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太幸福会是梦境吗（一/二）
这天处理完交接的工作，要回家之前，程望雪还是禁不住去买了之前看好的一对戒指。虽然不知道林曜会不会满意，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
而且最近也有很好的消息。
一个，是之前做的各种投资，包括出于愧疚给周梅公司的投资，现在看来财务上是正确的决定，估计可以得到些收益。
还有一个，是程望雪本来特别担心，从自己家的集团卸任以后，某些人会故意设置阻碍，让她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工作。但没想到，最近和赫子轩聊起的时候，他抛来橄榄枝，说可以请她担任他们公司的某个较高职位。
而且还不着急让她入职，说可以让她安心地陪伴临产的林曜，孩子出生以后也可以等她照顾妻女一段时间之后，再去熟悉工作——虽然还没结婚，但她可能不经意间已经在一些比较亲近的人面前自然而然地称林曜为她的妻。
所有的进展，都太顺利了。
她迈着轻松的步伐，打开家里的大门。
要进家门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突然又飞过一道闪闪的蓝光。
她低下头，脚边竟然萦绕着一只蓝色的蝴蝶。
是冬天，但眼前飞舞着格外美丽的蓝蝶。
萧瑟的北风呼呼吹过，应属于春天的精灵依然在空中跳动。
一瞬间，思绪又被带到今年初春时突兀死在她眼前的那只蝴蝶。
一模一样的蓝。
虽然世间或许有无数蝴蝶种类，是同样鲜艳的亮蓝。
虽然理智上很清楚，这已经不可能是同一只。
程望雪本来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不过和林曜在一起以来，会更注意一些生活中过去不在意的细节，这些照理说不值一提的渺小事物，也开始在她的心里引发感受的涟漪。
“你还活着啊！”她居然俯下身，对一只蝴蝶说话。
而且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总觉得这就是好几个月之前，她亲眼见证凋零的那只蓝蝶。
蝴蝶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还给予回应，飞得更高，在她眼前不停地环绕。
她惊喜地看着它。
小蝴蝶就毫不客气地飞进了门，而且直接越过走廊。
她连忙脱下鞋，把门关了，紧随飞翔的生灵。
“曜曜！”而且她还喊着林曜，想让对方也过来看。
但是亮蓝色的光芒消失在了视线所及之处。
林曜也没有回应。
“曜曜？曜曜？”她又叫了两声。
奇怪，林曜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家啊。而且看看手机，上面也没收到林曜说要出门的信息。
她快步在家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林曜。
那只消失的蝴蝶，她已经没心思管了。
心脏不安地猛烈跳动。
“林曜！林曜！”她大喊着。
各式极简漂白色的家具，冰冷地晃着眼，哪里都不见林曜。
她又跑到林曜和她的卧室里，床铺上平时林曜躺的那一边，好像发出了什么声响。
她急忙上前。
刚才的那只蓝色蝴蝶，在被子下面扑腾扑腾而已。
然而当她靠得更近，蝴蝶立刻静止了。
一动不动，寂静一片。
她的手探过去，似曾相识的不详感。
蝴蝶翅膀上蓝色的亮粉，再次沾染到她的手上。
无论她如何触碰，蝴蝶纹丝不动。
再一次，毫无征兆地，蝴蝶已经死去。
睁开眼的时候，脸上都是柔软的触感。
“你做噩梦了吗？你哭了。”林曜正吻她流过泪的眼角，轻声问她。
还好只是梦……
自己正和林曜一起躺在床上，林曜就在床上平时躺的那一侧。
程望雪想起来了，因为快到预产期，她最近除了公司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都是不会离开林曜的身边的。所以也还没机会买戒指。不过投资的收益与赫子轩提供的职位，确有其事。
今天林曜在家里，一直特别紧张地踱步，她就劝林曜休息放松一下，给林曜按摩，然后她们两个人都睡着了。
她的心跳依然不安地过快。
只是一个梦而已。
将手伸到眼前，没有诡异的蓝色印记。
真是的，就算真的有只蝴蝶又死了，那又怎么样。只是一只蝴蝶而已。
她抱紧林曜。
只要有林曜就可以了。
她抱紧她，很久都没有松手。
“你怎么了？做了很恐怖的梦吗？”
“嗯，很恐怖很恐怖。”
林曜突然不在了的那部分，很吓人很吓人。
“但现在醒过来了，不要紧的。”
程望雪这么说着，却还是没有松手。
“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太紧张了，搞得你也紧张起来？”林曜问她。
林曜刚才看起来也很不安，程望雪问过原因的。
因为明天就是农历十五号。虽然离预产期还有几天，林曜总是觉得孩子在满月的夜晚就会出来，所以那么紧张。
“我不紧张了，你也不要紧张。其实我们都看了很多育儿书，还学了照顾婴儿的知识，宝宝出生以后，我们可以应对的。”林曜试图安慰她。
其实照顾宝宝的事情，现在倒不是程望雪首要担心的。
“我害怕，万一生产的时候出什么问题……”
明明只是做梦而已，明明梦里只是有只蝴蝶死了而已。
可是上一次那只蓝蝶在现实中死去的时候，林曜和她分手了，然后林曜还企图自杀了。
尽管这些事情，大概和一只蝴蝶的死亡，也没有必然的联系……
林曜把程望雪的手轻轻搭到她的肚子上，轻柔地言语：“不要害怕。检查的结果都很正常。而且我说过了，因为是月的宝宝，我一定会让她平安出生的。”
程望雪稍微松开手，看了一眼她最珍贵的林曜。
她想到自己在林曜怀孕的前期和中期，几乎都没有照顾她。
她想到那时候林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一点都没有保重身体。
她想到林曜还突然晕倒过，送到医院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可能因为林曜的身体比较容易显怀，也可能就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就算最近林曜胖了点，她也觉得她看起来特别娇弱，小小的身板怀揣着那么大的肚子。
“不是的，我不是在担心孩子。我担心你。不只宝宝要平安，我要你也平安！你一定要平安！”她扑到林曜的怀里。
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弱不禁风的林曜。
她扑到这样的林曜怀里，还用担心的口吻，说了觉得林曜“看起来好可怜，看起来弱不禁风”，虽然在林曜听来，明明是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更可怜。
“好啦，你不要担心我啦，”林曜温柔地抚摸怀里的人，“我哪里弱不禁风了，我现在根本壮得像头大象。而且最近每天都适当锻炼，也会出门散步。现代医学那么发达，生孩子只是个正常的生理过程。”
程望雪抬起头来，贴着林曜柔暖的脸庞，实际上眼中已经湿湿的有泪花：“是吗？”
“是呀。我们不是都了解了过程了吗？第一胎的话，大概先痛十几个小时，等宫颈扩张；然后再用力二十分钟到两个小时，宝宝就会出生了。如果宝宝真的明天晚上出生的话，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手里都抱着宝宝啦，不用担心的。”
十几个小时……为什么林曜说得那么轻松。而且就算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下，也会有人因此丧命。
程望雪的担心并没有完全停止，但明明是林曜要那么辛苦，明明知道林曜也在紧张，她不可以一直让林曜安慰，应该是她来安慰林曜的。
于是她止住眼眶里不安的湿漉漉，决定打起精神，继续好好照顾林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