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韩子央从姜湛桌兜掏出手机,老师,他没拿手机。那算了。闫欣伸出葱段似的食指,虚空指了指讲台,把你跟他的手机拿过来。
韩子央喉头一哽,后悔的恨不得就地超生。
艹,扣他手机他不怕,问题是把姜湛手机也给搭上了,万一耽误他跟他小o卿卿我我,韩子央怀疑自己会被剁。
他不情不愿一步步朝讲台蹭过去,心里祈祷姜湛赶紧回来。
你裹小脚了?闫欣眉峰往上一推,气势凌人,快点!
闫欣人送外号泰迪小alpha,虽然身量跟其他女alpha比低了许多,但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然七班这个混混班也不会交她手里管,还给管的服服帖帖。
韩子央三步并两步,忙不迭交了手机。
闫欣又说,把你书兜里的手机都拿过来。
没了,我就带一部。韩子央一脸纯良。
闫欣老神在在瞥了他一眼,像看孙猴子跳腾翻五指山的佛祖,透着股十拿九稳的劲儿。
韩子央在心里骂了一句,艹,七班出叛徒了,肯定有人打他小报告了。
即便不情愿,韩子央还是将所有手机一块上交。
姜湛整节课都没来,一下课,韩子央下楼去一班找卫小迟,想问问姜湛在哪儿。
韩子央立在一班教室门口,脑袋往里一探,从热闹的气氛中一眼认出二排孤苦无依,像株沙漠仙人掌的omega.
别人说说笑笑,卫小迟趴书桌发呆。
他那同桌更奇葩,面前摊着本数学练习册,搁那儿刷题。
二中校风开明活泼,一贯奉行该玩玩该学学,课外活动花样繁多,丰富的不得了。
韩子央震惊于卫小迟的人缘,真就这么差,一个陪说话的都没有?
李随林发现韩子央,走过去问他,你来干什么?
韩子央收回目光,我来找湛哥。
他不在。
那他在哪儿?
两个人齐齐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感受到两道火热的视线,埋下头,身子往回缩了缩。
他以为姜湛把他信息素是缬草的事,告诉了李随林跟韩子央,把脸深深埋进胸口。
卫小迟社恐,跟不太熟的人在一起会放不开,尤其是害怕被很多人注视,这会让他神经紧绷,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是有什么着笑的东西。
李随林、韩子央不算是不熟悉的人,放平时他俩看他,卫小迟不会觉得不自在。
见卫小迟看了他们一眼,低下脑袋不理人,韩子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咋连个招呼都不打?叫他出来问问。
李随林没韩子央这么没脑子,一眼瞧出了问题,淡淡道:别叫了,他应该不知道。
那谁知道?韩子央急了。
湛哥总不会平白无故失踪吧,没听说最近冒出专门抓恋爱走狗的组织啊?
李随林突然说,我知道。
韩子央纳闷地看向他,你知道?
李随林嘴唇微弯,大概知道。
韩子央跟着李随林爬上实验楼顶,心中充满了疑惑。
湛哥真在这儿,你怎么知道的?韩子央抹了把额上的热汗。
天越来越热,alpha火气大,稍微一动就开始淌汗。
看见的。李随林没细说。
推开实验楼顶的铁门,韩子央看见地上倒着几个蓝色的塑料大桶。
这桶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原本好好的立在角落,现在滚在地上,被谁摧残了似的。
风被骄阳烤的热辣辣,吹来时闷人一脸汗,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一人。
韩子央眼睛尖,认出那是姜湛,刚要走过去察觉到不对劲,双腿钉在原地,半晌才骂出一句脏话。
一股暴戾的威压从三米远的地方迅速蔓延,仿若燎原之火,顶的韩子央头晕脑胀,腺体针扎一般。
姜湛信息素紊乱了。
他坐在天台边的墙角,眉眼融在碎发的阴影,长腿支起,手腕搭在膝盖上,身形轮廓如雕塑般冷峻。
韩子央不淡定了,大骂自己的乌鸦嘴。
李随林并没有靠近,拿出手机在拨打急救电话之前先问姜湛,能控制吗?
姜湛垂着眸,面容模糊,并没有回应。
李随林眉弓微拧,加重语气,姜湛。
alpha这才有所动作,稍稍抬头,露出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暴戾。
李随林不再犹豫,拨打了急救电话,简明扼要说明这边的情况。
我一个alpha同学信息素爆发了。
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目前在楼顶自我隔离。
a市第二高中。
他a值很高。
卫小迟在上第四课数学课的时候,听见校内有救护车的声音。
靠窗的同学好奇地探头看去。
数学老师年轻的时候大概练过,一手拿着教案,另只手撅了根粉笔,朝那几个探头的学生挨个掷去。
弹无虚发,一掷一个准。
大家也不敢再张望,老老实实听课,其实心里都有些担心。
救护车进校多半是有alpha失控,或者突然发情,这节课李随林没上,大家都怀疑是他出事了。
卫小迟也有点怀疑,虽然李随林因为学生会的事很忙,但很少会错过上课,该不会真失控了吧?
刚才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下了课,见大家都给李随林打电话问平安,卫小迟摸了摸手机,又放回了书包,起身去食堂打饭。
李随林当过他的老板,还给了他不少劳务报酬,从情理出发他应该问候一下。
但问候的人太多了,卫小迟觉得自己没多重要,属于问不问都行那挂。
而且如果对方真出事了,午休回来大家肯定讨论,到时候他就知道具体情况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班长。
八卦是人类的本质,食堂吃饭的人都在谈救护车事件。
卫小迟端着餐盘没找到空桌,只好找了个六人座拼桌。
这桌只坐了三个人,卫小迟坐在最边缘的角落。
三人抬头朝他这儿瞄了眼,尔后又聚在一起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
不是omega发情,是一个alpha失控了。
我听说是高二一班的李随林,就是学生会气质最好那个,今早他还来我们班查早读。
不是他,我听说是咱校最出名那个。
谁,姜湛吗?
卫小迟差点给米饭呛到,重咳了两声,引起隔壁三人再次注视。
卫小迟忙侧过身体,用手掌捂住唇,压抑着咳声。
隔壁那桌也在讨论到底是谁被救护车接走了,前面那桌,后面那桌都在讨论。
卫小迟一会儿听见姜湛的名字,一会儿又听他们说李随林,后面还冒出几个不认识的人名。
卫小迟干嚼着米饭,听身后一个人说救护车停到实验楼门口,动作不由一顿。
该不会真是姜湛吧?
被他信息素熏的失控了?
姜湛斜坐在病床上,耳边放着一部手机,正在跟人讲电话。
长腿不安分地垂在床边缘,裤腿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踝骨,腰腹舒展出紧实流畅的线条。
我知道了。
没闯祸。
知道,挂了吧。
见姜湛切断了跟他姐姐的电话,李随林上前拿回自己的手机。
易感期前的alpha很容易情绪化,稍有不慎就会像姜湛今天这样信息素暴乱。
好在今天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姜湛理智尚存,不会随便攻击别人,打了一针药a值就稳定下来了。
李随林坐到一旁的沙发,长腿交叠在一起,摆出好听众的姿态,说吧,你跟卫小迟怎么回事?
这次姜湛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硬气,让李随林别管他的闲事,但也没开口,把脸扭开了。
那算了。李随林起身准备走。
姜湛见状憋出一句,他跟我发脾气。
李随林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深知姜湛的性格,顺着姜湛的话指责卫小迟,那他确实不应该。
果然姜湛又说,不过是我先惹他生气的。
你干什么了?
alpha再次沉默。
李随林倒是不着急,他下午请了假有时间等着姜湛说清事情原委。
半晌姜湛瘫着脸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李随林:在他跟你发脾气前,你都干了什么事?
姜湛抠着枕头芯,别别扭扭地说,我闻到他身上有信息素,就凑过去嗅一下。
这个举动确实挺冒失,不过以李随林对卫小迟的了解,姜湛单纯闻一下,他不至于发脾气。
跟卫小迟同班两年,李随林从未见过他发火,肯定是姜湛触人雷了。
姜湛一脸讲完了,还看着李随林等他分析。
李随林眉峰微挑,就只有这样?
嗯。
李随林不信,你就只嗅了他一下,没来强的?没说什么话?
姜湛想了想,又抠了两下枕头芯,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他信息素还不错,就说了一句还不错。
李随林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揉了揉褶皱的眉心,你说的是难闻吧?
姜湛坚持:还不错。
李随林根本不信:难闻。
还不错。
好。李随林不跟他扛,照你这么说,你夸了他的信息素好闻,他生气了,那说明他不喜欢你,觉得你占他便宜。
姜湛默了一下,也可能说的是难闻。
李随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姜湛刚才讲述跟卫小迟吵架的来龙去脉,未必是美化自己,把争执的锅甩到卫小迟身上。
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傲娇别扭的人,越是喜欢就越会口是心非。
脑子:好香。
嘴巴:难闻。
在脑子冒出好香这两个字的时候,嘴巴自动吐出难闻,脑子跟嘴好像不归一个人管控。
尤其是姜湛那时处在易感期的当口,闻到卫小迟的信息素情绪极端亢奋,满脑子都是他好香,他好香,但一张嘴就是难闻,难闻。
偏偏他自己没意识到说了伤人的话,还搁这儿委屈omega跟他发脾气,坚定认为当时自己说的是还不错。
李随林说,你说人家信息素不好闻,他当然会生气,这事是你的错,你得跟人家道歉。
其实不用听都知道是姜湛的错,老实人都能给他惹生气,可见他脾气有多坏了。
姜湛踢了一脚床头的矮柜,我说的是还行。
见姜湛还是固执己见,不肯承认是自己嘴贱,李随林平静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人家非你不可?
你搞清楚,是你喜欢他的,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你。
你在这儿傲娇什么,没了你,他更幸福。
在卫小迟喜欢他这件事,姜湛颇为自信,听到李随林这话根本不为所动。
李随林笑笑问,我记得之前补习的时候,卫小迟给过你一块巧克力是吗?
姜湛扬扬下巴,两块。
你知道他这两块巧克力哪来的吗?不是他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给他的。
见姜湛收敛了得意,眉心渐渐拢起,李随林继续说,卫小迟有低血糖的毛病。
高一军训的时候,他因为血糖低晕过一次,当时是我跟那个人一块把他送到医务室。
正好对方有巧克力给了卫小迟一块,从那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买巧克力送给卫小迟。
其实当时给卫小迟巧克力的是李随林,巧克力是一个omega送给他的。
但这不妨碍李随林自由发挥,从那以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很不错,卫小迟经常帮他辅导作业,尤其是我不在这段时间,俩人突飞猛进。
你说你,比人家来的晚,脾气还比人家差。李随林不疾不徐捅刀子,卫小迟凭什么看上你?
病床上的alpha脸色冷到没眼看,要不是之前打了一针,这会儿估计还得飙信息素。
李随林收敛笑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改改你的脾气,迟早有你后悔那天。
他刚分化成omega,18岁之前都是beta,还处在对新身份认可的阶段,你直接跟他说他信息素难闻,他会怎么想?
没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有些事他永远都不知道,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说。
听到李随林最后一句,姜湛的唇倏地抿紧。
晚上十点半,卫小迟刚刷完一套题,忍不住拿出自己的记账本,想算一算上面的账目。
其实没什么好算的,里面的每笔账卫小迟心里明镜似的,存款余额他能精确到小数点末位。
说不清楚为什么今天心情很不好,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算钱让他有安全感。
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紧接着是来电声。
卫小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陌生号,直接挂了。
很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
卫小迟犹豫片刻,缓慢接通了。
说实话在对方没开口那瞬,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是他妈妈。
虽然跟对方十几年没见,过去相处的画面也忘了个七七八八,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大概是分化激素紊乱让他变得忧愁善感,这两天他总是梦见小时候的事,有好有坏。
坏的时候比较多,梦里的卫母总是张牙舞爪,只有七八岁的他缩在柜子后面听着她骂他妈妈。
那个时候他经常想,为什么妈妈没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