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等跟着苏圆走到楼梯口，莫辰逸又拐回去，回到办公室拿了书包，出来时对着班里同学说：“好了好了，都过了，明天语文老师问起来，我就说你们都背过了，赶紧回家。”
    等苏圆和莫辰逸消失在了楼梯口，班里同学还没反应过来。所以……班长大人是打算放他们一马了？这……简直不可思议啊！
    由于事态紧急，两人把自行车放在了学校，直接打车回了小区。走到小区楼下，莫辰逸才忍不住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吉琳琳她……怀孕了。”苏圆说。
    “……”莫辰逸差点没被她的话给呛住，一脸不可思议望着苏圆：“怀孕！？真假的？”
    “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嘛？”苏圆蹙眉道。
    莫辰逸吓得不轻，作为中国的青少年，他还是比较保守的。虽然他在跟苏圆早恋，但他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秦绍这样搞大人家女孩子肚子，要是被学校知道，按照校规，是要被开除的啊……
    他们推开门走进去时，吉琳琳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秦绍蹲在一旁抽烟，沉默不语，一派成年人的沧桑模样。或许，大概他此时是真的沧桑吧……
    苏圆去冰箱拿了两瓶冰镇饮料，给了莫辰逸一瓶，自己拧开一瓶直往喉咙里灌，用冰镇饮料让自己平静，平静……她看了眼两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正喝饮料的莫辰逸一口呛住，差点一口喷出来。听汤圆儿那口气，怎么感觉她知道他们那啥似得。思及至此，他脸上莫名一阵滚红。
    意识到自己失言，苏圆很快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她扭过头看了吉琳琳一样，说：“如果被学校知道，是会被开除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考虑到琳琳的学业……打算打掉。”秦绍吐了口烟圈，蹙眉看着苏圆：“汤圆儿，我这里，钱不够。”
    “多少钱？”杵在桌前喝饮料的莫辰逸问他。
    秦绍看着莫辰逸，说：“我打听了一下，最好的，是四千多……恰好现在是月底，我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我这里有，我妈给我的，我一直存着没怎么花。”苏圆这会脑袋嗡嗡地，遇到这种事情，她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当然也是打掉。她转身回房，将抽屉里备用的几千块一起给了秦绍：“不够我问我妈要，到时候再给琳琳买点营养品。”
    “钱不够，我这里也有。可是，眼下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打掉小孩简单，做个手术就ok，可是，琳琳怎么想？”莫辰逸观察到，吉琳琳一直捂着自己肚子，似乎很舍不得。
    吉琳琳扭过头看了眼苏圆和莫辰逸，声音低低地：“我……我不想打。”
    “……汤圆儿，说实话，我也不想让琳琳把这个孩子打掉。”秦绍顿了顿，看着苏圆：“不然，汤圆儿，你借我几千块钱，我出去做生意，打工，挣钱养琳琳好了。”
    “有病吗？你是不是有病？”苏圆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们现在都还是孩子，怎么养小孩？如果真要生，那也得告诉你们的父母。但是，这件事一旦告知父母，学校这边一定会开除你和琳琳。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琳琳想想啊，她现在还小，学习成绩不错，现在学业半途而废，以后的日子你能保证？虽然考上大学不一定能怎么样，但琳琳她就甘愿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跟着你回家生孩子？”
    两人沉默。吉琳琳既不想打掉小孩，也不想被开除，她也不甘心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家庭妇女。但是……现在有什么办法。
    “那就……打吧。”吉琳琳低着头，声音几乎有些发颤：“孩子可以以后再生。”
    苏圆只是站在一个成年的角度思考这件事，劝谏当事人打掉小孩虽然很美品德，但眼下似乎除了这个没有其它办法。说完那些话，她总算平静了一下，话锋又转了转，说道：“我不支持你们生下来，但也不支持你们打掉，所以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秦绍看了吉琳琳一眼，抓住她的手握了握，声音颤的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琳琳。”
    苏圆一巴掌抽在秦绍脑袋上，愤道：“别说对不起这种话，你欠琳琳的，现在说对不起，以前干嘛去了？”她压制着一腔怒火，重重喘了口气，说道：“你考虑清楚，如果真的确定要打，就是你欠琳琳的，以后，必须加倍的还。”
    “是，一定。”秦绍眸子坚定，心里似乎已经有了想法。苏圆看着他，叹了声气，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
    “打吧，琳琳，你的想法呢？”秦绍看着吉琳琳。
    “我听你的，打……”吉琳琳咬着嘴唇说道。
    决定已经下了，去医院打胎那天，莫辰逸帮忙借了两张身份证。两人用成年人的身份去医院登记，苏圆特意买了两套成人的衣服给他们，并且给吉琳琳画了个妆，让她看起来更像成年人。
    医院登记的很顺利，手术之后吉琳琳大出血，必须住院。然而这种情况就必须给吉琳琳请假，为了不让吉琳琳家里知道，他们打算私自找医生。
    下来后，莫辰逸找了个同他母亲相熟的医生，给那个医生塞了点钱，开了一张病假条。有了病假条，给吉琳琳请假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秦绍每天中午、下午放学都去给吉琳琳送鸡汤，光是伙食费，就又花了不少钱。好在有莫辰逸和苏圆的帮助，否则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小孩没了，即便是年少不懂事的秦绍，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他挣扎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上学不行，不想浪费光阴。他最大的愿望是去北京，听说那里可以打拼赚大钱。
    于是他跟吉琳琳商量了一下，打算辍学。他想早点步入社会打工赚钱，以后等吉琳琳毕业才够资本娶她。
    秦绍打算退学的事，苏圆并不知情。如果不是母亲打电话来问，她根本不知道秦绍打算退学的事情。秦绍退学的事情显然惊动了他的姑姑和爷爷以及他的妈妈，一大家子从乌市赶来，给他做思想工作。
    那天苏圆推门一回家，就看见客厅坐了一屋子的人。秦绍的姑姑，妈妈，爷爷都来了，还有秦岑大叔……苏圆杵在门口，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出去，这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外人，进退两为难，十分尴尬。
    秦岑看了苏圆一眼，苏圆走过来将书包放下，对着几位长辈问好：“秦爷爷好，秦姑姑好，阿姨好……秦叔叔好。”一大家子人看着她，她顿了一会才尴尬说：“那个……我去买菜。”
    说罢，拿着小钱包飞也似的下了楼。
    客厅内，几位长辈都看着秦绍。尤其是老爷子，杵着拐杖气得青筋直跳。他来之前不知道孙子为什么打算退学，来之后总算查清楚，感情是孙子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还私自带人女孩去医院堕胎。
    孙子闯下这种货，他当然愤怒，但眼前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索性一家人坐下来，商量商量秦绍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秦绍看着一屋子的大人，态度坚决：“爷爷，姑姑，爸，妈，我决定退学。反正我学习也不行，我已经17岁，可以出去打工了。”
    “你打工？你会做什么？谁要你！”秦姑姑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家里就这么一个男丁，他要是不争气，老秦家又怎么能好？
    “不行，你不许退学！我明天就给你办理转校手续，你跟我回乌市。至于那个女孩子，我会给她们家送一笔钱过去当做补偿，你们两人的关系必须断！”老爷子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杵了又杵，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那阵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敢插话，尤其是秦岑。
    秦绍抿着嘴不再说话，他心里已然有了打算。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老爷子站起来，说：“我们去医院看看那个丫头，臭小子你不许去，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秦岑临走前，拍着自己儿子肩膀说：“我去看看那姑娘，你先别急。”有了父亲拍着肩膀安慰，秦绍心里才往下沉了点，踏实了些。
    苏圆回来的时候，一大家子已经离开，去了医院。秦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看见苏圆回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拉着苏圆的手问她：“汤圆儿，你身上还有没有钱？”
    “怎么了？”苏圆问他。
    秦绍言辞闪烁：“你给我借三千块钱，我去给琳琳买些补品。”
    因为知道秦绍这几天要用钱，苏圆在家里备了一些。她回房理了两千块钱给他，说道：“这是我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只有两千了，你先拿去吧。”
    秦绍感激的看着苏圆，说：“汤圆儿，我会记得你对我跟琳琳的好，我以后挣了钱一定百倍还你！”
    “那倒不用，琳琳身体重要。”苏圆叹了声气，这件事情她表示很无奈，可惜了吉琳琳腹中的孩子。把钱交给他，苏圆转身去厨房做饭，等她做完饭出来，发现秦绍已经不见了。
    她推门走进秦绍的房间看了看，发现秦绍房里的大旅行包不见了，本来她没有多想，等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秦绍还不见回来，秦家人从医院归来，杵在门口问她秦绍人去了哪儿。
    苏圆看着杵在客厅的秦爷爷，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给秦绍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苏圆给莫辰逸打了电话，她问：“莫辰逸，秦绍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啊。”电话那端，莫辰逸顿了顿才说：“他下午来找过我，跟我借了三千块钱。”
    “那完了。”苏圆叹了生气。
    “怎么了？”莫辰逸不解。
    “我估计他现在已经不再市里了，已经走了。”苏圆抬手扶额。大概他是，离家出走了。
    秦岑听见了苏圆讲电话，等她挂完电话，他问：“怎么回事？秦绍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耸了耸肩膀，说：“去医院，问吉琳琳，她应该知道。秦绍走之前，应该会告诉她。”
    ☆、第7章 .01
    秦岑和苏圆一起去了医院，吉琳琳已经睡下。苏圆让秦岑在外头等着，自己推门进去，跟吉琳琳聊了两句。吉琳琳告诉她，秦绍去了乌市打工，再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
    从医院回到家，秦家的人已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老爷子托关系让人调查秦绍在哪里买了票，又去了哪里，然而公安部门根本查不到他的车票信息。苏圆猜测，秦绍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逃票，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是还在本市。
    这件事秦家人已经掺和进来，就没苏圆和莫辰逸什么事儿了。他们两该上学上学，该放学放学。只是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心情不是愉快。
    吉琳琳的事情，最终也没有瞒住家里，校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秦岑拖了关系，她才没有被开除。周一升旗仪式上，全校通报了吉琳琳的事情，苏圆心里窝火，校方这样通报，怎么让人女孩子继续读书？
    他们跟秦绍已经失去了半个月，吉琳琳也因为校方通报的事情，回家休息半年。还好他家里比较疼她，没有过多的责备她，她父亲打算给她转校，转到第二中学。
    苏圆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在原先的学校被同学戴有色眼镜看。因为那件事，原本开朗的吉琳琳，沉默了不少，有时候苏圆去看她，跟她说话，她也就只是“嗯嗯”点头。
    12月份，苏圆家里收棉花，月底学校放假时她回团场帮母亲记账。家里的枣园、棉花地，很多都要工人记账，但是本子记起来太不方便，容易丢失，所以苏圆直接买了台笔记本，用笔记本记录工人做活的工天。
    家里果园一到做活的时候，母亲每天得雇用大概一百来人；在苏圆没来之前，母亲就已经用本子记了厚厚一本，她帮着将本子上的工天记录和工人的名字搬到电脑上，录好后，教母亲用excel表格。
    表格很方便，想添加哪个工人的天数，或者想给哪个工人结算工钱，直接用查找功能，一下就可以找到。王丽华用了女儿教地表格，果然很方便，这样省了她不少麻烦。
    l表格有计算功能，很大程度降低了她算错账的风险。苏圆另外给母亲做了一个表格，登记每天棉花的收成产量，每天产量对比，一目了然。
    所有的数据都由电脑表格管理，王丽华觉得自己的思绪也跟着清楚了不少。12月底，棉花大丰收，今年王丽华所交的棉花产量，依旧是全连队第一。
    快到年底时，连队的指导员特意将王丽华事迹写上连队的黑板报上，以示表扬，并且洗了一张王丽华大证件照，贴在黑板报上。这样的荣誉，算得上是连队承包棉花地用户的最高荣誉。
    苏圆很为母亲骄傲，她不得不承认，从初来新疆，母亲现在真的变化很大。现在也算是女强人一枚了，棉花地加果园，近一千亩地，全是她一个人打理，其中忙碌辛苦自不必多说。。
    一月底苏圆他们期末考，她考的不算太好，班级排名前五，年级排名勉强进了一百。她现在不是多看重成绩，觉得手头工作和写小说才是最重要，但是这个成绩让再次霸占年级第一的莫辰逸很不开心。期末考试莫辰逸排名年级第一，而苏圆的成绩刚好卡在99，高二分班按成绩算，照着苏圆现在这个成绩，不可能跟他在同一个班。
    莫辰逸觉得苏圆对学习不上心，便是对他不上心，他甚至开始疑神疑鬼，觉得汤圆儿不在乎他了，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是她的同桌容成吗？他越想越心塞，但又不敢挑明了问苏圆。
    寒假来临，苏圆在出租房呆了几天，打算回团部。临走前，她跟莫辰逸道别，莫辰逸耍小孩性子，死拽着她不放手：“汤圆儿，你再玩几天，就当陪我。”
    “开学了有的是时间陪你，我得回团部陪我妈妈，帮她做事。”苏圆叹了声气，她早就知道莫辰逸会跟她耍性子，所以从兜里掏出一条小红绳，递给他：“喏，你明年犯太岁，这个红绳子给你，我亲手编的。”
    “你亲手编的？”莫辰逸看着她掌心拖着的精致红绳，伸出胳膊：“那你帮我带上。”
    “嗯，好。”苏圆帮他系上红绳。莫小哥的腕骨不算粗，皮肤白皙，就跟削皮的脆藕似得。
    有了这根爱心红绳子，莫小哥开心不少，心里也得到安慰。即便如此，想着有一个月见不到苏圆，他心里还是会很难受。为此，他特意从家里带了只手机过来，将号码报给苏圆，说：“这是我的手机，寒假你就发短信给我。我发短信，你必须给我回，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好了，知道了，怎么感觉你跟小孩子似得，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没这么黏人啊。”苏圆笑他。
    莫辰逸老实回答：“刚跟你在一起得时候，还没有多喜欢，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想到要这么就见不到你，我心里就难过。说句矫情的话，我就怕你跑了，不回来了。”
    很多青少年早恋时，也都是这样。起初在一起，只是因为一点点悸动。但是两人相处越久，对着彼此越久，感情就会越陷越深。苏圆尚能调解这个状态，但是莫辰逸，可能有些困难，毕竟他还处于中二期。
    苏圆回到团部当天晚上，跟秦岑大叔和王丽华一起吃饭。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因为少了一个秦绍，饭桌上一句话都没有。
    还是秦岑先开口，说：“要是秦绍那小子还在，就好了。”
    “嗯，也不知道秦绍在外面怎么样了，一个男孩子，身上也没带。”王丽唉声叹气扒了一口白米饭。
    苏圆好奇问道：“秦叔叔，秦绍他，还没找到吗？”
    “没有，前两天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一切安好。我让他回来，他倔，不回。”秦岑叹了声气，接着又说：“他去了北京，那个地方又大又不好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秦爷爷会让人去找他吗？”苏圆接着又问。
    “他姑姑已经去北京了，希望能找他。哎，不要说这个话题了，大家吃饭吃饭，一起吃饭。”秦岑朝着王丽华的碗里挑了一块排骨，说：“丽华，过完年，我们去领证吧？”
    “领证？”王丽华看了眼女儿，摇头：“不行，我答应过伯父，没有还清债务之前，我不能跟你结婚。”
    “别听他的，结了婚我帮你一起还，我在乌市有套别墅，一直没住，现在房价上涨我打算卖掉，拿去给你还账。”秦岑说。
    “不行。”王丽华看了眼苏圆，拒绝他：“女儿我自己养，债我自己还，我嫁给你不是把你当银行使的。”
    秦岑无奈，继续低头吃饭，声音低低地：“好，依你。”
    苏圆看着两个大人，心里摇头感叹。她支持母亲，这样以后嫁过去，就不用低人一等，处处看人脸色。毕竟秦家那么多亲戚，说话也都不见得好听，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舒坦，王丽华的做法是对的。
    过年的时候莫辰逸给苏圆发短信，有很多时候苏圆因为在看看剧本和赶稿子，没有看到。以致于总是隔了一个半个小时才回复他。莫辰逸在电话那头，为了等苏圆一个短信回复几乎时时刻刻盯着手机看，10086给他发短信，他都能激动一把。
    苏圆每次回复他短信，都简短，让他觉得汤圆的跟他的关系淡了不少。其实苏圆每天短信从简的原因……完全是重生之后没有发过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