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我者甜 第37节
陆池舟弯唇,语调慢悠悠的,似笑非笑道:“那给你免费又抱又看的,我不是亏了?”裴恬气笑了,“行啊。”她站起身,径直走到陆池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要收费,那确实是得明码标价。”
“看一分钟十万,那抱一分钟呢?”裴恬微笑问。
陆池舟挑了下眉,轻轻吐出两个字:“翻倍。”
“行。”裴恬哼笑一声,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那亲一下呢?多少钱?”
“再翻。”陆池舟目光从她眉眼,下移到红唇,眼眸骤然变深。
裴恬眯了眯眼,“那你还挺贵。”她状似沉思,“不过没关系,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她继续俯身,直到与男人鼻息相闻,红唇微启:“那睡一晚呢?多少钱?”
下一秒,裴恬成功听到了陆池舟突然变重的呼吸。
与此同时,又伴随另一道喑哑的男声,竟是来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陆老爷子——
“他不要钱。”
第25章 近你 你还有我
这一声, 石破天惊,将裴恬炸得外酥里嫩。
这这这,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她的吧。
说几句骚话, 都能把陆老爷子给气醒了?
裴恬慌里慌张地瞪大眼睛,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直到肩膀被陆池舟揽过,男人带着她转身,朝病床方向走去。
裴恬也由此, 看到了真正清醒过来的陆老爷子。
这样荣光一世的老人,哪怕迟暮到卧倒在床, 依然自有一番风采。
中风的症状,实在称不上好看,但老爷子异常坦然,带有种千帆过尽的镇定。
裴恬能感到自己肩膀上,男人隐隐颤抖的手。她偏头看向陆池舟,他定定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眼尾染上一圈深红。
裴恬蓦然想起, 陆池舟已经有五年未曾见着陆爷爷了。
且, 相隔千里。
再见面时, 身体那样硬朗的陆老虚卧在床,生命垂危。
裴恬张了张唇, 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团聚的祖孙俩, 只拉了拉陆池舟的衣角, 示意他往前走。
陆池舟眼睫一颤, 这才反应过来,怔愣着走到病床前,
陆老扭过头,抬起未扎针的手抹了把眼睛, 声线还不太平稳:“臭小子翅膀硬了?爷爷都不喊了?”
而对这声的回应,是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的沉闷声响。
裴恬一惊,看着陆池舟直接跪在床前,紧抿的唇色浅淡到苍白,“爷爷,对不起。”
“起来起来。”陆老别开脸,长吸一口气,语气无比嫌弃,“这挫样还给媳妇儿看到,你不嫌丢人,我都嫌。”
裴恬乖巧地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媳妇儿,好像是她。
陆池舟惨白着脸,执拗地不肯起身。
陆老无奈看向裴恬,“你让这臭小子起来,我还没死,他跪什么跪?”
这句话似点醒了陆池舟,他连忙撑着床沿站起身。
陆老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冒冒失失,一点长进都没有,让我宝贝孙媳妇儿看笑话。”
陆池舟动了动唇,低垂着脑袋老实任骂。
有那么一瞬间,裴恬以为回到了五年前。那时,陆池舟还不是现在这般面面俱到,也会因为少年意气冲动误事,被陆老当头臭骂。
陆池舟的情绪收得很快,不过几分钟,他就能泰然和陆老对话。
而医生也在此时赶到,开始全面替陆老检查身体。
时间已至深夜,裴恬喊了家里的司机来接。
陆池舟送她到门口。
走廊的灯光照射在头顶,裴恬踩着二人比肩的身影。她的影子,正好到陆池舟肩膀往上。也的确如他所设想的,稍微低头,下巴就能抵在她头顶。
是个适合拥抱的高度。
裴恬能感觉到陆池舟越走越慢的脚步,忍不住偏头瞥他一眼,低声道:“我明天还来。”
“后天也来。”
陆池舟眼眸紧紧攫住她眉眼,蓦地笑了,“恬恬真要给我爷爷做孙媳妇啊?”
“不。”裴恬冲他一抬下巴。
陆池舟眼睫动了动,定定看着她。
“我是来白嫖的。”裴恬歪了下头,“因为你爷爷说你不要钱。”
终于是忍不住,陆池舟别过脸,笑出了声。
远处,裴家的司机已经候在车门口等候。
陆池舟突然张开双臂,微微耷拉下眼皮,眼中泛着涟漪,笑得像个妖孽。
“那现在就再给你白嫖一次,来吗?”
裴恬咽了咽口水,很想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但远处司机伯伯看着,现在要来这么一下,被裴言之知道,她今晚就别安生了。
裴恬往后退了一小步,傲娇地哼了声,“不来,走了。”
说走就走,很快,女孩就蹦跶上了车。
汽车开走,须臾不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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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裴恬抽空就会来看望陆老。
大多数时候,陆池舟都在;但有时公司事务过多,他并不能时刻待在病房。
所以,裴恬争取使每回待的时间长一些。
她也不懂些什么,来也不过给陆老解解闷,或者带些他不用忌口的美食。
这天是个艳阳天,窗外的阳光倾泻而入,气温回温,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裴恬盘着腿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一边刷小视频,一边和陆老分享。
陆池舟不在,陆老让一直陪护的高级护工都屏退到了门外。
他安静地看着窗边的女孩子,时不时跟着她笑。
手中握着的手机松了又紧,到后头,裴恬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忍不住喊:“陆爷爷……”
那天的专家会诊,结果如何裴恬并不知道。但她却能看出,陆老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状态。
人老了,薄暮之时,哪怕装作再若无其事的模样,也终究是掩藏不住的。
这个变化,她能看见,陆池舟也能。
所以,男人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重,却将所有疲惫掩藏入心,外表仍是波澜不惊,去担起外界越来越重的枷锁。
门口的保镖四班轮岗,人数越来越多。
陆氏内部的纷争也因为陆老爷子的苏醒而不断扩大,眼前的风平浪静不知能安稳到几时。
一阵长久的寂静后,陆老扬起抹微弱的笑容,“恬丫头,你都看出来了。”
裴恬红着眼睛点点头。
“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陆老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但语调依旧轻快,“我们家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福气能遇见你。”
裴恬噗嗤一笑,“他能遇见我,确实挺幸运的。”
“所以,爷爷今天脸也不要了。”陆老淡笑着摇头,“也不敢和你爸说,只能舔着脸求求你。”
“我这走前,对那臭小子,怎么也放心不下。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就像是在走钢丝,我不想他走了我年轻时的路子。”
裴恬一愣,握紧了指尖。
“陆枫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我年轻时做事过于偏激,连累了身边的人,也让故人为此抵了命。这孽债终究是要还到我身上,我不冤。”
“还有挽月,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守到了现在。”
“只是池舟,他不该背负这些。”
“恬丫头。”陆老爷子哑着嗓,“我就把池舟交给你了。”
“你就帮爷爷看着他,让他别走岔了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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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恬不知那天是怎么从病房走出来的。
生老病死,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实是件非常陌生的事。
至今为止,她唯一经历的生离死别,也只有几年前,太爷爷的去世。但她的太爷爷去世地很安详,未遭受任何病痛,以百岁高寿辞世。
裴恬从未有这么一刻,那么无力。
原来,哪怕身居高位,家财万贯,但在面对生死时,终究是渺渺一粟。
可,那是陆爷爷啊。教出这么一个陆池舟的陆爷爷。
戎马半生,家离子散,老年病痛缠身,手下一众似亲非友虎视眈眈。
临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陆池舟。
京城迈入初冬。
最近几天,气温降至冰点。
凛冽的风拂在面上,带来刺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