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母(重生) 第124节
虽然也已经经历过一回了,也早有所料,但听到他这话,翁璟妩还是一愣,有些失神,半晌后,才幽幽的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两年多的时间这就过去了。”夫妻二人相继沉默了半刻,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伤感的话题。
谢玦给她倒了茶,然后开了口:“听外边都在说英娘疯了,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能给我解惑了?”
翁璟妩抿了一口茶水后,才问他:“你知道我为何一开始便对她百般好吗?”
谢玦猜测:“让她怀疑你别有所图?”
翁璟妩一笑,点了头:“我本就是让她怀疑我要害她,而她心底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往后我做什么,她都会多疑我是不是要害她。”
“我给她请大夫,她会怀疑我是不是收买了大夫害她。我给她送吃食,她会怀疑我是不是在她的饭菜中下了药。因为这是侯府,她会怕我在她不经意间要了她的命,所以不敢熟睡,长久下来,她的精神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这样?”谢玦问。
翁璟妩摇头:“自然不会如此简单,我没给她下毒,送去的汤药确实是补药,饭菜也无毒。但因她长久寝食难安,自是心绪不宁,且我在她的吃食上动了些手脚,每一道菜都用了姜蒜,加了少许的香料,炒菜居多都是上火的,吃得久了,心火肝火自然是燥的。”
说着,她暼了眼谢玦,道:“人的这肝火,心火一燥,再加上寝食不安,神志还能正常到哪里去?”
“再者她睡不够,所以双眼泛红丝,眼皮泛青,脸色苍白。吃不好,也导致整个人消瘦憔悴。再者怀疑我要害她,她自是神经兮兮的。不用我收买大夫,大夫都能看得出来她精神不大正常。”
说到这,翁璟妩补充道:“我只是知道我让人送去的吃食,她都要用银针试过毒才肯吃,更别说送去的汤药了,肯定是不会喝的,我听婢女说她一直以来都用汤药浇灌窗台下的盆栽,我也没让人拦着。”
“前几日我听说盆栽的植物都死了,她估摸神志也不大清醒了,只想到是汤药有毒,就没想过那植物是被她频频灌补药给补死的,或是烫死的,我也没想到她竟跑到了厨房偷药渣。”
“在她惶惶不安之下,我也故意让她看到我对她儿子好,喂她儿子喝甜汤,如此只会加剧她的惊惶不安。”
话到最后,翁璟妩端起茶水又饮了一口,随而对谢玦温柔一笑:“摧毁一个人,不仅仅是要他的命,也可以是折磨他的精神,摧毁他的意志,到最后我就同意她给你做贵妾,她估计都不敢做了。”
谢玦惊讶了半晌,半晌后,才道:“兵不厌诈,你这虚声恫喝的兵法又是从哪里学的?”
翁璟妩轻笑了一声,说他:“亏你还在我身边陪了我五年,我与那些贵眷聊天的时候,你就没听?”
谢玦摇头:“我尊重你,除非不经意听到的外,我都不会特意去听你们聊天。”
翁璟妩闻言,心头微微一颤,生出了一丝欢喜。
但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小声嘟囔:“当初做人的时候若是有你做鬼之后一半的体贴,我也不至于怨你那么久。”
谢玦默了默,才提醒她:“我能听得见。”
翁璟妩抬眸瞪了他一眼:“那就当听不见。”
嘀咕后,她才与他说:“后宅的腌臜事,比你知道的要阴损得多了,在吃食上悄无声息动手脚的事情也多了去了。我这也不过就是让人上火罢了,远没有那种以食物相忌相冲来做文章,让人半身不遂的阴招要来得损。”
说到这,她看向谢玦,面色柔和:“你去邕州扫平贼寇,我在金都把英娘解决了,待你回来之时,便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谢玦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包裹住了她的柔荑,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
他低声复述了一遍她的话:“待我从邕州回来之时,便是我们重新开始之时。”
第九十七章
出征邕州
朝中忽然下诏要出兵剿寇, 让骁骑军与神勇军两军前往邕州,与邕州的军队汇合剿寇。
谢玦身为骁骑军的将军,此番自是要领兵去邕州的。
老太太知道这事后, 便愁得饭都吃不下了。
虽忧愁, 却也没有说出不愿让孙子去邕州的话。
她明白孙子若是一直安安逸逸的待在金都, 一辈子没有太大的作为,那么永宁侯府迟早会没落。
再说孙子年纪轻轻就袭了爵, 还掌管了整支骁骑军, 若功绩不足, 日后再升也难以服众。
而皇帝想要重用孙子,自是趁此机会让其立下军功。
老太太明白这些事理,却不知这回去邕州是孙子的自请的。
谢玦上辈子也曾把邕州多寨的布防图与山势图呈到了皇帝面前, 然后自请领兵去邕州,这辈子亦然。
只是这结果将会不一样了。
谢玦回到府中,约莫大抵都知道了他即将要领兵去邕州的事情, 所以府中气氛有些压抑。
回了褚玉苑, 听下人说主母与小公子都在祖母的院子, 他便让人去把清尘院中看守的人喊了过来。
“清尘院里的陆英娘现在什么情况?”他莫不经心的询问。
侯爷忽然一问, 婢女犹豫了一下, 但随即想到侯爷是这府中的主子, 这侯府上下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
没准把那陆英娘关在清尘院的事情也是侯爷授意主母这么做的。
婢女不敢再细猜, 而是如实回道:“陆娘子不知为何,不肯再吃厨房送来的饭菜, 而是要了米和菜亲自下厨。”
谢玦轻点着膝盖, 问:“精神如何?”
婢女仔细想了想, 说:“有些疑神疑鬼的, 但凡小郎君离开她一会, 她就会焦急的去寻小郎君。而且更加古怪的是那陆娘子夜里常常不睡觉,奴婢多次起夜巡院子的时候,都看见陆娘子站在屋子里头的窗后警戒地望着奴婢,甚是瘆得慌。”
妻子的法子确实是有用的,起码能让她安分。
谢玦点了头,沉吟了片刻后,继而吩咐:“在我不在金都这段时日,盯紧她,但凡有风吹草动便告知主母。”
婢女应了声,随后退了下去。
婢女退下后,谢玦又把东墨西霖喊了来,安排了他们各种事宜,以保万一再发生与上辈子英娘诬陷他那等类似的事情,也能第一时间处理了。
翁璟妩从老太太的院子回来时候,便听下人说侯爷先把清尘院的婢女喊了来,后又把东墨西霖喊去说了好一会话。
她琢磨了半晌后,约莫也猜得出谢玦在安排什么。
她面色不禁多了几分凝重。
翁璟妩面色略沉地抱着澜哥儿回了房,入了屋中后,才把他放下。
一放下,澜哥儿就朝着父亲扑去。
谢玦正襟危坐的软榻上看着书,见他们母子回来了,也就放下书卷,起身把跑到跟前的澜哥儿抱了起来。
“贴贴~”澜哥儿甜糯糯的声音能让人甜到心头。
见过澜哥儿的都说想不明白谢侯这么一块冰块,怎就能生得出这一个又甜又暖的小团子出来?
谢玦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今日去了哪里?”
澜哥儿软软的回道:“□□母,吃丝丝。”
翁璟妩解释:“在祖母的院子,他吃了些银丝糖。”说罢,又道:“听说你把清尘院的婢女和东墨西霖都喊了来。”
谢玦闻言,抬眸望向妻子。
夫妻二人目光相对,无需多言,都大概知道对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翁璟妩暂时没有开口,让澜哥儿在他父亲怀中待了好一会后,才把他抱起,说:“你方才吃了那么多银丝糖,让乳娘带你去漱口,不然的话牙牙会疼。”
澜哥儿似乎听明白了,但歪头想了想后,转头不舍的看向爹爹,然后又说:“牙牙会疼,也要贴贴。”
好似在和牙齿会疼与爹爹二者之中徘徊。
翁璟妩与他说:“你漱口回来,爹爹也还在。”
把澜哥儿哄去乳娘那处,翁璟妩吩咐乳娘带澜哥儿漱口后,再带他去院子走一走。
乳娘把澜哥儿带走后,屋中只夫妻二人。
翁璟妩面色微愠地瞪了谢玦一眼,随而抿着唇背对他坐下。
谢玦走了过来,手掌放到了她的肩上。
翁璟妩抖了抖肩,作势要把他的手抖开。
她念道:“你都开始安排妥了,还与我说什么?”
谢玦轻吐一息,与她道:“我只是不放心,以保万一那英娘再次成为你的麻烦,才会安排他们留意些。”
翁璟妩闻言,转而仰起头看他,心下烦闷:“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哪里还有什么万一!”
说到底,她也是与老太太一样的,她也是愁的。
有些人跌过一次,不会说不怕跌倒了,反会因记忆深刻,而更加的害怕在原来的位置上再摔第二回 。
翁璟妩就是这些人里头的其中一个。
她不怕再面对英娘这样的妖魔鬼怪,也不怕面对回过过去后面临的困难,可她却怕面对谢玦再一次出征邕州。
她先前可以表现得很通情明理,可到了这一刻,真正确定他领兵出征后,她心里还是没法控制的发慌。
特别是他在出征前,还这般细致的安排,更是让她心不安。
她又说:“我废那些心思让金都城的人都以为英娘神志不清,疯了,便是为了让金都的人都知道疯子的话不可信,她日后哪怕再疯言疯语的诬陷你,谁又会信一分?”
话到最后,她呼了一口气,幽幽的道:“我之前便说过了不用你安排,你专心战事便可。”
谢玦看见过妻子在他战亡后的那一年里头,她总在屋中落泪。
以前谢玦以为是因英娘的事情让她伤心了,可这辈子知道了她后来没有误会英娘与他的关系后,他便知她落泪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的死。
她现在会生气,不过是在担忧他罢了。
谢玦揽住了她的肩,让她贴到了自己的腰腹上,轻抚着她的后肩,低声安抚:“别担心,关于邕州的事,我也已经部署好了。”
翁璟妩闭上了双眸,舒缓自己那略微杂乱的情绪。
好半晌之后,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腰腹,轻声道:“我和澜哥儿在家中等你。”
“嗯。”谢玦低沉的应了一声,而后低头望着妻子,漆黑的眸中有深深情意溢出。
阿妩,重来了一辈子,我怎忍你再受一次委屈?
他不怕自己的万一,就怕英娘万一再给她添堵,让她难堪。
*
出兵诏令下来,邕州便乱了。
那些贼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攻去邕州府衙,欲杀了知府,占下邕州。
上辈子,知府会被贼寇杀死。
谢玦经历过一回了,自是做好了安排,让人通风报了信,告知知府在府衙中有奸细,贼寇也会攻入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