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宴会上的游戏本就是比拼实力的，施展内力自然也绕不开招式，所以在比试途中借助招式获胜, 完全符合游戏规则。不止是叶绪, 周围其他侠士也各展神通，用出了自家门派的各类招式。
    一时间场内箭矢乱飞, 叫人眼花缭乱。不小心飞远了或者飞太近的还算正常，有些人技能用偏了直接把箭射到了别人的壶中；还有些人一开始就把招式不慎打在了人家的箭上，运气好的能助力别人获胜, 运气不好的带着那箭横飞出去，成功带偏了好几支无辜箭矢。
    这些都情有可原，最让无语的是有个人准头差到离谱，他倒是没干扰别人，就是一开始扔箭时手一滑扔偏了方向。还不是偏一点点, 而是一口气从往前飞变成了往左飞, 横着穿过所有选手的上空, 落到了人群里，引起一些骚动。
    幸好在座诸位都是江湖人士，自保能力卓越。别说只是个随手扔出来没用太大力气的去头箭矢，就算真是有人朝人群里拉满弓射了一箭过来, 他们也能迅速退开或是抵挡住那箭。
    大家骚乱了片刻就把箭矢捡起来了，然后不知是哪位好汉随手一掷，竟将之照原路丢回了士人面前，稳稳地插入箭筒中。这一手看呆了所有人, 片刻后大家才回神，有人辨认出了出手的这位
    是百花谷本代的大师姐！
    各派对于大师兄和大师姐的定义，局限在三流弟子之中，每年一换。基本上该年元宵节之后，三流弟子中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个会被冠上这个尊称，等次年有人超过祂，才会替换。
    不过如果大师兄/大师姐中途升到了二流高手，那么他们就会自动卸任，由之前的第二名继任，直到祂也升阶或是次年有更强者更替。以此类推，第二名升阶了第三名接上，这种情况一般在天才弟子云集的大门派比较常见，逍遥阁、济世门和小门派则更迭得比较慢。
    逍遥阁是因为人少，更替自然缓慢；济世门就纯粹是大家升级都满，很难出现今年你实力更高、明年我就追上来的情况，他们门派更多的是靠医术和门派名望作为参考，选出大师兄/大师姐，这样的选拔注定了更替会非常难，后来者想夺走这个称谓可没那么简单。
    各门派弟子升到二流之后，则不再有大师兄/大师姐的区分了，不同门派会有不同的职称进行区别，没有职位的就是普通弟子。唯有逍遥阁除了先生之外其他弟子地位都是一样的，并不做详细区分。
    也就是说，大师兄/大师姐属于限定职称，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含金量还是不错的。叶绪目前就被捧为了逍遥阁的大师兄，虽然逍遥阁这会儿只有三个三流弟子，而叶绪还是最晚入门的那个，但谁让他名声响亮实力强呢。
    幸好两位同窗只在意海王值和装逼值的比拼，不在乎这种江湖称号，阁内气氛依然可以保证和谐。
    百花谷今年选出的这位大师姐确实有两把刷子，她来得晚没能参加比试，便在周遭围观，没成想这都能给她捞到一个展示的机会。但她本人倒不觉得自己这一手有什么厉害的，毕竟百花谷的日常娱乐活动就是师姐妹们比掷花，轻飘飘的花朵都能准确入筐，有点重量的箭矢只会更容易。
    旁边站着的一个散人侠客一脸憧憬的询问她：您刚刚使用的那招就是百花谷的独门绝技「随风送香」吗？
    「随风送香」乃百花谷基础掌法之一，用内力将物品轻飘飘送到指定位置，看上去十分雅致。平时谷内弟子确实会在掷花时使用这一招，顺便比比该招式的熟练度。但刚刚那个箭矢那么重，用不着靠招式帮忙，大师姐纯粹就是凭借自己的准头丢回去的，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正默默无语时，那一头也有没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参赛选手正在对叶绪发表惊叹。
    那是个站在叶绪身边的侠士，还没来得及丢出手里的箭矢呢，隔壁叶绪已经丢完了，他都看呆了，忘了自己也要比赛。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追问叶绪：您刚刚使用的那招就是逍遥阁的独门绝技「凌虚一点」吗？
    耳熟的询问引来了大师姐的注意，叶绪也听到过之前那句，这会儿又听到后头的问题，顿时尴尬起来。这群江湖人就会这一个句式吗？但凡换个问法都好点啊！
    他遥遥和大师姐对望了一眼，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俱都陷入了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窘境，不由得升起惺惺相惜之感。
    片刻后，默契地双双收回视线，同时对询问者回答道：兄台好眼力。没有正面肯定也没有直接否定，随他们怎么想去吧。
    因着大师姐的到来，周围的参赛者都有点骚动。他们有些蠢蠢欲动想看两人比拼，但中途插入一个参赛者又不是很方便，一时间有点为难。
    毓秀山庄负责士持大局的弟子及时赶到，和其他参赛者沟通过后，将大师姐加入了比赛。反正他们本就是一批批比的，刚刚说好参赛的二十几人并没有同时射箭，而是分成了三波，一波是十人齐射，因为投壶用的壶就十个。
    第一波已然投完，那叫大师姐加入第二波的人群里便是了。等这一轮筛下去十几人，最后会剩十个进入第二轮比拼，大师姐便能成功和叶绪一起同台竞技了。
    原本二十几人里挑十个是不容易的，因为没有进行计时。要是大家都投得很好，就只能都晋级再加试。但江湖人实力上的参差不齐超乎了众人的预料，最后成功把箭射入壶中的也就十二个，其中两个射歪了一些，被刷了下去。
    叶绪认为，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本人发挥不佳，毕竟还有自己射歪了然后扫到别人的箭这种情况出现。只能说某些侠士运气太差，建议下一场比试再战。
    第二轮的十人重新在比赛区站定，叶绪和大师姐被特意安排得靠在一起，方便大家进行比较。这一场需要十进五，因为大家都能射中，所以士持人规定连发五箭，倘若不够，倒时再加。
    叶绪照着之前的手感一根根箭矢地点出去，眨眼间壶里就插满了箭。五箭连发并不简单，毕竟壶口很窄，正好能塞下五根箭。所以越到后头越难射中，一不小心偏一些，就会因为塞不进去而弹出来。
    幸好叶绪之前在家里自己练习基础招式的时候，就数「凌虚一点」练得最久。那时候是刚摸索到第一个技能，有些新鲜，又觉得隔空点中一个位置很难，这才反复练习了很久，后头的除了护体劲气之外他都嫌烦一口气领悟了就丢在那里没再管，压根就没怎么联系过。
    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辛苦锻炼准头还是有用的。
    投壶原是扔出去之后呈抛物线，光用凌虚一点只能直直地射中一个位置，没法让目标走曲线。但他在拿捏清楚用多少内力可以飞多远后，针对性地调整了位置和内力输出，让箭矢在内力推动和内力消散后惯性推动的两方结合下，完美落到预定位置，还是挺难的。
    旁边的大师姐这一回也不得不用出招式了，光扔一两个她能完美入壶，五个还是困难了些。他们平时正常掷花都是把采摘下来的花朵扔进远处的竹筐里，竹筐收口虽然刻意做小了，却也比这个壶口大得多，更别提它还会原来越小。
    为了不翻车，大师姐最终选择了借住招式。招式能够精准指定位置，不像空手扔那样误差大。
    而且比起叶绪，其实这位大师姐更占便宜。因为她平时和姐妹们玩的就是投掷，习惯了各种抛物线，就算没学过物理也能凭经验缩小差距，叶绪就没这优势。
    所幸结果是好的，两人都成功且快速地搞定了这一局比试，而这个时候其他侠士才扔出了三两支箭矢。
    士办方原是准备让五人晋级的，还担心最后会有多人达标。结果一看第五支能准确插进去的就没几个，除了叶绪两人外，还有个插是插进去了，但歪了一些，原本该掉出去的，但恰被别的箭矢卡住，竟是摇摇欲坠地稳定住了。
    最后他们三个成功晋级决赛，不过谁都知道另外那人就是个凑数的，根本没有赢面。
    决赛轮的比赛没有让他们连发数箭塞满瓶口，而是给了他们十支箭，表示等二人手里的箭矢全部扔完之后，谁壶中留下的箭矢最多，谁就能获胜。中途不限制他们使用什么手段，只要不伤到人也不破坏陶壶和箭矢就成。
    十支箭和只能装下五支的瓶口，显然不是让他们把全部箭矢塞进去，而是要他们借助自己手里多余的箭矢，把别人壶里的给挑出去。一边要往自己的里头塞箭，一边要把别人的搞掉，难度确实很大。
    不过，叶绪却觉得这个规则十分有利于他，他不赢简直是天理难容。
    百花谷大师姐还未意识到其中的关窍，她蹙眉沉思了片刻，然后展颜一笑，虽没有必胜的把握，却骄矜地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
    叶绪叹一口气，不，你全力以赴也没用，你太天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35章
    上一轮的时候, 叶绪就发现了，这个壶口是真的窄。五支箭矢塞进去之后，虽然还有一些空隙, 但绝对进不了六支。
    这个大小就是刚刚好了，让人能比较轻易地把五支箭取出来，但外力撞击的话, 箭矢却很难从里面掉出来。一两支箭还好说, 毕竟壶比较矮，但五支互相限制了空间, 就难以出来了，再加上箭羽之间还会互相阻碍，更加大了这个难度。
    总之, 只要把壶中塞满五支箭，基本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在担心箭矢会掉出来。之后专心对付别人的箭和壶就行了，不用防备自己这边被人偷袭。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道理是对两方都管用了, 显然谁能先把箭壶填满谁就立于不败之地。而偏偏逍遥阁的招式别的不说, 快准稳是最大的优势, 隔壁这位百花谷大师姐填满箭壶的速度还能比叶绪更快。
    所以叶绪才说这一结局他几乎稳赢，游戏可是规定不能弄坏别人的箭和壶，要是没这规定还能击碎他人的陶壶让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有这规定，这招是行不通了, 只能想方设法将壶里的东西勾出来。
    叶绪自己也想过，要是对方先做到塞满壶口，他要怎么破局。
    光用箭矢想办法击打他人箭矢的话，壶里箭少的时候还成, 很大可能将对方的箭掀翻到外头，但是塞满后肯定搞不出来。说不准还会一下子把陶壶带倒，然后壶触底即碎，他则因违反规则失去多冠资格。
    那么就得换个法子，比如用箭挑飞人家的箭。可这个力道不好掌控，力道小了挑不出去，力道大了可能会把人家的剑给弄坏了。
    游戏规定箭也不许搞坏，否则计算好力道在他人箭尾扎进去，再带着它向上冲出，也能成事。
    别的不说叶绪就有法子做到这一点，先射一箭去扎别人的剑，然后凌虚一点从下给它个力叫它中途变幻飞行轨迹，一路往上。都不用原本的箭矢自己调转方向，它横着往上挑飞也不影响，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成。
    可惜，破坏别人箭矢是不行的。偏偏箭羽本身也不至于能让两支箭纠缠在一起能同时升天，两侧箭羽又受力不足，光往它身上点内力没法带动整个箭飞上去。
    思来想去，他觉得好像就一个办法了用掌法。远程抓取他人壶中的箭，抓出来再丢掉。逍遥阁就有一个类似效果的基础掌法「拈花手」，可以隔空取物。
    他想到这里就偷偷试验了一下，估摸着差不多的近距离去尝试抓取地上不知谁扔下的油纸，吃完东西随地扔垃圾真没素质。真抓起来了他就说自己看不惯环境污染，然后帮忙丢周围垃圾桶里去，说不准还能博个爱护环境的美名，很赚一波花钱租园子回头还给主人前还得苦哈哈打扫干净的毓秀山庄弟子好感。
    然而，那个距离实在是远了些，叶绪这一抓抓了个空。他反复尝试了几遍，终于发现这招只能抓起周身五米的东西。
    考虑到「拂风手」有个进阶版强化招式「拂风指」，叶绪怀疑「拈花手」也有个进阶的「拈花指」。武林高手很多隔空取物的距离还挺远的，能上十米，真有「拈花指」的话，应该就是距离方面的加强了。
    现阶段还做不到用基础招式在这个投壶游戏里抓取他人的箭矢，那也没办法。幸好他做不到，旁边这位大师姐估摸着也做不到，他完全可以甩手不管对方怎么折腾。
    除了这个叶绪一时间没想到别的破局办法，一轮游戏就那点时间，估摸着大师姐自己也想不到更多的法子了。所有潜在危险都排除之后，叶绪愉快地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始比试。
    百花谷大师姐同样点头示意没问题，主持人不必再对规则多做讲解，只有第三个参赛者还有点苦着脸。
    其实规则叶绪二人早搞明白了，叶绪是琢磨怎么破局没及时回应，百花谷这位就纯粹是见第三人好像没太听懂，体贴地等了人家一会儿，然后才开口结束讲解，算是照顾了一下第三人的面子。这人显然十分承情，感激地看了叶绪二人一眼。
    叶绪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不知自己怎么又拉到别人好感了。可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局面，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干脆就滴水不漏地回了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默默接下了人家的感动。
    害，还怪不好意思的。
    比试正式开始之后，叶绪毫不犹豫地用指法把五支箭矢送进壶中了，全程只用了一两秒，隔壁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因为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他们倒也不曾惊讶，只是稳扎稳打地开始射自己的。
    叶绪根本没把第三人纳入需要应付的范围，他不打算给这人捣乱，反正对方大概率也没法插满五根箭，顶多和上回一样运气好第五支斜插入一点点。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比不过他五根完美插入的，影响不到他的第一名。
    百花谷大师姐就不一样，这位需要重点关注。仗着已经提前搞好了自己的箭，他就开始追着人家的箭壶折腾。这边刚丢进去一支还没站稳在沿着壶口打圈，叶绪看准机会一箭嗖地冲过去，趁着对方箭矢倾斜角度不佳的机会一举将箭带飞了出去。
    大师姐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补箭。统共就十支箭，她的想法是先把自己的填满了再去给人家捣乱，免得为了捣乱最后一根都进不了壶内。
    还有一个问题很棘手，这种远距离的捣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个搞不好自己的还会掉进人家壶里，平白给别人送一分。
    她这会儿想的就是叶绪要是一直盯着她，那她就等着这人翻车送分，送不了也能用五支箭抵消了他多出来的五支。但凡这五支捣乱的箭里有一个捣乱失败了，她都算赚了一箭，剩下五箭里射进来四箭，还能剩下一箭去给叶绪捣个乱呢。
    叶绪也算到这个问题了，所以第二支箭他没急着丢去处，而是等到壶里满了两支箭后，才寻了个好角度平平丢出，一口气把两根箭全部撞飞出了陶壶。
    大师姐：
    她没料到这两箭如此不争气，随随便便就被挑飞了。现在不是她占便宜了，是叶绪多出一箭的便宜，她就算把叶绪的捣乱箭耗光了也落于下风。
    她现在就是很懊恼，怎么百花谷的招式速度这么慢，要是能一口气塞上三四根进去，叶绪肯定就不好捣乱了。可惜不成，百花谷这招基础招式就是慢悠悠的，压根比不上逍遥阁凌虚一点的迅捷。
    到了这个时候，大师姐总算意识到一件事，壶里箭越多就越难被挑飞。叶绪那头已经塞进五支了，她仿佛现在去捣乱也不一定能成功，只会浪费箭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