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师门都知道你俩在隐婚 第103节
像是冬日覆盖着雪的石头。青琅张开嘴唇喊凤宁的名字,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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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
凤宁怎么会死呢?
他是天上的上神,他那么厉害,他怎么能死?
青琅把凤宁的身体从地上抱起来,可下一刻,就瞧见了凤宁身下压着的捆仙绳。
这捆仙绳将凤宁的手腕勒出了道道鲜红痕迹,可他的左手却又死死抓着这道绳子,像是用尽了死前的最后一分力气。
青琅忽然便觉得凤宁手腕上的红痕分外刺眼,他颤抖着用法术将捆仙绳从凤宁手腕上解开,可却怎么都没办法掰开凤宁的手,将他手中的捆仙绳拿出来。
青琅只好将这活筋做的捆仙绳收回自己的身体里。
那根活筋回归到身体的那一刻,凤宁死前的最后一幕也骤然浮现在青琅眼前。
青琅眼睛猛然睁大。
他看见凤宁为了护着捆仙绳同长柏搏斗。
他看见凤宁为了保护捆仙绳被寰天剑刺穿。
他看见凤宁死前的最后一刻紧紧抓住了捆仙绳,发不出声来,张着嘴,无声地喊:
“青琅。”
青琅身子一颤,四肢百骸都像是灌进了铅。
他紧紧地将凤宁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脸庞埋到了他冰冷的颈窝。
凤宁,凤宁,凤宁。
他一声一声地喊着凤宁的名字,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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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
许久之后,青大槐声音颤抖着碰上青琅的肩。
青琅哭声已经渐止了,可泪还未止,每一道呼吸里都带着浓烈的颤意。
青大槐在喊青琅的名字,可是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痴茫地抱着凤宁,像是失了魂。
“小石头。”青大槐又叫他。
青琅抬起头看他,可依旧没反应,只有眼泪无意识地从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落了下来。
青大槐狠狠地抓着青琅的肩,眼泪决堤,音量也提高了一些:“青琅!你清醒一点!”
青琅这才有点回过神来,喃喃道:“……清醒,对,我得清醒一点……我不能这样待着,得去……”
青大槐:“你得去为凤宁报仇,你还要……”
青琅却打断他的话,擦了擦眼泪,将凤宁抱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我得去救凤宁,等我把凤宁救活了,我再去杀了那长柏,我得先救凤宁……”
救凤宁?
青大槐愣住,道:“凤宁已经死了。”
青琅却抱着凤宁往外走,像是失了魂般的重复道:“凤宁是上神,他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他一定能救活的,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青大槐意识到青琅如今还不愿意相信现实,活在一片痴妄之中,不愿清醒。
可是,青琅不相信凤宁死了,难道他青大槐就甘心看见他唯一的好友就这样死了吗?
他胡子颤了颤,心中也难受得厉害。
他抹了一把眼泪,说:“如今医神难寻踪迹,我去寻他,你先去归宁山找蔷露医仙,我若找到了医神,便带医神去归宁山。”
青琅点点头,目光茫然,脚步踉跄地紧紧抱着凤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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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琅抱着凤宁来到医馆的时候,蔷露正在打瞌睡。
瞧他来了,蔷露立刻清醒了起来。
蔷露刚想开口就看到了他手中抱着的凤宁,脸色立刻就变了:“凤宁怎么了?受伤了?”
可走过来一看,她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
青琅把凤宁放到床上,简单向蔷露说明了情况,然后就手忙脚乱地自己去医柜上寻补药:“凤宁现在用什么补药好?他好像失了不少的血,这些补血的补药定是需要……”
青琅稀里糊涂拿了一堆,发现脑子越来越乱,好几样都拿重了。
就在这时,蔷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青琅看着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给凤宁诊治,需要什么药?让我拿就好。”
他顿了一下,又说:“凤宁现在受了重伤,你这里的药是不是不太行?还需要什么药?我也可以去别处取。”
蔷露颤抖着说:“凤宁不是受了重伤,他是死了。”
青琅看着她,执拗地说:“……那你也要救他,把他救活。”
蔷露:“……我救不活他,没人能救得活他。”
青琅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双眼立刻就变得血红:
“怎么可能救不活,凤宁怎么可能会死?凤宁至高无上的上神,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他曾经可以让炎霄火山被冰雪覆盖,他曾经可以让茫翊雪山火势滔天,他曾经可以在天婚石上刻上我们的姓名,他什么都可以做到,他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他即便被捆仙绳绑着也不可能不敌长柏,他即便被寰天剑刺穿也不可能会死!”
蔷露看着青琅,声音沙哑,泪水夺眶而出,一字一句都狠狠击打在青琅的心口:
“——你说呢?”
“他五百年前用双修为你渡阳气,渡了一整年,渡到自己的灵力都几近枯竭。”
“他五百年前用鲜血给你当补药,一天就是两碗,更被你打翻无数。”
“他要剜了你的心,为你重塑筋骨,可谁都知道那法子九死一生,数万年来都没人成功过,凤宁又怎敢让你冒那么大的风险?为了确保你活下来,他甚至提前抽了自己的神骨,要用自己的骨头为你重塑肉身!”
“青琅,你说他为什么不敌长柏?”
“你说他为什么抵不过那寰天剑致命一击?!”
青琅瞧着蔷露张张合合的嘴,如遭雷击。
第71章
蔷露仍在说着,她说起渡魅花的真实作用,说起双修采补到底是多亏损人的法子,说起凤宁给他渡阳气渡到自己喝补药,她又说起凤宁怕他不愿喝自己的血,就把血伪装成补药,一放便是一整碗,她说凤宁过去五百年都不敢与青大槐交战,被打中一下就要逃跑,即便是这样,还每回都弄得自己浑身是伤。
青琅大脑一片轰鸣。
他不想相信蔷露说的话,可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五百年前的场景。
他想起每次双修之后,凤宁的脸色都很疲惫,自己却总是让他迁就自己。凤宁借口说肾虚,自己却又拿麒麟血去堵他的口。
他想起蔷露初次看到他手腕上渡魅花的惊诧,以及恰巧出现在凤宁书柜上被更改了内容的医书。
他想起他体内噬灵网破裂的那一日,凤宁同蔷露的对话——“这条命,即便赔给他也罢。”
他想起他变成怪物时被凤宁锁起,一碗一碗地喂他“补药”。
他想起他后来同凤宁置气,坚持不喝凤宁给的药,凤宁灌给他,他便吐出来,凤宁递给他,他便摔下去,坚持了三天,摔了数十碗,而他每次摔“药”,凤宁都会气得指尖发颤。而他呢,则每次都得意洋洋地,挑衅般地说着那些幼稚的狠话。
他想起凤宁解释说剜了他的心是要为他重塑筋骨时,他不信,反而拿起长弓刀剑去追杀他。
忽然,青琅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拉开自己的衣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抹红色的印记。
他已经五百年没再服用过渡魅花,胳膊上那道印记本来早已消失无踪迹,可如今却又浅浅淡淡地浮现出轮廓来。
这是因为前日的双修。
怪不得……怪不得他这两日觉得自己修为莫名上升,在阵法里与那三人对战之时,更是感觉自己有如神助。
原来确实是有神助他。
是他通过双修吸取了凤宁的阳力,让凤宁本就糟糕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不堪。
青琅又想到了凤宁手腕上的勒痕,若是以往,那种程度的勒痕又怎么会在他手上停留,怕是他那时身体状态已经不能轻而易举地使伤痕自愈。
凤宁昨日还强忍着不适想让自己帮他把绳子解开,可他非但没有听从凤宁的要求,反而说了那些难听话去作践他。
他说:“你以为你昨晚勾引我,和我睡了一觉,今天你的身份就会有所不同?”
他说:“凤宁,你未免把你的献身想得太值钱。”
他还说过:“你最好听话些,不要惹我不开心,否则这个密室就是你陈尸的棺。”
如今竟一语成谶。
他果然死在了自己为他设的密室里。
以往说过的话,利刃一样重新插回青琅的身体里,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疼得他大脑都一阵恍惚。
而在一片恍惚和迷离中,他却隐隐约约看见了他与凤宁的初次相遇。
那天刚下了雨,天边挂着一道彩虹,可天空依旧是有些灰蒙蒙的。
凤宁仙尊就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不染污泥的白衣,笑得冷淡疏离,像天上碰也碰不到的月亮。
让他想拼了命地追逐。
青琅想,他后来终于碰到他的月亮了。
可他却把他的月亮扔到了地上。
摔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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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躺在床上,肉身却渐渐变得透明了,有无数的萤火从他身上飞出,像是要将他轻飘飘地带到天际。
青琅看见这一幕,慌忙走过去,用灵力锁住他的身体,锁住那些荧火,让凤宁一丝一毫都不能离去。
“你何苦?”蔷露拉住他,“他已经死了,肉身消散更是天定的命数,强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