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行完礼,沈荣华以眼角的余光看到沈贤妃眼底隐含的冰冷与不善,根本毫不在意,她暗哼一声,很利落地站起来,又让她的丫头免礼。“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起来了?你给本公主跪下。今日若不教训你,还不知道你以后有多猖狂,县主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公主,可以要你的命。”端淑公主跳着脚、指着沈荣华喊叫,若不是端悦公主阻拦,她早扑上来撕打沈荣华了。
端淑公主出身尊贵,应该有良好的教养,可此时,她的神情姿态象极了沈老太太。她比沈老太太长得漂亮,倒是跟沈荣瑶很象,模样神情气质哪里都象。
沈贤妃任由端淑公主撒泼放肆,丢皇家脸面,仍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连多年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迷糊了,沈贤妃仍没有吭声。
沈荣华微微一笑,给江氏和吴氏行了家礼,“请三太太和四太太安。”
“请芳华县主安。”江氏母女给沈荣华行了福礼,江氏礼数周全大方,只是沈臻葳一直低着头,脸色很不好,也不敢看众人,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吴氏母女正不想讲规矩呢,见端淑公主和沈荣华杠上了,正好看热闹。
“你个贱人,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谁让你起来了,你给我跪下。”
沈荣华抛给端淑公主一个轻蔑的眼神,依旧很恭敬、很规矩地注视沈贤妃,等待指示。沈贤妃嘴角挑起笑意,笑得很随和,可眼底却充满了阴鸷。
“小贱人,你敢跟我玩阴的,我杀了你。”沈荣瑶最先爬起来,就张牙舞爪朝沈荣华扑来,沈贤妃来了,她们母女有了仗势,更不把沈荣华放在眼里了。
“掌嘴二十。”沈荣华冲沈贤妃微微一笑,头也不回,说:“山芋动手,山竹,你给四姑娘讲讲规矩礼数,让她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别让贵人们怪罪笑话。”
“是,县主。”山芋和山竹一个动手、一个动嘴,配合得很默契。
万姨娘和沈荣瑜爬起来,整理好衣服,看到沈荣瑶挨打,都哭骂着冲上前撕扯沈荣华。山药和蛇青每人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她们母女牢牢控制了。万姨娘拿出沈老太太撒泼的架式,嚎哭痛骂,又象沈贤妃呼喊求救。
“狗奴才,你们住手。”端淑公主急了,要扑过来打沈荣华,被两个宫女拦住了,“母妃,你没看到吗?瑶儿在挨打,这个贱人太无法无天了。”
“不管是谁,触犯规矩理所当然挨罚,你不知道吗?”沈贤妃终于开口了,她沉下脸瞪了端淑公主一眼,又以淡漠冷清且别有意味的眼神注视沈荣华。
“本来是想给贤妃娘娘请安,陪娘娘说说话,让娘娘看看小女特意准备的礼物。闹腾这一场,想必娘娘也没了心情,小女先告退,改天再陪娘娘说话。”沈荣华又给沈贤妃恭恭敬敬行了国礼,没等沈贤妃答话,就躬身退下了。
沈贤妃言明触犯规矩理应受罚,就等于默认了沈荣华打沈荣瑶没错。她善隐忍,既然摆明了规矩,也表明一视同仁的态度,一会儿定会用规矩约束沈荣华。
沈荣华早有防范,却难免百密一疏,她才不想吃亏,当然要走为上。沈贤妃可不象沈老太太那么鲁直粗俗,总不能追到怡然居,毫无道理就惩罚她。
看到沈荣华就这么走了,沈贤妃咬碎了银牙,意识到自己对付沈荣华的方法不高明,更加气愤。今日见到沈荣华,暗暗交锋,她也见识了沈荣华的狠毒与乖滑。知彼知己,是与对手相斗的前提,她之所以放任端淑公主,就是要试探沈荣华的底细。深宫十几年,她几次出手,做了不少大事,还没失败过。试探出沈荣华的能耐,她会细细谋划算计,要使出万无一失的手段,让沈荣华吃尽苦头。
万姨娘这些年替沈贤妃做了不少事,今日她们母女吃了亏,就想着依仗沈贤妃去报仇。可见沈贤妃没帮她们母女出气的意思,又见沈荣华轻飘飘走了,她们就爬跪到沈贤妃和几位公主脚下哭求哀告,求沈贤妃给她们母女做主。
“回去。”沈贤妃没理会万姨娘母女,站起来就往水榭外面走,三位公主和宫女太监赶紧跟上,走出一段路,她放慢脚步,说:“淑儿,你去看看瑶儿和瑜儿,安慰她们一番,赏她们一些东西,告戒她们凡事讲规矩,这是聪明人的准则。”
端淑公主眼珠子转了转,没听太明白,“是,母妃,女儿这就回去。”
沈荣华微笑点头,又对六公主说:“你跟华儿最好,去看看她吧!”
“是,母妃。”六公主自然知道沈贤妃让她去找沈荣华没安好心,没准儿是想一块算计她们,可她不能不去,她提防沈贤妃多年,自然知道沈贤妃要出手了。
待六公主走远,沈贤妃拉着端悦公主坐到凉亭里,二人低语了几句。沈贤妃忖度片刻,招来几个宫女太监仔细吩咐了一番。宫女太监点了点头,各自按她的吩咐去办事了。她长舒一口气,忘着怡然居的方向,脸上流露出阴毒的笑容。
沈贤妃吸了一口气,对一个中年太监说:“赵公公,你回一趟行宫,悄悄告诉胡太医,就说本宫在沈阁老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本书,叫《苗疆物志》,是沈阁老做华南省巡抚时编写的,上面有关于蛊人的记载。蛊人就是施蛊者用蛊毒练出来的帮手,一般是的少女,凡成了蛊人的少女都会性情大变,温顺贞静者会变得狠毒刁钻。若有人中了蛊毒或蛊术,用蛊人的心肝煎汤,一剂就可治愈。”
“是,娘娘。”赵公公记下沈贤妃的话,躬身告退。
端悦公主猜到了沈贤妃的心思,甜甜一笑,说:“母妃,被施蛊者练成蛊人真的很可怕,二表妹以前是温柔纯善的人,现在变成这样,真可怜。”
☆、第一百七十一章 挚友相见诉衷情
因六公主尚未被赐封,没有封号的公主就没有府邸,没有产业,出行也没有銮驾和仪仗。此次她随沈贤妃母女省亲,一直跟宫女乘坐一辆车。说白了,她就是沈贤妃所出的两个高贵的公主的陪衬人,是皇家血脉,地位却不比宫女高多少。
历经两世,沈荣华很清楚六公主的处境,也熟悉六公主的性情。尽管前世她没有等到六公主三月桃花红再相见的约定,但她坚信六公主的人生定会有别样的风采。今生相见,她们一句话也没说,但两人心灵的默契似乎已经历了天长地久。
自幼没了生母,又在华美富贵且冷漠阴森的深宫长大,没人宠她疼她,也没人想把她培养成自己喜欢和需要的人。她一直被人忽略、被人漠视,在偌大的宫闱之中如同隐形人。但她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性情,也有自己的心术,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既然身外之物空空如也,她活得两袖清风,也不改通达本性。
在初霜的梦里前生,她一定被人设计陷害,才不得不下嫁沈谦昊那个愚蠢至极的鼠辈。成亲一年多,她就到揽月庵出了家,宁可长伴青灯古佛,把青丝熬成白发,为来世积聚福泽,也不愿意苟且屈就,与一群腌臜肮脏之辈为伍。
而在沈荣华的前世,她则远嫁苗疆,从此背井离乡,她走得果决干脆。那样华丽丽的深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也没有一点一滴的亲情,远离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即使它日埋骨天涯,那一缕花魂也能染翠青山、澄净河流。
“芙怡、芙怡。”沈荣华从不称呼六公主为公主,也不叫姐姐,只叫她的名字,这是一种率性的亲切,“芙怡,你过得好吗?我本不该问,可我还是想问。”
六公主握住沈荣华的手,摇头轻叹,说:“没有什么该问不该问,你问了我就会回答,你记住,我过得很好,即使我们此生不再见,你也要相信我会过得好。”
在别人看来,尊贵的皇家血脉,又有沈贤妃这个八面玲珑的姨母,而她的境遇却不台体面的宫女。但她并不在乎,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风光体面,她才能心淡如水。不被红尘俗物干扰,就没有太多是是非非,心清静才是永恒。
沈荣华重重点头,拉着六公主坐到软榻上,“你为什么不问我是否过得好?”
“看你的神采,看你的眼眸,我就都清楚了,问不过是多此一举,太虚了。”
“可是芙怡,我过得并不好,至少不如你想像的好,我总是……唉!”面对六公主,沈荣华自重生以来,第一次萌生出想要倾诉前世的冲动。前世本在一梦之间,虚无而飘渺,但她想痛快淋漓地说出来,说给自己最信任的人听。
六公主冲沈荣华抬了抬下巴,“想说就痛快说,不想说就——喝茶。”
“好吧!我说。”沈荣华轻叹一声,“自沈阁老去世后,我受了很多苦,我……”
“等等,你为什么称他为沈阁老?”六公主凝视沈荣华,目光清明,真正有默契的人,有些话无须说明,一个称呼就如同点睛一笔,就能领悟于心。
沈荣华没回答,反问道:“你怎么称呼他?”
六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以前称呼他为外祖父,自我看了我娘留下的手书,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还称他为外祖父,让人听上去很礼貌,亲切依旧,可我又觉得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对不起我娘。直呼他的名字又觉得太生硬、太直接,埋汰了自己的柔润之心。这几年,我一直没机会跟别人说起他,现在受你点化,与你统一对他的称呼。臻华,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计较了?只记住了恨,也延长了此生的缺憾。可心冷了,表面再装得热乎,就没什么意思了。”
“从今以后叫我荣华。”
“为什么?荣华这名字有些俗气,配不上你这仙子一般的才女。”
沈荣华放声大笑,说:“我喜欢这个名字,荣华关联富贵,即使俗气,也被天下人竞相追寻。我就是个俗人,叫一个俗气而喜庆的名字,只求今后的日子岁月静好,享一世荣华。我的人生就圆满,也不枉我活了两世,上一世苦死了。”
“你活了两世?”六公主静静地注视沈荣华,眼底没有怀疑,只有探究。
“对呀!我活了两世,我……”
“姑娘,奴婢鹂语,有话要回,是要紧事。”
沈荣华打开门让鹂语进来,给她介绍了六公主,“有什么要紧事?你说吧!”
鹂语给六公主行了礼,说:“正巧六公主在呢,就是关于六公主的事。”
回到沈家,鹂语有了用武之地,又做起了包打听、耳报神。沈荣华人在怡然居,对沈家一般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这都是鹂语的功劳。
“梧桐苑派去往家庙送东西的人刚回来,就有消息传出来了。说大太太要跟贤妃娘娘提条件,让贤妃娘娘促成大公子尚主,最有可能尚六公主。”鹂语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怕六公主害羞,赶紧去看沈荣华的眼色。
六公主大方一笑,似乎毫不在意,“无事,你接着说。”
鹂语缓了一口气,说:“奴婢听说宫中成年公主就三公主一人,三公主很得吴太后喜欢,是贤妃娘娘不敢随便打主意的。四公主今年也及笄了,可贤妃娘娘才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下嫁大公子。五公主体弱多病,不是长命的,大太太也看不中。最合适的就是六公主,明年及笄,亲上加亲,过了老太爷的孝期成亲最好。”
沈荣华和六公主相视一笑,各自会意,又问鹂语,“贤妃娘娘打算今天见大太太,去接了吗?昨日往家庙送东西的人是谁?现在谁在家庙伺候大太太?”
“今天一早,大老爷就亲自去接大太太了,应该快回来了。往家庙送东西的人是祝嬷嬷,梧桐苑新提拔的管事嬷嬷,她跟伺候大太太的文嬷嬷是表姐妹,都是大太太的心腹。文嬷嬷、玉柳和翠柳在家庙伺候大太太,听说翠柳很不安分。”
六公主忍俊不住,笑出了声,给鹂语簪了一朵素色珠花,“这丫头真是乖巧。”
沈荣华点点头,说:“鹂语,去跟丹姨拿五百文钱,买些零食酒菜请人。”
“是,姑娘。”鹂语兴冲冲出去了。
“荣华,祝嬷嬷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专程告诉你,可见你们交情不浅。”
“我也猜到是有人故意把这消息告诉我,知道我和你好,让我为你打算。可祝嬷嬷是何许人?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上辈子也没有。”
六公主促狭一笑,“哦!那一定是祝嬷嬷的幕后主子跟你有交情,或者那人想与你结交,先送你一份厚礼试试深浅,你打算如何回复?”
杜氏掌控沈家多年,又是精明深沉之人,做事不落空子,没想到还有人在她身边安插了人,还是文嬷嬷、祝嬷嬷这等得力的管事嬷嬷。沈荣华凝望梧桐苑的方向,沉思了许久,才眉峰一转,眼角眉梢都泛起晶莹的笑意。
沈荣华轻哼道:“我还没弄清祝嬷嬷的主子是哪一号,何谈交情?我更不知道那人有什么目的,对这份厚礼也只能敬谢不敏。我不打算回复她,她要是另有谋算,自会来找我摊牌,我等着她现身,她若不现身,我就憋死她。”
“以静制动,高招。”六公主轻叹一声,沉声说:“我的事却不能以静制动。”
“为什么不能?”沈荣华明眸闪烁,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
六公主挽住沈荣华的手臂,轻声道:“你不如我了解沈贤妃,她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不是小打小闹。这些年,我见惯了她对别人出手,很多时候就是一招制命,打得对手再无还手的机会。她从未对我出手,因为她认为我还不值得她浪费心思。她很少用正眼看我,对我不理不睬,宫中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姨母,连姨母都漠视我,其他人欺负我就更肆无顾忌了。杜氏若以当年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要挟,沈贤妃必会退让一步,因为让沈谦昊尚主是一箭三雕的美事。”
沈谦昊和沈慷一样,是愚蠢卑劣且自作聪明,又心狠手辣之人,沈家落到他们手中,势必会败落。尚主会富贵三代,沈贤妃希望娘家得利,就愿意让沈谦昊尚主。让沈谦昊尚主,不管是哪位公主,都能堵住杜氏的嘴。沈贤妃明知沈谦昊的品性,若让他尚了六公主,就是对六公主的亵渎和埋汰。
在初霜的梦里前生,六公主下嫁沈谦昊,想必也是沈贤妃设计促成的。
现在,时光之舟已跨越了沈荣华的前世,停留在她的今生。她和六公主的悲剧都不会重演,取而代之的是让那些曾经迫害她们的自尝苦果。
“芙怡,你想对抗沈贤妃、不嫁沈谦昊,也很容易。”
“怎么做?”六公主握紧沈荣华的手,眼底满含期望。
“我还没想好,容我慢慢想。”沈荣华见六公主皱起眉头要捶她,忙说:“芙怡,我真有一个前世,你要相信我对许多事都有先见之明,肯定会给你指条明路。”
六公主无奈轻叹,“好吧!荣华,你赶紧说你的前世给我听听。你都卖弄几次了,我要是再不让你说,肯定会把你憋坏的,这又何若呢?”
“本来就是。”沈荣华大大咧咧承认了,随后,就讲起了她前生的故事。
听完沈荣华的讲述,六公主皱紧眉头,目光如深潭一般幽沉。沈思许久,她才摊手一笑,对于许多无法用常人的思维解释的事情,她会随意而自然地接受。
“我宁愿远嫁苗疆,向未知挑战,也不愿意为鼠辈浪费半点心思,这就是值与不值。即使前路坎坷,磨难不断,我也愿意远走高飞,心无挂碍。荣华,你现在很强势,我不用桃花又红的三年之约来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去看我。”六公主握住沈荣华的手,信心满满,即使有沈贤妃迫害,也不能阻止她对未来的憧憬。
沈荣华微微摇头,说:“可在初霜的梦里前生,远嫁苗疆的是三公主。”
为了便于比较,沈荣华把初霜的梦也告诉了六公主,她相信初霜不会介意。
“在她的梦里,你早早就死了,而在你的前世,你多活了六七年。在她的梦里,神威将军是独臂,在你的前世,人家四肢健全,威武帅气。尽管你前世的处境很糟糕,甚至生不如死,但有命在,就会有转机,总比早死好。不管是你还是别人,有比较才有希望,尽管那些腌臜之人仍活得逍遥自在。”
沈荣华点头轻叹,说:“在我的前世,三公主不知道去哪国和亲了,是祥嫁娘娘请旨让她去的,应该就是今年的事,第二年初春起程的。祥嫔娘娘说做为公主,享受了皇家的富贵荣光,到为国出力的时候也不能退缩。皇上感念她这句话,三公主走的时候晋封她为祥妃,三年之后,三公主回来省亲,又晋封她为贵妃。”
六公主沉吟片刻,问:“荣华,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沈荣华没回答,反问道:“祥嫔对你怎么样?”
祥嫔六岁入宫,不知道家乡何处,也无亲人娘家。先皇在时,她一直伺候不得宠的吴太后,成了教导仁和帝人事的大宫女。她比仁和帝年长几岁,相貌又很一般,无半点宠爱可言,有吴太后在,仁和帝对她还有几分敬重。
“她对我很好,在宫里,我也就是跟她还有些话说。五年前,淑妃娘娘把五公主记在名下,她就暗示我也该认个母妃,互相帮衬是一方面,至少不寂寞。沈贤妃是我的姨母,她不说把我记到名下,别人也不会记我,我的处境很尴尬。”
“芙怡,听我的,认祥嫔娘娘为母,帮衬倾诉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那份大气,正是你我缺少的。祥嫔娘娘比沈贤妃低几级,你记到祥嫔娘娘名下,想必沈贤妃不会公然为难你。她就是为难你,我也有后招等着她,让她自顾不瑕。”
“好,荣华,我听你的。”六公主想了想,说:“认祥嫔娘娘为母需要一个契机,不能冒然行事,让人误解。沈贤妃一会儿就要见杜氏,若沈谦昊尚主的事定下来,祥嫔娘娘肯定不想再趟这池浑水。再说,我也不想让人误解我意在利用。”
“沈谦昊尚主之事今天定不下来。”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因为我不想让这件事定下来。”沈荣华的语气中充满霸道的意味,听得六公主面露犹疑,“对了,有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快说,让我也笑一笑。”
沈荣华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把山竹、雁鸣、燕声、燕语叫进来,让他们立即把沈慷要弃杜氏,别聚高门寡妇的事传出去。她回到沈家,就把这件事安排妥当了,就等杜氏回来,再送上这份“厚礼”,以表诚意。之前,她跟江氏简单说过此事,没想到江氏和沈恒的嘴把得极严,这件事居然没在沈家传开。族里也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只是沈贤妃省亲遇到了诸多麻烦,人们也没心情谈论此事了。
六公主听沈荣华说了沈慷之所以要放弃杜氏的始末,又知道是林楠做了手脚,脸上表情非常精彩。过了一会儿,她才感慨自愧不如,嘲笑自己心机浅薄。
沈慷愚蠢却总自作聪明、无情无义,又心狠手辣,还千方想攀附权贵。林楠太熟悉沈慷了,才设下圈套让他钻,他看到金光闪闪的馅饼,就痛快钻了。沈贤妃回府这两天,身心不痛快,又烦事缠身扰心,估计她还没跟沈慷细谈呢。她肯定认为放弃杜氏是沈慷的主意,壮士断腕没有错,她支持。而沈慷则认为是她的意思,就想着顾全大局,又憧憬出了孝娶出身高门、又有钱的寡妇,风光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