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你吓了我一跳。”见佳人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他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唇角荡起一丝笑意来,上前一把将人整个抱在怀里,亲吻她头发道,“上次骊山狩猎前一夜,我刚打皇宫出来就急着来看你,却被你爹截住了。所以,如今是听着一点风吹草动就害怕,就怕今晚见不着你。”谢繁华乖乖缩在他臂弯里,露出个脑袋来,抬头看着他道:“瞧你出息的样儿。”她伸手戳他额头,模样娇俏迷人,复又红着脸低头,只闷闷道,“既然爹娘应了咱们的婚事,又是陛下赐婚,我逃不走的。”
“嗯?”他许是累的缘故,嗓音醇厚,带着丝丝沙哑,垂眸看她,只能见到她纤长睫毛下掩映的绯红,便笑了,“你倒是敢逃,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你回来,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李承堂媳妇,别想赖账。”
“那上辈子呢?”她抬眸看他,眸中波光潋滟,双手如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脖颈。
他甘之如饴,顺势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亲了下,才回答道:“上辈子,或许你是我的债主,这辈子我娶你是为了还债的。不然的话,如你这般蛮横不讲理又会欺负人的小姑娘,谁会想娶?嗯?”见她小嘴一撇,脑袋就耷拉下去,他赶紧哄道,“小姑奶奶,你是一点玩笑开不起,往后只能逗着你乐。”
倒不是因为他说了玩笑的话她不高兴了,而是,提到上辈子,她心里本能觉得有些难受。
自打骊山狩猎回来后,夜半无人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总会想着上辈子的事情。在她记忆里,上辈子对承堂哥哥的印象,仅限于自己嫁给夏盛廷的时候他截了自己花轿,再也没有旁的了。
可是最近总会做些梦,梦中似乎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梦中她的承堂哥哥对她最好了,就如现在一般对她好。她也是喜欢承堂哥哥的,就如现在一般,想着没多少日子便要做他新娘子了,满心满眼的欢喜。
那种欢喜甜蜜的感觉,跟她梦中的一样......
只是,上辈子既然喜欢承堂哥哥,又如何钟情夏盛廷的?
“你在想什么?”他见她在发呆,皱着小脸,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生气,他好奇凑过去,捧起她脸,认真看着她道,“枣儿,要是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定要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承受。”
谢繁华看着他,问道:“承堂哥哥,云琦是怎么死的?”
李承堂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清浅笑意,轻刮了下她鼻尖:“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糊涂话?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别想着那些晦气事,你只管想着嫁给我的事情就行。”他素来知道她的脾性,怕她继续追问下去缠个不停,赶紧转了话题道,“对了,花好月圆的事情,你都放心交给赵姑娘了?”
“只是暂时的,等嫁了你,我成了妇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铺子里了。”想着都觉得期待,总之他是不嫌弃自己经商的,这一点可比在家里好。
李承堂点了点她道:“枣儿,你到底还是单纯了些......”他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想了想,还是不要说的好,便顺着她道,“好,你说怎样都好,我就是怕你累着。对了,到时候,你要不要将红枝再叫回来到你跟前伺候?”
以前将红枝赶走,是因为她讨厌李承堂,所以不想用他的人,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既然已经决定嫁他为妻,对红枝自然也就没了意见。只是,当初人是她赶走的,如今说要叫回来就叫回来,怕人家也未必愿意。
见她低头不言,李承堂便猜得几分,笑着道:“你无须担心,只要你愿意,她还是很想回你跟前伺候的。”捏了捏她脸颊,“谁叫你傻呢,对待下人也那般好,人人都想着你。”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只先说一声便是,她如今还管着花好月圆的事情。”谢繁华道,“等咱们成亲了,我去了铺子直接管事,再让她跟着我。”
“你觉得好就好。”李承堂又安安静静抱了她一会儿,便催促道,“歇下吧,别做这些活了,回头伤了手指我会心疼。”
因为怕他会发现,所以打他来,谢繁华都一直藏着受伤的手指,听他这般说,她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赶忙偷偷将手藏到被子里去,点头道:“在给妹妹做小袄子,马上就冬天了,得多做几件才行。妹妹长得快,我又要......”她颇为羞涩了低了头,咬着下唇,“总之,趁如今还在家里,多做点事情,等妹妹一点点长大了,她就会记得有我这么个姐姐了。”
李承堂无奈摇头笑:“说得这般可怜,好似你嫁得多远似的。”他放开她,扶着她躺下,给她掖好被子,习惯性地去握她小手,却发现她手指上缠了东西,不由皱眉,“手指头怎么了?”
说着话,就要拿出她的手来看,谢繁华却死死扣住不给看。
“没什么,好了,我要睡觉了。”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我看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声音清冷,虽然语调平静,却是叫人听了忍不住打寒颤。
“真不给我看?”见小姑娘不为所动,他开始用强,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将她禁锢住,然后拉出她小手来。
“还说呢,今天给妹妹做袄子的时候,听了云琦自缢的事情,吓到的。”她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吓得赶紧睁开眼睛,解释了这么一句,见他倏地抬眸瞧自己,不由嘟嘴,“下次我小心点。”
李承堂心有些痛,只低头亲了下她受伤的小手,轻轻“嗯”了声,宠溺拍她脑袋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谢繁华都习惯了,每次他都是等自己睡着再走,夜已深,她困意袭来,双目轻阖就睡了过去。
李承堂一直静静守在她床边,见她睡着了也舍不得走,直到外边天渐渐亮了,他才依依不舍离开。
两人婚期定在来年五月,仅次于三位皇子之后。
很快便入了冬,这一日谢繁华正坐在母亲屋里逗着妹妹玩儿,谢潮荣带了一身风雪进来,面上含笑道:“阿皎,你哥哥回来了。”
陈皎正盘腿坐在榻上算着账目,听得丈夫这么一说,先是微微蹙眉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得听明白后,眉眼间皆是笑意。
☆、第一百二十章
袁嗣青是打今年入春的时候就出去的,一走就是近一年的时间,平日里,也没个书信送回来,整个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对于袁嗣青,陈氏心里除了愧疚,到底也是将他当做亲人的,所以见他终日不回家,也担心得很。
这些生意人,成日走南闯北的,没个定所,客死他乡的,也不在少数。
他少年失去双亲,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没有娶妻生子,终日忙忙碌碌的,没有个像样的家,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陈氏倒还真怕他就这样没了,那样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她关心他,早已经无关少年时候那份令人惋惜的感情了,她是将他当做亲人,真心希望他能够幸福美满的。
关于这一点,谢潮荣夫妻两人也早已有了默契,往事绝口不提,只好好珍惜眼前,过好眼前的日子。
谢潮荣在一边炭盆上烤了烤手,将自己身上弄热乎了,才敢靠近妻女道:“才将回来的,岳母大人着人来说了,叫咱们晚上过去吃饭。”他看着妻子,满眼宠溺,伸手揽过她肩头道,“你去换身衣裳,咱们将枣儿跟甜瓜儿都带着过去,你哥哥还没见过这个小外甥女呢。”
甜瓜儿如今有三个月大了,比刚落地的时候重了许多,小小人儿似乎也能听懂些什么。原本在跟姐姐玩的,听父亲提到她名字,扭着小脑袋瓜子就过来看,一会儿瞧瞧父亲,一会儿又瞅瞅母亲,然后咧着嘴巴笑。
小人家还没有长牙,一笑就流口水,嫩嫩的小嘴巴湿漉漉的。
“哎呀呀,妹妹肯定又馋了。”谢繁华最喜欢将妹妹收拾得干净漂亮,所以见小馋猫流了口水,赶紧抽出帕子去擦她小嘴儿,擦干净了就跟她头碰头道,“甜瓜儿,舅舅回来了,咱们晚上去见舅舅去。”
谢潮荣歪过身子来,双手轻轻拍了拍,逗女儿道:“爹抱抱?”
甜瓜儿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爹爹瞧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姐姐,谁也没有理会,只可怜兮兮盯着陈氏胸部瞧,然后又流了口水。陈氏坐在丈夫身边歪头笑,故意装作没看懂的样子,甜瓜儿见还没有奶奶吃,咧着嘴巴朝自己母亲笑得更欢,使劲卖萌。
谢潮荣趁小女儿没在意,伸手从大女儿怀中将她抱过来,用胡渣子蹭她嫩脸,吃味道:“爹爹这么疼你,你却只要娘不要爹,爹爹难受,要怎么惩罚咱们甜瓜儿呢?”他故意沉着脸凶道,“就罚甜瓜儿三天不许吃饭,可好?”
甜瓜儿方才卖萌笑得正欢,忽然“哇”一声就哭了,不知道是被自己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还是因为不给饭吃而哭。
“好了好了,你别吓唬她,小人家胆子小。”陈氏伸手轻轻推了丈夫一把,又嗔了他一眼,伸手去抱女儿,温柔哄道,“甜瓜儿快别哭了,你爹爹跟你说笑呢,爹爹是最喜欢甜瓜儿的,快别哭了。”
见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谢潮荣既心疼又难受,想蹭身过去哄女儿几句又不敢,怕再把女儿吓着。他是最疼这个小女儿的,因为这个最小的女儿是自己看着落地又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所以他将所有父亲该给的父爱都给了这个女儿,本能自然也是希望女儿跟自己亲的,可眼见着女儿只要娘亲不要爹爹,不由心疼得如利器割绞一般。
他眼巴巴瞅着女儿,见她躺在妻子怀里乖巧听话的模样,第一次觉得,要是爹爹能喂奶多好啊,这样女儿肯定更亲自己。
同样一脸羡慕的,还有谢繁华,如今有了妹妹,她又说了人家,跟爹娘妹妹在一起的时候,她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
看着妹妹像豆腐一样嫩嫩的小脸,不由羡慕道:“娘,妹妹长得真好,我这般大的时候,也像妹妹这样好看吗?”
陈氏望着大女儿,不由红了眼圈,大女儿小的时候,哪里有这般待遇?又哪里如小女儿长得好,她小的时候,跟豆苗似的,偏偏还装着一副老沉的样子来。她在自己跟前从来不哭,但是在外头,又装着蛮横霸道的样子,也是被欺负怕了的。
“枣儿小时候最乖了,哪里像你妹妹这样......”陈氏怕丈夫女儿瞧见自己眼中的泪花,赶紧低了头,瞅着小女儿的脸,唇角微微弯起来,笑道,“你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女娃,一出身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老太太喜欢她,你爹爹也喜欢她,外婆喜欢她,如今舅舅回来了,必然也喜欢她的。”
谢繁华倒是不如母亲那般伤感,这个小人儿是自己亲妹妹,她自然希望所有人都宠着她的。
“娘,我又给妹妹做了几件花袄子,可漂亮了,这几天就能穿了。”她喜欢看妹妹穿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想着就开心,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道,“晚上要去外婆家吃饭,我去取了来给妹妹换上,外婆最喜欢我的针线活了,妹妹穿着我做的袄子,外婆见了也高兴。”
说完话,也没等自己爹娘说什么,她就小跑着走了。
见女儿走了,陈氏才无所顾忌地哭出声来,见丈夫将胸膛靠了过来,她则歪身靠近丈夫怀里哭。
谢潮荣健硕的臂膀框住妻子肩头,下巴抵着她头尖,安慰道:“苦尽甘来,那李世子会全心全意疼她的,咱们的枣儿也是个有福气的人,你别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陈氏辩驳道,“李世子虽好,可有那样一个难处的婆婆,叫我怎么放心?”因为心疼害怕,不由又想到自己刚为人妇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当谢家媳妇,可没少被婆婆妯娌奚落,不由恨得捶了丈夫一拳道,“你们男人终日在外应酬,家里头的事情,哪里就能管得着了?婆婆想为难媳妇,办法可多得是,李夫人那日对我说的话,我可一直记着呢。”
其实谢潮荣也担心,但婚事已经定下了,又是圣上跟太后说的亲,如何还悔得,也就只能劝着妻子道:“不是还有李家老太太么?李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也喜欢咱们枣儿,就算李世子不在的时候枣儿受她未来婆婆欺负,还有老太太在呢。再说,李家大姑娘也跟咱们枣儿亲,至少不会受姑子的气,不说是不是?”
被丈夫这一番好言安慰,陈氏心里好受了些,止住哭道:“还有哥哥的事情。”她媚眼微抬,瞅了丈夫一眼继续说,“哥哥一走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起初还能有他消息,后来完全音讯全无了。哥哥是个可怜人,总该是要娶妻生子的,不能真将外甥女当做亲生女儿待。这次娘叫咱们回家去吃饭,多少也得提提这事,劝他安稳下来。”
谢潮荣却是笑了:“你既开了口,我自然得听着些。”他想着袁嗣青的模样,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模样确实不错,便垂眸道,“我记得住在岳母家里的那位赵姓夫人,对你母亲也孝顺,若是能撮合他们,也不失为一桩没事。”
陈氏想了想,觉得倒也合适,不由眼睛亮了亮:“怕是娘也有这个意思的,不过,就怕他们两个不同意。”
谢潮荣挑起一边嘴角笑:“她若是不同意,哪里能一直住在你娘家?少不得惹人闲话,怕是一早就是冲着你哥哥来的。”男人在外头见识得多,总会比妻子懂得看人一些,“不过,那个赵夫人瞧着柔弱,怕是个颇有心机的女人.......”他拍了拍妻子肩头道,“往后你与她相处的时候,事事留心着些。”
其实陈氏倒是并不怎么跟赵夫人接触的,不过她觉得既然丈夫这样说,肯定有道理,又担心自己娘来,不由道:“娘倒是疼她的,如今见我日子好过,倒是越发不爱来看我了。”
“岳母大人你不必担心。”谢潮荣安慰妻子,“她老人家见过些世面,又有你哥哥好好孝敬着,不会出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只是告诉你,往后行事多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陈氏再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晌午,谢潮荣夫妻去给老太太请安,自然说了夫妻两人要带着一双女儿回娘家的事。
谢老太太知道,如今整个侯府只能依靠这个儿子,对于许多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姚氏伺候在老太太跟前,瞧着谢潮荣夫妻恩爱的模样,不由想到自己夫君。
当初大郎在的时候,夫妻两人甚是恩爱,只可惜自己福薄,丈夫早早没了,年纪轻轻便独守空房,照顾一双儿女伺候婆婆。
那个时候年纪轻,模样又好,出身也不错,倒是可以再嫁。只是,舍不得大郎,也舍不得一双儿女,只能虚度了那些美好年华。如今女儿嫁去了自己娘家,舅母就是婆婆,又生了儿子,夫妻恩爱自不必多说。
她如今就担心儿子了,想到儿子,不由往媳妇窦氏肚子上瞧了瞧,都有大半年时间了,怎么还没个动静,不由叫人着急。
窦氏自然感觉到了婆婆的目光,刚刚瞧见叔叔婶婶那般恩爱,如何不羡慕?可是自己丈夫,似乎只热衷于事业,对闺房之事,并不热衷,一个月逢初一十五是来的,其余时间倒也来后院几次,不过,两人也只是盖着被子睡觉,并未有那样的事情。
她有些不明白,丈夫何故如此对待自己?
回了自个儿院子,窦氏着人去门子边守着,不一会儿,陪嫁大丫头金钏便回来说,大爷回来后直接去了书房,惜影姑娘跟前伺候着呢。
窦氏覆在小腹上的手微微收缩一下,朝金钏点头道:“那咱们自己吃吧。”
金钏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见自己主子已经转身走开了,不由低头跟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陈家两进两出的小宅子里,此时热闹非常,赵夫人母女伴在陈老太太两边,不知说着些什么,逗得老太太直笑。
“娘,我回来看您了。”陈氏抱着甜瓜儿,旁边谢潮荣手上拎着给岳母带来的礼物,夫妻两人笑着朝老人家弯了弯腰,谢潮荣则将带来的礼物递给一边候着的飞花,他们夫妻俩则凑到老太太跟前去。
谢繁华早就跑到外婆跟前去了,此番正亲热地搂着自己外婆撒娇了。
赵夫人见陈氏来了,赶紧识趣地站起了身子,垂眸见自己女儿阿妩撇了撇嘴巴似乎不情愿的样子,赶紧伸手拉了她。
“给侯爷跟夫人请安。”赵夫人拉着女儿给谢潮荣夫妇见了礼,然后只默默站在一边。
谢繁华抱着外婆闹了会儿,方才起身问道:“舅舅呢?”她四下看了一会儿,也没瞧见舅舅身影。
陈老太太伸手接过女儿怀中的小外孙女,亲了亲她嫩豆腐般的脸蛋后,方才道:“在自己书房呆着呢,飞雪,去将老爷唤出来。”
陈氏乖巧坐在母亲身边,挽着她手臂道:“娘,是不是该给哥哥说门亲了?”她望了一边站着的赵夫人一眼,附到自己母亲耳边悄悄道,“娘,您觉得这赵夫人跟哥哥可般配?女儿瞧她对您好,若是愿意的话,倒不如撮合撮合。”
陈老太太笑着道:“阿妩,你去我屋里将我前些日子刚做好的几双鞋子拿过来。”
赵阿妩应着声去了,赵夫人不笨,自然猜到他们一家人此番有话要说,便也识趣道:“那我去厨房瞧瞧菜去,看看需不需要帮什么忙。”说完朝几人弯了弯腰,就退了下去,陈老太太倒也没有客气拦她。
见赵夫人母女走了,老太太这才道:“不然你以为你哥哥这么久才回家不陪在我跟前是为的什么?”她沉沉叹息一声道,“早在你哥哥出去之前,我就是有这个意思的,可你哥哥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他虽然对我言听计从,可唯独这件事情向来不听我的,每次提到这事情,他就借口忙。我将白氏母女留在跟前,也是想着,或许时间处得长了,你哥哥就能瞧得上白氏了。哪里知道,他开春的时候一声不吭地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如今人好不易回来了,我哪里还敢提这事?他要是再走了,我可不想活了。”
如此一说,陈氏倒也不好再提,只默默坐在自己母亲身边。
谢潮荣看着妻子,见她似乎又愧疚起来,他也跟着不好受,时间一长,就有些如坐针毡。
好在有女儿甜瓜儿在,小人家一会儿乐一会儿叫的,总不会叫气氛那般尴尬。
陈家是小户人家,没有大家族里那些多的规矩,再加上家里人口也不多,所以这顿团圆饭大家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的。
袁嗣青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人黑了不少,也壮实了些,与往日比起来,笑容多了些许。对待谢潮荣夫妻,也能淡定从容,期间还跟谢潮荣说了此次西行路上的一些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