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欠的越多,收的报酬便越多。凡人的肉眼是看不到小鬼们的。
阿祀坐在晏离舟身边,他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镯。
银镯表面光滑,没有一丝雕纹,其上绑着一颗镂空的银铃。
阿祀晃着脚丫,说道:鬼王大人让我给你这个,如果阿离大人需要鬼王大人的帮助,只要晃动银铃,念上三声咒语,鬼王大人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晏离舟:这是在玩复杂版的阿拉丁神灯吗?
晏离舟好奇问道:什么咒语?
阿祀笑了笑,他突然翻了个身,踮起脚尖凑到晏离舟耳边说了什么。
白纱掀起一角,晏离舟的脸颊悄悄红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死都不会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
有狗还有猫,确定了,阿离这是大户人家啊
第53章
阿祀欣赏着晏离舟的窘迫,他指尖勾住晏离舟的发丝,笑意压在喉间。
现在不是好时机,如果是以无漾的身份,他想立刻抱住晏离舟,再说几句话,逗得晏离舟更加脸红。
饿死小鬼躲在晏离舟的怀里,它全程目睹了一人一鬼间的互动。
它瞪大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鬼王大人喜欢阿离大人!?
头顶传来冰冷的目光,饿死小鬼回过神,猝不及防撞见了一双冷如冰霜的眼眸,它顶着鬼王大人的注视,哆哆嗦嗦爬出晏离舟的怀抱。
呜呜它错了,它只是一时情急本能想寻求庇护,它再也不敢了,它不是故意碰到阿离大人的。
晏离舟抬手拍拍脸,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做这个动作,真担心成了习惯就改不了了。
晏离舟恢复冷静,收下无漾送的银镯,他仔细观察起阿祀的脸。
是错觉吗?
他总觉得阿祀在嘲笑自己,在看到小孩一脸诚恳的表情,他瞬间打消了这个猜忌。
山鬼们都很单纯,他不该这么臆想阿祀的。
晏离舟想起阿祀说的话,压低声音同阿祀道:你的话我记下了,不过,无漾大人喜静,就算有难,你们也不要随意叨扰他。
阿祀脸色冷了下来。
晏离舟这是摆明了态度,东西他收下了,但是他不会向自己求助的。
吊死小鬼是个话痨,听到晏离舟的话后,它自觉很有眼力见地答应道:阿离大人,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不会去打扰鬼王大人的。
阿祀眼刀一扫,吊死小鬼瞬间捂住嘴。
呜呜要死了要死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呀!
晏离舟既是在警告小鬼们,也是在警告自己。
他虽然笨了点,却看得非常通透,鬼是没有心的。
他不能仗着无漾现在对他的好就任意妄为,他能做的就是在无漾厌倦了他前,尽量别给无漾添麻烦。
身处异世已经够难的了,这辈子,他都不会跟无漾诉说心意的。
阿祀一脸阴沉,毫无阻碍地看向帷帽遮掩下的晏离舟。
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晏离舟喜欢他,不该失去理智缠着他吗?
为何晏离舟还能保留那么多的理智呢?
为何晏离舟还能做好随时离他远去的打算?!
温暖的室内霎时寒气四溢,厉鬼散发的戾气让在场众鬼瑟瑟发抖,它们争先恐后地钻进血玉里避难,唯恐慢了一步,就被鬼王大人抓去变小猪了。
郢仙宗那几人握紧身上佩剑,狐疑地打量周遭。
身旁的弟子同顾易道:师叔,有鬼气。
顾易喝了杯酒,他是六人中最为淡定的,闻言淡淡道:江城靠近魇山,有不怕死的厉鬼想要出来溜达,有什么好稀奇的?闭上你们的嘴,好好吃你们的饭。
是。
顾易又给自己添了杯酒,目光一转,落在窗边的晏离舟身上。
修真界年轻一辈中,最负盛名的有三人。
无尘宗的剑尊泷月君,勾雪瀛朝雪,以及郢仙宗的毒牙寒江刃。
顾易少时见过那位白衣剑尊。
只一眼他便觉得,如此光风霁月的人,大概永远不会堕入凡尘吧。
这人的背影像泷月君,又不似他。
泷月君失踪后,无尘宗找了他大半年,他们遍寻无果,甚至求到了郢仙宗。
流溯长老答应了无尘宗的请求,他们此行下山,既是寻泷月君,又是寻他们的大师兄萧子归。
最近有传闻,泷月君没有失踪,而是被魇山的鬼王虏去了。
魇山那位许久都没动静,一来就惹上了无尘宗,他是想挑起修真界与鬼界的大乱吗?
无人知晓鬼王想做什么,但坊间开始传起了话本。
那位鬼王,似乎想将孤冷倨傲的泷月君变成他的脔宠。
顾珏早就没了吃饭的兴致,他和顾易师出同门,理应称顾易一句师兄,可他打小就跟顾易不对付,此番下山,师父特意叮嘱过他,要听大师兄的话,不能失了规矩。
大师兄大师兄,师父成日喊的都是大师兄,他顾珏究竟差在哪里了?
不就是比顾易晚入门三年,顾易资质卓绝,他又何尝不是?
怎么师父师兄弟们眼里只有这个相貌平平的顾易呢?
小师叔,你也吃一点吧!对面的青年见顾珏不肯吃饭,特意提了一句。
顾珏重重哼了声,扭过头不理人。
见顾珏这种态度,众人讷讷低头,默不作声地埋头吃饭。
这祖宗仗着有个三剑之一的兄长就任性妄为,其余人更是不敢多言。
浑厚的胡琴声拉响,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紧随其后便是一串串紧锣密鼓般的铃铛声。
大堂正中空出一块可容纳十几人的空地,对门处搭建了一个戏台,此刻有两名异域男子坐在台下,一人拉着胡琴,一人手拍鼓面,合奏的乐声意外的动听。
纱帘掀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从后台窜出,她模样生得极好,五官深邃,绿眼高鼻,下半张脸用轻纱遮面,一头乌黑卷发垂在身后。
是一位长相美艳的异族女郎。
女人一出现,台下便有几位客人按捺不住,冲着上面吹了几声口哨。
晏离舟问阿淼,你带我来这看人跳舞是怎么回事?你不准备表白了?
阿淼从血玉里钻出来,她今日换上了一身粉色襦裙,外套一件狐皮小袄,头上扎了两个小髻,还绑了两个红色蝴蝶结,晏离舟只觉得心脏都被萌化了。
鬼魂们不能穿凡人的衣服,这是晏离舟特地给阿淼烧的,对比邋遢的吊死鬼、饿死鬼们,阿淼简直是山鬼中的宝藏女孩。
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比邋里邋遢的男生们好。
呜呜他终于体会到了他家表妹喜欢玩换装小游戏的快乐了。
呜呜我的女鹅好乖,她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阿淼在晏离舟桌子上蹲下,晏离舟小幅度地张开双臂,阿淼立刻意会,伸出两只小胳膊圈住晏离舟的脖子。
血玉里的小鬼们纷纷看向晏离舟身边的阿祀。
果不其然,他脸黑了!他脸黑了!!
它们齐齐双手合十,替阿淼祷告。
阿淼抬起小手指向戏台,羞涩道:她、她就在那里呀,阿离大人等她结束了再过去吧。
晏离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看向台上的女人。
晏离舟:你喜欢的人是她?
阿淼点点头,晏离舟没有注意到,她只能又害羞的嗯了声。
晏离舟:是他大意了,他女儿性取向竟然跟她爹爹一样独特!
阿淼捂着脸,小声补充,她叫伽婪,是不是很好听?
老父亲晏离舟:也就一般吧。
伽婪张开纤瘦的双臂,一串串铜制手环垂至肘处,环上一颗颗古铜色的铃铛随着跳舞动作发出叮当声响。
她穿着极少,上身只用一块白布包裹着胸脯,红色轻纱绕过两边肩膀,顺着她的舞姿上下翻飞,纤腰盈盈一握,下身只着一条绛红轻纱,舞动间能看到一双蜜色的修长双腿在人们的视野里来回晃动。
一曲既罢,客人们鼓掌叫好,伽婪眉眼一挑,妩媚横生,激得台下响起更加热烈的鼓舞声。
她扭着纤腰在大堂内转了一圈,一双双不规矩的手伸向她的身体,皆被她灵活地躲开了。
晏离舟全程不发一言,他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晏离舟生在现代,多媒体发达,哪国的人没见过,早就不稀奇了。
他惊讶的是,这小鬼年纪轻轻的,眼光还挺独特?
阿淼双眼直勾勾盯着台上舞动的伽婪,她捧住羞红的小脸,自言自语道:呜呜呜她好漂亮,我好喜欢她呀!
晏离舟:
先不提你们年龄、性别合不合适,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女鹅,太单纯是会被人吃了的。
阿淼察觉到了晏离舟的视线,它脸上的羞涩褪去,怯怯问道:大、大人,您会不会反悔了呀?
吊死小鬼看出晏离舟的犹豫,它转眼就忘了无漾的眼刀,溜到晏离舟身边,小声道:大人,阿淼死了十年了,按照凡间的年龄来算,她今年也十六岁了。
阿淼不善言辞,吊死小鬼本意是想帮阿淼说话的。
晏离舟隔着轻纱看向满脸担忧不敢言的阿淼,若阿淼还活着,说不定早就嫁人了。
吊死小鬼扯扯晏离舟的衣袖,小声哀求:大人,您帮帮阿淼,好不好?
晏离舟笑着摸摸吊死小鬼的脑袋,轻声道:我又没说过我不帮。
伽婪下台后,晏离舟结完账就往酒楼后门赶去。
听阿淼说,他们是西域来的戏班子,在这间酒楼待了四五年了。
台下奏乐的两位都是伽婪的哥哥,伽婪父亲带着兄妹三人辗转中州各处,最后死在了江城。
彼时年幼的伽婪被哥哥们照顾着长大,他们风餐露宿多年,是酒楼老板收留了他们,即使攒够了回家的盘缠,他们也不愿回西域,而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晏离舟穿过窄巷,绕到了酒楼后门。
晏离舟敲敲血玉,一股凉意钻入晏离舟的帷帽里,晏离舟放松身体,让阿淼钻入他的体内。
伽婪一个人坐在后门的长椅上,她伸长一条笔直的腿,另一条腿大喇喇地盘起,开叉的下裙完全遮不住她的大腿。
冬日的午后,日光依旧灼目,女人仰着头迎接烈阳,嘴角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晏离舟的身体被阿淼操控着,他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抬手将帷帽的白纱撩开,额前的白角恰好掩藏在半掀的白纱之中。
一体双魂,晏离舟被迫观察起女人,他恍惚间生出了一种错觉,只要他眨下眼,眼前的女人转眼就会融化在烈阳下。
伽婪将脖颈拉升到一个极限,锁骨与双肩连成一条极为明显的弧度,蜜色的肌肤上附着一层细汗,逼仄的小巷中升起一股奇异的乳香味。
[啊啊啊,非礼勿视啊!]
[不能看不能看,娘亲说过看了这些会长针眼的。]
[说了不能看,你怎么还看?你个骗子!]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前几日还找荼弥大人学了几句清心咒,呜呜我都给忘了!!!]
晏离舟:你们这群小鬼怎么那么熟练的?!
踩雪声响起,伽婪闻听动静,她转过头看向晏离舟,嘴角勾起,率先道:看够了吗?登徒子。
晏离舟:
一天被人骂了两次,我受不了这份委屈,我要回魇山,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晏离舟走到伽婪身前站定,他揪住两侧的衣服,紧张的都结巴了,我、我
晏离舟在心底替阿淼打气,女鹅不要怕,冲上去!
有外人在,伽婪也没收回腿,她大喇喇露着,耐心等着晏离舟发话。
晏离舟:姐姐我、我喜欢你。
血玉里,无漾用尽全部意志力才没让戾气撑破整块血玉,晏离舟竟敢瞒着他干这种勾当。
真是好样的啊!
小鬼们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哭得涕泗横流。
呜呜呜,太可怕了!
伽婪愣了下,几乎半个江城的人都向她诉说过心意,唯独面前的男子最为不同。
她还从没见过哪个男的在告白时那么害羞的。
无漾改变了晏离舟的相貌外形,在外人看来,晏离舟依旧长相出挑,冬日白雪下,白净的少年双颊带着驼红,怯生生的模样怪招人疼的。
伽婪心念一动,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晏离舟:你、你长得好看。
伽婪笑意收了一半,再怎么羞涩,本质还是肤浅的。
伽婪突然伸手,晏离舟一惊,他僵硬在原地,伽婪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落在晏离舟的下唇处,她眉眼微挑,笑道:既然如此,晚上就来我那吧。
晏离舟:???
女鹅不可以,她是个坏人!
晏离舟愣怔片刻才回过神,他瞬间理解了伽婪话中的意思,双眼瞬间红了,眼泪说掉就掉,他急切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误会我了。
一个大男人,怎这般会哭?
伽婪不耐的啧了两声,面上的笑意淡去,她抬手,将她的一头卷发挠乱。
那你是什么意思?伽婪问道。
晏离舟:姐姐,我喜欢你,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没有想做什么
这次换伽婪愣住,她咬了下唇,突然发出一声嘲讽似的轻笑。
伽婪突然掀起自己的裙摆,将他的真面目暴露在晏离舟和众鬼眼前。
伽婪:你在表白前就没有打听过吗?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你还敢来表白?
晏离舟:
众小鬼们:
[阿娘说过非礼勿视的,呜呜呜我要长针眼了!]
[不、不知羞耻,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呜呜呜我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