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把我的校服给我。少年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江渊用手扶着景澄肩膀把他强硬的转过来想问个清楚，却一下子看见了他通红的双眼，江渊愣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声音变得轻的不行，像是怕吓着他，澄澄，发生什么事儿了？
    景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原本想潇潇洒洒的让江渊看着，告诉他他根本就管不住他，可是却变成了现在这样，他难受，特别难受，看见江渊的时候更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车来w大一样。
    他感觉他该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城市一点都不好，他待得一点儿都不开心，不管他做什么都丝毫改变不了这一切，所有人都在骗他，父母也是，江渊也是，他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不管父亲和叶心会怎么样，不管江渊会怎么样，他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想躲起来。
    江渊。景澄抬眼看他，叫他的名字时尾音却发着颤，他说：我不想听你话了。
    江渊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景澄继续道：我决定离开这儿了，我不想当你的提线木偶，也不想成为你完美计划中的一环，更不想时时刻刻让人盯着，我可能不会变好，也永远不能达成你期望中的样子，所以你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更没必要违心的对我好，我离开这儿，优秀班级就是一班的，刚刚好。
    江渊听见第一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了，随后就是肆意漫上来的叫嚣着把景澄关在自己身边的疯狂占有欲，可是接着听下去，他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分开他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他就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提线木偶，什么完美计划，什么让人盯着，什么期望的样子，什么违心的对他好，还有那狗屁优秀班级评选，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在心上，优不优秀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景澄去的，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他能早点开窍，可是现在看来，这窍是不是开错了地方？
    景澄看着江渊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握紧。
    景澄。江渊喊他的名字。
    景澄不想听他再说什么，更不想再听他重复一遍自己刚才说的事情，于是转过头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再跟我说一遍，也不用道歉，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你都是帮了我，我离开这儿不给你添堵算我还你的情，我也知道你不是想当我朋友，更别说好朋友，我什么都明白，所以你不用再说了，我只想要回我的校服，然后
    然后什么？江渊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噼里啪啦的堵了回来，见他红着眼蔫哒哒又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然后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景澄僵了一下。
    你想的倒挺美。江渊把他的头转了回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给我定罪了？就算是死刑犯也得先有个认罪书吧，澄澄，你都不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给我判刑了，我冤不冤？
    景澄抬眸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把话说明白了江渊还要这样说，是因为耍他格外的好玩儿吗？
    优秀班级评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年年拿回家的优秀奖项都能摞成山了，我会在乎这个？
    江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又被镜片遮掩住了几缕锋芒和深意，所以他索性抬手把眼镜摘了下来，然后把景澄摁在一边的墙上，把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将最真实的自己毫不掩饰的展露在景澄眼前，那双眸子漆黑的，无底的，像是要把景澄吸进去。
    那东西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有可无，所以我根本不想要什么优秀班级的荣誉，我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你。
    江渊伸手将景澄眼角的碎发拨开，又道：不是你因为它才有价值，而是它因为你才有价值，澄澄，你把附属关系搞错了。
    不是因为景澄变好了能让一班得到优秀班级才对他好的，而是因为想对他好所以拿优秀班级牵绊他，对江渊来说，优秀班级的评选只不过是他将景澄名正言顺留在身边的附属项，而不是景澄必须为评选改变什么的必须项，如果景澄因为这什么所谓的评选离开他身边，那他会让一中今后再也没有这个评选，可如果因为景澄的原因一班得不到优秀班级的评选，那他依然会站在他身边护着他，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第38章 表白
    景澄楞楞地看着江渊，想挣扎的动作停在原地，他的手保持着推在江渊胸膛上的动作，丝毫不知道从其他的角度看他们到底有多么暧昧。
    你你在说什么啊
    江渊还是那个江渊，可是景澄总觉得江渊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有些陌生，又依然是熟悉的，可能，也没有变。
    银色的镜框被江渊用手指勾着搭在景澄肩膀处的布料上，他看了看银色与白色的碰撞，笑了一下，又抬眼看景澄，循循善诱。
    澄澄，我都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总得知道，才能一条一条的给你解释对不对？
    景澄被那深邃的眸子盯着，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带着些委屈数他的罪状，道：你让你们家司机盯着我，怕你不在我会逃课，会犯校规，所以前门后门都有人守着。
    江渊见他委屈，知道这让他不高兴了，于是先干脆道：让我们澄澄不高兴了，这是我的错。
    景澄见他承认，愣了一下，然后推了他一下怒道：你还说你没听明白！这明明就是你吩咐的！
    江渊由他推，但手还是牢牢的扣在他两侧肩膀上，哄着解释道：澄澄，这是我吩咐的，但是我不是怕你逃课，也不是找人监视你。
    景澄冷冷的看着他。
    江渊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不出两秒就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司机的声音。
    少爷，是需要我去w大接您吗？
    景澄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对他来说江渊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就下定论了，再说什么都像是之前哄他那样再次哄他，都是骗人的，又觉得自己听了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就动摇了，实在是可笑，见他因为拿手机松开了一条胳膊，转身就要从缝隙中离开。
    江渊眼疾手快地把他摁住，景澄用手掰他的手，他索性把他箍在了怀中，又在景澄挣扎的空隙中沉声道：我早上吩咐你什么了，原话，一个字不许漏的说一遍。
    在我回来之前等在校门口，别让景澄出什么事情。
    江渊又道：这句话你理解的意思是什么？
    司机怔了一下，不知道江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如实道：在少爷回来之前盯着景少爷，别让他搞出什么事情。
    江渊挂了电话。
    司机在车里一脸懵逼，什么情况，不对吗？可是他家少爷不是特别讨厌麻烦吗，那景少爷又是出了名的刺儿头，这个意思没毛病吧，可为什么自家少爷还打电话特意来问一遍呢？
    景澄弄不开他索性懒得费力气了，见他挂了电话，骂道：江渊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江渊把手机塞回兜里，也不放开他，倒是把另一条手臂也圈在他身上，垂眸看他：我说的是别让景澄出什么事情，不是别让景澄搞出什么事情。
    景澄道：有什么区别吗？
    江渊道：我是怕你又像上次那样被人堵在巷子里，你在外边打的架难道都是跟一伙人打的？这次不像上次，如果真的发生了我赶不回来，考场手机关机我也不会知道，所以才留下人在前门后门都看着，我不是怕你搞事情，也不是怕你逃课，而是怕你出事，澄澄，一字之差，我的本意是保护，不是监视。
    景澄听着江渊的解释睫毛颤了颤，心下复杂，被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又这样别扭，于是道：你先放开我。
    江渊把他放开，恢复了之前把他困在墙和自己怀里的姿势，道：最开始你说的话根本就是围绕着优秀班级评选转的，所以我不问你发生的具体事情，先解释了这个问题，但是，澄澄，即使我先解释了，你还是不信我，对吗？
    景澄垂下眸子，是，他不信，不是不想信，是不敢信。
    江渊知道景澄为什么会这样，从一开始景澄就在给他对他的好找理由，从一开始就认为这种对待是建立在目的之上的，就算协议撕毁，对景澄来说也只不过是目的之上的另一层目的罢了，他心中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这个事实，就算接受自己的照顾，也是认为这是一场交易，是等价交换，景澄从来不认为他是真的想对他好的。
    一直在犯事却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说明景澄本意就不是想做什么叱咤风云的人物，而是想让老师叫家长，是想引起父母的注意，虽然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敏感又细腻，像只蜗牛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害怕的重新缩进壳里，然后否认所有吸引他探出触角的事情，比如，他对他的好。
    景澄想要父母的爱，想要父母对他好，可是没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对他好的江渊，这份好却还有一个前提，他不敢要，也不敢以为是真的，他宁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下去，就当这是真的，到后来的时候也确实想信这是真的了，可是两次沉默和一句没说完的话又将这一切全盘推翻，所以他才会感觉这样难受。
    江渊叹了一口气，景澄，我的确是不想做你朋友的，也不想做你的好朋友。
    景澄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江渊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道：我想做的是其他的，优秀班级对我来说不重要，你对我来说才重要，景澄，如果让我在优秀班级和你之中选一个，我会选择你，如果让我在任何事情和你之中选一个，我会选择你，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得感受过之后再下结论。
    我曾经说过，我不会不要你的，看来你没有记在心里，那我今天再说一遍，我不会不要你的，而且只要你。
    你在我面前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以发脾气，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干什么都可以，你可以要求我陪着你，可以要求我去收拾欺负你的人，甚至可以要求我陪你逃课，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我也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好脾气，温柔善良跟我完全不沾边，如果那天换了另外一个人在我面前变成猫我只会当做没看见，更不会带他回家。
    江渊牵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道：澄澄，我的心脏只有一颗，我的好只有一份，不会假装给谁，更不会违心给谁，如果你感觉到了我对你的好，那是真的。
    景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下是心脏规律的跳动，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江渊心脏的震动，他抬眸看江渊，你说不想做我的朋友，也不想做我的好朋友，那你想做什么？
    江渊看着景澄，喉结微动，看来我需要证明一下。
    景澄疑惑道：证明什么？
    江渊伸出食指点在他淡红色的唇瓣上，然后俯下身隔着指尖吻上了他的唇。
    景澄蓦地瞪大眼睛，江渊放大的面容就在眼前，他甚至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唇瓣上是指尖的触感，可是江渊温热的呼吸却全部被他感知。
    时间好像停止了，穿堂而过的风扬起他银白色的发丝，与江渊黑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他的世界开始轰鸣，所建立起的城墙寸寸倾倒，优秀班级评选的前提碎成糜粉随着风飘散在空气里。
    江渊微微离开一些距离，黑眸中尽是认真，证明我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你。
    景澄现在如果还觉得江渊是因为什么优秀班级才真是傻哔了，这个不算吻的吻直接将他所有的以为都推翻了，简单粗暴，但有效。
    他整个人像变成了一尊雕塑一样愣在原地，然后红色从脖子迅速的蔓延到了脸上，他突然说不出来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一双瞪的溜圆的眼睛看着江渊。
    江渊勾了下唇，指尖从他唇瓣上离开之前还隐晦的揉了一下，澄澄，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吗？
    我想做可以肆意亲吻你的人，想做可以肆意拥抱你的人，还想做可以对你做更加过分事情的人。
    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男朋友。
    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景澄还是楞楞地看着江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和告白砸得晕头转向，完全丧失了反应的能力，江渊想亲他，江渊喜欢他，江渊想当他的男朋友，为什么？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脑海中一句又一句的闪过今天江渊说的话，一帧又一帧的回放起他们之间相处时的画面，景澄再次回想，突然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可是江渊为什么喜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渊见景澄完全呆住了，皱了下眉，他不想吓到景澄，可是还是吓到了，他知道景澄的性格，原本想铺垫好了之后再说，可是景澄钻进牛角尖不出来了让他不得不现在就把心思剖开来放在表面上让他看，现在牛角尖是出来了，可是好像又进到了另一个死胡同里。
    他有些担心的喊道：澄澄
    手中一空，面前的少年骤然消失，江渊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墙壁，又低下了头，银白色的小奶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然后泛着红的耳尖微微抖了抖，把脸埋进了两只爪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对不起我立了个flag，原本准备下午更的，但是搞到了现在，鞠躬求原谅qwq！
    第39章 慢慢来
    江渊蹲下身把景澄抱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围，又凝神听了听声音，心下这才微微放松，还好这个地方比较偏，没人过来。
    小奶猫捂着自己的脸缩在他怀里不肯抬头，因为那个轻吻大脑cpu过载造成了短暂的断连，景澄心里乱乱的，又被江渊身上的气息包围了个彻彻底底，压根没有空余的地方去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变身。
    江渊打算说出自己心意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景澄会有各种反应的准备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呆完之后直接变成了猫，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澄澄。他揉了揉怀中小奶猫的头，抬头，一会儿憋坏了。
    闻言景澄僵了一下，然后又往他的臂弯里挪了挪，从江渊的角度看过去只剩下圆滚滚的身子。
    江渊微微扬眉，景澄没有排斥他，就算想躲起来也是往他的怀里钻，这个认知让江渊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完全忽略了景澄被他抱着可能完全没得选择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