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54节
延禧宫,惠妃……这下,轮到弘晏震惊了。
为了转移皇上的不高兴,弘晏不过勉力一试,先在汗玛法心头种下种子,为良贵人迁宫埋下伏笔。
宫,是一定要迁的,不然八叔如何能够放开手脚,拂去后顾之忧。
只这歪理能够糊弄别人,糊弄不了他明察秋毫的汗玛法。糊弄的建议都得了采纳,不就成祸国妖妃与昏君了?
“妖妃”想着徐徐图之,哪知下一瞬,‘昏君’开了口:“就依元宝所言,为了胤禩的秘密差事,良贵人迁往永和宫偏殿。”
永和宫正殿尚且空着,皇上瞥了眼八阿哥,意思十分明了,只要好好干,升职加薪不是梦想,还能惠及亲额娘。
说罢,皇上一甩衣袖,“摆驾延禧宫。”
这效率,简直惊呆了进谗言的‘妖妃’。
眼见八叔感动得快要哭出来,弘晏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明明没有笑。
难不成,他的归宿真是后宫,而不是朝堂?
——
延禧宫。
大福晋温和笑着,却是婉拒了宫女请求一观‘神术’的话语,同婆母聊起了弘昱的趣事。
惠妃一顿,当即淡了神色。
宫女惴惴低下头去,慢慢的,空气变得沉闷又粘稠。
忽然静鞭响起,外头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惠妃一惊,这个时辰,早不早晚不晚的,皇上过来做什么?
皇上大步而来,见大福晋在此,微微颔首,免了她的礼。随即望向惠妃,吩咐良贵人迁宫的事,不是商议,而是命令。
惠妃不可置信地站起身,迁宫?
莫名其妙、无根无据的,皇上要把胤禩从胤禔身边剥离?
没了良贵人,她还拿什么牵制老八?!
这可是最大的助力,也是最大的筹码。
惠妃顿觉荒谬,也顾不得遣退儿媳了。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谦卑又恭敬地道:“臣妾斗胆一问,皇上何有此说?”
……
与此同时,乾清门前。
八阿哥低头看向弘晏,温柔地问:“元宝,八叔能做你的知己么?”
第63章 慧极 二更
临近晌午,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八阿哥俊秀的脸上,抬眼看去,他的眸光满是欣喜与感动。
弘晏沉默了。
此情此景,如果他换个性别,再长大几岁,那么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即将展开,还有未来八婶什么事儿?
还有知己……
他真吃不消了。
四叔和九叔的争斗历历在目,要再加进去一个八叔,那就不是修罗场,而是火葬场了。亲爹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到此处,弘晏戴上一张痛苦面具,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被八阿哥温温柔柔地注视,弘晏实在不忍心。
道理他都懂,可被形势压迫的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不答应,勇敢八叔就没了办差的动力,间谍计划,该何年何月才有成效?
身为嫡皇孙,要舍小家顾大家,为了大局着想。
弘晏艰难地下了决定,艰难地点点头。就见八阿哥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至极,像是散开了从小到大积攒的自卑与郁气,从此等待他的,是崭新的人生与光明。
“元宝,八叔要谢谢你。”胤禩摸了摸他的脑袋,万千道谢的话哽在喉间,最后深吸一口气,动容道,“大婚之日就要临近,等八叔的孩子出生,定要让他向你看齐。”
额娘迁了宫,他便再无后顾之忧;办差自然会好好办,不让汗阿玛与元宝失望,唯一需要操心的,也就是尚且没影的下一辈了。
五岁的孩子,心地善良,不畏艰险,智计超绝。若未来嫡子学会堂哥的三分本事,他这辈子——值了。
——
延禧宫。
惠妃谦卑而恭敬地问话,皇上负手而立,神色莫测,就这么看着她。
婆母没发话,汗阿玛也没发话,大福晋站在不远处,眼神平静,竟是没有多少担忧。大宫女心下惶然,不小心瞥向她站立的方向,陡然间,像被烫到了似的,立马收回视线。
大宫女以为自己看错了,此情此景,却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皇上竟是、竟是要把良贵人迁出去了!
殿中寂静万分,皇上终是开了口:“朕的谕旨,何需向你解释?”
惠妃笑容渐隐,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身为皇长子之母,自她升任四妃之首,少有这样没脸的时候。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她闭了闭眼,悲声低喊:“皇上……”
臣妾做错了什么,惹来您这般对待?
“乾清宫,有你安插的人。”皇上打断了她,“故而你的延禧宫消息灵通,比朕也差不了多少。”
“通过暗茬与家族通信,还不止一回。见老大办砸了朕吩咐的差事,还败给了太子,你犹有不甘;此次拐卖之案,想要趁乱搅起混水,以图纳喇氏东山再起,直至拥有一争之力。”
惠妃腿一软,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慢条斯理抖落了惠妃以往的算计,顿了顿,皇上问她:“朕说得可对?那宫女名叫景湘,在茶水间做事,李德全昨儿发现的。”
问话一出,所有人都失了声。
大福晋心间一阵阵地发凉,额娘……怎会如此糊涂?
惠妃缓缓跪在地上,再也顾不得良贵人,再也顾不得大福晋手里的‘神术’。
与皇上的信重相比,卫氏算什么?妆容算什么?
如若皇上厌了她,连着带累的,是胤禔的前程!
她想要辩解,可没法辩解。皇上认定的事,假的也得是真的,何况皇上查得清楚明白,半点没有冤枉了她。
……延禧宫,有皇上安排的人?
惠妃伏下身,将额头抵在手背上,颤抖着闭上眼,脑中浮现四个字:大势已去。
任她千算万算,怎会算到皇上监视她?!
当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又是为的什么??
“臣妾知错。臣妾没有恪守本分,做了许多逾越之举,”惠妃苦笑一声,低低地说,“但凭皇上责罚,臣妾认了。只是老大与老大媳妇……”
只是胤禔刚刚出宫开府,还有许多不熟悉的章程;还有她身体不好的儿媳,离不开额娘关怀,离不开太医照料。
惠妃抬眼看向大福晋。
她这儿媳,虽没有太子妃得皇上喜欢,却因进宫早,又是长媳,皇上太后也偶尔惦记。思及此,惠妃心下一定,胤禔如今不在,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儿媳卸了妆容!
没了病气,皇上如何会生出怜惜?
如今能挽回的,只有伊尔根觉罗氏了。
正欲递给大福晋一个眼神,哪知下一瞬,皇上忽然问李德全:“扭头做什么?”
李德全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闻言浑身一震,暗道倒霉。
战战兢兢转回脖子,面对皇上锐利的目光,大总管扯出一个笑,眼见躲不过了,却实在不敢欺君:“回皇上!奴才觉着,惠妃娘娘方才的话,和德嫔娘娘病笃那天所言,是……是一模一样的。”
德嫔那天,不也一样扯到了四阿哥,十四阿哥与温宪公主,还比惠妃娘娘多了一人!
皇上:“……”
狗奴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气氛都没了,这要朕怎么继续?
幸而大总管站得远,皇上想踹踹不到人,不由自主回想德嫔的话,神色越发奇怪起来。不等惠妃说话,他摆摆手,草草宣布道:“行了!就说惠嫔身体有恙,理应闭宫调养三年,闭宫事宜,等良贵人迁出去再办。”
李德全松了口气,竖起耳朵聆听,随即暗暗嘶了一声。
惠嫔,闭宫三年……
三年??!
等惠嫔娘娘出来,皇孙满地跑,花儿都要谢了!!
皇上说罢,无视惠嫔骤然瘫软的模样,和颜悦色对大福晋道:“汗阿玛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今日之事,切莫外传,若老大问起,你同他直说便是。朕倒要看看,他会站在朕这一边,还是不管不顾为惠嫔求情?”
说到最后,皇上的语气森冷,蕴藏丝丝凉意。
大福晋面色一凛,不敢糊弄半分,赶忙福身道:“是,儿媳听命。”
——
与八叔依依惜别过后,弘晏蹭往太后的慈宁宫,在老太太惊喜的目光下用了午膳,然后磨蹭了好一会儿,站在毓庆宫的宫门处徘徊。
这个时候,反贼的京郊据点应该灰飞烟灭,小表弟也应该回家了。
不知阿玛忙完没有,不知额娘听没听说他今早的“壮举”?
目前清楚他以身犯险的,唯有汗玛法与八叔二人,但鸡毛掸子防不胜防,阿玛是否得了告密,弘晏实在不敢笃定。
想让小灰进去探听探听,于是吩咐道:“去见额娘,瞧瞧她在做什么。千万不要提起——”
说到一半,弘晏把话咽了回去,想起方才的前车之鉴,改口道:“不必了,随我进去吧。”
小灰:“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