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122节
佘陵起了几分好奇:“你不怕况家直接把况天决藏起来,又或者联合人界其余家族或门派设伏吗?父王正在闭关,真有了什么,短时间怕也不会出面。”“不会的。”
吕雉终于抬起头来,哼笑一声:“毕竟况家只是想息事宁人,而不是没事找事!”
佘陵嘴唇动了动,半晌没说出话来,又起身踱步到她身边去:“不赶紧想法子提升修为,倒在这儿写些有的没的……”
仔细看了半晌,着实大吃一惊:“你竟是在重新构写修行秘法?”
她瞠目结舌,眉宇间隐含了三分凛然的怒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所修行圣元功乃是魔族至高典籍,流传至今已经有千万年之久,寻常魔族想求都求不到,你居然胆敢擅改?!”
吕雉道:“流传得久便一定毫无瑕疵吗?既然如此,为何千万年过去了,都无人超越大乘,缔就真仙?若只是魔界如此也就罢了,但纵观人界、鬼界、妖界俱是如此,便可知是各界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功法有所瑕疵,而我等不曾参透的缘故。”
佘陵对着她看了半晌,颇受触动,继而出声道:“大姐,你快过来,小妹失心疯了!”
吕雉:“……”
吕雉低下头,继续查漏补缺,修改圣元功法。
梅女、卜雨等人未曾返回魔界,这几日一直在登云台盘桓,闻声而至后听佘陵讲了事情原委,个个儿倍觉诧异。
梅女甚至于用神识在最小的妹妹身上极细致的扫了几回,最后说:“并不是被夺舍了啊……”
而吕雉也在这时候停下了最后一笔:“我只是觉得,过去我们所走的路,或许是错的。”
她徐徐道:“魔界也好,妖界鬼界也罢,乃至于人界自己的经书典籍,都讲人是万物之灵,是最被天道所偏爱的种族,可道宗又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一直以来,圣元功都在教导我们由魔蜕变成人,继而追求大道,妖化形之后也以是否同人类相近与同族攀比,可天道若是真的如此宠爱人族,厌弃其余三族,又何必叫我们生于天地之间?”
“人有人的道,魔亦有魔的道,托生成魔界之魔,却效仿人界求道,岂非舍本逐末、缘木求鱼?”
吕雉的声音且清且亮,落到其余几人心头,却如万斤巨锤,震耳欲聋。
吕雉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得到属于英鸾的记忆之后,便开始思索何为道。
沿着圣元功既定的方向,效仿原世界女主的修行之路吗?
不!
她这一世生来是魔,便是命定的结果,为什么要靠否定自我来成就自我?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上天既然缔造了魔族,那魔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她又为什么不能以魔的身份去求道?
求道之路漫漫,能够依仗的又有谁?
父母,爱人,还是亲生骨肉?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已经活过一辈子了,难道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父母无法陪伴她走完全程,男人之于她就像是火炕之于溪鱼,之于儿子——
算了,太晦气了,不说他了!
这一路走来,所能够依仗的,也仅仅是“我”罢了!
梅女等几位公主尚在怔神,忽然听天边雷鸣声轰然而至,视线向外一瞥,但见风云异变、地动山摇。
卜雨失声道:“是谁引发了雷劫?”
无需其余人的回答,连同她在内,其余几人齐齐扭头去看坐在书案前的那人。
吕雉微微一笑,拔剑出鞘,纵身跃出门去,举剑相迎。
是日登云台雷声大作,持续一日方歇,魔界九公主英鸾破劫涅槃,成功入境返虚。
……
三日之后,登云台决战的日子到了。
况家先祖没有出面,是况家的两名长老将况天决和黎青带去了登云台,很客气的解释了成婚当日况天决不辞而别的缘由之后,一掌把黎青推过去,继而解开了况天决身上的禁制。
吕雉明白况家的意思,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是我与况天决的恩怨,他虽姓况,却不会牵连到况家。”
况长老一板一眼道:“的确没有关系了。先祖交代,今日之事后,无论生死,他都与况家再无干系,此后既不许他以况家子弟的名义在外行走,也不许本家弟子与他私下往来,一经发现,统统逐出家门!”
吕雉微觉诧异,继而失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卜雨等人坐在新搭建的凉亭里,闲闲的道:“哟,不再观望一下啦?万一他舌灿莲花,把小妹又哄回去了呢?那可妥妥的又是魔界的乘龙快婿!”
况长老苦笑连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回的事情了结,难保他不会再生出别的事情来,索性一了百了,断了干系为上。”
最后朝魔界的几位公主拱了拱手,他看都没看一边神色愤愤、倍觉羞辱的况天决,径直御剑离去。
佘陵看着脸色惨白,被几个魔族士兵按住的黎青,问小妹说:“这女人怎么处置?”
况天决变了脸色:“小鸾,青儿是我师傅的——”
吕雉鸟都不鸟他,便直截了当道:“杀了吧!”
况天决甚至来不及把话说完,便见面前锐光一闪,黎青大睁的双眼里写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口中不间断的有鲜血涌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况天决看着她倒地不起的尸身,脸上的血色逐渐淡去:“你杀了她——你居然真的杀了她?!”
吕雉淡然的补充了一句:“嗯,没错,下一个就是你。”
况天决死死的瞪着她,眼眶猩红,半晌之后,慢慢拔出了刀:“小鸾,你不是我的对手。”
吕雉嗤笑一声:“你的废话太多了,来战!”
……
双方俱是当世英才,短兵相接之后,一时半刻难分高下,但见刀光剑影,地动山摇,整片天幕都为之所惊。
梅女、佘陵等几位公主在旁压阵,甚至还饶有余裕的开了赌局:“你们说小妹此战是输是赢?她要是赢了的话,真的能狠下心来杀了况天决?”
卜雨不假思索道:“赢怕是没问题的,至于获胜之后是否会杀了他——这就两说了。”
说完,又侧目去看大公主梅女。
梅女沉吟几瞬,继而道:“我也赌小妹会胜,只是怕会有些艰难,而一旦胜了他,况天决必死无疑!”
佘陵押了一颗九转金丹上去:“我赌小妹舍不得杀他,从前卿卿我我那般要好,再怎么恨他,一时之间怕也不能断的这么利落!”
侍从在旁的几个魔将也跟着下了筹码,有赌九公主会杀况天决的,也有赌九公主不会杀他的,只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九公主会输。
一个魔将说:“从前九公主多中意那姓况的小子啊,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哪有这么容易就放下啊!”
佘陵看着押在桌上的堵住,啧啧着摇头:“两位姐姐还是太不了解九妹了。”
“恰恰相反,是佘陵姐姐太不了解九妹了。”
说话的不是梅女,也并非卜雨,而是吕雉。
刚刚经历了一场决战,她身上杀气未散,将况天决神情惊恐的人头搁到桌上,向坐庄的魔将启唇一笑:“我赌,况天决必死。”
留下他做什么?
他有存在的必要吗?
天地这般广阔,岁月几近无边,又何必割舍不下一个男人?
吕雉扬笑而声,归剑入鞘。
放眼远方,但见骄阳当空,映照万里,明光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