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哪怕按照最好的设想，小兔子也对他有一点感觉，可是这样的童话故事，结局会美好吗？
    陆景行凝视了她的睡颜许久，终是轻叹了口气，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摩挲了她的脸颊，“唉，这样的你为什么还敢来到我身边呢？”
    想到她每次收到学费就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陆景行喃喃自语：“因为缺钱么？”
    “是啊。”李可攸地张开了眼睛，弱弱说道。
    ☆、第27章
    “我是挺缺钱的。”李可的声音软软糯糯。
    陆景行闪电般收回手，只觉一腔柔情撞南墙，说道：“诶，你这人醒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可眼睛眨啊眨，她头脑还有点混沌，觉得有点难回答这个问题。刚刚她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虽然有点迷迷糊糊的，但是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轻轻的暖暖的，有点像太阳照在脸上的感觉。
    可是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陆景行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因为缺钱吗？”
    这句话听过去像是质问，但语气并不像，而且陆景行为什么要摸她的脸呢？李可一时消化不了，干脆直接回答，然后就看到陆景行的脸部表情好像有点扭曲。
    陆景行扭过脸，问道：“你醒来多久了？”
    脸上还感觉有些痒，李可摸了摸脸，道：“唔就是你问我是不是缺钱的时候啊。唔，我是缺钱啊，原因你也知道嘛。”
    李可起身，靠在床上，垂头想，陆景行的表情那么奇怪，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拍照恐惧症严重得超出想象了，觉得她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了？
    她偷眼去看陆景行，就看他板着脸，脸上似乎还有些愤愤的神色。越看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心里莫名就涌起一股酸涩。
    陆景行起身离开。他背着李可，李可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总觉得他是恼了。
    李可就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原来她这回昏睡了这么久。自己对自己的这个毛病都有些绝望了，而后就发现手机自动推送了好几条新闻，每一条都和陆景行有关。
    她还记得昨天陆景行中途下车，也还能记起后来遇到了沈言止。前后连起来想一想，她就想明白了逻辑。
    陆景行是去替她开道的，但却出了这么大的新闻。
    原来自己这个毛病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合约中曾经有明确规定不能“因自己个人原因导致学生产生负面新闻”。李可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大众本质上不过是乌合之众，她确切知道传播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怪不得陆景行的脸色不太好。
    她违约了。
    李可有些慌乱地爬下床，胡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哗啦。”房门被打开，陆景行端着一盆水果盘走了进来。
    陆景行放下果盆，蹙眉看李可，她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穿着白色的睡裙，露着光洁白皙的小腿，上身披了件浅蓝色的牛仔衬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连拖鞋也没穿。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陆景行问。
    李可不好意思地垂头：“那个……我刚刚看到新闻了，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做你的老师，我收拾一下就走了。后面的课程规划我已经做好了，你现在进展得很好，可以再请一个老师或者先自学一段。”
    李可的声音越说越低，也越来越有些语无伦次。
    陆景行清冷的声音就从她头顶传来：“所以你作为一个老师，遇到事情就是先丢掉学生逃跑？”
    李可正在折衣服的手一顿，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红云，支支吾吾地说道：“但是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找照片里的人，如果被找到了，可能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本来按照之前的保密合约，我不该让你们陷入这样的境地的。”
    李可边说偷眼看陆景行，就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得小声说：“……我知道隐瞒病情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重地犯病了……”
    陆景行面色阴沉，盯着李可踩在木地板上的光脚丫，眉间似凝了一层寒霜，上前一步，蹲下身，长臂一捞，就将李可整个人抱了起来。
    李可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浑身紧绷，睁着一双水眸盯着陆景行。陆景行左手搂着她的背，右手勾住她蜷起的膝盖下，鼻子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头就像被一只小花猫用爪子挠了挠，原来抱着她是这种感觉，真是便宜沈言止那小子了。哼哼。陆景行偏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神情，故作冷淡地说：“地上冷。你就这么光着脚到处跑小心又要生病。”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李可的脸已经红得像水果沙拉里的小西红柿，心口也像要烧起来了，但脑子里却更茫然了，陆景行是因为他光着脚才生气的？
    陆景行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用被子把她的下半身盖得严严实实的。
    “谁让你走的。还不乖乖躺着。医生让你先静养几天，这几天哪也不许去。”陆景行说话间还有些恼意，但看向她时眉目之间却俱是温柔的神色，眼底如墨般浓黑深邃。
    李可摸了摸脑袋，说，“不……我没事的……睡一觉就会好的，在美国也看过医生，这是心理原因，不会造成什么身体伤害的……”
    陆景行眸光一沉。一时找不到借口让她留下，口不择言说了句：“你这样跑掉难道不付违约金？”
    李可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呜呜，以后不说他是陆狐狸了，现在的神色看过去有点像陆老虎。她知道自己违约了，所以不再适合做陆景行的家庭教师。但是她没想到陆景行是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同她说出违约金的事，刚才还问她是不是缺钱，可是陆景行应该是最知道她经济情况的人……
    李可咬着唇，眼中慢慢浮起了一层水汽。其实陆景行说得一点也没错，如果换一个人她心里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莫名其妙的委屈。李可摇摇头，想把眼泪憋回去。
    看小兔子瑟缩的模样，陆景行原本听到她要跑走时心头生起的所有恼意都顷刻瓦解，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解释道：“你别哭，是我的错。”
    “你没错啊。”李可软软地说，“是我的错嘛。”她想明白了，自己的这份委屈里更多是对自己的不满。
    陆景行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索性豁了出去，耐心解释道：“首先你会晕倒是静雅那个丫头惹的，而这种新闻我一年会闹360次，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不用太在意；其次事情会发展到那样是我自己自作主张，我下车的时候已经考虑后果了，与你无关，不能算你违约；最后，我方才凶你，是因为……”
    “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走。”陆景行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眸色如春水般温柔。
    李可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脑子再度乱成了一锅粥。
    陆景行拿起一块枕头垫在她身后，想到欧阳同他说的话，眸中又闪过一丝阴霾，道：“就算你真的要走，也先等病养好了，先不要胡思乱想。最近记者也都盯着我，你从这里出去，倒是真的有可能被人拍到。”
    李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陆景行今天好奇怪啊，一会儿很生气一会儿又很温柔的样子，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
    陆景行拿过托盘，拿起一颗草莓塞进李可似乎张嘴想问问题的嘴里，道：“吃吧。我已经帮你向学校请过假了。”
    那颗草莓第一口要下去微微有些酸，但很快就能品出一丝甜味，沁人心脾，刚刚心中那酸涩的感觉很快就全被草莓的香味冲淡。李可主动又拿起了第二颗，越发的甜，李可脸上就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看着她若草莓般粉红的脸颊和弯着的嘴角，陆景行眼底却是一片深意，心中默想，就让我自私一点，在想清楚前先把你留在我身边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再放你走吧。
    李可许是真的饿了，吃了好几颗草莓，才注意到陆景行一直为她端着果盘，手指修长而优雅，李可忽然想到，她觉得草莓特别甜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想留下来呢？
    --
    在陆景行的半威吓半哄诱之下，李可老老实实地在陆景行家待了几天。阳光的公关很给力，这桩新闻倒果真如陆景行预料的一般，很快没了下文。
    蓝琳在最新的记者采访里表示，自己的那条微博写的是不是陆景行或沈言止，指的是指导自己演技的恩师，自己在恩师的栽培下有了今日，但还是没有走上他希望的话剧女演员之路，选择了大荧幕，所以满怀歉意地写下了那句话。解释牵强但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拍《twohearts》的某位助理导演出来证实“陆景行和蓝琳在场下其实是生疏而礼貌，并不像男女朋友。”
    陆景行的这桩新闻就成了万千小绯闻中的一朵浪花，并没有掀起什么巨浪。沈言止倒是有点倒霉，毕竟抱着神秘女郎的是他，不过比很多明星微博粉丝人数还要多的超级大心理医生＿欧阳淡淡地在微博po了一条：本来是绝对不能泄露患者身份的，但你们一直说是某女星，人家会来告我的，毕竟来找我的都有病……同时，你们要允许影帝有亲属啊。
    言止及时转发，默认了这一说法。
    欧阳是个超级话唠，但微博极少爆料，这番发言基本打消了“蓝琳说”，还暗暗坐实了神秘女郎和沈言止是亲属关系。
    两大影帝没有为爱撕逼，大众的关注度迅速就转移到其他八卦，比如某某周一见男星又出轨了之类的……
    李可以为风平浪静时，她自己的办公室却炸开了锅。
    ☆、晋江首发0711
    m大外文系办公室里。
    一名年轻的女教师托了托黑框眼镜，嘀嘀咕咕地说：“打电话请假的真的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哪！”
    “你们说李老师到底得的什么病哪？这回直接请了一周的假呢。”
    “上回看只是个小感冒。”
    “咳咳，人家还这么年轻，谈谈恋爱也是正经事嘛。”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外文系的办公室有好几个女人，下至芳龄三十未嫁女博士，上至五十岁离异副教授，不管怎样的的女人都对八卦有着一种天然的喜好，于是就开始聊李老师这朵高岭之花究竟要是找到了怎样的男人，直接请了一个星期假。
    “哇，那可有不少人该伤心了。”
    “那个叫林若阳的学生每天都来办公室呀。”
    “啊，苏主任每天起码要提三次师妹吧？”
    办公室外的苏俊成手握成拳，轻声咳嗽，心想，自己应该没有那么明显吧。
    他已经站了一会儿，见她们丝毫没有停下话题的苗头，苏俊成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他一推门，办公室的气氛立马凝固了起来。
    接到“声音很好听的男性”来电的安老师说：“苏主任，李可的朋友打电话说她生病了，要请一个星期病假。”
    “嗯，我知道了。”苏俊成走进自己的单间，随手带上门，犹豫着要不要给李可打个电话。
    他拉开窗帘，外面正对着的是学校的篮球场，一群少年人打球的喧哗声隐隐约约地就传来。
    他记得有一次他想教师妹投篮，好容易将她从图书馆拐到了篮球场，原本想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结果师妹看了一眼，就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抛进了篮筐，然后说自己是手抛球队的。
    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呢。那时候师妹也小，二十出头，但看过去只有十七八岁，那天篮球场的风微微拂动她的秀发，她的笑容明净如波士顿的晴空。
    回忆接踵而来，苏俊成按下了手机，但电话却无人接听。
    --
    李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陪陆景行看了他自己主演的大片若干。从出生入死的孤胆英雄再到潦倒的边缘青年，各色各样的陆景行映入了眼帘。
    陆景行说，读书费脑，看新闻容易胡思乱想，还是看看电影最能平心静气。
    音响里响起哒哒哒的□□声，投影仪里的幕布里陆景行满脸血污……李可觉得自己又被陆狐狸坑蒙拐骗了，问道：“这东西怎么能平心静气，你没有安静点的片子吗？”
    ……陆景行抬头望天，他不是没拍过文艺片，但是文艺爱情片里他和女主角亲亲我我缠绵悱恻，实在不想给李可看，只得指着屏幕说：“这部蓝光碟有英文字幕……”
    好在李可也不执著，打了个哈欠，问：“你给谁打电话请假的？”
    “哦，你的电话簿第一个人，你标注写着安老师的。”陆景行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装作心不在焉地答道，反正不会给你那什么师兄打电话。
    “哦。师兄现在是系里的副主任，我再打电话跟他说下。”李可拍了拍脑袋，她这一定是吃了药日子又过得太悠闲的缘故，都忘记同师兄打个招呼了。最近在陆景行家顿顿吃大餐，别说病了，人还胖了两圈。不过那位欧阳医师却还是一直建议她先休息放松。
    “不准。”陆景行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气急败坏。
    “为什么？”李可偏着脑袋问。
    陆景行沉默良久，半晌说出：“没什么，我刚刚是在练台词。”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剧本，翻了翻。
    “啊，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了……诶，我的手机呢？”李可翻了翻手提包，没找到手机。
    陆景行正儿八经地端坐在一旁，拿着剧本，眉目端严，但唇角却微微上扬。
    音响还在发着枪林弹雨的巨大声响。
    “陆景行，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