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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英老认为钟氏身后的势力尚未暴露,仍在暗处,敌暗我明,总是不妥。万一在他们面前露了相,也许会对雁游不利。那些人连自己都敢算计,对付雁游这样的普通学生更是毫无顾忌。横竖已经有官家的人出面,他们这次就不用跟着掺合了。
    只是,说归说,英老拦下了别人,却不代表要袖手旁观,而是打算独自过来帮忙。大伙儿好说歹说才让他松口,但老头子最后还是强留住雁游不让走。
    没办法,陈博彝和郑光头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想向他们下手得先掂量掂量;徐大财滑不留手,又是圈外人,露个面就走毫无影响;慕容灰则更不用说,武宗嫡长孙,谁愿意结下这么个对头?几人里最为弱势的,还是雁游。英老现在最疼这个关门弟子,看得同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放他去冒险。
    郑光头自然也知道个中利害关系,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话音未落,已催促着陈博彝去继续清点。
    留下慕容灰,无聊地留在办公室内东摸西摸,在柜里发现了一副麻将后,随手用它垒起了米诺多骨牌。
    那边厢,税局的人查完了账,拿出不少文件让钟归签字按手印,并通知他、因账目问题太多,近期内不要离开华夏,且会通知办理签证的公安部门不要放行,等税局整改通知出来再说。
    钟归失魂落魄,机械地签完文件,又深深窝回沙发里。等税局人员都离开了,他才稍稍动了一下。随即却发现,慕容灰还没有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想通过我要挟组织吗?我劝你们早死了这条心,组织的能耐远超你的想像,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而且我也没什么实权,你们要是真心想与组织合作,不如去找我的上司。他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如果你有足够的好处来交换,也许……也许他会同意把生意让一部分给你。”
    形势比人强,尝过皮肉之苦的钟归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公司的问题虽然严重,却不至于马上要命。但面前这煞星要是应付不好,大概这次就只不是让他下跪那么简单了。
    来华夏之前,他无意听某高层说漏嘴,说组织近来树大招风,盈利惹人眼红,甚至连其他国家的黑手党也想分一杯羹,插手古玩生意。当然,这些事情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该操心的,所以听了只当耳旁风。
    刚才意识到慕容灰等人很可能蓄谋已久,突然想起这件旧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多半是被对组织利益垂涎已久的另一伙人给算计了。
    大概是怕他生气,钟归说得很含糊,但慕容灰已经听懂了。
    像陈博彝一样,他也懒得同这家伙多做解释,只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对组织的忠心,他们知道么?如果我写封邮件过去,感谢他们花费心血为我培养了你这样的好部下。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钟归顿时脸色大变。
    欣赏着他的表情,慕容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届时这家公司在古玩界就成了过街老鼠,再也没办法做生意。你的组织会怎么想?也许他们心胸宽广,爱惜人材,觉得同你损失的利润相比,还是你这个人更重要也说不定。”
    听了这挖苦的话语,钟归的脸色已经比抹布还要难看:“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要得不多,只需要你提供一些组织情况罢了。一旦你让我满意,我可以保你在米国安安生生过完下半辈子。如何选择,你可以好好考虑——再给你个忠告,别想轻举妄动,我的人在暗中盯着你。”
    说罢,慕容灰往桌面轻轻一弹,刚才垒好的牌塔顿时轰然崩塌。
    上好的骨牌发出清脆的相击声,落在钟归耳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让他心神俱乱,甚至没有注意到慕容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之前他仍抱有几分侥幸心,觉得还可以用种种借口搪塞相关部门,应付过眼前的难关。但被慕容灰一语道破公司在古玩界再无信誉可言,钟归才悚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不管任何行业,坏了招牌想东山再起,都是千难万难。钟归也不认为公司会给他这个时间,事情一旦传回总部,第一件事肯定是问责处份。
    想到组织的手段,钟归心如死灰。生平第一次,他开始后悔为何要从父亲手里接过为公司卖命的饭碗,又为何要妄想在华夏重振钟家名头。安份守己吃老本,至少还能落个平安。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是背叛组织,换一线生机,还是上报慕容灰等人的存在,用自己的忠诚说服组织换取谅解?
    似乎两条路都有希望,又似乎两条路都是死胡同。
    钟归左右为难,心中天人交战。不知不觉,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坐到了天黑。
    深秋凉寒夜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公司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
    随口骂了一句,想要起身,关节却已经僵住了。正呲牙咧嘴地试着活动,忽然听到门外走廊有脚步声传来。
    钟归还以为是哪个员工回来,本来心情就不好,再想起这帮人平时钱没少拿,关键时刻却畏畏缩缩全不中用,顿时破口大骂:“外头哪个xx养的,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快给我滚进来!”
    他本是想让员工给自己带份外卖,没想到对方却一声不吭。他火气更大,还要再骂,突然只听啪的一声,房间灯光大亮。
    久违的光线将钟归刺激得眼泪直流。正胡乱擦拭着,忽然听来人说道:“奇怪,小半年不见,小钟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变得多愁善感了?”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而这个人又绝不该出现在这里。钟归一时惊讶得忘了发火,甚至连声音也因过度震惊而变得尖锐:“项博士——项闻!你怎么会来华夏?”
    ☆、第81章
    顾不得刺痛,钟归勉强睁开眼睛努力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瘦小的老者。他头发雪白,找不出半根黑发,脸上皱纹与松弛的皮肤堆积出深深的沟壑,还生着浅淡的老年斑,但依稀仍能看出当年的俊秀。身材已有些佝偻,需要借助手里的拐杖才能挺直腰身。
    他身上有一种学者学者特有的睿智从容,让人下意识地想要与之亲近。即使岁月荏苒,即使年华老去,也不减半分风度。
    但钟归见到了他,却像是看见了仇人,警惕而又敌视:“姓项的,你来干什么?”
    项博士项闻,加入组织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十年。比起从父亲钟思勉开始,就跟着初具雏形组织的钟归,他只能算个新人,却深受组织重用。进公司没几年便参与到核心事务当中,之后一手开拓华夏市场,在内地建立起了高效采买通道,缓解了组织的货源问题。
    他以前参与了哪些核心大事,钟归无权知晓。但仅凭后面这项功绩,就足以将当年只是跑腿拉纤的钟思勉,以及志大才疏、依靠父荫混进组织的钟归稳稳压过一头。
    组织里基本都是欧美人,难得有两个华夏人,不免被拿来相互比较。但双方的差距是如此显而易见,不管钟归如何上蹿下跳,人们始终对项博士更为尊敬——无论什么时候,才华都是第一等的通行证。
    心胸狭隘的钟归不去反思自己生性浮躁静不下心来学习,天资又有限,才落得今日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直接将受到的嘲讽与轻视归到项博士身上:如果不是这老不死的出现,华夏市场这块大蛋糕一定早就落到自己手上了!
    然则如今,他只能靠拍马讨好来博存在感。而高层派给他的,也永远是些无干紧要的小任务。
    直到今年春天,终于出现了转机。项博士以身体不适不由,要求回米国休养。但华夏这边不能没人坐阵,如果派个外籍人士过来,未免太引人注目。权衡之下,上头将钟归放到了这边。
    突然被馅饼砸中,钟归简直欣喜若狂,庆祝狂欢接连大醉了好几场。因见项博士养病之后把连其他工作都交了出去,基本不再在组织露面,便琢磨这老家伙是不是犯了什么说不得的大错,名为休养,实则早被夺了权。
    他没有实证,但从种种蛛丝蚂迹来看,却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不禁心花怒放,打算趁机大干一番,让组织对自己刮目相对,将这老家伙取而代之。
    像他这种性格的人,一朝实权在握,往往比平时更加狂妄与自我膨胀。加上华夏这边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看得到他华侨经理的光环,很快,他就提拔招揽了一堆善于奉承的人,把项博士以前留下的老员工统统挤走。
    常年矮人一头的压抑,让钟归迫切地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自己,最直接的方法是提高利润。但组织并不允许他擅自扩大规模、改变经营策略。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把主意打到了压缩成本上面。
    可才刚刚改主,他就惹出了大麻烦。如果想不出好法子挺过这一关,下半辈子可就全毁了。
    这是钟归一生中最灰头土脸的时候,没想到一向视为仇人的项博士会突然出现。他可不相信这只是偶然,所有的焦虑,顿时统统化作戒备。
    见他像头斗牛似地瞪着自己,项博士淡淡一笑,挥了挥手,说不出的从容:“我回国找位中医开方子,顺便过来看看。小钟啊,都是老同事了,别那么紧张,来,坐下说话。”
    这种对待小孩子的简慢口气让钟归又是一阵胸闷。刚要说话,突然想到什么,警惕的神情里顿时带上几分慌乱:“是不是上头让你来的?”
    华夏是项博士开拓的市场,之后他又在这边待了好几年,对情况十分熟悉。出了事让他来收拾烂摊子,确是再适合不过。但事发到现在才多长时间?组织竟这么迅速就掌握了情况?
    一念及此,钟归头上原本干了的冷汗又不停往下滴落。
    项博士安抚地笑了一笑:“不是。”
    还未等钟归把悬起的心下,便听他又说道:“但我的确是过来解决公司危机的。”
    钟归顿时身体一僵。半晌,他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怪笑几声,尖声说道:“我说呢,其他人哪里有本事把我逼得手忙脚乱,是你做的局吧!那些人也是你找来的!你嫉恨我接手了华夏,所以不想让我好看。现在又假惺惺地出来想卖我人情?我偏不如你愿!我要上报组织,让他们知道你才是罪魁祸首,为了私愤不惜损害组织利益!”
    钟归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但项博士听了这话,仍旧只是微笑:“你又想错了。”
    “别妄想否认,你——”
    他才起了个头,项博士便打断了他的指控:“我虽然早有计划弄垮华夏市场,但尚未收网,便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不得不赶在事态失控之前,过来收拾残局,把这盘棋导向正轨。”
    若项博士否认辩驳的话,钟归根本不会相信。但这样轻描淡写地承认,却一下子将他击懵了:“你说什么?你疯了吗!组织待你不薄,你却想……”
    “不薄?呵呵。”项博士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一声。但旋即便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恢复了从容不迫的优雅:“我原本并不想将你卷进来,但得知你在十年前曾带着一伙飙车族在希腊雅典闹市呼啸穿行,让那一带的交通瘫痪了两小时后,我就不再犹豫。”
    “你在说什么?”钟归记得那件事。组织偶尔会在各国博物馆美术馆等地盗窃展品,以他的身手当然没资格“立功”,只能在外围打打下手,干点这种分散警方注意力的小活计。
    那次暑假被特地召到希腊,他原以为组织会大干一票。但行动了一次之后,组织就让他返程,而后来希腊那边也没有传出文物失窃的新闻。
    钟归一直以为那次行动失败了,不明白项博士这时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刚要发问,却见老者摇了摇头:“还是说回正事吧。公司现在的处境十分糟糕,在业内信誉扫地,在官方屡犯法规。但目前暴露出的问题还不算太严重,而且现在华夏正值经济改革,这方面的律条松动许多,如果你能请位好律师,大概可以少判几年。”
    “但是——如果你畏罪自杀呢?恰好这时,有关部门又收到举报信,告诉他们这些‘工艺品’运到国外后的去向,以及获得了多少巨额利润。你说他们会不会彻查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新闻上看到华夏警察与lapd交涉、要求办理跨国走私大案的新闻了。”
    组织总部设在纽约,但保险起见,华夏带去的东西都会由至洛杉矶中转。lapd,正是洛杉矶警察的缩写。
    “你疯了!你当真疯了!”钟归看着面不改色的项闻,嘴巴阵阵发干。他太熟悉对方这种神情了,这表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你找到新东家了吧,否则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项博士转动了一下花梨木拐杖的手柄,隔着手套摩挲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头,若有所思:“你对组织很忠诚。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流着华夏的血?坦白说,我在知道真相之前就看你不顺眼,以前一直不知道缘故,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钟归忍不住问道:“什么真相?你又明白了什么?”
    “因为有你们父子这种人的存在,才会有那么多外国佬认为华夏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汉奸。”
    项博士依旧是轻声慢语,但话中透出的轻蔑却如此明显。无视瞬间面红耳赤的钟归,他上前关起敞开的玻璃窗,又按了按锁扣:“要起风了。”
    “少tm装清高,你不也是这样!说白了都是组织的狗,难道你就比我高贵!”
    钟归没看清他的小动作,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但见对方恍若未闻,心中又生不安。
    但项博士已经越过他走向门外。关门的那一瞬,他听见对方遗憾的声音:“你说话行事还是这么没头脑,根本抓不住重点。原本看在同胞的份上想让你做个明白鬼,但既然你只关注些细枝末节,准备稀里糊涂地走,也随你高兴。”
    话音未落,门便被带上,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发出清脆的扣响,而是颇为沉闷,像是锁眼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听了一个鬼字,钟归便觉不妙,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拉门。但那门却像瞬间被焊在门框上似的,动也不动。
    他还想找工具再撬门,原本关闭的空调突然自动运转,伴着陡然升高的温度,机体内冒出阵阵淡黄烟雾。钟归呛了一口,喉管直到食道顿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不……”钟归大骇,忍住不适拼命跑向窗口。但平时轻巧的滑窗这会儿像是生了根,也和大门一样纹丝不动。他在锁扣上嗅到了粘合剂的味道——这是组织最有效的修复剂,用它粘合的古物就算经过高温也不会脱落。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烟雾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不只喉咙,连眼睛都被蛰得睁不开。原本想要砸开窗户的钟归胡乱摸索间脚下一绊,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
    突然想到什么,他嘶声喊道:“项闻,你在外面吧!我手头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它对组织非常不利,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给你……项闻……项……”
    他自以为拼尽全力的声音,其实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很快他便失去了知觉,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化学品仍在不紧不慢,一点一点侵蚀他的内脏。办公楼直到明天上班之前都不会有人过来,这十几个小时,足以夺走钟归的性命。
    临死之前,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却再也没人解答。
    ——项闻为什么要背叛?
    廊外,项博士缓步向大门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稳当。下楼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份文件,仔细抚平皱褶,回身放到前台桌上。
    那正是今天税局过来盘查的账本,微弱的壁灯下,钟归大大的签名赫然在目。原本应该被销毁的,项博士费了些力气才拿到手,没想到随着有人横插一脚,它转眼就成了没用的废纸。
    转出街角,坐上等在那里的包车。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热情攀谈:“老人家,找到你亲人的老朋友没有?”
    “嗯,找到了。我妹妹心愿总算可以了了。”
    司机同情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人。真是位可怜人啊,十年前妹妹被人抢劫刺成重伤,偏偏因为堵车没能及时送到医院,就此去世。老人记挂着妹妹的遗愿,却因身在国外,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才回国找到这位故人,了却心事。
    不过,遗愿为什么是看望故人呢?难道是因为年轻时候的几分情思么?
    司机不着边际的想着,大声问道:“老人家,是回饭店吗?”
    “不错,说好要同替我包车的那人一起吃晚饭。”
    “好嘞。”
    借着车外照进的灯光,项博士打开皮夹,取出一张折叠得非常仔细的纸,注视着上面大大的借据二字,眉关慢慢蹙起。
    他少时因某事坏了名声,在家乡待不下去,心灰意冷之下,兼之机缘巧合,同朋友一起去了米国,千辛万苦念到博士。之后被母校聘为讲师,过着平淡而安宁的日子。
    他的专业属于地质学,退休前夕,他在古地磁断代方面有所突破,鉴别古物有独到之处。但在他的本行却用不上,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只偶尔帮人做做鉴定。但在十年前,突然有人找上他,许诺给他数十甚至上百倍于退休金的报酬,请他帮忙。
    项闻虽然在象牙塔里待了一辈子,却不是心里只有学问的人,对世事有相当敏锐的洞察力。受邀与这人吃了一顿晚饭,他心里就有了数:这人多半是某个销赃团伙的成员。他不想趟浑水,便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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