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去找他
洗手间实在是一个最不适合在背后八别人卦的场所,可不知为什么却总是成为流言散布的起始点。乔梓馨躲在一间锁上门的隔间里,坐在马桶上偷听。
说躲着偷听,也不是一个恰当的形容,不过是因为正好外面的人谈起了她的名字,现在出去大家都会很难堪。
同事a一边咧着嘴往唇上补颜色,一边道,还不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才有林副总替她撑腰,这次摔了吧,早该如此。
同事b抽了纸巾揩手,笑得古怪,林副总人无百日红,可是人家还能继续“睡服”客户拿资源啊!听说上次德国佬的单子可是“一夜之间”拿下的。
同事c一惊一乍,那德国佬看着都要抱孙子的岁数了,她也下得去手?
同事a鄙夷她少见多怪,人家多“努力”!不但下得去手,还能下得去嘴。
长舌够了,鞋跟声离开。
乔梓馨出来,开了龙头洗手。胸口闷得难受,大约是肺炎后遗症。
果然还是应该遵医嘱,多住几天院的。
她想。
项目被撤,乔梓馨作为主要负责人,肯定心里憋屈,但更令她难受的是,她手下的团队成员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soaring对员工的激励制度是和项目收益直接挂钩的,一个千万级别的单子说丢就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跟她一同起早贪黑的客户经理年度考核多了一笔灰色,意味着被抽调过来的ae和文指们可能拿不到年终奖,就连沉青都会和自己心心念念的celine凯旋门包包擦肩而过。
回到工位的乔梓馨难以集中精神,于是早早结束了工作,本打算去健身房举铁出汗,又怕把自己折腾进icu,所以只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瞎逛。
再次回神的时候,发现竟然已经开到了肖黯他们公司的楼下。
她把车停进2小时时限的访客车位,发了一会愣,还是拿起了手机。
肖黯下飞机的时候,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好几条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的通知。
【现在方便吗?】
【我能去找你吗?】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算了,没事。】
没有叫他“主人”的称呼,所以不是起了玩心;也没有“啊”“呀”“呢”的卖萌,所以情绪是低落的。
肖黯意识到:她遇到事儿了,而且第一次,来把他当成依赖求助了。
肖黯回拨了过去,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他马上有一个跟地方政府代表的重要会议,于是让苏言继续跟乔梓馨联系。
肖黯开完会出来的时候,苏言就等在会议室门口,一脸惊惶,欲言又止。
他皱眉,“说。”
苏言立刻上前,小声汇报,“乔小姐好像……哭了……”
乔梓馨是回到自己家时,才发现冰箱里满满的蔬菜水果,牛奶鸡蛋,橱柜里杂粮米面、坚果麦片。
房间打扫整理过,脏衣篮被清空,洗净烘干的衣物整整齐齐地迭放在床上。
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备用钥匙。
有点儿想哭: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个人。
然后苏言就来电话了,说肖黯在南边出差,问她有什么事。
于是乔梓馨来不及转变情绪,突然就把刚刚“想哭”的理论付诸了实践,顿时把苏言吓得噤若寒蝉。
她哭了会儿,才听见对方战战兢兢地问,“乔小姐,你没事吧?肖总在开会,开完了我马上让他给你回电话。”
乔梓馨觉得挺丢脸,吸着鼻子找补,“我没事,你别告诉他。”
苏言哪敢“不告诉他”,自从挂了电话就如坐针毡地等在会议室门口,心跳如鼓,思维混乱:
肖总你听我说,乔小姐把我弄哭这事儿,可绝对跟你没关系啊啊啊!
接到肖黯电话时,乔梓馨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看似随意地问了问他在哪里出差,行程忙不忙,之类的。
肖黯沉默了几秒,忽然问,“想来找我吗?”
乔梓馨鼻子一下子发酸: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想。”她诚实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