册上,也就是黑山县的百姓了。所以我想着这几天反正没事,就给他们讲讲作为百姓,他们应该要做些什么。然后就讲到了遵纪守法,交粮纳税的事,他们就动手打我。”
    其实,这些本来是户部的事情。户部管天下户籍人口和赋税等。但帝都户部没派人来,而县里没有分什么六部,凡事都是知县一人管理。云雁是唐知县派来的,所以每件事都要管。
    王二虎一群人听了,个个气急败坏,“啥子交粮纳税?要俺们把俺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水稻交出来?当初薛大人可是说了的,这是俺们种的,那都是俺们的!”
    当然是你们的啊,又没人说不是你们的,但是你们得拿出一点上交朝廷啊。而且,我刚刚也说了,朝廷怜你们遭受了苦难,已经免了五年的赋税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云雁也急了。再好的脾气,在面对打自己的这群人,也会生气。
    “这是啥子歪理?既然是俺们的,那俺们为什么要交粮出来?”
    大柱一听,原来是因为纳税的事情。关于赋税是户部的事,他们工部不管这个,但作为一个官员,他到底懂一点,“交粮纳税,以裕国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按照当朝律例,百姓不仅要交粮,还应该服徭役,如今圣上英明,轻徭薄赋,所以你们现在只需缴纳粮税即可。”
    “什么狗屁粮税,老子就不交!老子辛辛苦苦干一年,还要拿出一部分给别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哼,你说不交就不交?你知不知道,拒绝赋税的话,是要被抄家,然后打六十大板,这还不止,还要被流放宁古塔做一年苦力!”
    “你们莫要吓唬人!”
    “如果你们认为是吓唬,那尽管去试试,到时候看会不会把你们抓起来!”
    大家听了,都急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做这些!凭啥俺们要做这些?俺们不需要啥子朝廷,俺们在这里生活了几辈子,还从来没啥子朝廷来管过俺们!现在倒好,一来,就要俺们交税!”
    当初朝廷来剿匪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样子说的,”因为他们打了云雁,大柱对他们没个好脸色,嗤了一声,“哼,如今,土匪给你们剿了,田给你们种了,路给你们挖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你们知不知道,剿匪的时候死了多少衙役?挖田种稻,挖土修路,背后涉及的政务有多复杂?现在好了,到了你们这里就只觉得自己辛苦。就你们辛苦?我们不辛苦?朝廷花钱修田修路,花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现在一切步上正轨,你们现在说不需要?当真是笑话!”
    第46章 以后不许提他
    这几天薛鹤初没怎么出过屋子。
    旁人不知道怎么了,但薛岩知道。每次给少爷送饭到外间窗子边的案桌上,他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间传来一些声音,床榻摇晃,偶尔还有一道压抑破碎的呜咽,含着媚。
    听得他都红了脸。作为贴身小厮,薛岩可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所以每次都将食盒匆匆放下就撒腿跑远了。
    因为赋税的事情,村民们闹了一次又一次,不过都被大柱压下去了。这天屋子门难得开着,大柱便过去汇报这事儿。
    这新建的虽然只是一个屋子,但分里间、外间和浴间。浴间有单独小门,而里间和外间中间不再是之前那用一个大屏风相隔,而是实实在在的木门。所以与其说只是一个屋子,不如说是三间房。
    所以外间相当于一个书房。
    此时薛鹤初坐在案桌边。一身家常的鸦青色衣裳,背脊挺拔,眉目间少了些淡漠,神色惬意,看得出心情很不错。
    听着大柱在一旁将山民的事情说得跌宕起伏,他狭眸微垂,睫毛压下一层阴影,看不清眼里的此刻的情绪。
    待大柱说完之后,薛鹤初抿了一口清茶,问大柱,“你是怎么做的,说说看。”
    大柱一听问话,颇有些自豪的说道:“我这几天给他们普及了好多关于赋税的事情,律法政策种类啥的,都给他们讲了。重点讲了违抗律例的后果。”
    “你觉得这样做对吗?”薛鹤初问他,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只是薄唇微微抿起。
    但大柱这个二愣子,没看出来,听着老大问话,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抓了抓头发发答,
    “挺,挺好的啊,虽然说山民们一时可能还有些接受不了,但这也能理解,毕竟一开始都有个接受期,我连着给他们讲了几天了,感觉他们现在也在渐渐的了解中。况且,这事儿原本是户部那边管的,我顺带帮他们做了,”
    “帮?”薛鹤初抬眸,看了站在旁边的大柱一眼,“户部尚书彭广忠浸淫朝廷多年,最喜争权攘利。如今因黑山土匪影响太大圣上亲自过问了好几次这里的山民,圣上关注的,就是朝野上下关注的,你把本该他出面表现的事情做了,你觉得他会认为你这是在帮他?”
    “这……”
    “你刚刚也说,这些山民不怎么接受,那么势必会留下隐患,到时候出了事由谁处理?”
    “老大,我,我没想到这些。我……”大柱瞬间白了脸,忽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严重,“那现在要怎么办?”
    薛鹤初薄唇紧抿,沉默了一瞬,才开口说道:
    “……去,以我的名义给彭尚书写封信,就说黑山这边的山民顽固不化,让他自己派人来处理。”
    “好,我这就去请他派人过来。”刚刚闯了祸,大柱心里有点慌,还好有老大,他松了一口气。
    “请?”薛鹤初又看了他一眼,眉梢出带了点冰冷,“……大柱,你和林寒是一同进的户部,他负责堰决河渠,你负责田间山泽。我对你们两个同样看中。他出生士族,自小就懂得官场那些营生,而你要欠缺些,所以这几年我几乎都是把你带在身边。”
    听着这些,大柱也心有感悟。自己跟着老大后,老大的良苦用心自己一直都是记在心里的。
    想到这里,大柱微微弯腰,很是正式的鞠了一躬,“谢老大栽培,我对老大一直忠心不二的。”
    “我要的不仅是忠心,还要你能够独挡一面。”
    “……老大,我错了。”
    大柱涨红了脸,很是惭愧。
    “错在哪里?”
    大柱人其实很聪明,之前只是没往这方面想,现在他稍微想了想就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我是以老大的名义写的信,所以断然不能用请字。那样太过妄自菲薄,会让他们户部看轻我们工部,也不能趾高气昂,否则反倒会令彭尚书心生反感。”
    如今老大虽然是工部侍郎,但工部尚书是老大的父亲薛司空。而薛司空作为三公之一,一般不管工部的事。所以实际上,工部负责人一直都是老大。所以其实这封信,是两个部门的负责人之间的交流。
    遣词造句就得格外讲究。
    “既然懂了这一点,那自去琢磨,明天将书信拿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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