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表姐当时只看着我,问我这话是谁跟我说的,我想了一下,就开玩笑说是网上看来的。她倒也没有深究什么,沉默了好久之后,也算是答应我了。这个项目我本人是不适合出面的,只能做一个背后的神秘人,人前的事情都由李岩出面去做,有些事情,我也是通过表姐和邹平帮我做的。过年前夕,新闻爆出李氏地产成功收购了悦美食品,媒体揣测是李氏地产老总李岩是因为在老城区项目上被正源排除在外,心有不甘,所以转而涉及食品业,打算给正源一个下马威。
休假第一天,梁景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对着正在包饺子的我,说:“你表姐夫收购悦美,你有什么想法?”
我笑了一下,依旧专注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不甚在意,“没什么想法,他一个搞地产的,想在食品业跟正源一较高下,那也是自不量力。”
“你对他好像有些意见?”
所幸我这会是背对着他的,捏了捏饺子皮,道:“嗯,欺负我表姐,我当然有意见。而且邹平告诉我,这人特别记仇,没准他这么做,还真想给正源一个打击。表姐跟他离婚也是对的,这种男人,心眼太小,早点离婚是好事,趁着我表姐现在还有点姿色,离婚之后,立马找个更好的。”
我算是说的义愤填膺,反正是充分表现出了对这个表姐夫的不满,身后静默了一阵,我正想转头,脑袋瓜子就被人拍了一下,梁景走到我的身侧,看了我一眼,笑道:“劝和不劝离的道理不懂吗?你这样子,也怪不得你表姐夫对你有所怨怼了。”
“又不是我的错,本来就是他自找的。”我撇撇嘴,继续低头,专注的包我得饺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变幻莫测
梁景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什么意见,只拉开了椅子坐在了我的身旁,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我包饺子,下午没什么事情,他就坐在窗户边上晒太阳,我就自行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由着上次我受伤,梁景给家里找了钟点工阿姨,所以这房子整体来说还是很干净的。
但是要过年了,总归还是收拾一下比较好,梁景也没阻着我,只抬了抬眼皮看我一眼,看他坐在阳光下,模样懒洋洋的,周身布着冬日暖暖的阳光,看过去整个人都金灿灿的,周身仿佛散发着光一样。不过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总有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甚至会眼花觉得,这人在慢慢的消失不见。
当然,我想这大约是最近的日子过的不错,让我有些不习惯吧。
我收了新买回来的被套,去房间里换上,我换了一套米黄色的,铺完之后,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双手张开,呈大字躺在床上,心情同这些天的天气一样,算是阳光灿烂。
这些天时间多,我们便总是去医院看外公,他如今的身子依旧不太能支撑住了,很多时候神智都是有些模糊的睡在床上,医生也已经通知过了,让我们注意点,这几天要多来看看。看着外公的情况,我也跟梁景商量了一下,想着除夕夜那一天,在半山别墅跟外婆吃完饭,再回来医院吃第二餐。
两位老人家的身子都是经不起折腾的,索性就我们做小的多跑两趟,梁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可以看出来,医院里照看外公的人似乎相比之前又多了一倍,并且有些人还都换过了,看起来有些戒备森严的样子。
当然,对于这一点我并没有多问什么。
我以为这样的好天气会一直维持到除夕夜那天,起码会维持到过完年,对不对。不过这天气就跟人一样,心思难测,变幻无常。
除夕那天,我与梁景睡了个懒觉,最后还是李姨打来电话把我们两个叫了起来,梁景不太赖床,起床的速度总是特别快,我还在床上回笼呢,他已经梳洗的差不多了,每每就剩下一个胡子,留着给我刮。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窗边,大手一挥,就将窗帘给拉开了。外面的光很刺眼,我有点下意识的将被子往头上拉了拉,直接埋过了头顶。房间里一直没什么动静,梁景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拉下了盖在头上的被子,照旧眯着眼睛,侧过头往梁景的方向看了看。我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我却想错了,今天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整个人天空都是阴沉沉的,玻璃窗上布着一层雾气,使得我不能将外面的世界看的清清楚楚,只能从窗户上方,看到阴沉的天空,并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落下来。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如今我的头发已经过了肩膀了,前几天找了个时间,没多少犹豫将头发染成了黑色,并且做了拉直,现在的头发比之前听话多了,不会一觉醒过来,这头发就成为爆炸头了。我只需要稍微抓几把,头发就会自然而然的变整齐。
穿上拖鞋,打着哈欠走到了梁景的身侧,窗户上的雾气被涂开了一个圆圈,沾染着水珠,但这么看出去却是清楚了不少,许是睡的久了,脑子有点不太灵光,我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并且很明显有点大,雪花是漫天的飘落下来,下的又大又急。
我凑近了一些,往下看了看,才发现这一夜之间,这个城市已经银装素裹了。我有些愣然,忍不住又用手抹了抹玻璃窗,再次确定了一遍,“竟然下雪了。”
“嗯,气象预报有提示,这两天要下大雪,多穿点吧。”梁景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下巴上的胡渣十分明显,不过这么一看,男人适当留点胡子还是挺性感的。
下雪了其实也蛮不错的,这样子年味反倒更浓。我转身同他一起进了卫生间,还是很有默契的首先拿起了剃须膏,给他抹上。这也算是每天晨起,我必定要做的事情了,我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我们在家里吃了午饭,才收拾了一下东西,拿了许多我亲手包的饺子就出门了。这场雪下的很大,道路两旁被清扫出来厚厚的一堆积雪,并且这道路有点滑,开不了快车。这种天气,梁景不放心我开车,就把开车这项重大的任务接了过去,只是我觉得他一只手,还没有我两只手靠谱呢,竟然还嫌弃我开车不安全。
半山公路有专门的人清扫路上的积雪,但这雪下不停,环卫工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清扫积雪,所以开上去的时候,还是有点危险,不过好在这车子性能不错,安全性能也很好,只要控制好速度,也就没什么问题。
由着这天气,这一段路,我们大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算是顺利到达别墅。车子开进大门,就看到李姨正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我们车子开进来的时候,那一张脸也真是笑开了花。
梁景将车子停好,我就直接下了车,笑呵呵的叫了声‘李姨’,她走过来,满眼笑意的拉住了我的手,撑着伞,站在我的身边,脸上还有难掩的担忧之色,道:“真的想不到今天天气那么不好,早知道这样,就不叫你们过来了,上来的路很难开吧?”
我见梁景拿了东西,就跟着李姨一块进了屋子,笑道:“没事的,梁景车技好,而且这整条路都有人清扫积雪,不用担心的,过年过节的,怎么能不来呢。”
梁景跟在后面,也给了两句回应,算是让老人家安心。
进了屋子,就看到外婆坐在沙发上,正笑嘻嘻的看向这边,外婆倒是没怎么变,就是瘦,神色也不必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但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大抵也是多亏了这些人的照顾,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护人员照顾着,一日三餐也有营养师搭配着,总归不会太坏。
我们在门口脱掉了外套,扫了身上的寒气,才走过去同外婆坐在一块,这种天气对外婆来说,一定很难受。这会那些个特护也都回家过年去了,只留了一个,还是梁景用几倍的工资留下来的,要是独留李姨一个人,恐怕是照顾不过来的。本身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能给外婆当个聊天的伴,起码一个人不会太孤单了。
梁景的外公去的早,有很长一段时间,外婆都是一个人,据说李姨很早的时候就给外婆当煮饭阿姨了,两人关系很好,李姨是无儿无女,她对梁景也是当做自己儿子看待。难怪了李姨不管什么时候都一直陪在外婆身边,原来是因为无牵无挂,最大的牵挂大概就是梁景和外婆两个人了。
我们陪着外婆一块看了会电视,又陪着她在窗户边上看了看雪,由着外婆的精神头不是特别好,除夕夜的饭吃的颇早,其实这样也好,毕竟我还想去外公那里,多陪他一会。外婆同李姨依旧各自给了我一个红包,摸摸厚度,感觉比去年还厚,我还是照旧推脱了两下,但奈何这两老太太十分坚持。
我也没办法只好收了下来。
吃完饭,几个人就将外婆弄回了房间,然后绕着她的床坐着,陪外婆聊天。中途梁景手机响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等关上门,外婆就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一双眼睛忽然就有了点神彩,我甚至能在那浅褐色的眼眸中看到我的脸,她紧了紧我的手,说:“我这身子能拖多久我心里很清楚,清城,你不要怪我这个老太婆心里着急,梁景他妈的性子我很清楚,脾气硬的很。你们要攻克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生个孩子,并且一定要平安生下来。小景不要让我在你面前说这个事情,可我这个老太婆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我闭眼的时候,能看一眼我的曾外孙。”
外婆说着,目光在我的小腹上看了数眼,眼睛里有一抹眼巴巴的期望。我笑了一下,回手握了握外婆的手,道:“外婆,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话音刚落,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动了一下,我冲着外婆笑了一下,就松开了手,侧过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发过来的信息。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僵住,大概是我僵的时间有点长,李姨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闻声,我迅速的收回了手机,强作镇定,猛地起身,同二老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外婆,李姨你们好好休息,新年快乐。”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了?这么个天气,不是很要紧,明天再走吧。”李姨有些不放心,拉住了我的手。
☆、第一百九十章:与时间赛跑
李姨也是关心我,连外婆都忍不住开口说:“是啊,你看现在天都黑了,外面还下着大雪,这一段又都是下坡的路,晚上也不知道那些环卫工人会不会值夜班,清扫路上的积雪,这种天气,再好的车子也不顶用,如今小景就一只手有力气,好歹有个意外,可反应不过来,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就明天再走吧。”外婆跟着侧过了身子,两条白白的眉毛拧在了一块,显然是很不放心的。
我心里着急,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心知二老也是为了我好,可现在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必须赶去医院。正当我想开口解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正好也有了借口出了房门,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我这心房突突直跳。
略略犹豫了一下,往四周看了一圈,忽然想起刚刚梁景为了接电话出来,这会怎么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我稍稍在周围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这时候手上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一会了,对方似乎很执着。
我走到了楼梯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才迅速的接起了电话,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楼梯扶手,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才冷静的‘喂’了一声。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迫,“请问是顾清城小姐吗?”
我似乎能够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很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变乱,我沉默了好一会,几乎忘记了回答,片刻之后,电话那头的人,又出声:“请问您在听嘛?”
“是!我是的!”
“请您赶紧来医院一趟,您的外公忽然心脏病发,情况很危险……”我没有把话听完,直接一步并作两步的跳下了楼,手机被我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电话还通着,并没有挂断,对方是什么时候挂断的我也不知道。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从楼上飞扑到了门口,只穿着拖鞋,连外套都忘记穿了。只是当我冲到门口,才发现门口的车子不见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不见了!哦,对了,我刚刚忽略了一点,不单单是迈巴赫不见了,连梁景也不见了。
所以,他们是一起不见的。
我愣愣的站在门口,迎着风雪,身上虽然没有穿外套,但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一点也不冷,就算这夜风像刀子一下,夹杂着雪花打在我的脸上,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哎呀,清城你这是做什么呢?”这会李姨已经赶了下来,匆匆忙忙走过来,拉住了我得手,想把我扯回去。可我一只手扣着门把,屹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沉默良久之后,才猛地一回头,双手一把掐住了李姨的手,说:“李姨,带我去车库,去车库!”
“丫头啊,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姨你先别问,我需要车子,人命关天的事情,您快带我去车库!”我有些急迫,声音也就不自觉的变大,李姨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但应该也能够感觉到我此刻的着急,伸手牢牢握住了我的手,就转身带着我去了车库。
曾经第一次来这栋别墅的时候,我就知道车库里三辆车,梁景常开那辆迈巴赫,还有两款都是跑车,看起来崭新的。李姨带我进去,将我引到了挂着钥匙的柜子前,一只手还是牢牢的握着我的手,打开柜子之前,也算是心平气和的嘱咐我,说:“孩子,不管事情有多着急,多急迫,路上一定要小心,知道吗?冷静点。”
李姨握着我的手不自觉的用了点力气,我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肃穆。我看着她,吸了口气,深深的点了点头,说:“好。”
说完,李姨就从下面的小抽屉里拿了钥匙出来,替我打开了那个小柜子,里面分别挂了四把车钥匙。我看了一下,也没有考虑太多,就随便拿了一把钥匙,让李姨给我开了车库的门,就直接启动了车子迅速的开出了别墅。
走的时候,李姨原本还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我并没有多做停留,就飞快的冲进了夜色里。我小看了天气和路况,也小看了这种跑车,李姨的嘱咐我听过就完全忘记了,对于一个毫无理智可言的人来说,那些话都是屁话。我一路上几乎没踩什么刹车,也幸好晚上这条路上似乎没什么车子来往,我也算是一路畅通无阻,弯道也过的十分顺利。
就在车子快要出了半山区的时候,一个转弯,忽然射过来一道刺目的灯光,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条件反射的猛地踩下了刹车,并猛地打转了方向盘,由着这天气路滑,我能够明显感觉到踩下刹车不是特别管用。我心里一慌,说实话,我睁开眼睛,发现近在眼前的护栏时,我整个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一瞬间,我脑袋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最后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明显感觉到车身往一侧猛地一斜,乒呤乓啷的声音过后,整个世界仿佛又陷入了一阵雪夜的静谧当中。
我趴在方向盘上,经过强烈的撞击,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额头有点疼,身子也有点疼,但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意识还非常的清晰。因着我出来的时候着急,没绑安全带,刚刚那一下,安全气囊弹出来,反倒也没什么用了,额头也不知道磕在什么上了,有些疼。
我在车子上坐了好一会,等整个人恢复过来,我才伸手推开了门,下了车子,两辆车的车灯光都非常亮,亮的有些刺目。我下车缓了好一会,才算看清楚现场的状况。我大抵是为了劈开对方,方向一转就撞在了护栏上,而对方的车子大抵是没控制好,车屁股撞在了我的车头上。
看起来撞的还是挺严重的,但这事故的责任该由谁来承担,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是拐弯处,谁都不想会发生这种事情,加之这天气状况。我此刻站在两辆车子的中间,整个人都凉了半截,夜风呼呼刮过我得脸颊,这会倒是感觉到冷了,简直冷的彻底。
对方的车上是一家三口,有小孩子,好像还受伤了,男人下来的时候,破口就骂我,骂我开车那么快,找死是不是!然后还打电话给了交警过来处理问题,我一直也没有说话,仅双手抱着手臂,手里紧紧捏着手机,想了许久,就给表姐打了个电话。
车子不是我的,我找不了保险公司,只能找个律师过来处理一下。这车子那么一撞,反倒将我整个人都撞的冷静了一下来,我衣着单薄,站在车灯前,任凭那一家子对我骂骂咧咧,交警问话,我也是如实回答。
表姐过来的时候,正好拖车公司的人也过来了,我的车子撞的比较严重,也开不了了,在表姐的提醒下,我在车子里找了找,到也找出了保险公司的单子,按着上面的电话,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通知一声。
表姐在同交警接洽,最后我们互相留了电话,这事儿才算有了一个了断,我坐上表姐的车子,让她送我去医院。她看了我两眼,也没多说什么,慢悠悠的调转了车头,就往医院开过去。我坐在副驾驶上,手机被我死死的捏在掌心之中,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打从心底觉得冷,很冷。
我皱眉抱怨了一句,“这车上怎么那么冷?表姐你没开暖气吗?”
表姐扫了我一眼,默了片刻,才道:“哦,可能温度调低了,我调高一些。”
“你认真开车,我来吧。”我阻了一下她的手,就兀自伸手过去调温度,不停的往上调,直调到再也调不上去为止。
风也被我调到了最大,等感觉到那暖暖的风吹在我的身上,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在了位置上,微微仰头闭了闭眼睛。
只是我这一颗心,依旧提再嗓子眼上,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厉害。我的想法有些幼稚,以为不停的咽口水,就能将这颗心咽下去,然而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用。目光死死的落在前方,那些迎面驶来的车辆,打着远光灯,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第一次有点痛恨,这医院怎么就建的那么远!总觉得眼前这条路好长,长的怎么开都开不出头,我想催,可又不敢,刚刚的车祸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只能等,慢慢的等,我相信外公肯定能没事,医生都在呢。
他都没有过这个除夕夜呢,怎么可以有事呢,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了,他怎么能舍得就这样离开呢,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我咬了咬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一路上,表姐一直都没有问我,其实从我的表情上能够看出来,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车子开进医院,到了住院部门口,我几乎等不到表姐把车子停下来,就急匆匆的开门跳下了车。
☆、第一百九十一章:了无牵挂
表姐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我整个人一个踉跄,双腿有些软,但还是奇迹般的站直了,这一下连我自己都惊讶了。我在原地顿了一下之后,才匆匆忙忙的跑了进去,摁下了每一部电梯的摁键,然后焦急等待。
表姐过来的时候,正好在我面前的电梯门开了,我急匆匆的跑了进去,表姐紧随其后,顺手拉住了我的手,像是在给我打气似得,双手不停的摩挲着我的手掌。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是对着我笑了一下,低声宽慰道:“没事的,别紧张。”
我屏着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十分勉强的扯了扯唇角,回握住了她的手,用了些力道。电梯很快就将我们送到了外公所在的楼层,我与表姐一块猛地冲了出去,便匆匆忙忙的往外公的病房赶,还未走近就看到梁景正站在病房门口,我抓着表姐的手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距离不是很远,我能够看到梁景此刻是在打电话,我拉着表姐,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慢慢的挪到了一旁,稍稍走近了一点。不过这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他虽然举着电话,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们站在同一条直接上,不过显然梁景并没有看到我们,他看起来很专注的样子,由着他是低着头的,我们又站了有些远,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我抿唇,表姐的手被我握在手心里,都捏的变了形。
最后大抵是太痛了,她伸手推了我一把,正当我回收视线的一刹那,忽的就听到了一声砸东西的声音,我心里猛地一惊,几乎没有多想,就用力的拉了表姐一把,急匆匆的走了过去。梁景一转头,正好就看到了我,眼中挑起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似乎我的到来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对面墙角躺着的手机,并未多问什么,只焦急的问:“外公怎么样了?刚才医院里的人给我打了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自己过来了?”
梁景微微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正要说话的时候,病房的门却开了,医生和护士从里面出来,不知怎么,病房的门一开,我似乎听到什么仪器‘哔’的声音,很长很长的一声‘哔’中间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心电图停了一样,声音很长,很让人绝望。
我转过头,目光往里扫了一眼,只见外公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青黑色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嘴巴紧紧的抿着,双目紧闭,双手垂落在身侧,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悚。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失声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梁景比我冷静很多,在那儿问:“怎么样?”
我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咬紧了牙关,侧耳静静聆听,仿佛是在等着审判者审判一样,寂静的可怕。片刻,医生才取下了挂在脸上的口罩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
我有些不敢相信,侧头看了医生一眼,干干的笑了两声,问:“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外公只是睡着了吧,什么节哀顺变,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今天可是除夕夜啊!你弄错了吧,你在回去想想办法啊!怎么可能呢,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这么安安静静的,怎么会心脏病发呢?这心脏病这样躺着,也会莫名其妙的发吗!怎么会呢!”
我略有些激动,忍不住扯住了医生的手臂,拼命的将他往病房里面拽,很用力的将她拽到了病床边上,指着我外公的脸,道:“你告诉我,我外公只是睡着了,是不是?只是因为精神不济,支撑不住睡着了,对不对?你说啊,心脏病发这种借口太烂了,好不好!”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用吼的,视线已经十分模糊了。
进了病房才发现,那‘哔’的声音更响了,这种死亡的声音,几乎充斥这整个病房,刺激着我的耳朵,我的心脏。我牢牢揪着医生的衣服,医生和护士不断的在我耳边解释,可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一心只想让医生最后挽救一下我的外公,最后挽救一次。
我知道人老了,总归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可不能是现在,医生明明都说了,平日里只要没有太大的刺激,还能拖几个月的,可以像蜡烛一样,一点一点燃完,然后慢慢的熄灭,还跟我保证说可以过完今年的,可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不能接受,之前还说给我准备红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