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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p的资料里多么明显的一条信息,却在这场比赛中慢慢被新的扣杀型角色设定覆盖。直到所有人都忘掉了那个男孩原本的面孔,不二才终于用出了他最擅长的招数。俾斯麦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忽然变得冰冷,只能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栗发的少年像只大雁一样舒展开手臂,他那修长的四肢如鹿般灵活,被誉为黄金右腕的手转动着拍柄,小球便乖巧地在拍面弹回,白龙飞过球网挑出一个高高的圆弧,坠落在德国队的底线。
他们只能盯着那个弹向场外的球路,看着它心无旁骛地直奔德国队的选手席。
一只手牢牢地接住了小球,手的主人隔着镜片直直地盯着几步外的那个纤细少年。少年依旧瘦小,是曾经被手冢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的一只灵鸟。他小心翼翼地纵容着这个少年去享受比赛的刺激和冒险,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
那个被手冢当作精致人偶安放在宝盒里的少年,终于摘下了自我保护掩饰本性的面具,向他展现出真正的不二周助。即使他们两个此时穿着不同的队服,手冢却没法从这个人身上移开自己的目光。
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温柔又炽热,好像除了他心心念着的这个少年之外,所有人化作了陪衬。
他也终于找到了呢。打球的意义。
场边的选手席,幸村的轻声低语几乎要被观众的欢呼声遮住。他丝毫没有顾忌或许会有摄像头拍到他们,在披着的外套下握住了真田的手。
幸村侧过头看着身边恋人注视自己的温柔眼眸。kcc球场的灯光如此明亮,真田的颈间,一条银色的金属短项链正反射着星光。
他盯着这条早上自己亲手为恋人带上,刻着seiichi yukimura铭牌的银链,无法自抑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真好。
你早就是我的了。
188第一百三十三章 剧本
德国队居然输了?
几乎全场的观众到第一盘比赛的结束还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尽管在开场那两球之后就明白了日本队不是软柿子,可是即便如此和世界排名第一的队伍打出7:5的比赛,也是相当漂亮的成绩了。
是不是那个国三的孩子塞弗里德的错已经没有人去在乎。现实是俾斯麦也拿对面那两个日本选手没有办法,即便是更瘦弱的那个少年,也显然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打不赢的人吗,国光?
在德国队的选手席上,队长博格正低声问着坐在旁边的少年。他注意到了最后一球手冢和不二的视线交流,想到了很久之前手冢告诉自己的事,如果是他的话,你或许的确会有点棘手。
不,不二是我认定的对手。但是我打不赢的另有旁人。
手冢注视着那个栗发少年转身回到日本队坐下,只留给自己一个安静的背影。或许在自己未来走入职网之后,还有更多的强者拦在路上,但是手冢很清楚,即使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输给幸村的比赛,但唯一会被自己记在心里,让那感情变得复杂深刻的人只有不二。
博格因手冢的话而略微惊讶了一下。这场双打三的确让人大开眼界,但是不二周助的实力并不会让自己深感威胁和紧张。他的确对于那招扣杀回击扣杀的招数非常欣赏,不过在实战中,这个孩子的身材限制也是非常危险的。
你说的旁人,是那位神之子吗?博格的视线移向了对面国中生的两个人身上。金发的泪痣男孩是他昨天在抽签开幕式上有点印象的人,而现在坐在迹部身边的少年,正是在qp的资料里被世界杯选手介绍中评论为日本国中生第一人的幸村精市。
准备上场吧,国光。博格收回了目光,在位子上坐稳看着身边的少年起身抽出球拍,只有积累经验磨练自己,你才能打败过去无法匹敌的对手。
哪怕那位神之子再如何令人惊艳,也不会拥有超过德国队的训练强度。博格不相信所谓的天才,只有积累才是成就天才的基石。
虽然,在他心底,总觉得那个叫幸村的少年,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首场战败的德国队并没有让观众有多久的反应时间。短暂的赛间休息过后,双打二将是人们期待着逆转比分的机会。从日本队的选手席站起来的是两个十分出色的少年,一个实在娇小极了,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和柔软的奶黄色卷发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可爱的绵羊,如果不是在他的名字后看到年级的注解,谁也想不到这个笑眯眯的眼镜少年居然和博格同龄。
另一个准备上场的正是在昨天的开幕式引起人们注意的迹部。尽管看上去高贵又冷淡,他的容貌的确是无可挑剔的英俊。
看来比起你的网球,人们更在意你的外貌呢,迹部君。圆眼镜的入江有些打趣地笑了笑,这次没有渡边君的威慑力,恐怕我们要被小瞧了哦。
迹部没有在意这个坏心眼前辈的话,冷哼了一声眯着眼望向对面。从黑衣军团的坐席中站起来的那个人,过去曾经于迹部打过一场堪称今年日本国中生赛季的生死大战。时隔三个月,再一次与手冢在球场上相对,迹部生出了不同寻常的感触。
他已经比以前更强了,对吗?
即使没有期待得到肯定的答案,迹部仍旧侧过头去问那两个曾经与手冢交锋的人。幸村和真田沉着脸,不能给出他一个让人对胜利放心的回答,但是迹部却勾起唇角笑了笑。
一个经历过蜕变的手冢国光,真是今天最大的惊喜。
他仿佛根本不在意彻底变成对手的宿敌或许会带来更强大的双打搭档,仅仅把充满战意的目光放在手冢的身上。在迹部身边,那个身材瘦小的入江正慢慢沉下了目光。
入江前辈。
入江听到了幸村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笑容转过头去看。
你今天也写好剧本了吗?
入江眨了眨眼,镜片后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恐怕这一次我要现场发挥了呢。
是吗。
他看到那个紫发的少年微笑着注视自己,话语却令他紧张了起来,为了帮助迹部了解选手,我特意读了他推荐的原文书,有一个章节想和前辈分享。
to blame in this(人们屡屡犯下此罪),少年勾起唇角,神情中有些冷意凝结在眼尾,tis too much proved(并常常被指控罪行)
入江盯着他的唇眯起了眼,下意识地低声接道,that with devotion's visage and pious a,we do sugar o'er the devil himself.
掩藏在真诚和虔敬的面具背后,糖衣包裹着真正的魔鬼。
入江很难听不出这个人想说的真正含义。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因为之前的玩笑失去了教练和后辈的完全信任,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想要骗过你的确太辛苦了,幸村君。
幸村抿了抿嘴,目光瞟了瞟正在场边调整拍线的那个金发少年背影,缓缓地说,或许在前辈看来网球只是一场戏剧,可以为自己写剧本,担任主演预定结果。但是他不一样。
这个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接过国中生队长的职位,又是用了多少日夜钻研着每个人的球风、对手的打法。他在国中的最后一年放肆地享受着深爱的网球,为了带领球队走得更高而牺牲多少自己的工作和休息的时间,与合不来的人打交道,和教练唇枪舌战,背负上整个日本国中生的尊严。
这是迹部最后的任性,他对胜利的执念,甚至超过了那些高三的前辈们。
幸村紧紧盯着入江的眼睛,尽管距离不近,入江却能看到不甚明显的威胁,希望前辈不要让他失望。
你若但凡对他有一丁点欣赏,便至少不要故意放水,让他独自血战。
入江从幸村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明白白的阻拦,那目光太过直白,令他想到了今天早上在球员室中三船教练盯着自己的眼神。
便是表演赛也必须全力以赴,这不符合入江演技的原则。这是没有实际意义不计入成绩的比赛,若是完全展露了实力,只会在后面的比赛中被研究透。入江本该坚持着自己的计划,为了自己欣赏的这个后辈在之后能有蜕变,而好好让迹部吃一场败仗的
可他此时被自己最爱的诗句打乱了心绪,无法克制地思考起幸村话中的含义,质疑着自己的剧本是否对迹部有意义。他握着球拍转过身,几步之外的场边,金发少年正专心地做着热身,似乎对于自己的搭档正在心中掀起巨浪一事毫不知情。
入江闭了闭眼,快走了几步来到迹部身边。
你有什么计划吗,迹部君。他试图自然地勾起笑容,问着这个比自己要高了不少的少年。
迹部低下头看了看入江,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没有。
他傲慢地笑了笑,把目光放在对面那两个对手身上。
有前辈做搭档,我什么计划都不需要。
幸村曾经和不二讨论过那场在合宿3号和5号球场换位赛中,入江与迹部的单打。
彼时赛间幸村尚且没有深思入江最后的放水,他那时候还在思考自己的状态,等到终于想通打完比赛的晚上,才在跟不二的讨论中渐渐回过神来。
为了鼓励后辈,给我们打最后一场附加赛的机会,入江前辈才会假装抬不起手臂。那时的幸村回想着赛后入江向自己转告种岛的话时自如的姿态,十分笃定地判断。他对这个小个子的前辈多了一个深谋远虑的评价,因此常常因此略微亲近了一些。
他如今沉默地盯着入江的身影,那个人走到了网前和德国队的qp握手,又平静无波地走回了前场自己的站位,等待比赛开始。
你在担心吗,精市。
真田低声地问着。他听到了恋人和入江的对话,也明白了话里的含义,同样担忧起比赛战况来,或许正如你昨天说的那样,保存实力是很有可能的一个战术。
我虽预料过,但并不期待真的看到。幸村喃喃着,他的轻叹只有真田听到了,假如和你双打的前辈想要保留实力,为了使你在逆境中成长而输掉比赛,你会怎么想?
真田皱起眉,抿着嘴有些犹豫,本是好意,但对迹部而言过于残酷了。
就算是表演赛,偏偏迹部的对手是手冢,在这样的双打对战中输给对方的话,恐怕迹部会不甘到对自己愤怒。
正因为有过输给手冢的经历,真田才明白那种挫败感会多么令人彻夜难寐。换作入江以外的搭档,说不定面对qp还有拉锯的可能,但那位擅长演技、洞察对手内心的入江前辈,会用什么方法来迎战德国队的参谋,就连高中生里和入江最熟悉的鬼都说不清。
他若在这场比赛中沿用剧本,说不定迹部会无法原谅他。
幸村低下头盯着身边椅子上迹部脱下来的制服外套,仍旧不确定自己的话是否说服了入江。他抬起头看向球场,在迹部和手冢展开对战之前,德国队的qp首先抓住了入江进行攻击。
这是一场资料与演技的对决。掌握着世界第一队伍数据的男人,被称为完美品质的参谋,正是柳最在意的选手之一。他对于那德国网球幼年教育的最高杰作的说法深为好奇,观察着qp比赛的同时把每一球都牢牢记在脑海。
他能从qp的打法中看到非常精妙的布局和路线,每一球都准确得令人惊叹,无论是入江和迹部都追不到那可怕的防守死角。仅仅是四球,这个德国队的发球局便一分未失地迅速拿下。
很像柳前辈。
后辈的小声嘀咕被柳听个清楚。他侧过头,赤也正皱着眉盯着场内,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他是参谋,每一球都完美无缺精准到位,既不多用一分力来炫耀,也不少一点角度给对手机会。柳解释给后辈听,目光仍旧锁定在交换场地的四个人身上。
不,这个我已经看出来了,我想说的不是他的球风熟悉。
切原眨了眨眼,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他远远地探着头望了望选手席另一头的幸村,部长的话应该能看出来,我现在还不确定
被他望着的人并不知道后辈的疑惑,幸村目前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日本队的两个人身上。来到入江的发球局,他们的进展并不如德国队那样干脆。五维上有明显弱点的入江显然被对方当作切入口来着重攻击,即便是手冢也并不会拘泥于打败迹部而避开有利的路线。开场第二局,迹部接球的次数少得可怜,这样有针对性的战术显然是为了首先消耗入江的状态。
入江的动作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男人大概不到比赛最后一分落地是不会被人看透的。鬼低声地说着,他坐在平等院身边,在迹部起身上场后是离幸村最近的高中生。幸村不由得侧过头看了看,从这个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担忧。
我知道你的想法,幸村,但是记住败仗,在复仇时也会令人爆发强大的力量。鬼抱臂盯着场内,劝慰着幸村,一味的胜利不会带给他好的影响。
当然,或许这个理论在你身上并不适用,但至少大部分人都会接受。
我不喜欢给自己留下复仇的心态。幸村勾唇,他的手扶着交叠的双腿,专注地望着场上那个金发的少年,网球是很单纯的运动,发球回击。若是把打球的对手看得太重就会失去初心。
这个人是我的对手,曾经败给过他,必须要复仇赢回来。一旦被这样的心态掌控,谁都会陷入执念。
他侧过头瞪了一眼身边的真田,很不想当众批评自己的恋人那种一度变得疯魔的状态。
真田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想起自己在国一时那种视复仇之战为根本的心情,非常认同幸村的观念。他曾经太过在意败给手冢的屈辱而被幸村训斥,后来找回了自己的道心专注于突破自我。他除了幸村之外不再对任何人产生心底难忘的执念,而在国三终于揭掉那个伤疤后,如今只把恋人独自放在心头,当作甜蜜的重量来一路前行。
他太明白执着于一个宿敌会变得多么狭隘,因此如今更加专注于对网球本质的钻研。他和幸村一样,都因为研究网球而走得更远,不知不觉中,过去曾经执念的对手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