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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的白月光 第29节

    青玄的心“咚咚”跳了起来,再难以维持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十二三岁的女儿......九公子,事儿我已经替你办了,也望你守信,将来龙去脉告知,青玄感激不尽。”
    韩却看着向来万事不落于心的巫祝大人碎了面具,不知为何心情颇好,“对呀,我在溧阳之时遇上了一妇人,知道我要回上京,特意将她女儿托给了我,说是要替她找那失踪许久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青玄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面上故作轻松道:“倒不知九公子是个如此古道热肠之人。”
    见他不承认,韩却索性直接道:“我没有巫祝大人说的那般善良,我是见这玉印儿精巧,不似寻常农妇所有,碰巧我又跟随前任巫祝榆罔大人学过几句巫语祝辞,才识得这背后所刻。”
    两人目光对视,谁都不肯示弱,韩却弯唇靠近了他,“青玄大人,我知道你们学宫的规矩,那些老巫师时时刻刻盯着,实话说,却觉得十分不近人情,况且这又是你继任前的事儿了,所以这事儿却会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学宫的老巫师们每十年就会从民间寻一名有天赋的孩子,将他培养成巫祝的备选,这些被选中的孩子就算不能成为巫祝,以后也会是巫师,成为韩王的座上宾,在学宫享受荣华富贵,这对他们的原生家庭也会有莫大帮助。
    可是权利与义务是对等的,被选为巫祝就意味着只能终生侍奉神灵跟神灵之子韩王,若是违背契约成亲生子,将会全族陪葬,这也是当初青玄抛下怀孕的妻子回到上京再不联系的原因。
    现在韩却承诺说保密,青玄又岂会不知他的言下之意,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他望着眼眸幽蓝深邃的青年,声若玉石相击。
    “九公子恩义,青玄领受。”
    第39章 名分
    “叮叮咚咚”
    “叮叮当当”
    北风将宗庙飞檐下的铃铛吹得叮当作响,铃铛下所系红绸亦伴着风声翩然起舞。
    百步台顾名思义,是由一百阶赢台青石所砌,韩却衣袂飘飘站在百步台上,青玉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宛若天人。
    他的身后,每一阶青石阶梯上都站着一名巫师侍从,而前方则是供奉韩氏历代先祖牌位的宗庙正殿。
    韩王身着黑色镶金五爪金龙服,冠冕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而吴夫人高髻羽冠,端立旁侧,宗室大臣亦随之矗立两侧。
    青玄站在众巫师之首,用净水洁手之后,接过巫侍捧上的长鞭,高声唱喏。
    “启扉。”
    有巫师上前,将在宗庙内牌位上的黄布一一揭开,露出了先祖牌位。
    “鸣炮。”
    钟鼓之声响起,待“咚咚咚”三声鼓响后,众人开始齐齐哼唱着远古之曲,纷纷绕着韩却扬鞭起舞。
    前世经历过两次巫祝之礼的韩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只觉得无趣至极,可惜为了达成目的,这些都是必要的经历。
    韩王跟吴夫人的打算他心里门儿清,可惜只怕注定要让他们的希望落空了,想到此,他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嘴角。
    虽然这次记名仪式一切从简从急,但是流程也还是颇为繁琐,祭祀献礼之后,才又由青玄领唱,将记着韩却名字的玉碟记在吴氏之下重新送入宗谱。
    “韩王正妾吴氏,履信思顺,谦恭有嘉,韩王九子却,谦谦君子,纯孝友慕......念合有信,结母子情,为念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韩却跪在宗庙之前,想起当初那个女人倒在他的脚下,眼神是他年少时看不懂的憎恨与怜爱。
    他闭上眼睛,“却领受,拜谢父王夫人慈爱。”
    青玄此时仿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授冠!”
    周朝是一夫一妻一贵妾制,妻与妾所生孩子都有继承权,只是正妻跟贵妾所生的孩子拥有优先继承爵位的权利,韩却记在吴夫人名下,在名义上已经跟世子璟和公子琮拥有了同等的权利,可以着宝石金龙冠了。
    吴夫人首先上前,替韩却将头顶的玉冠取了下来,韩王起身,自侍从手中的托盘上接过蓝宝石金龙冠,亲自为韩却带上。
    如瀑黑发高束,金龙冠一上,趁得韩却整个人面如冠玉,灼人眼目,而头顶的蓝色宝石,又与他的眼瞳相映生辉,宛若天成,也不知是冠衬人还是人衬冠。
    韩王看着这样的韩却,一时心中生出了百般滋味。
    其实不管是公子琮还是世子璟,都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这也是韩王第一次发现,他的第九子,就皮囊上一点也不输给这两个哥哥,并且他从他的眼中,见到了在那俩身上未曾见到的孤勇与狼性。
    “阿九,寡人将你玉碟放入宗庙,望你以后兄友弟恭,侍亲纯孝。”
    韩却第一次正视他回应:“定不辜负父王期待。”
    韩王点点头,冠冕上的玉珠随之跳动,昭示着主人此时心情还不错,只是这种好心情在陆予站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公子琮的死,打击最大的除了吴夫人跟吴氏家族,只怕就要属最得公子琮信任的陆予了,所以当陆续在他面前提起公子却要被吴夫人记在名下时,他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世子璟跟公子却,有一个算一个,只怕都脱不了干系。
    “王上,长公子死得蹊跷,并非失手被创,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还请您为他做主。”
    看着当着宗室百官的面跪在百步台前磕头猛哭的陆予,韩王的脸倏而沉了下来。
    本来他坚持早早让人将公子琮的后事处理了,刺客一直在抓的路上,就是想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被压下去,这种场合这种时候公然提起此事,岂不是让他骑虎难下?
    禁卫统领左泽想要率人来拖,被韩王一眼给瞪了回去,很显然这事儿是他失职了,已经闹到了大臣面前,岂能说拖就拖。
    就算他愿意,吴夫人跟吴相会愿意?
    果然,身旁想起了一声尖锐的“恸哭”,“我的儿啊!”
    “陆予,你此时提出此事,是否已经有了刺客眉目?若是有,你可速速说来,王上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吴夫人一把擦掉了眼泪,状若疯狂地看着韩王,“是吧王上?”
    吴夫人可不管那么多了,顺不顺他的心已经不重要了,而吴家跟韩却的前途她也管不了,且靠他们自个儿去挣,她的目的就是要趁着百官集结,替她儿讨个公道,陆予一个下人都敢开口,她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韩王老了,本来以为一边给个甜枣就能解决,没想到被自家衣服给摆了一道,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蝼蚁,他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陆予狠狠心眼睛一闭,“自溧阳出发回上京,末将一直跟随长公子,实不相瞒王上,不仅在溧阳,就是这一路上也有许多刺客想置公子于死地,这些事情,不管是九公子还是随行的龙骧军军士皆可作证。”
    “而城门一战,更是有人挑衅在先,特制箭支稀有,当时不管是禁卫还是士兵,都不曾携带箭囊,长公子被一箭穿胸,明显有第三方人持弓躲在暗处,可是这么多日了,不说该抓到刺客,就是线索也没有一个。”
    禁卫统领左泽听不下去了,听这意思,陆予是句句内涵他禁卫营包藏刺客,本来也是,他察言观色揣摩着韩王并不想真的追查刺客,故一直将此事拖着,可是这就给了外人一个错觉,那就是他禁卫营也在包庇什么,但是这些他也没办法解释。
    “属下有罪。”先跪下任打总没错,毕竟这些内情韩王是知道的。
    韩王向来不是吃素的,见左泽这反应心知他委屈了,这件事已经避无可避了,处理是要处理的,不过提出这件事的人,必须给他出口气。
    “你的事一会儿再说,”他冷哼着一甩宽大的袍袖,朝陆予问道:“这些在当初事发之后你怎么不说?非要现在才来提起这件事?陆予,你最好给寡人一个解释。”
    给什么解释,不就是说他在挑事儿吗?
    陆予头皮一麻,他心知韩王这是在给他压力,也是在推脱责任,搞不好锅都给他背上了,但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了,只能豁出去了。
    “禀王上,当时在大殿,末将听闻九公子所说之后,一心陷在刺客的事情中,相信左统领一定能给长公子一个交代,也因为兹事体大,不敢就两者混为一谈,故想待刺客落网之后再谈,只可惜时至今日,刺客杳无音讯,末将只怕此事过后,再无人提及长公子遇刺一事。”
    陆予以头遁地,不停磕着,“王上,长公子对末将有知遇提携之恩,今日是九公子的好日子,可是末将也不得不煞这个风景,不然末将也不知此事过后,还有没有机会站在王上面前了。”
    这两句话他是发自肺腑,可是却也是真的得罪人,谁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嫉妒与怨怼,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已经讨论起来了,而部分知情人对左泽跟韩却充满同情。
    韩却面上波澜不惊,内心简直要笑出声来,陆续对付他这师弟还是有一套的,公子琮死了,两人地位的反转他势必不甘心,要么就忍下这口气转投他人,要么鱼死网破,很显然陆予的傲气不允许他另觅新主。
    一个人的傲气跟他的地位能力不相匹配的时候,傲气只会让他自取其辱。
    韩却也是利用了这点,他知道,在他这位父王眼里,儿子女人皆为棋子,个人喜恶并不重要,他唯一会担心的就是对大韩对他的基业有什么影响,当初娶韩王后如此,立世子璟如此,抬举公子琮如此,以后对他亦将如此。
    看眼前这个议论纷纷的场面,韩王知道这事儿已经不是当初那样好控制了,陆予这一闹,不给一个正经处理,只怕不管是对他的权威还是名誉都挑战甚大,以后还怎么统御四方?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你们在溧阳的事儿寡人知晓,当初不是说还带了刺客回来,后来倒是不提了,这会儿路上又冒出来刺客,寡人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寡人的爱子。”
    韩王一甩衣袖,“阿九,当初是你代你大哥提笔上书的此事,也是你说的带回来了刺客,寡人且问你,如今这刺客在哪儿?寡人要亲自审问。”
    韩却等这天已经很久了,这次趁着送公子琮出殡还特意将那两名刺客提了回来,就是用在这个时刻的,他站了出来刚想下令,就见隐在禁卫群中的陆续朝他焦急的使着眼色。
    陆续向来沉着,此时示警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示意让人去将人提上来,至于意外,兵来将挡吧。
    第40章 指认
    宗庙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热闹了,除了涉事者,也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中,韩却还觉得颇为无趣,这会儿起了变化,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隐隐还有几分期待,太过容易的事情总是无聊的。
    他望着百步台下,心头算计着若是没带来人或者是发生其他意外该怎么办,他有一百种法子去应对,可是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时,他的心突然一颤。
    阿梨踩在赢台青石阶上,即使前后都被侍卫围着,她的心中也甚是平静,因为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做完这次证,若能全身而退,她就要去朝歌找卫央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她还没有想过,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她想她这条命本就是韩却救回来的,还给他就当是两清了。
    她不想去想这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也不能接受,只这样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所以当陆行过来问她的时候,即使术季在边上反对她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登上百步台,陆行硬着头皮不去看众人的脸色,只跪下道:“回禀王上,九公子,证人罗氏阿梨带到。”
    韩王挑眉,“证人?是刺客还是证人?之前不是说那女刺客逃跑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却闻言看了陆行一眼一眼,不待他说话,韩却亲自站了出来,“父王,此女是溧阳刺史罗建成的女儿,因为入狱跟那女刺客同住,所以知道些许内情。”
    韩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阿梨,自袖口掏出一枚扳指递给韩王,“在溧阳那时刺客刺杀失败,竟然悉数自杀而死,孩儿跟大哥好不容易才救下了一名名叫沐芳的女刺客,这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
    之前都是陆予跟吴夫人再说,韩却很少亲自下场,这会儿却站了出来,还递出了证物,韩王接过扳指,目如鹰隼般在韩却跟阿梨的身上逡巡着,“哦?此物代表何意?”
    阿梨心中震惊不已,那枚扳指难道不是在她手中,当初在永州地坑,韩却不是将它送给她了?为何如今他的手上还有一枚?
    她手上的那枚扳指不仅带着大小合适,沁的血丝亦是熟悉的纹路,她十分确信那就是曾经她丢失的那一块。
    那么如果那一只是她的,那这一只就肯定不是了,而韩却说这一只才是从沐芳身上搜出来的......
    难道她以为的沐芳的信物其实根本就是个误会?那自己手上的这枚扳指一直在韩却的手上,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韩却看见沐芳的扳指同意自己去劝服她,为什么那时候韩却理所当然的让自己将扳指还给他。
    因为这枚扳指一直就在他的手上!
    那为何自己“临死前”带在手上的扳指,会在韩却手里?
    阿梨难以置信地望向韩却,她真想直接开口问他,可是她也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候,只得先忍着。
    韩却倒不知阿梨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了,他这会儿心思全部放在了韩王身上,“父王,这枚扳指倒没有任何印记,只是这扳指材质特殊,此等白玉只有一个产地,那就是青州。”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他们都知道,青州未改名之前,还有一个名字叫玉都,是曾经的卫国大城,后来玉石倒是没了,但富饶的玉都成了卫国都城。
    众人不禁心中疑问,还以为韩却这一出是要针对世子璟,没想到这倒扯到卫国余孽上去了,真是让人有些失望,那些世子璟的耳目也松懈了下来。
    韩王看着韩却,心情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当初的列国现在就生下了燕韩几国,别人都以为他的目标是剪除列国,可是只他自己清楚,他一直在找一个跟周王室决裂的理由,而如今,韩却把这个理由送到了他的嘴边。
    倒不曾想最懂他的,竟然是这个一直被他不屑的儿子,不过他此时并不愿意随着韩却的思路走,韩王审视着韩却,“这跟你大哥的死有何干系?你让她过来又是要证明什么?”
    本来韩却就根本没有打算让阿梨站到人前,他看了陆行一眼,这次陆行擅作主张,差点扰了他的计划,不过陆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怪他。
    他眼神示意,陆续越过人群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了上去给宫人,韩王打开,赫然是一张带血的供状。
    见韩王的脸色逐渐青紫,韩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王,此乃当初那女刺客亲手写下的供状,大哥不让我派人往上京递信,只因顾及兄弟情义,我不得已之下只能亲自带回上京了,没想到大哥却未等到进京,他们竟然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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