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墨姿:鬼道封神 第10节
趴着的刹敖犬虽然不理会这边动静,但两高竖着的耳朵一颤一抖的,尾巴也不再摊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打着地。墨姿瞥了那黑狗一眼,冷哼一声,摘下腰间的香囊,从中取出那颗墨色珠子,右手打开镂空古银玉香球。
把球中心的香蜡拿出来,将珠子放进银爪中,合上玉香球。运真气用力将球体上的活扣捏成死扣。
小花得了自由,甩了甩脑袋,欢快地绕柱子转了两圈,继续去打搅刹敖犬。只是才趴下,就发现主人调头走了。抬狗头望了望天,又瞅了瞅挂在檐下的宫灯,疑惑片刻,似突然发现天黑了。
呜嗷一声,丢下刹敖犬就追上墨姿。
刹敖犬爬起,气恼地朝着小花身影吠了两声,见丑狗不理,烦躁地向前奔,挣得铁链绷得直直还不回头。
皇后拿了蒲团盘坐在正对花园的屋檐下,静候子时。墨姿跑到花园中心的石亭棋台上坐着,小花聚精会神地守在一边。
这夜皇宫多处宫宇灯火分外明亮,倒是凤禧宫因为没宫人照看,就正殿留了几盏宫灯,其他到了点全熄了。
戌时将过,乌云遮月,清风习习夹带着丝丝湿意,很快降下雨滴。这不禁叫皇后想到了那年中元,凝望着石亭中汗如雨下却平静如常的娇儿,泪不断地涌出眼眶。
十年如一日,她本该千娇百宠的小墨姿就是这么过来的。瞧见其颈间的经脉再次暴突,皇后恨不能代之。得经历过多少次噬心剔骨的疼痛,娇儿才会如此平静?
随着墨姿体内阳气消耗,盛阴势渐强,鬼气像闻到味一样开始慢慢凝集。凤禧宫风没了方向,围着石亭胡乱地打着转。因为下了敬阳山,今晚的哀哀鬼哭来得早了半个时辰,在这雨夜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皇后虽恨,但此刻守住心神更紧要。
小花跟在敬阳山上一样,开始烦躁。不止它,待在狗舍外的刹敖犬也吠得异常凶狠。
“呜呜……公主,您叫嫔妾好等呀。一去十二年,这森森宫墙牢牢困着嫔妾,嫔妾想去找你做主啊……”
穿着戏服画着旦角脸的女鬼才凝成形,甩袖要开唱,小花嗷一声扑过去。原已做好扑空的准备,却不想这回它竟将那鬼魅摁在爪下,顿时愣住,茫然与鬼对看。
女鬼也被吓到了,不等回神,闪着寒光的狗牙已凶猛咬上她的脖颈。啊一声嘶叫,惊得墨姿徒然睁眼,只见女鬼鬼体被撕咬成两半,溃散成缕缕鬼气投向小花脖间的玉香球。
小花一招得手,更是勇猛地撞向亭外几乎凝成液的鬼气。
第11章 合作
鬼气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墨姿诧异,引真气汇聚至双目,眼不眨地盯着在鬼气中肆意扑腾的小花。才百息,又有几个鬼魅被撕碎。同时小花脖间的玉香球在不断地吸收周遭的鬼气。
速度缓慢,但墨姿确定自己没看错。
藏在雨幕中的红花娘见情况不对,也立时现形了,招回自己的一众小鬼,凌空而立,鬼气腾腾。
“汪汪……嗯哼汪,”毛已被淋湿的小花前爪扒地十分警惕,发狠地冲空中低吠,似随时要扑过去撕咬。
包裹石亭的鬼气分散开,墨姿仍盯着小花。
红花娘看丑狗的眼神也变了,今日形势是她始料未及。她以为下了敬阳山,少了些许初阳克制,又恰逢雨夜,今晚就算不能成功夺得阴体,也能使一二鬼气侵入阴体,加剧盛阴侵蚀阴体五脏。
可现在……她移目望向盘坐亭中始终未动作的少女,竟生出一股无力。她原名姜黎,生前是前朝开国皇帝周宇恒的贵妃,但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亡国公主。
正因为身上流着姜朝皇族的血,周宇恒对她又爱又恨,忽冷忽热。其母才敢在他出宫祭祀时,虐.杀她以祭告祖宗。死前她什么也不求,只求一身红衣,虽仅得红纱,但也保了她最后的尊严。
大岳皇帝填掉的那个荷塘,就是她的葬身地。
周宇恒死后,其子孙不孝,按理她执念也消了,可不知为何魂魄一直留在尘世,不得入地府。她想大概因为她是个恶鬼吧。之后几百年,一直浑浑噩噩,直至墨榮云怀孕,她突然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见小花没什异常,墨姿抬眼迎视红衣鬼,沉默不语。
“公主终于找到克制我等的法子了,红花儿不甘心但也服气。”她自认这十二年虽没拿下阴体,可也拼尽了全力,不过亦不是一无所得。
“所以你是准备不再缠着我了?”墨姿不信,她太清楚红衣鬼对她这副肉身的渴望。猫儿戒腥——不可能。
红花娘没有否认,神色流露出一丝落寞,伸手接雨,雨滴却穿手而过。如若墨姿不是难求的盛阴体,她不会与其为难。姜黎丧于七月十五中元,而墨姿生于七月十五中元,她们都是公主,一样的苦命。
“我们合作。”
合作?墨姿不禁挑眉,是她听错了吗?
红花娘不惧小花的威胁,踏空上前两步:“我之所以抢你的肉身,是为了成鬼仙。现妄求不得,我退而求其次。既不能一步登天,那就脚踏实地走鬼道,循序渐进。”
墨姿明白她的意思了,呆看着红衣鬼,就是疑惑修鬼道与她何干?
“我没有功法,且在这世俗也寻不到鬼修功法。”红衣娘不怕墨姿会拒绝,直言道:“你盛阴侵体,墨柒不会让你死。近年来你娘墨榮云不断派人入名山大川,是在寻仙,”手指紧盯她的丑狗,“它脖子上的东西能吸鬼气,这一点我都做不到。”
做鬼六百年,每次受伤,她都是靠吞噬小鬼融合鬼气。那种滋味,一点都不好。
墨姿蹙眉:“你知道得挺多。”
红衣娘凄笑:“曾经我也是一国公主。”
上下打量起红衣鬼,墨姿还是头次这般认真:“瞧着不太像,”一身不蔽体的红纱,风尘味倒是十足。
“亡国公主。”
原来如此,墨姿眨了下眼睛。身份尊贵,知道的多些实属正常。
“所以你也不晓得仙凡结界在哪?”
红衣女摇首凝眉:“是,这也是我想与你合作的原因。”
“怎么合作?”已经听了许久的皇后,连伞都没撑,踏步而来驻足在亭前小花身侧。冷眼淡看红衣鬼,她已猜到其身份。
“你们在明我在暗,”红花娘赤足落地,与皇后平视:“待事成,我求一部鬼修功法。”
皇后皱眉:“若是没有鬼修功法呢?”
“那就引我入修仙界,我自去寻,”红花娘闭目深吸一口墨姿外溢出的阴气,想留住却不能。不过三息,吸入的阴气一点不留地散去,除了魂体得片刻舒适外,再无其他受益。
没有鬼修功法,一切都是惘然。
看她不似作假,皇后权衡片刻,心里不愿但思及那不知深浅的迟夷,还是点头了:“你对天发个誓,不管所求之事是否能成,你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墨姿的事,否则必遭天打雷劈。”
红花娘忽地睁眼,瞪向皇后。
皇后嗤笑:“不愿吗?”神情变冷,抽出银鞭,“那我们就再战。”墨氏祖上是修士,她很清楚誓言不能张口就来。
对峙半刻,红花娘败下阵来,原还打算若墨姿求道不成,她就趁机夺阴体,不想墨榮云来这一手。自嘲笑之,墨家人心机果然深沉,但这也让她对墨姿事成多了些期盼。
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便干脆点。举起右手,对天发誓。
“天在上,我红花儿……”
“是姜黎,”皇后纠正,一丝错漏都不允。
红花娘微愣,又戚然笑之:“对,我是姜黎,”她有六百年没听人这么唤过她了,“天在上,我姜黎今日在此起誓,与墨氏共同谋求道途必尽全力。不管事成与否,永远不可做出伤害墨姿之事。若有违,必遭天打雷劈。”
墨姿下了棋台:“我要知道迟漾月随使团来大岳,是否为了当年太宗在楼门圣皇庙所得的那颗舍利子?”
“舍利子?”姜黎下望那只想要扑上来咬她的丑狗。
“是。”
虽还不能肯定,但在只鬼面前,那就是舍利子。墨姿以为自己不杀姜黎已经很大度了,至于诚实,暂时她拿不出来。
姜黎笑笑:“你藏得可真够好的,”刚见识过那东西的厉害,她倒也没怀疑墨姿所言,抬眼望天,“还要有一会才天亮,我发了誓言,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事成之后,你不得杀我。”
“事成之后,你我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我不会无故杀你。”墨姿只能给这样的承诺,见姜黎面露不快但却没反驳,便继续道:“拿出跟我打斗的劲头,好好试探下迟漾月。”
姜黎浅笑,后退两步,鬼影散成一团鬼气,领着她的一众小鬼飞向祥安宫。她这一走,雨夜都没那么黑了。
墨姿抽出藏于腰封的软剑,上望那些犹不死心还在悠悠飘荡的团团鬼气,脚尖一点,腾空一劈,杀进雨幕……
小花守着低空,有进到它可及范围之内的,必遭扑杀。
雨淅淅沥沥连着下了好几日,朝野内外见宫中无事传出,心放下不少。朝上,皇上不提七公主,大臣们对七公主回宫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日天好不容易放晴了,墨姿收功之后,招来趴在一旁的小花。像之前几日那般眼贴着镂空古银壳,查看玉香球中的那颗球。见一夜过去,球中心的那颗种子又饱满了点点,便放开小花。
“墨姿,快回来用早膳,娘给你准备了玉子粥。”
“好。”
用完早膳,皇后领着墨姿和小花去御花园散一散。
想剪几支紫薇,给东侧殿添点颜色。不料她们到时,紫薇苑已经有人在了。眼底泛青的太后,一脸疲惫,坐在雨花亭里由着嬷嬷给她揉捏脖颈。
正在烹茶的迟漾月见皇后母女到,立马扬笑,停下洗杯,快步出雨花亭行礼。
墨姿扫过她依旧皙白的脸,心知这迟漾月不一般。姜黎一去七日不归,她耳根子清净了许多,但却高兴不起来。转眼看向太后,几日没见,太后好似老了不少。
夜夜噩梦,太后现最不想见的就是皇后母女。没休息好,浑身不得劲,脾气也躁得很。
“公主回宫这些日子,歇得可好?”迟漾月笑盈盈地关心道。墨姿正想回她,就闻哎呦一声,跟着便是太后大声斥责宫人。
“贱婢,你是想要哀家命吗?不知死的腌臜东西,哀家留你在宫里伺候,你就这么伺候的……”
墨姿冷眼瞧着,她听着“腌臜东西”怎么像是在骂她?
皇后脸已经黑了。
在外迟漾月还是要给那老虔婆脸面,转身打算回亭中安抚一番,不料腿刚抬起,一声凄厉惊叫灌耳。下意识回头去看,一只黄鹂鸟从空中坠下,恰好掉在她身后。
在敬阳山上,墨姿养过几只鸟。也许是都没养成活,她心里总有一丝遗憾,上前捡起那只在抽搐的黄鹂。
迟漾月语带遗憾地说:“重伤在腹部,肺腑俱裂,它活不成了。”
有手拿弹弓的小太监急急寻来,跪地请罪:“惊扰了皇后娘娘、七公主,奴才们罪该万死。”
太后站起身:“是哀家嫌园子里这些鸟太吵,令他们驱……”话没说完,就见那“鬼姬”两指摸向黄鹂细细的脖颈用力一夹,原还在残喘啼血的黄鹂顿时没了气,吓得她一口气哽在喉间,瞬间无声。
就连迟漾月也有些愕然,抬眼看少女,心中多了几分慎重。
墨姿神色淡然地收回夹着鸟儿脖颈的两指:“既无活命的可能,那我行行好,提前结束它的痛苦。”
不……不,这鬼姬不能再活在宫里了。她要她立刻滚,马上滚……
太后脸胀唇紫,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第12章 兽场
一阵手忙脚乱,太后被挪回了祥安宫,有迟漾月在,皇后也没跟过去。午时太医来回,说太后是忧思过重夜多失眠,引发的痰浊上阻。太医院开了安神祛湿邪的方子,配合针灸,太后已醒神。
知道那位没事,皇后摆手让太医退下。
伺候在一旁的环意有些忧心:“主子,太后在紫薇苑闹这么一出,宫里怕是要不安宁了。”想想就来气,她们公主回宫待几天怎么了,碍着谁了?一个个心里闹鬼,还不是因为自己做多了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