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那满脸好奇的劲头,简直把朝阳当成新嫁娘。“睡着呢。”陆湛澄应道。
方瞋凑过来,拿肩膀碰碰陆湛澄,奸笑道:“是我侄媳妇没错吧?”
陆湛澄直接捏住方瞋鼻子,使劲往上提。
方瞋疼的大叫。
陆湛澄担心吵着朝阳,马上松手。方瞋揉揉鼻子,躲到边上哀叹自己的貌美如花了。
和方瞋公司的合同目前只涵盖市区内的五大校区,陆湛澄签完合同,朝阳已经揉着眼睛下楼了,见到方瞋,朝阳以为自己没睡醒,使劲眨了几下眼,这才确认无误,咧嘴一笑,开口,却半点声音发不出。
陆湛澄端出南瓜粥,安慰道:“你当他是空气就行。”
方瞋笑嘻嘻递过笔纸,“朝阳,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朝阳睡了整晚,尽管喉咙还是肿痛,但精神已经恢复,坐在餐桌边娴静喝粥的姿态瞧得方瞋心旷神怡。
“明知是同一个人,却不是同一个人。”方瞋啧啧称奇,跑到陆湛澄身边邀功,“我还没告诉你爸爸,要不然朝阳这会儿哪能安心养病。”
陆湛澄点点头,赞赏地夹了根菜梗过去。
方瞋嗷呜吃下,心满意足去客厅玩游戏。
不过八点,门铃又响,王大总管带着陆湛澄的早餐出现了。
朝阳对在陆湛澄家见到这俩人,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后来也适应了,主动拿出扑克邀约玩牌。
方瞋上回绑架朝阳时就吃了她牌技的亏,宁死不玩,正僵持不下时,方璟尧带着翟婷婷突然开门进来了,“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
陆湛澄不满道:“你怎么进来的?”
方璟尧不在乎道:“你密码又没换。”
陆湛澄马上跑去改密码。
“朝阳,我听说你受伤了。”翟婷婷见到朝阳,分外关心,“现在没事了吧?”
朝阳微笑摇头。
翟婷婷提了两包衣服,“都是纯棉的家居服,你的尺码,你在家里养病,穿的舒服些好得更快。”
朝阳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两架子翟婷婷送的正装,顿时笑了。
客厅茶几上摊着扑克牌,方璟尧席地而坐,问道:“玩什么牌?”
方瞋紧张道:“不能和小阳老师玩牌!”
方璟尧看向朝阳,“老师,不玩吗?”
方瞋坚持不能纵容朝阳的牌技,两厢妥协后,两幅扑克牌混在一起,变成了毫无技术含量的抽乌龟。
陆湛澄看着这满地无处安放的腿,扶额道:“你们都不用上班吗?”
方瞋头也不回地应道:“我是老板呀!”
翟婷婷努力对牌,“我也是老板呀!”
方璟尧不紧不慢去抽王歆的牌,“我,目前辍学中。”
王歆被抽走了乌龟,心中大喜,面上冷静,“老板,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朝阳伸手就要去抽方璟尧的牌,陆湛澄忽然紧张叫道:“别抽那张!那是乌龟!”
“靠!老妖怪你作弊!”方瞋大骂。
翟婷婷也不满,“湛澄!不可以作弊!”
方瞋回头,和翟婷婷大有惺惺相惜之感,竟然不约而同击了个掌。
王歆呵呵笑,“观棋不语真君子!”
一群人嘻嘻闹闹吵到中午才散场,送走他们后,陆湛澄让朝阳回卧室小睡片刻,朝阳躺在床上,无聊地揪着被角,陆湛澄看见,索性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朝阳。”陆湛澄搂住朝阳,轻声唤道。
朝阳从他怀里抬起头。
陆湛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谢谢你。”
朝阳挑眉,不解。
陆湛澄笑道:“你看到他们了吗?这几人之间,原本不过是相互耳闻的关系,有些甚至并不知道对方,他们之间原先唯一的关联就是我,那时候,他们可不是能坐下来一起玩牌的关系。”
方瞋从大学开始就处处针对陆湛澄,对他事事看不顺眼,后来莫名其妙被陆远海招安成了忘年交,和陆湛澄还是不对头,更别提永远站在陆湛澄身边的王歆了,称他是隔壁老王已算客气,血气方刚那几年,方瞋带人围堵过王歆,直接骂他是陆湛澄养的狗,结果被陆湛澄揍进医院,半个月才下的床。
翟婷婷更不必说,前不久刚被方瞋“绑架”过,和陆湛澄的纠葛朝阳更是有目共睹,发小之间恩断义绝已经叫人唏嘘,更何况是那样难看的局面。
方璟尧也是,在被恶意安排给朝阳前,除了方瞋和陆湛澄,谁也不知道他。
就是这样关系复杂的几个人,如今竟然共同坐在陆湛澄家,像多年老友般,不需要太多言语,相互体恤,彼此原谅,将一场幼稚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陆湛澄怎么会不明白。
这全是因为朝阳。
朝阳不放弃方璟尧,方璟尧愿意叫她一声老师;方璟尧被困时,是朝阳爬进二楼打开门锁,方瞋感激她;被绑架时,朝阳处处护着翟婷婷,翟婷婷同样感激她;王歆和朝阳接触最多,他本就喜欢这个人。
原本只有陆湛澄这一层联系,如今多了朝阳。
一切便都改变了。
倒不是说朝阳做过多么了不起的事,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恰恰就在这多与少的积累中,逐渐变得温馨、从容、深厚。
“这个地方,从买下来到现在,谁也没来过,一直冷冷清清毫无知觉,就像我过去的人生,寡淡自知,却不知如何应对。”陆湛澄抱紧朝阳,感激道:“如今,这儿也有了家的模样,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谢谢你带给我无尽阳光。
☆、第46章 洪水猛兽
第四十六章洪水猛兽
朝阳在陆湛澄这儿养了两天的病,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由陆湛澄送回老区的原住房里。
对门白未晞和黎初一听到动静立即跑过来,见到客厅里站着的陆湛澄,两个人都顾不上招呼,直接围上朝阳,左右检查她是否完整无缺。
因为不能回家,朝阳老早便和白未晞稍微解释过当晚的情况,可把白未晞吓坏了,若不是知道朝阳很快就要回来,她早按捺不住冲去陆湛澄家看望朝阳了。
“阳阳,知道你要回来,我熬了绿豆水,消炎去热,你喉咙痛,就别讲话了。”白未晞扭头吩咐黎初,“就在炉子上,你拿碗盛过来。”
黎初赶紧跑回去。
朝阳的喉咙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小声笑道:“我没事。”
黎初动作快,没一会儿便端着两碗绿豆水过来,分别递给朝阳和陆湛澄,笑道:“阳阳多喝点,陆先生少喝点,到底是冬天,本来就凉,喝多了怕拉肚子。”
这对年轻情侣都是体贴周到的人,陆湛澄看着他们俩,再回想照片墙上他们与朝阳成长的点点滴滴,心里本来对黎初的那点小嫉妒已经不复存在,反倒多了感激。
朝阳出生在那样复杂离散的家庭里,童年之后身边再无父母,如果不是这俩人的陪伴,朝阳未必能出落得如此阳光开朗。
朝阳先前说过,黎初在证券公司工作,白未晞在某文化公司做宣传。白未晞还好,拿的是固定工资,家里又能帮衬,压力较小。黎初则比较为难,手头客户资产回回都有任务,他资历又浅,人脉不丰,股市不景气的话,工资水平可想而知。
喝完绿豆水,时候不早,陆湛澄起身告辞。
送朝阳回来不是他的本意,奈何朝阳坚持,他也只能遵从。
等陆湛澄一走,房子里只剩发小三人组,朝阳立即问道:“阿姨什么时候过来?”
白未晞清秀美丽的脸顿时皱如苦瓜,“本来说明天,刚刚打电话说改大后天。阳阳,我妈来了,可怎么办啊?”
黎初坐在沙发上,闷不吭声。
白家在朝阳老家算是中上人家,白母对女儿从小富养,一心期待将来做有钱女婿的丈母娘,因此高中时知道白未晞和穷小子黎初早恋,气得差点剪光白未晞的头发,并冲去黎家破口大骂,说他们教子不严,骂黎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黎爸爸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撵走白母后,直接上棍棒教训儿子,那一次,黎初的屁股几乎被打烂,听说至今还留着疤。
白母一闹,两家结下深仇大恨,黎初和白未晞彻底成了罗密欧和朱丽叶,这些年地下情谈得谨小慎微,感情反倒愈发深厚,俨然非他不嫁非她不娶。
看看黎初客厅挂着的婚纱照就知道,除了领证,他们俩早把对方当成夫妻,情比金坚。
“你当初来的时候,就说是和我住在一起,现在还这样说。”朝阳安慰道:“我上班时间正好和你错开,你不在的时候,我看着阿姨,一定不让她发现对门住的是谁。”
白未晞来的时候自信满满,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白母真的来查房,她反倒没了信心,“但愿别发现,否则天崩地裂也阻止不了她。”
“你们俩地下游击多年,革命经验丰富,只要咱们三个多注意,不会被发现的。”朝阳叹道:“我就是觉得,这么瞒着你们爸妈,我对不起他们。”
朝阳的身世在老家是个迷,就连黎初白未晞也并不十分了解,旁人只知道朝阳父母离异被判给了母亲,母亲第二年改嫁后再没回来看过女儿,父亲也从不见身影。抚养她的外公外婆对此讳莫如深,别人也不敢多问。
大部分人都和白母一样,以为朝阳就是个孤儿,靠着外公外婆的退休金辛苦成长,因此,白母对朝阳自小怜惜,但凡给白未晞买的书包衣服文具零食,一定也要给朝阳备一份,让她们做真正的小姐妹。
黎初父母曾经是外公外婆的学生,对可怜的小朝阳更同情,朝阳小时候亲子运动会,外公跑不动,便是黎初爸爸背着她跑了一百多米,从起点就赢了背着黎初的黎初妈妈。
这两家人对她都很好,夹在中间的朝阳十分为难,但是再为难,她也不会难过患难鸳鸯。
“没事没事。”朝阳拉着白未晞在沙发上坐下,自已一左一右拥住患难鸳鸯的肩,笑道:“守得云开见月明,革命终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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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请了三天病假,假后回到公司,易逢差点端个火盆摆在公司大门口让她跨过辟邪。
校区大堂里隔出了间保安室,里头人影晃动,朝阳一眼认出其中一位正是先前在地铁站逮住她的青龙大哥。
青龙大哥也见到了朝阳,马上带着三个手下迎出来,神态分外恭敬,就差当着众人面来个九十度鞠躬外加高呼老大好。
老师和老大,毕竟还差着一个字呢。
青龙大哥和朝阳打完招呼,转身严厉告诫小弟,“认清楚了嘛?老板说了,这位朝老师就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头可断血可流,朝老师分毫不可伤,明白吗?”
“明白了!”小弟们异口同声。
朝阳和易逢各自傻眼。
易逢在朝阳耳边小声道:“我忽然明白老板为什么不让我去探望你了。”
朝阳干笑,呵呵。
临近期末,晚自习人数暴增,朝阳回岗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组内学生的模拟考成绩,她估算了下成绩,距离钱航要求的平均提高14分,情况并不乐观。
优等生这边成绩固定,提分空间有限,平均提高五六分已经是极限。
差生那边成绩也固定,短期内让他们把字词古诗和课内文言文死记硬背,平均提高十五分勉强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