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同掉马 第51节
松彤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紧接着就开始在一旁仔仔细细地收拾起了行李。“不是说云州封城了吗,怎么又开始收拾行李了?”松彤并没有避着谢姝月,谢姝月盯着松彤的动作半响,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松彤抬起头看了谢姝月一眼,而后又低下头继续摆动着手上的行李,回答道:“就算是封城了,也要先做好准备。”
“那你声音小一点,我要接着再睡会儿。”谢姝月故作冷漠的哦了一声,好像对松彤的回答并没有太多的好奇与探究,慢吞吞地回了床上,盖着被子,拉上了床幔。
虽然面上平静,但她的心里却早已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松彤今天的行为摆明了就是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云州的准备,但是现在云州还在封城,既然不能通过正常的方法离开,那便是殷景安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退路。
淡淡的不安感笼罩在她的心头,谢姝月眼神放空地看着床上的纱幔,自己的思绪也仿佛越飞越远。
估计上京城现在是一团乱,殷玄铮和谢轻寒估计都要找疯了,还有镇国公年事已高,不知听到她失踪的消息,会不会郁结于心,她很像让自己暂时忘掉眼前的处境,可是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感,却时刻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的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泪水就落在了枕头上,洇湿出一块小小的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张芝给他开的药里带了些安神的成分,又或者是长久以来的思虑消耗了她太多的精神体力,席卷而来的困倦感逐渐将她包围,将她拖入了沉睡。
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她仿佛一叶沉浮的小舟,孤独地飘荡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方向与路线,只得任由一阵接着一阵的风浪打来,她却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办法。
“谢小姐,谢小姐……”
阵阵呼唤声钻入耳中,谢姝月迷蒙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万物似乎都变得颠倒,重影叠叠间让她看不真切,而松彤一脸急迫的将她拉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什么冒犯。
“我们现在就得赶紧走了。”
“……什么?”
谢姝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似乎还未曾彻底从梦境中抽离出来,耳中有断断续续地嗡鸣,她费力地想要分辨着松彤话中的意思,却只像是不得章法又有些懵懂的稚童。
松彤皱了皱眉,伸手便探向了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落在她的手心,像是一块将要燃烧的炭火。
“怎么又突然发热了!”松彤连忙想扶正谢姝月的身子,可她正在病中,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如同一块软了的糯米糕,一旦放开手便又会瘫回床上。
“松彤,准备好了吗,赶紧把人带下来,时辰快到了!”
侍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急切的敲了敲房门,冲里面低声喊道。
“这……这谢小姐不知怎么突然发起了高热。”松彤无奈之下,只能让谢姝月又躺回床上,打开了门,小声与侍从商议:“用不用去先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离开云州的地界了。”
侍从皱了皱眉,似乎在经历巨大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叹气道:“没办法了,先把人带上再说吧,事出紧急,等出了云州城,我再去找一位大夫吧。”
原本他们定好的时辰是晚上没错,但是现在还未曾日落,城门那边突然就传来了消息,让他们赶紧过去。
尉迟策得知此事后,亲自带了几个人前去客栈门口吸引官兵的注意力。并交代他们一定要趁这个时候带谢数月出城。
而眼下这种情况,就算谢姝月再有什么差池,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带走了。
“你先把她扶上马车,我们出了城门之后再想办法。”
侍从匆匆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松彤也不敢违抗,只得一边搀扶着谢姝月,一边朝着客栈后门走去。
为了避人耳目,尉迟策特地换了一辆不起眼的蓝布马车,等到了东侧城门他们便将马车舍弃,等到徒步离开后,殷景安的内应已经为他们在城门外准备好了新的马车和新的身份。
只要他们能离开云州城的大门,那之后的一切便顺利多了。
谢姝月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但依稀。也能察觉到松彤正在把她往马车里带,下意识的便想挣扎,但是却还没有挠痒痒的力度大,轻易便被松彤压制了下来。
“你老实一点!”松彤低声呵斥道。
被推到马车之上的谢姝月没了声响,松彤只当她是已经晕了过去,尉迟策的侍从又在不停地催促,她连忙也跟着上了马车。
一阵剧痛从她的后颈处传来,松彤顿时眼前一黑,唯有在闭上眼睛的瞬间,看到了一双男人的黑色皂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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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消失
在这短短的十二个时辰内, 云州城的城门第一次打开。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云州刺史早就在城门处等候多时,守卫远远在城墙望见了人,他便紧跟着打开了城门。
“人呢?”
殷玄铮高坐在马上, 单刀直入地问道。
“应该还在客栈里, 我现在就带您过去。”云州刺史连忙上前回答道:“那边一直有人看守着,今早济世堂的大夫也去瞧过了,谢小姐一切正常。”
殷玄铮微微颔首, 握着缰绳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迫切感和欣喜之情甚至让他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假面。
“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还未等云州刺史开始邀功,匆匆赶过来的官员看了一眼殷玄铮的脸色,犹豫了半晌, 才视死如归道:“刚刚守卫来报, 说是谢小姐……从客栈里消失了。”
“消失了?”云州刺史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难以置信道:“不是一直派人看着吗?”
官员低着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讷讷地不敢说话, 云州刺史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相比较人丢了的怒不可遏, 他现在更害怕是……
云州刺史抬起了头, 但他甚至不敢直视殷玄铮,直接便跪在了地上,连声道:“臣有罪, 都怪臣一时疏忽, 还望殿下饶恕……”
“人是什么时候丢的?”
殷玄铮低头看了一眼云州刺史, 倒是没有先追究他的过错, 反而是冷声这样问道。
但云州刺史却是丝毫不敢懈怠,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却不敢去擦,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今天早上济世堂的张芝大夫还去看过的,想必应该是在这之后丢的。”
“殿下,店里的伙计说今天中午进去送饭的时候,谢小姐人还在客栈里。”一旁的官员连忙帮腔道。
“尉迟策呢?”
“……南疆五皇子现在也在客栈之中,他说他是想要沿路欣赏盛朝的风景才特意与使团分开的。”
殷玄铮凤眸冷淡地扫过了出声的官员,像是一把带着寒冰的利剑,让他顿时就噤住了声。
“马上把云州城的城门再次封锁,不管是谁,都一律不可放行。”
殷玄铮抬眸看着前方,沉声道:“去客栈。”
云州刺史连忙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带路。
客栈距离城门有些距离,但现在。天色已暗,街道上行人稀少,为数不多的几个看热闹的还都被守卫给赶回了家去,因此众人一路畅通无阻,不出一刻钟便已到达了客栈的门前。
尉迟策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甚至在看见殷玄铮的时候,他还能笑着打招呼:“原来是盛朝的太子殿下,不知今日前来可是也贪恋这云州的大好风景?”
“尉迟策,现在把人交出来,本宫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殷玄铮懒得跟他在这里虚情假意,直接了当地说道。
“人?什么人?”尉迟策故作不知,甚至疑惑反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是在找什么人,本皇子只是一介闲人,在这里游山玩水偷个懒,怕是跟太子殿下要找的人扯不上关系……”
唰——
还未等尉迟策说完话,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便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殷玄铮高坐在马上,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手中稳稳的握着剑柄,重复道:“我再问你一遍,人呢?”
尉迟策脸色也是一变,他抬头直视着殷玄铮,似乎是赌殷玄铮不敢对他下手,依旧嘴硬道:“什么人,我不知道。”
一滴鲜血顺着剑尖流下。
“殷玄铮,你疯了?!”
尉迟策的喉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痛感,比起之前受过的伤,这算不上痛,但是他却知道,只要殷玄铮的剑再往前半寸,他的命今日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尉迟策是南疆的皇子,未来还极有可能成为南疆的储君,而殷玄铮这般举动,无异于是向南疆宣战。
“殷玄铮,你是想要盛朝与南疆开战吗?”
“开战?”殷玄铮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还真是高估了你自己的地位,凭你也配?”
“你!”尉迟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但殷玄铮的剑尖就抵在他的喉间,他完全避无可避。
“你不知道是谁对吧,那本宫就告诉你,本宫要找的人是本宫的太子妃,是盛朝未来的皇后。”
殷玄铮凤眸微垂,似乎尉迟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而他只是在公允的陈述宣判一个事实。
“先不说你还未成为南疆的储君,就算你一朝登上帝位,单凭你敢绑走本宫太子妃这一点,便足以让本宫率军踏破南疆。”
尉迟策双拳紧握,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殷玄铮所说的话,因为他知道,殷玄铮所说的都是事实。
南疆是盛朝的附属国,即使国力近年来要比之前强盛不少,但在盛朝这个庞然大物之前,也不过只是蚍蜉撼树,可笑不可量罢了。
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找到谢姝月的下落,殷玄铮一定会当场将他诛杀以泄心中之愤。
“本宫再问一遍,人在哪?”
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殷玄铮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看向尉迟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要是死了,她也得跟着死!”
“本宫说过了,你不配。”殷玄铮丝毫不为之所动,眼神平静冷漠,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焦急慌乱。
在剑尖即将向前推进的刹那,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尉迟策破口而出道:“我让人带着她先离开云州城了!”
殷玄铮手中的剑猛然停了下来,尉迟策一时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脖颈之间鲜血滴落在衣襟之上,看着煞为吓人。
“去查。”
殷玄铮收回了手中的剑,沉声对身旁的凌轩吩咐道。
还未等尉迟策松一口气,一旁等候多时的兵士快步上前将他按住五花大绑。
殷玄铮凝视着沉沉的夜色,万家的灯火就在身后,失落与担忧将他一个人牢牢的笼罩其中,他不敢想谢姝月现在的处境,他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希望越来越近了。
“太子殿下!”
阵阵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谢轻寒正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蓝布马车。
尉迟策看了一眼,几乎是任命般地再次低下了头,那辆马车正是他让人送走谢姝月的那辆马车,而在其后被押解的人则是他的侍从。
殷玄铮敏锐地捕捉到了尉迟策脸色的变化,翻身下马走到了马车的面前。
“殿下,月儿并不在里面。”
谢轻寒见殷玄铮一脸期盼,近乎残忍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他与殷玄铮虽然是一道前来,但是怕尉迟策趁乱将人带走,他们分头从东侧城门和西侧的主城门进了云州城。
而这个蓝布马车便是在东侧城门所拦下的,原本以为谢姝月也在上面,结果等到谢轻寒掀开车帘时才发现,上面只有一个已经昏倒的侍女,除此之外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