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美人 第48节
虞晚皱了皱眉,若是她没听错,那声“殿下”叫的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京城中的王爷她认识不多,难道是……安王?不多时,外面传来铁链解锁的声音,随后两扇门被人打开。
虞晚被外面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待见着来人后,她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安王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着宝蓝色云纹蟒袍,望着虞晚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虞嫔娘娘,多日不见,可还记得本王?”
母后叫他捉了虞晚,放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安王却大着胆子把虞晚藏在了安王府的一间院内,离皇宫不足十里的地方。
虞晚抿了抿唇,刚欲开口。却不料由于过于紧张,清晨又未服药的缘故,她脑袋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勉强扶着旁边的座椅才稳住了身形。
安王见此,就要上来扶住虞晚,不料被她侧身避开,他伸出的手臂顿在半空,唯有收了回来。安王很快面露不悦,沉声问身后的王府丫鬟:“怎么回事?”
外面的两个丫鬟慌忙跪了下来,朝安王磕头道:“殿下,奴婢二人实在不知情,这位娘娘送进来后就被关在了里面。”
“本王明明叫你们好生照顾她。”安王阴沉了一张脸,不由分说道,“下去领板子!”
丫鬟脸色惨白,不想受那等皮肉之苦。
“不怪她们,是我清晨没喝药的缘故。”虞晚看了眼安王,未免再度头晕,她缓缓坐了下来,身子倚在椅背上,取过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杯茶缓缓,“我只是想知道,安王殿下究竟为何要捉我?”
安王看着她,视线流转在虞晚娇美无双的面上,他不欲唐突佳人,此刻将手背到身后,淡淡道:“若本王说,自你当初进宫求见太后,本王见了你第一面,便心悦于你呢?”
“咳……”虞晚刚刚咽下一口茶水,她万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一时呛到了自己,捂着唇咳嗽起来,面容微微泛红。
安王见了不由失笑,在这等情形下,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何必反应如此大?娘娘生得花容月貌,本王瞧上你很奇怪?”
虞晚抬眸看了安王一眼,忍不住开口道:“我是你皇兄的嫔妃。”
安王听后笑容一敛:“本王清楚得很,用不着你来提醒。”说罢,他许是知晓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开了屋内,只留下几句话,“这几日你便好生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准去,若是有下人唐突了你,尽管告诉本王。”
虞晚拧了拧眉,眼见那两扇门又关了起来,她忍不住轻轻咳嗽几声。
对方还是没说,为何会捉自己过来。如今看来,安王还是愿意保障她的安全,真不知是幸也不幸。
*
养心殿。
李福从德嫔口中,得知了虞晚失踪的消息,以及竹林内横七竖八躺着护卫尸体的场面。
他急得焦头烂额,此刻一人在养心殿的内室踱步。虽说陛下是因虞嫔而昏迷不醒,李福难免有些责怪虞嫔的意思,可这不代表李福会放任虞嫔失踪,这毕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儿,怎可出了差错!
“陛下啊陛下……您怎还不醒来呢,您最爱的嫔妃都不知所踪了,老奴实在要撑不住了啊……”
李福喃喃自语着,却不知暗处有一名小太监在屏风后面偷听。
他听见这个消息,登时瞪圆了眼,此刻李公公焦急的脚步声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几声敲在他的心上。小太监心知这个消息怕是真的。看来陛下醒来怕是没指望了,而且这消息迟早会穿帮,若是他还继续待在养心殿里干活,等到将来政权更替之时,岂不小命难保!
得赶紧为自己找一条生路才是。
第69章 【069】 是夜,雷雨交加
当晚, 李福刚刚走出养心殿,冷不丁发现视线中有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猫着腰, 正偷偷从门口溜出去。
他双眉一凝,立刻怒斥道:“什么人!竟敢在此偷鸡摸狗!”
养心殿的护卫们正值换班,此时还没走远, 他们听到李公公的声音后连忙折返回来,眼看一道黑影急忙要从门边溜走, 便快步上前把人给一把捉住, 脸朝下按在地上, 厉声询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宫内造次!”
这名小太监正是之前偷听李福说话的人, 此刻摔得鼻青脸肿, 慌忙道:“我,我是在养心殿当差的小桂子!”
“小桂子?”李福愣了愣, 提着灯笼上前仔细瞧了瞧,一看发现还真是这人, “你大半夜的在门前做什么?”
“奴才、奴才……”小桂子支支吾吾,终于灵光一现找了个托词, “奴才正准备出去打水呢!”
“打水?这是你的活么?”李福说罢, 突然回过味来,这名小太监定是想出去传递消息, 登时一脚揣在了他屁股墩儿上,“偷溜出养心殿,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哪,给我把他杖毙!”
现如今养心殿所有宫人,都按照李福的吩咐,各居其位、各司其职, 怎可随意出去?
若是放任了这人,只怕要出大乱子!
护卫们不疑有他,就要把小桂子拖下去,怎料他为了求生,却在养心殿门口高声嚷嚷道:“李公公你别瞒了,我今日在养心殿里头都听见了,陛下都连着数日昏迷了,肯定是醒不过来了!若是咱们留在养心殿,到时候都得死,还不如去投奔太后娘娘!”
“胡言乱语!”李福听后气得不行,一个巴掌扇在小桂子的脸上,又用破布将他的嘴堵上,“赶紧把他带下去!”
护卫们对视一眼,还是依照李福的吩咐,带走了小桂子。
只是那护卫头领在他们走后,悄悄问了句李福:“李公公,陛下确实连日未曾上过早朝,你给咱们交个底,究竟何时能见着陛下?还是陛下已经遭遇了不测……”
“呸呸呸……陛下好着呢,只是在养病!”李福瞪了眼那护卫头领,颇为不耐烦道,“再过几日你们就能见到了!平时一个个见着陛下,跟老鼠见着猫一般,现在倒是争着抢着要见陛下!”
护卫头领尴尬地挠了挠头道:“这不咱们心里没底嘛……”
李福一甩拂尘,冷声道:“咱家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必担忧,陛下没几日便能上早朝了,你们只管安心守好皇宫便是!”
“是是是。”护卫头领听后连连点头,他也不想命丧于此,若陛下近日就能恢复早朝,也省得他们再多生事端。
*
虞晚在安王府的床榻上待了一晚上,翌日醒来后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她已有整整一日并未服药了,尽管有丫鬟服侍她梳洗,此刻虞晚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虚弱无力,难受得紧,却又无可奈何。
这儿毕竟不是皇宫,不是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就在此时,两扇门突然被人打开,虞晚本以为是端早膳的丫鬟进来了,哪知此刻却听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真是好久不见啊,二堂姐。”
虞晚坐在梳妆镜前,看向来人,发现竟是昔日卫国公府的三姑娘虞芊。
此刻望见对方头上梳了个妇人发髻,虞晚心中很是疑惑,她印象中丝毫没有虞芊嫁人的消息,只记得虞菁是嫁入了安王府做妾:“你怎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来安王府看望大堂姐的?”
“大堂姐?”虞芊听后不由笑了笑,头上珠钗乱晃,她走上前,俯身在虞晚耳边悄声道,“她已经被我杀了呀。”
虞晚被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
“嫁入安王府的人,根本不是虞菁,而是我。”虞芊见虞晚如此吃惊,依旧面若桃李,笑容不减,“是我杀了虞菁,取代了她的位置,这件事殿下也清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虞晚没想到虞菁早就死在了素日交好的堂妹手中,她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忍不住后退几步:“你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虞芊听后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笑出了声,“是啊,我是草菅人命……你不如猜猜,下一个会是谁?”
这话一落,虞晚难以置信地看着虞芊,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个三堂妹如此恐怖:“你想杀我?”
方才还在的几个丫鬟,此刻全都消失了踪影。虞晚瞄了眼外面,发现两扇门并未关上,便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了两步。
岂料下一瞬,虞芊便冲上来掐住虞晚的脖子,眼中充斥着嫉妒和疯狂:“是啊!我不仅杀了大堂姐,如今我还想杀你!”
“……昔日你在卫国公府,便是受到万千宠爱!而我却只能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看着大伯的脸色!后来我进安王府,你进了皇宫成为最末流的答应,我本以为你定会受到陛下的冷待,哪知你不仅在宫中盛宠不衰,就连我的夫君,都对你念念不忘!”
“虞晚,你实在该死!”
此刻虞芊狠狠地掐着虞晚的脖子,双手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想让虞晚在痛苦中死去。她早已重金向丫鬟打听过,虞晚如今身子不好,就是个病秧子,因此今日由虞芊来亲手结束虞晚的性命。
“咳……你、放开……”虞晚小脸憋得通红,被逼退到了墙壁前,奈何虞芊死活不肯松手,外面的丫鬟更是充耳不闻。
就在虞晚以为自己要没命的时候,耳畔终于响起安王的怒吼声:“给本王住手!”
虞芊闻声一怔,连忙松开手,回头看去。
只见安王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满脸皆是怒色,身后还跟着那个名叫何瑞的太监。
虞晚只觉掐在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松开,她脱力般的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同时伴随着不住的咳嗽,嗓子像被针刺痛一般,脖颈上更是留下了五道红印。
安王满是心疼地看了眼虚弱至极的虞晚,正欲上去扶她,却看到虞晚费力扶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他禁不住冷冷一瞥虞芊,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虞芊慌忙跪下,她暗中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梨花带泪地为自己辩解道:“殿下恕罪!妾身听说自家姐妹在府中,本想来叙叙旧情,怎料虞嫔她对妾身冷眼冷语,妾身一时冲动,这才和她起了冲突……”
说罢,虞芊楚楚可怜地哭了起来,双肩一抽一抽的。
安王见此,原本满是怒气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犹豫不决,嘴上却冷硬道:“你这次太过分了,还不向虞嫔娘娘赔罪!”
“妾身向虞嫔娘娘赔罪了。”虞芊上前敷衍地福了福身,禁不住得意一笑,下意识轻抚腹部。她知道安王一向重视子嗣,偏偏之前府中没一个能怀上的,而她刚好怀了第一胎,因此即使事情败露,安王也绝不会惩罚她。
虞晚转过脸去,压着嗓子轻咳了几声。
她看得明白,事到如今她已不指望安王为她如何伸张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你下去吧。”安王瞥了眼虞芊,说罢径直走过她,来到虞晚跟前。
虞芊见此一幕,原本得意的眼中又重新燃起妒火,只是她很快低头遮掩了过去,柔柔弱弱道:“是,妾身告退。”
说罢这才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虞晚不想看见安王,偏偏身子又虚弱得很,只好挑了个离安王最远的位子坐下,随后垂眸问道:“殿下找我何事?”
“本王带来了你每日要服的药。”安王语气温柔,带了几分讨好,他命何瑞上前,将煎好的汤药放到虞晚面前。
事实上安王知道他不惩罚虞芊,对虞晚十分不公平,毕竟她差点没了命,可他为了子嗣只能心中愧疚,心想着绝不会有下回,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虞晚看了眼那碗汤药,感觉气味和她之前每日在宫中服用的差不多,然而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毕竟那药所需的药材都很名贵,而安王不一定下得了这个本,此刻虞晚淡淡敷衍了一句:“多谢。”
安王见虞晚未有动作,继续温柔道:“药凉了不好,你快趁热喝了。”
虞晚没了法子,唯有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万幸体内并无异常反应。
安王满意地笑了笑:“真乖。”说罢又吩咐身后的何瑞,“去拿点珍珠膏给虞嫔娘娘。”
何瑞嗓音尖细地应了声:“嗻。”
虞晚原本不解其意,恰好一阵凉风吹起,脖子上传来一阵凉凉的刺痛,她顿时明白了安王的用意,别过脸冷声道:“有劳殿下,我自个儿上药就好。”
“好,都依你。”安王满是宠溺地看着虞晚,瞧着倒像是百依百顺的样子。
等安王和何瑞走后,虞晚对着镜子,摸了摸脖颈上的红印,登时疼得吸了一口气。
如今屋内只有她一人,她便拿过旁边的珍珠膏,轻轻抹在伤处。然而虞晚没有上药的经验,难免控制不好力道,有几次都重重碰到了伤处。
等涂抹完珍珠膏,虞晚看着镜中的自己,已是泪眼汪汪的模样。
她轻轻一叹,抬起衣袖擦干了眼泪。哭是没用的,如今只等着陛下醒后前来救她,届时就能逃出生天。
陛下,您可一定要醒来啊,再不醒来,我命都要没了……
虞晚闭上眼,抱着双臂在心中默念,眼角不受控制地缓缓落下一滴泪。
*
是夜,雷雨交加。
一记惊雷乍响,就连身处养心殿密室的李福都能听见,李福原本正守着陛下打盹儿,此刻忍不住惊醒。
下一瞬,只见魏昀眼皮动了动,猛然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