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 第204节

    寨拉穆和科伦岱部落顺利完成了头领交接。而已经卸任的缪什卡却再一次站在了祭台上，不仅如此，寨拉穆部落的左右象王，左右象王的左右狼首依次上台。紧接着，科伦岱、海齐特，善硕、翁特扈部落的头领、象王、狼首也登上了祭台，只有泰瑟尔依然留在了台下。
    缪什卡领头，古老的吟唱响起，祭台上的所有人跟着吟唱。祭台周围五部落的帝玛塔人全部单膝跪下，泰瑟尔依旧站在那里，并且阻止了穆仲夏动作。在场的非帝玛塔人见状，也都保持站姿。吟唱结束，仍旧是缪什卡，他扬声道：“这一天，将会成为亚罕历史上又一需要铭记的一天。亚罕5部落，将推举一位共同的大头领，带领亚罕继续向前。”
    “嗷嗷嗷嗷嗷嗷——！！！”
    帝玛塔人沸腾了。
    缪什卡骄傲地看向他的儿子：“亚罕的大头领，就是泰瑟尔！”
    “嗷嗷嗷嗷嗷————！！”
    泰瑟尔这才步伐沉稳地走上祭台，5个部落的头领、象王、狼首在他的面前单膝跪下，泰瑟尔刚拿到手的权杖，在这些人的额头上依次轻点。这一幕看的穆仲夏激动得热泪盈眶，如果说他最初对大头领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低位上的认知，那么此时此刻，他对大头领对亚罕、对帝玛塔人的意义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大头领！大头领！大头领！”
    帝玛塔人为他们拥有了大头领而欢呼喝彩，而雀跃疯狂。每一次亚罕大头领的出现，都意味着亚罕的兴盛和帝玛塔人空前的团结。上一位大头领还是亚罕三百多年前的事。一声声的巨魔象号角代表着帝玛塔人对泰瑟尔这位大头领的信服。
    古老的吟唱再次响起，五位大巫围绕着祭台为大头领送上他们的祝福。雪山上空，似乎有雪绒鸟飞过，风声带来雪神的私语，仿佛是雪神的认同。
    这一幕永远留在了穆仲夏的记忆中。祭台上的男人，冰绿色的双眸朝他看过来，眼中浓郁的深情，从未改变。
    帝玛塔人拥有了他们的大头领，欢腾的庆祝随之而来。男男女女，老老幼幼，载歌载舞。穆仲夏也被推入了欢舞的人群中。这一刻，穆仲夏不是什么机械大师，也不是什么全系术法机械师，他和寨拉穆部落的族人们一起载歌载舞，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与欢快。
    一个旋转，身体落入一人的怀中。耳边响起鼓动的喧叫。穆仲夏的身体被举了起来，然后坐在了男人宽厚的一侧肩膀上。成为大头领的泰瑟尔就这样“扛着”自己的拿笯，走过庆祝的人群，又一次登上高高的祭台。
    “嗷嗷嗷嗷嗷——！！”
    帝玛塔人欢呼他们拥有了大头领，更欢呼他们的大头领为亚罕带来堪比雪季珍贵暖阳的穆大师。人群高喊“穆大师”、“大头领”。帝玛塔人把他们表达热情的鲜花抛上祭台。穆仲夏拍打泰瑟尔的手，让对方放下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太令人赧然了，明明这一天泰瑟尔才是主角！
    可对泰瑟尔来说，他所有的荣耀都属于他的拿笯，属于他的仲夏。泰瑟尔一副炫耀自己拿笯的姿态，扛着自己的拿笯在祭台的四个方向站了好半天，这才走下祭台。穆仲夏的脸通红，那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挣扎，不给泰瑟尔这位新任大头领面子，但真的很难为情啊啊啊啊！！！
    泰瑟尔走下祭台后才把穆仲夏放下来，穆仲夏保持着面部的微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到帐篷里后再跟泰瑟尔算账！
    “泰瑟尔也挺懂浪漫的嘛。”塔琪兰在泰拉逽身边咕哝。
    泰拉逽低头问：“你想上去吗？”
    塔琪兰给了泰拉逽一个白眼：“很丢脸好嘛。”
    泰拉逽笑笑，牵住塔琪兰的手：“我们看看赫索伦跑哪去了。”
    泰拉逽带着塔琪兰去找儿子，至于阿木音狼首和左右象王都属意他接任雄鹰卫鹰王的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塔琪兰。泰拉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假肢，握紧了塔琪兰的手。
    ※
    雪神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泰瑟尔接任寨拉穆部落头领和亚罕五部落大头领一职的事。这一天的交接仪式结束后，下来的十几天都是庆典和热闹的集市。当天回到帐篷，穆仲夏就在泰瑟尔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泰瑟尔不痛不痒的。后来第二天，泰瑟尔就开始早出晚归，穆仲夏也不问他在忙什么。
    风暴平原的事情泰瑟尔作为大头领，正式透露给了另外4个部落。泰瑟尔如此忙碌，也是就之后开发风暴平原的事情与另外4个部落商议。端瓦齐完全支持大头领的决定，并坚决跟随大头领的脚步。
    先不说善硕、翁特扈和海齐特三个部落的头领和左右象王、狼首得知此事后的激动，穆仲夏自己也没闲着。难得来一趟，穆仲夏也全然放下工作和满脑袋的术法机械学构思，与同样清闲下来的穆希和塔琪兰在各个集市上流连忘返。泰云珠有阿必沃陪着，乌哈根和辛娅，通旭和古安这些小夫妻们也有自己的活动。泰瑟尔与各部落高层商议，却把泰拉逽喊了过去。泰拉逽在寨拉穆部落没有具体的职位，可他在亚罕的影响力同样深厚。开发风暴平原这么大的事，泰瑟尔绝对不会避开泰拉逽。
    塔琪兰对集市上那些自制的首饰很感兴趣，穆仲夏则对小吃、手工制品比价感兴趣。特别是联合学院的学生摆出来的摊位，不乏机械学和术法学学生的作品，穆仲夏看的很认真。
    “萨默，你知不知道泰瑟尔他们这几天在谈什么？泰拉逽这几天像吃了亢奋剂，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塔琪兰想了想,“一种亢奋到随时要跳起来的状态，我问他他说等回去后再告诉我。”
    穆仲夏嘴里吃着炸奶条，说：“泰瑟尔晚上回来的时候我都睡了，应该和风暴平原有关系。”
    塔琪兰：“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在风暴平原发现了什么！”
    穆仲夏：“回去再说，现在说了只会让你烦恼。难得放假，休息休息。”
    穆仲夏这么一说，塔琪兰更好奇了，一把掐住穆仲夏的胳膊：“快告诉我！”
    穆仲夏抽出自己危险的胳膊，说：“回部落再说，反正是好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享受假期，回去后就没得闲了。”
    穆希在一旁道：“我哥说得对，塔琪兰大师，回去我们就要开始忙了。”
    看穆仲夏明显一副在风暴平原有大发现的模样，塔琪兰考虑一番后说：“好吧，回去再说。”她看向穆希，打趣，“穆希，端瓦齐头领都把你扛到祭台上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端瓦齐头领正式的名分啊。”
    穆希的脸唰得就红了，转过身躲到了哥哥的身后，奈何他比穆仲夏高很多，根本躲不开塔琪兰揶揄的眼神。
    穆仲夏对塔琪兰道：“你别逗穆希了。”
    塔琪兰正经道：“我不是逗他。他和端瓦齐既然彼此喜欢，那干什么不举行成婚仪式？还是说端瓦齐不愿意？”
    穆希急忙转过身，带着羞色说：“不是端瓦齐。”
    穆仲夏替弟弟说：“穆希害羞，那种场合他不适应。不过我觉得他们也该举行仪式了。端瓦齐现在是头领，两人总不能一直是同居关系。”他看向弟弟，“等雪神祭结束，我让泰瑟尔去跟端瓦齐说。”
    穆希抿紧嘴，低下头，半晌后，轻轻“嗯”了声。其实端瓦齐早就想要名分了，穆希一想到那种场面就心里发怵。加上他确实也一直在忙。但刚才，他被端瓦齐扛在肩上带到祭台上，他突然觉得，似乎真的应该和端瓦齐成婚了。
    想着和端瓦齐举行仪式的事情，穆希接下来一直深思恍惚。见他无心逛集市了，穆仲夏索性也不逛了。
    这一晚，穆仲夏一直等着泰瑟尔回来，和他提让他去找端瓦齐的事。结果泰瑟尔回来后，穆仲夏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泰瑟尔先道：“仲夏，泰拉逽有可能驾驶机甲吗？”
    穆仲夏眨眨眼：“怎么了？泰拉逽想驾驶机甲？”
    泰瑟尔：“阿父、左右象王，和狼首们都推举泰拉逽为鹰王。”
    穆仲夏瞪圆了眼睛。
    泰瑟尔：“如果泰拉逽不是没了一条腿，他是最合适的鹰王人选。”
    穆仲夏的眼睛恢复原状，深吸口气：“所以，如果他能驾驶机甲，哪怕他没了一条腿，也能顺利接手雄鹰卫？”
    泰瑟尔：“是。”
    半晌后，穆仲夏说：“这我得试试。要驾驶机甲，泰瑟尔的假肢也得重新设计。”
    泰瑟尔抱住穆仲夏：“谢谢你。”
    穆仲夏：“不客气。你去问问端瓦齐打算什么时候向穆希求婚，现在就去问吧。”
    泰瑟尔：“……”
    这话题转的似乎有点快。
    第三百一十三章 幸福与暗涌
    端瓦齐想让穆希真正成为他的拿笯已经很久了，奈何穆希不愿意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举行仪式。泰瑟尔从端瓦齐那儿回来之后，把端瓦齐的打算跟穆仲夏说了，穆仲夏十分支持。
    泰瑟尔不反对泰拉逽重回雄鹰卫担任鹰王。但前提是泰拉逽能战斗。雄鹰卫的鹰王和鹰侯如今在战场上都主要是驾驶机甲战斗，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泰拉逽接下鹰王一职遇到的助力会小得多。穆仲夏也清楚，泰拉逽遇到阻力小的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塔琪兰这位冕阶的术法师，泰拉逽本人也心里有数。
    不过泰拉逽能不能成功再次成为雄鹰卫的鹰王，还要看穆仲夏能否为他设计适合他的机甲。塔琪兰来找穆仲夏询问他这件事的时候，穆仲夏很吃惊：“我以为你知道。”
    塔琪兰很纠结：“我知道泰拉逽一直遗憾自己少了一条腿，不能上战场。但我，宁愿他少一条腿，也不想他上战场。”
    对于塔琪兰的纠结，穆仲夏很理解。每一次泰瑟尔和阿必沃上战场，他也是这样担心的。穆仲夏道：“只要能解决机甲战士蓄能的问题，泰拉逽就可以尽可能长时间地留在机甲中战斗。”
    塔琪兰顿时卡壳，她无奈地说：“你想要的那种药剂，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穆仲夏：“暖季刚刚开始，我们还有时间，我也会帮你。”
    塔琪兰无语望天：“希望在下个雪季到来前，我能有点突破。”塔琪兰甩甩脑袋，不再纠结泰拉逽的事，而是道：“端瓦齐要给穆希惊喜，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份礼物？”
    穆仲夏：“你打算送什么？我也在想送什么好。”
    塔琪兰：“送药剂吧。”
    给人家的结婚礼物是药……算了，穆仲夏：“我送术法卷轴。”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扭开头。好吧，老大不说老二，作为术法师和“机械师”，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礼物能送的出手的。也实在是端瓦齐的决定太仓促，穆仲夏和塔琪兰也没有时间准备更合适的礼物。
    塔琪兰出门都会习惯性地带上各种药剂，穆仲夏要送的术法卷轴则是要现镌刻。花了一天的时间，给穆希镌刻了上百根他自己设计的、针对机甲的新型术法阵卷轴，穆仲夏完成了送给穆希的结婚礼物。塔琪兰这一天也没出门，她觉得只送药剂有点不够分量，也决定和穆仲夏一样再送些她自己亲手镌刻的术法卷轴。
    知情的人在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别样的婚礼做准备。被蒙在鼓里的穆希和终于有时间陪他的端瓦齐在一个个集市内穿梭，购买他感兴趣的商品。端瓦齐手上提满了袋子，穆希看上什么，他只管付账就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端瓦齐在帐篷里抱着穆希老老实实的睡觉，穆希只当他累了，没多想。逛了一天的集市，他也很累。
    第二天一早，端瓦齐就叫醒了穆希。穆希睡眼朦胧地问：“怎么起这么早啊？”问完还打了个哈欠。
    端瓦齐避开穆希的视线，说：“今天有事要和几位头领见面。”
    穆希一听，往折叠床上一躺：“那你去吧，不用管我。”
    端瓦齐的身体一定，他不去怎么能行？他急忙拽起穆希：“泰瑟尔头领说是重要的事，穆大师也会去。”
    哥哥也会去，穆希挣扎地下床，说：“那就快点吧。”
    两人起床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穆希太困了，没什么胃口。端瓦齐给他拿了一身新衣服，还拿了双新鞋，穆希以为今天要出席比较正式的场合，还是没多想。等到两人换好衣服，穆希终于彻底清醒了。端瓦齐提了一个兽皮袋子，另一手搂着穆希出了帐篷。穆希看了眼问：“什么东西？”
    端瓦齐含糊地说：“要带过去的。”
    “哦。”
    端瓦齐暗暗松了口气，庆幸穆希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穆希被端瓦齐带上马，眼看着他们是往祭台的方向走，穆希忍不住又问：“今天又有祭祀活动？”
    “唔。”
    难怪要穿的这么正式。想着端瓦齐接任头领那天也没穿这么好看，穆希猜测到底是什么仪式需要如此打扮。以前有吗？穆希参加雪神祭的次数不会比他哥哥穆仲夏多。在脑袋里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雪神祭中途还会有什么祭祀活动，穆希索性也不折磨自己的脑袋了。
    来到祭台附近，就看5个部落的重要人物都在场。科伦岱和寨拉穆部落此来的很多族人也在。穆希看到了同样身穿正式衣裳的哥哥，他哥甚至穿的还是荒蛮狮狮皮斗篷！好吧，早晨的雪神山脚下还有点冷，他哥怕冷，穿个皮草斗篷也不夸张。穆希眼神一扫，看到塔琪兰大师也是一件奢华的金色兽皮斗篷，穆希淡定了，估计确实是一场非常重要的祭祀活动。
    帝玛塔人的婚礼，通常在雪季到来后的第一或第二个月。如果能由大巫亲自住持，那对新婚的两人来说只最深的祝福。穆仲夏来到亚罕的第一个雪季就被泰瑟尔套牢了。而比穆希大很多岁的端瓦齐对穆希这个年轻的机械师，始终是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不然也不会因为穆希不愿意举行成婚仪式而这么多年都没名分。
    这次雪神祭，端瓦齐就暗戳戳地考虑寻求穆仲夏的支持，让他能和穆希成婚，让穆希真正地成为他的拿笯。尽管雪季已经过去，但在雪神山的脚下，有大巫为他们祝福，他们一样会很幸福的。
    端瓦齐和穆希这两位主角到了，大家纷纷给予注目礼。现场十分的安静，穆希被众人看得心里惴惴的，这什么情况？难道说他们来得太晚了？端瓦齐牵着穆希的手把他带到祭台边上，然后从提着的兽皮袋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黄金荒蛮狮斗篷，在穆希的愣神中，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单手抱起他上了祭台。
    到这一步，穆希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5个部落的大巫走到祭台上，古来的吟唱响起，场边观礼的众人发出祝福的欢呼，魔兽欢叫，众人围着祭台鼓掌、舞动。端瓦齐低头，在穆希的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穆希傻了，他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这是一场什么仪式。塔琪兰在台下拐拐穆仲夏，好奇地问：“穆希回去会不会罚端瓦齐跪搓板？”
    穆仲夏不确定地回道：“应该，不会吧……”
    从来没有那一对新人会在雪神祭上举行合婚仪式。穆希和端瓦齐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对。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穆希，一把抱住端瓦齐的腰，埋在他怀里死活不肯抬头。观礼的年轻人们嗷嗷叫，叫的穆希更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手指掐端瓦齐腰上的肉，穆希尽管被当前的情况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可他不受控的眼泪却骗不了他自己。端瓦齐的这一场先斩后奏的合婚仪式，令他感动的只想哭。
    “唉唉，哭了哭了，是哭了吧？”
    穆仲夏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你合婚仪式的时候哭得也很惨。”
    塔琪兰理所当然地说：“泰拉逽给了我那么一场浪漫的仪式，不哭对不起他的心意。”
    穆仲夏：“……”
    塔琪兰好奇地问：“你呢？你哭了没？”
    穆仲夏：“我家泰瑟尔也很会制造浪漫，我也哭了。”
    “切。”
    在浪漫这件事上，塔琪兰一向认为泰拉逽能甩泰瑟尔一条街。萨默明显是在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