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节
轩辕斋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公公,“本殿下需要公公做非常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此事暂且保密。”安公公心头一跳,不详的预感越发猛烈。“不知殿下可有请示过皇后娘娘?”
轩辕斋摇头,“这只是本殿下的初步想法,等想法成熟后,本殿下自然会请示母后。相信母后是不会拒绝的。”
安公公出了一头的冷汗,“无论殿下想要做什么,奴才肯定是支持的。不过此事事关皇后娘娘,事先请示皇后娘娘也是极有必要的。不让闹到最后,母子失和可就不美了。”
“安公公提醒的对。你放心,此事本殿下有分寸。”说完这话,轩辕斋转身离去。安公公目送轩辕斋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面,这才抬起手偷偷的擦拭额头上冷汗。安公公冷哼一声,他敢保证,全皇宫的人都小看了轩辕斋。多半的人都以为轩辕斋是一个生长在民间,狗屁都不懂的草包皇子,殊不知这个草包皇子,总有一天会让人大吃一惊,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安公公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主子,跟着这样有野心有手段又能隐忍的主子,才会有大好前途。
轩辕斋回到自己的寝宫,并没有着急着看安公公提供的资料。关于那些消息,他早就从别的渠道了解了八九成,之所以又让安公公去搜集资料,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考察安公公的忠诚度,以此确定这个人能不能用。
轩辕斋在屋里焦躁的走来走去,心中有些不安。此时门被敲响,三声轻三声重,瞬间轩辕斋就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亲自打开门,将一个内侍打扮的男人迎了进来。然后一句废话没说,直接问道:“叶天佑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内侍躬身回答:“启禀殿下,叶将军让小的给殿下带话,说一切准备妥当,人员已经化整为零,分批进入京城。并且小心的避开了定国公府,确保在大事完成前,不会让定国公府和官府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轩辕斋当即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本殿下没有看错叶将军。你转告他,只要完成了本殿下吩咐的任务,将来本殿下一定替叶家平反,让他重回朝堂。”
“小的遵命。若是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告退。”
“你退下吧。以后没事就不要在本殿下周围出现,以免引起旁人的猜疑。毕竟本殿下还需要扮演好无知单纯的皇子。”轩辕斋露出嘲讽之意,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虚伪,还是在嘲笑世人的愚蠢。
那内侍笑道:“殿下放下,小的做事有分寸,万万不敢坏了殿下的大事。”
“嗯,废话少说,赶紧退下。”
等那内侍退下后,轩辕斋重重的坐下,心里头多了几分轻松惬意。回想起三年前,同叶天佑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本该借机杀了叶天佑,或者将叶天佑的消息禀报给罗隐知晓。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立即这么做,而是坐下来听了叶天佑一番蛊惑人心的话。从那以后,他又同叶天佑见了几次面。而叶天佑则成了他手中那把见不得人的刀,指那杀那,从无出错。而这一次,叶天佑同样不能出错,否则第一个死的肯定会是叶天佑以及他手下的那些马仔。
轩辕斋干脆躺在床上,又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考虑进去,计划看起来很完美,但是轩辕斋却半点不敢放松。因为惊艳告诉他,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存在缺陷,更会出现致命的意外。所以他不能轻忽大意,更要将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想着想着,轩辕斋就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过的还算平静,轩辕斋按部就班,每天准时到皇后寝宫伺候,端茶倒水,伺候饮食,尽到了一个做儿子的本分。罗皇后时不时的用着狐疑的目光打量轩辕斋,一旦轩辕斋转过头来,罗皇后又会若无其事得收回之前的目光,表现得自然又关切。而轩辕斋则表现得极为坦荡,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罗皇后对他心生怀疑,也不知道罗皇后心中的担忧。
轩辕斋伺候罗皇后喝完药,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团扇给罗皇后打扇。等忙完了一切,轩辕斋才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母后,再过些日子,就是您的寿辰。这是儿子第一次陪在母后身边,替母后过寿。儿子就想着,以母后的身体肯定没办法大操大办,不过小小的操办一番却是可以的。到时候将宫中的诸位娘娘们都请来,还有皇子皇女们,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罗皇后目光深邃的盯着轩辕斋,其中意味说不清道不明,娶我让人倍感压力。
轩辕斋一脸坦荡,“是儿子考虑不周。如果母后不希望在寿辰那一天,有人来打扰,尤其是宫中的那些娘娘们,那就当儿子之前的话没有说过。届时,就儿子同二哥陪在母后身边,陪着母后一起过寿,可好?”
罗皇后轻声一笑,说道:“你有心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轩辕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儿子光是想着热闹,却没考虑到母后的心情,都是儿子的不是,请母后责罚。”
“你的想法很好,本宫为何要责罚你。”罗皇后笑着说道,她正在找机会,要将那些女人孩子一网打尽,以举办寿宴的名义倒是名正言顺。到时候,就算是最为嚣张跋扈的后宫嫔妃,也不敢不来,毕竟她才是皇后,才是这个后宫正经的女主子。
轩辕斋不敢置信的望着罗皇后,“母后的意思是同意儿子的提议吗?”
罗皇后笑了笑,说道:“你一番孝心,本宫当然要领情。不过此事最好先同你父皇报备一声,免得他多心。”
轩辕斋当即心疼的看着罗皇后,“母后过的真苦,父皇对母后太过分了。”
罗皇后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他又不是第一天才这样。多年以前,本宫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他的性子。总之,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本宫的话,先同你父皇报备一声,免得他又心生怀疑,以为本宫是要做什么恶毒的事情。”
轩辕斋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是不是这些年母后都是这么过来的?父皇是不是一直防备着母后,是不是一直将母后当做敌人来对待?母后难道不伤心,不辛苦吗?”
罗皇后轻声一笑,“本宫已经习惯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习惯了。不过就算你父皇一直防备着本宫,不让本宫近身,也不代表本宫就半点机会都没有。”
轩辕斋狐疑的盯着罗皇后。罗皇后得意一笑,却不肯给轩辕斋解释。轩辕斋心中好奇无比,问道:“母后可是背着父皇做了什么?”
罗皇后嘘了一声,“不可说,不可说。你安心的留在本宫身边就行了,只要本宫还活着一天,就没人敢动你分毫。”
轩辕斋重重点头,“儿子自然是信母后的,除了母后身边,儿子哪里也不去。”
“好孩子。”罗皇后难得温情一回,伸出手来摸摸轩辕斋的头。这是她的儿子,她本该引以为傲,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心酸和无奈。只因为相聚的时间太短,两人还来不及熟悉,很快就要被迫分开。罗皇后重重一叹,此乃命也,无需争论。
轩辕斋羞涩一笑,“儿子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回京,早点陪在母后身边。”
“你若是提早回来,只怕结果就如同你二哥一般。真要那样,本宫又岂能支撑到现在。”罗皇后凄凉一笑。当一个男人变了心以后,就不要再指望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对自己对孩子能多善待几分。更何况延平帝不仅仅是变心,而是对她充满了敌意和怀疑,凡是她说的她做的,延平帝都会下意识的去猜测是不是别有目的。面对这样的男人,很多时候,罗皇后也只能无奈叹息。多少人都说她能够支撑到现在没被废掉,也算是个奇迹。却不知这也是延平帝有意为之。延平帝不过是想拿她做挡箭牌,顺便博得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声。真相总是让人感到极度的恶心。
轩辕斋轻声说道:“母后不要多想,儿子现在好好的,将来也会好好的。还请母后保重身体,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伤怀。”
罗皇后笑了笑,点头说道:“好,本宫听你的。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罗皇后拉起轩辕斋的手,郑重说道:“斋哥儿,有时间的话就多去看望你二哥。你二哥落到今日地步,既有他个人的原因,也有本宫的责任。本宫对你,对你二哥,还有太子都亏欠太多。太子已经没了,本宫就算想要补偿,也无从下手。至于你二哥,如今疯疯癫癫的,也认不了人,本宫只能保他性命无恙。还有你,本宫也盼着你能平安顺遂一生。不过在离宫之前,替本宫多看着你二哥,多关心关心他,就当是替本宫赎罪。”
“母后没有错,母后为两位兄长还有儿子付出了一切,何错之有?难道付出也是错吗?”轩辕斋不赞同的说道,“不过母后请放心,儿子会时常去看望二哥,同二哥说说话。只是二哥不认得儿子,只怕儿子的安慰起不了多少作用。”
“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罗皇后笑道:“你二哥如今这副样子,倒是安全的很,本宫倒不希望他能够痊愈。所以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儿子明白,母后放心吧,儿子会办好母后吩咐的每一件事情。”轩辕斋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好孩子,罗皇后也笑了起来。心道沈静秋和罗隐将轩辕斋教得很好。只可惜她命不久矣,不仅不能回报国公府,反而还要将国公府拖下水。
轩辕斋果然遵从罗皇后的吩咐,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去看望二皇子轩辕虔,陪着轩辕虔说说话,或是读书给他听。这件事情传到了延平帝耳朵里,延平帝私下里也感慨了一番,轩辕斋果然有孝心。这自小在民间长大的孩子,心思就是相对更单纯更直白,没有皇宫长大的那些孩子那么多花花心思。只可惜轩辕斋是从罗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延平帝否定轩辕斋的一切。
与此同时,在定国公府内也有事情发生。最近数天,国公府外明显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那些人并不担心被国公府发现,一个个大摇大摆的监视着国公府的动静。不用猜,都知道是延平帝派出来的人,目的就是要警告国公府,警告罗隐,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因为一旦延平帝手中有了罗隐的把柄,结果可想而知,等待国公府的定是腥风血雨。
罗朝低头站在罗隐和沈静秋面前,表示为了家族的安危,他愿意娶公主。无论哪个公主都行,只要是延平帝塞给他的。
罗隐连连冷笑,大声怒斥,“愚蠢透顶。你以为你娶了公主,就真的能让家族免祸吗?你未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将陛下想的太仁慈。让你娶公主,这不过是瓦解国公府的第一步,等到合适的时机,陛下照样会举起手中的屠刀,朝国公府砍下来。就算你做了驸马,也是难逃一死。”
罗朝涨红了脸,说道:“儿子总该做点什么,替父亲母亲分忧。”
罗隐冷笑一声,“做好你的本分,别给我添麻烦就行。还有,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说想要娶公主,替家族免祸这样的蠢话。我罗定邦的儿子,要真是这么蠢,不如我先一刀结果了你,免得你蠢得被人利用,给家族惹祸。”
罗朝望着罗隐,“儿子在父亲眼里,当真是一无是处吗?”
“你以前还有可取之处,可是这一次,面对宫里的赐婚,你的表现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咱们家同陛下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如此天真幼稚的以为娶了公主,就能万事大吉。罗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包吗?”罗隐狠狠的拍着桌子,大声怒斥。
沈静秋叹息一声,说道:“五郎,你也别太激动了。你虽然将过往的恩怨都同朝哥儿说了,可是那些事情,朝哥儿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能够要求他同你一样感同身受。他对陛下对皇权抱有幻想,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